41 :幫幫我

第四十一章:幫幫我。

外面的動靜漸漸小了一些,小安因着高燒,又昏睡了過去。

江千裏扶住小安,手放在她背部,又向着她輸送了一些內力,這才将她重新扶好躺下。

自己的外袍已經全都撕碎,給小安包紮了,如今也沒有什麽能蓋在她身上的。江千裏皺了皺眉頭。

沒辦法,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李長泰。

江千裏走到洞口邊,看着湖周圍已經沒有了人,回身看了小安一眼,等我。

江千裏閃身出了山洞,趁着夜色向着泰林院奔去。

江千裏來到泰林院附近,剛想直接從正門入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如今自己只穿了件中衣,下擺還被撕下一大塊,這樣恐怕是進不去。

江千裏擡頭看了看院牆,足尖輕點,飛身而上,跳下院牆,俯身藏在一處樹後。

“今晚不太平啊。”一個巡院的教徒說道。

“是啊,聽說地牢有人劫獄,剛剛還有人闖入大長老的院子,這教主閉個關怎麽會生出這麽多事端。”另一個道。

“聽說少主回來了,也沒見出來主持大局。”其中一人道。

“嗨呀,還想指望那個敗家子兒?”說這話的教徒左右看了看,放低聲音說道:“說的好聽是‘少主’,實際上還不是仗着教主是他爹?年紀輕輕一向不問教中事務,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下山流連煙花之地,你不知道吧,最近江湖上對咱們教的怨氣更甚,都是因為他,居然深更半夜闖入良家女子閨房……啧啧啧,真是不像話!”

“唉,我要是教主,我非打死他不可,一事無成,難堪大任。”另一個教徒附和道。

“誰說不是呢……”兩個人一邊唏噓着一邊朝着前院走去。

江千裏心中一頓,原來教中衆人是這麽看待她的。纨绔子弟,難當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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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江千裏眉頭深皺,心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晰起來,呵,好師傅,你真是玩的一手好捧殺啊。

自己十三歲的時候,師傅說是奉了他爹的命令,帶着她下山,去的第一個地方,便是這煙花柳巷。她爹時有問起,師傅也只是推說方便掩人耳目。

好一個掩人耳目。掩的是誰的耳?障的又是誰的目?現在連教中衆人也以為她江千裏不學無術,爛泥扶不上牆了。

江千裏甩了甩頭,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見兩個教徒已經走遠,江千裏閃身來到李長泰的卧房之處,快速推開門進屋,又反手将門關好。

“什麽人!?”床上的人聲音略帶沙啞。

“大長老。是我,江千裏。”江千裏站在門口道,并沒有繼續往前走。

“江重?”床上的人略微遲疑了一會,開口道:“這麽晚了,你來我房中做什麽?”聲音透着不耐。

江千裏心中一凜,他問的居然不是“你如何逃出來的”,而是“這麽晚了,你來我房中做什麽”。這麽說,自己院子外面的重冥鐵衛不是他派的?

“大長老,你可有派重冥鐵衛去我院門口将我看守起來?”江千裏問道。

李長泰眉頭一皺,語氣中帶了些氣:“胡說八道!我看你是晚上又喝多了!來這裏撒潑!來……”

“大長老!”江千裏趕忙将他要喊人的話打斷:“我就是今天在你窗外偷聽你和黑衣人談話的人。”

果不其然,李長泰聽到此話明顯的一愣,随即卻冷笑一聲道:“所以,你覺得老朽會背叛重冥教?想要趁夜清理門戶?”

“大長老,我不是這個意思。”江千裏嘆了口氣,慢慢走到桌子旁,将油燈點燃,屋中瞬時被昏黃油燈照亮。

李長泰坐在床上,滿頭銀發随意披散,臉上帶着一絲疲憊,完全沒有今日白天時候的精神矍铄。

江千裏心中不由的感到一絲愧疚。說話的語氣也帶了恭敬:“大長老,我知道您不是那種會背叛我爹的小人,今日您和那黑衣人的談話我也聽到了,您拒絕了他。”頓了頓:“我今夜前來,是想要大長老幫我。”江千裏看着李長泰誠懇道。

李長泰神色一愣,還從未見過他有這般認真神色。

李長泰認為,江千裏這個人,自小便頑劣不堪,十分調皮,不學無術,本以為十三歲之後跟着他師傅下山歷練一番,回來便會有所長進,沒想到啊沒想到,在下山之後卻完全不聽他師傅的話,時常出入煙花柳巷,真真是,爛泥一坨!

江千裏看李長泰神色有所松動,又想到小安如今的情形,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長老,請您幫我。”

李長泰雙目一睜,卻又因着年老不能馬上從床上走下來,只能慌忙道:“快起來!你是少主,如今跪我!成什麽體統!”

江千裏膝行兩步:“大長老,我接下來所說的話,我希望您能刨除對我的偏見,認真聽完。”

李長泰看江千裏面色凝重,眼神誠懇堅定,只能點了點頭:“你說。”

江千裏将自己的猜測和小安目前的情況都跟李長泰說了一遍,李長泰越聽面色越寒。

“重冥鐵衛,是我爹的近衛,向來是只認令牌,不認人,既然不是您派過去看守我的,那麽也就是說,教主令并不在您手中?”江千裏微皺着眉繼續道。

李長泰已經從床上起身,披了件外袍,坐到了屋中桌旁,江千裏也坐到了他的對面。

李長泰面色凝重:“教主已經數十年沒有閉過關了,這次閉關,将代行教主之權交給了我,将教主令交給了左使。畢竟教中諸事,還需相互制約,以免有人生出二心啊。”

江千裏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說,想要軟禁我的人,果然是我師傅。”

李長泰嘆息一聲:“你說,你懷疑左使就是勾結那黑衣人的人,除了你剛剛所說的猜測之外,可有實質證據?”

江千裏搖了搖頭:“并沒有,”頓了頓:“但是我想小安定是知道什麽。”她轉念想了想,又道:“大長老,您們為何要關押小安,還不許任何人進入地牢?”

李長泰想到什麽一樣,猛然坐直身體:“原是這樣!”

江千裏一愣:“如何?”

李長泰道:“當初小安和矢黎帶回劍譜,交給教主,後來剛過兩日,教主便走火入魔,不得不閉關,教主當時将我二人叫到跟前,将教主令交給左使,又将代行教主之權交給我。”

“左使當時對我說,定然是那劍譜有異,所以派人将小安抓了起來,關進地牢,想要等教主出關之後親自審問,但是為防教中有其他人與小安勾結,所以不得任何人進入地牢。”李長泰道。

江千裏皺眉:“那為什麽我都不行?我還能勾結小安謀害我爹嗎?”

李長泰有些愧疚的搖了搖頭:“你一直以來不學無術,不辯黑白,又是與小安一同長大,我當時是怕,你進入地牢,小安會将你說服,讓你再受蒙蔽啊。”

江千裏啞然失笑,看來這一切還是得怪自己,平時太過于沒有正形。

“大長老,小安現在身受重傷,必須馬上用藥醫治,我的院落如今已經不安全了,我能不能把小安帶到這裏來?”江千裏道。

李長泰點了點頭,拄着虎頭拐站起身來,來到門口,拉開一扇門沖着院子裏喊道:“家榮。”

一個褐色衣袍的青年穿過垂花門走了過來:“大長老。”

李長泰對着他招了招手:“進來。”

李長泰轉過身回到桌旁,那個叫家榮的青年也走了進來。看到江千裏,俯身行禮:“少主。”

雖然家榮不知道為什麽少主大半夜的會在大長老房中,但是他知道,這不是他應該過問的事情。

江千裏點了點頭,轉向李長泰:“大長老,這是?”

“你與家榮一起去接小安,兩個人有個照應。你放心,家榮是我打小養大,如同我兒子一般。”李長泰看着家榮笑了笑,眼神中頗有得意。

江千裏站起身對着大長老拱了拱手:“千裏多謝大長老。”

李長泰擺了擺手:“快去吧,一會天亮了,不好行事。”

江千裏點了點頭,帶着家榮一起向着重冥湖而去。

兩人避開巡邏的教徒,來到湖畔。

“外袍給我。”江千裏看着家榮道。

家榮聽話的将外袍脫了下來,遞給江千裏。江千裏将它卷了卷摟在懷中:“在這等我。”

“是。”家榮恭敬道。

江千裏轉身閃入瀑布之後,家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小安還躺在那處岩石之上,呼吸已經有些急促。

江千裏快步走到她身旁,皺了皺眉,将外袍蓋在她身上:“小安,小安,醒醒,不要睡。”江千裏試圖喚醒小安。

“少……少主……”小安氣若游絲,勉強睜開眼睛看了江千裏一眼。

“很快就沒事了。”江千裏抱起小安,又幫她緊了緊蓋在身上的外袍,朝着瀑布外走去。

家榮看到兩人出來,上前一步:“少主,我來吧。”他伸出手。

“不用。我自己來,你在前面帶路,小心些。”江千裏道。

“是。”家榮看江千裏執意自己抱着小安,也并為多說什麽。

三個人一路躲躲閃閃,避不開的時候,便由家榮出面,說是江千裏懷中抱着的是大長老院中的家安,今日守在地牢門口時被賊人打傷。

教徒們聽後都罵了幾句賊人可惡,抓到必将碎屍萬段之類的,家榮一臉尴尬。

江千裏一路微低着頭,倒是并未表現出什麽不悅。

三人終于回到了李長泰的泰林院,家榮帶着江千裏來到了後院的一處廂房。江千裏将小安放在床上,對着他道:“叫玄武堂的顧先生來給小安瞧瞧。”

李長泰這時走了進來:“不可。”他搖了搖頭。

“為何?”江千裏皺眉:“小安現在情況很不好,如果不及時醫治,恐怕……”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安,剩下的話并未說出口。

“家榮,你去将我房裏的九轉大元丹拿來。”李長泰對着家榮道。

“這……”家榮有一瞬間的遲疑,九轉大元丹,相當珍貴,是教主十年前拜訪的一位隐士高人所制,全教上下也不過僅有兩粒,一粒在教主手中,一粒教主賞給了大長老。此丹藥可回陽救逆,大補元氣。大長老年歲已高,這丹藥對他來說,也是十分重要的。

“快去。”李長泰怎會不知道家榮是什麽心思,家榮是他一手養大,心裏肯定會為他考慮,但是現在救人要緊。

家榮看李長泰心意已決,只能咬了咬下唇,轉身走了出去。

江千裏回頭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這什麽九轉大元丹,聽起來好像挺厲害似的。

不多時,家榮将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取了回來,雙手遞給李長泰。李長泰接過遞給江千裏:“給小安服下之後,你再用內力幫他順着經脈調息,兩個時辰之後,保證便無大礙。”

江千裏眼中一亮,趕忙将那木盒接過,打開之後,裏面有一丸褐色的丹藥,江千裏有些懷疑的看了李長泰一眼,李長泰對着她點了點頭。

江千裏扶起小安,将那丸藥掰碎了一點一點喂進她的嘴裏。家榮适時的端了一杯溫水過來,江千裏接過,又扶着小安喝了一些水,這才重新放她躺下,替她蓋了蓋被子。

“大長老,您這裏是否有外傷藥,小安身上多處傷痕,需要上藥。”江千裏道。

“家榮,”李長泰對着家榮道:“取些傷藥給少主送來,”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天快亮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們現在這院子中呆着吧,想必天一亮,左使就會發現你已經不見了,到時候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說着嘆息一聲。

“大長老,”江千裏猶豫着開口:“您能否告訴我,那黑衣人想要您做什麽,他當時說,您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他們的計劃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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