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重逢

重逢

我背着行囊來到城裏，排在出城的人隊伍裏，官兵正拿着我的畫像一個個比對，準備到我了。

我低着頭有點遮遮掩掩，不敢擡頭直視。“喂！你，擡起頭來。”許是晌午的太陽有點大，那官兵幾次看不到我的正臉，有些不耐煩了。

我只能聽從他的話，擡起頭來。只見那官兵反反複複比對了幾回，突然他拿着畫像的手有點微微顫抖，然後說“是她！快把人攔住，快，快去去禀告範将軍，人找着了！”那官兵興奮大喊，接着好幾個官兵一起向我湧來，我回頭剛要跑，就被攔下了。範子謙還是高估了我，以為我還有以前一樣的武功，派了這麽多人在這裏守着我，他不知道我的武功，早已在墜崖之後就所剩無幾了，連個葉铮都打不過。

不到一刻鐘，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些官兵們紛紛讓出了一條路，接着就看到範子謙騎着一匹駿馬出現。

“真的是你！”範子謙看到我，激動地立刻翻身下馬，沖向我，他雙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生怕我再跑了似的。他高興地說“我們找了你兩年，快，跟我回去。”說完他拉着我上了馬，我們就這樣消失在了衆人不解的目光中……

範子謙将我帶到了他的臨時府邸，剛下馬，就有好幾個丫頭婆子迎我入府，接着便是幫我洗漱打扮，然後布置了一桌的飯菜。我用完飯後歇息了一會兒，一直到晚間都沒有人來打擾我。

當我睜開眼時，天已經黑透了，我揉揉了惺忪的睡眼，睡飽喝足的感覺真好呀……我推開窗，看着窗外的月亮，月光灑進了屋子，蟬鳴聲聲入耳，好一個安靜祥和的夜晚……

一陣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破了這個寂靜，接着是一個身着華服的男子踉跄地跌進了我的房裏，他身後的範子謙試圖伸手扶他，被他拒絕了。他的衣衫有些不整，頭發也有些淩亂，看樣子是一路風塵仆仆地趕來……他揮了揮手，範子謙便退下了。

何明昭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他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即使他想努力地平複心情，可起伏地胸廓還是出賣了他。

突然，他奔向我，将我緊緊摟在懷裏，他的頭埋在我的脖子裏，我感覺到有熱淚滴落在我的皮膚上。“是你，真的是你……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我就知道你還活着，我的雲陽，你終于回來了……”他哽咽着在我耳邊重複這些話。

我的心情起伏不大，此次選擇回到他身邊也是我故意為之。宮裏有醫術高明的大夫，雖然他們可能不及葉铮，但是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那麽多禦醫，總有辦法解我身上的毒，到時候我再伺機離開便可。

“咳咳……咳。”他抱我太緊，好像怕我會消失一般，我有點喘不過氣，就用手推了推他。

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終于舍得放開我。“對不起，我怕這一切又是個夢。”

我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那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何明昭，居然會說對不起？

“我如今該稱呼你‘爺’，還是’萬歲爺’？”我淡淡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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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陽，你別這樣……我希望你可以像以前一樣，叫我明昭，或者，阿昭……”我居然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絲的哀傷？

“民女身份卑賤，不敢直呼聖上名諱。”我推開他，行“屈膝禮。

他趕緊将我扶起，用懇求的語氣說着：“雲陽，你還在怪我對不對？這兩年來，我每時每刻都在後悔當初說那樣的話傷害你，每當午夜夢回，對你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湧來，蝕骨鑽心，我才意識到我有多麽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從頭開始，我如今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回到我的身邊，讓我好好補償你，好嗎？”他深情地看着我，若是五年前，我一定不假思索地答應他，可經歷了一些事以及死裏逃生，我不再為愛情而活了。

我思索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那宮裏的那位怎麽辦？”

他怔了怔，沒想到我會問這樣一個問題，而不是不假思索地答應他的請求。他的頭略微低了下去，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有些心虛地說：“玉蘭是個心胸寬廣的女人，她不會為難你的……”

我嘴角扯出一個嘲諷地笑容：“試問天下間誰不想一生一世一雙人，難道只有你們男人想要完完全全擁有一個女人的全部，而女人就心甘情願與別人共同分享丈夫嗎？”

“她是皇後，應有她皇後該有的肚量，她不會容不下一個你的……”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我與你講人之常情，你同我講身份責任，我們是講不到一塊去的……”

“雲陽，到底要怎麽做，你才能回到我身邊？”他用哀求的語氣求着我，眼神裏帶着悲傷。

我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他，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就算你的皇後心胸寬廣，能夠容下你的後宮佳麗，可我只是一個小女子，我不想同那麽多人分享我的丈夫。”

“雲陽～”他伸手想要抓住我，見到我眼中堅決的眼神，又無奈地垂下了雙手，“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印象中那個驕傲的何明昭何時向人低過頭，兩年不見，沒想到何明昭居然變了這麽多，他不僅向我低頭，還做出了讓步。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心裏好像壓了一塊石頭悶悶的。雖然我們已經分別了兩年，但是當這個男人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時，還是撥動了我的心弦，畢竟他是我愛了十年的男人，從情窦初開的豆蔻年華，到嫁為人婦的桃李年華，滿心滿眼都是他，兩年的時間怎麽能徹徹底底地放下呢？即使我清醒地知道他是會讓人上瘾的毒藥，不可靠近，但是我也控制不了對他殘留的那些情愫，剛剛那些話也是我的真實想法，我确實是不想與人分享他，想到他會與別的女人纏綿悱恻，我的內心就像被人狠狠捶打一般難受。當然，我說那些話的目的也是在欲擒故縱，我不知道這兩年何明昭身邊出現了多少女人，他貴為帝王，無論他情願與否，多多少少都有娶幾個女子充盈後宮，他對我還剩多少感情，我沒有把握……即使範子謙一直在不停地跟我說這兩年來，何明昭多麽痛苦後悔，對我的思念一刻不曾停止，我還是持将信将疑的态度的，畢竟他和何明昭是生死兄弟的關系……可當我說出那些話，看到何明昭受傷的表情，我的內心還是感覺悶悶的，就像驟雨即将來臨的盛夏，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吹熄了蠟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今夜看來有人陪我一起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