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章

第 56 章

鞭炮噼裏啪啦的響，紅色的碎屑飛得到處都是。

白簫迷迷糊糊的起來了，光腳走向窗臺，唰的一聲，窗簾被拉開了，他望着窗外的天空，竟有些失落。

手機上傳來播報。

今天是2016年2月8日。

春節。

距離你離開的時間倒計時為一天。

祝你生活愉快，春節快樂。

機械的聲音毫無波瀾，都不出來到底是男聲還是女聲，手明明是很平靜的訴說，可白簫仿佛聽出了嘲笑。

他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對着窗戶上自己的倒影笑了笑。

對自己說。

“早上好。”

可能是提前練習，也有可能是真的在對自己問好。

看着手機靜悄悄的躺在床上。

沒有像往常一樣叮叮的響。

白簫有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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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在難過嗎？

他抱着疑惑，打開了手機，映入眼簾的依舊是蘇玉的問候，他在淩晨的時候就已經給他發消息了。

只不過他手機模式開了免打擾。

沒有看到罷了。

蘇玉給他發了好多，和他說着這幾天的趣事。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兩人的角色就倒過來了，從一開始，白簫給蘇玉分享身邊的事，到後來是蘇玉源源不斷的告訴他最近的小事。

他翻着翻着，看着蘇玉發的話，淚珠順着臉頰掉落至床上。

他摁住語音鍵，對蘇玉說“新年快樂哦。”

說完之後，他沒有立刻松手，而是小聲的說了一句話。

發了過去。

蘇玉聽完後，發消息問他。

【+】什麽？

白簫當然知道蘇玉在問什麽，可他卻裝傻。

【=】？沒什麽啊。

蘇玉戴着耳機，看着白簫的發來的消息，笑了出來。

他一遍又一遍的聽着白簫對他說的話。

而另一邊的白簫又有點後悔。

蘇玉要是真的沒聽到該怎麽辦呢。

煩惱。

白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不甘。

天花板上有一些透明膠粘過的痕跡，揭下來之後有些發黃。

他有些記不清這些痕跡是怎麽來的了。

反正他覺得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看到蘇玉叫他出去玩的消息。

一刻不停息的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天花板上的印記，确實他以前快樂的證明。

他的生日在7月26號。

驕陽似火，他出門在一家小賣部裏買了一根冰棍，有些厭厭的走在大街上。

有點無聊，不知道該幹些什麽。

走着走着就到了蘇爺爺的書店，他推門而入。

屋子裏沒開空調，比外面還要悶。

白簫皺了皺眉，對着正坐在椅子上的蘇爺爺說“爺爺，今天外面這麽熱，都不打空調的啊。”

蘇爺爺拿着蒲扇，來回扇了扇，聽見白簫的話，看向他，擡手擺了擺，“心靜自然涼。”

白簫抿了抿唇，把書店門打開了，望向放在一邊的門簾。

他拿起來，對蘇爺爺說，“我幫您把它挂上。”

蘇爺爺因為沒戴眼鏡，大概的掃了一眼，猜到了是什麽，點了點頭，笑眯眯的對着白簫說“那就謝謝簫小子喽。”

聽見這話，白簫搖了搖頭，找了一個板凳，站了上去，邊安邊說“這有什麽可麻煩的，您也經常照顧我。”

說完之後又看了看蘇爺爺慈祥的笑臉。

蘇爺爺坐在那裏，想了想，總覺得拉了點什麽東西，看着白簫把板凳放回原位，要離開，拍了一下手，緊忙叫住了報銷。

聽到聲音，白簫站在那裏，等待着蘇爺爺的下文。

他看着蘇爺爺從裏面拿出了一個小物件，是圓形的，中間鑲嵌着五角星，還有一個英文star。

蘇爺爺把它放在白簫的手心中。

白簫剛要說不能要，就看見蘇爺爺高興的對他說，“生日快樂，爺爺送的禮物有點簡陋，不要嫌棄。”

聽聞，白簫身形一頓，生日禮物嗎？

從他記事以來，他隐隐約約的就記得自己就過過一次生日。

最後還毀了。

被許琳一手掀翻了。

滿地狼籍。

後來就再也沒過過生日了。

高銘生曾問過他，最後被他随便糊弄糊弄就過去了。

高銘生雖然年年都問他，他年年都不說。

後來他也忘了自己的生日了。

可能也就只有用到身份證的時候，他才能想起來。

看到這個挂件，白簫眼眶有些濕潤，抱了一下蘇爺爺，即使蘇爺爺在抱怨抱在一起太熱了。

他握着這個挂件，走了很久，甚至撞在了電線杆上，他也不在乎了到底有沒有人看見他的糗态。

高銘生給他發消息。

【不可銘說】你家門鑰匙是不是在地墊底下呢，被我媽攆出來了。

【不可銘說】桑心( Д`)

白簫看完之後，有點不可置信，高銘生父母在一些事情對他管的很松。

應該不至于把他攆出來。

雖然疑惑，但還是回複他。

【=】對，我馬上到家。

高銘生看到這條信息有點慌，緊忙發消息。

【不可銘說】你先別回來！！

發完之後，高銘生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懊悔啊。

白簫看到信息，停住了腳步，皺着眉。

【=】？你做了什麽。

這不禁更加快了他回家的腳步，即使知道高銘生不能做什麽。

高銘生有點慌，最後還是林木拿過手機。

【不可銘說】我只是想吃麻辣燙了，買一個回來吧。

看到這話，白簫轉身尋找麻辣燙店。

【=】啧，下次說話別大喘氣。

他走進了高銘生常吃的一家店。

對着老板娘熟練的說“多面少菜，微辣。”

之後就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了，半無聊賴的翻着朋友圈。

他喜歡把朋友圈攢個幾天再看。

看到每一個人發的，他都會點個贊，無論是熟悉還是沒說過幾句話的。

亦或者是幹過架的。

【不可銘說】簫哥又來審視朋友圈了。

白簫看到這條信息笑了出來。

【=】去，該幹嘛幹嘛去。

高銘生現在的确有要事。

于亦蕊在高銘生身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聲音幽幽的如同鬼屋中的工作人員發出的聲音。

“別～玩～了～”

高銘生放下手機，接過于亦蕊遞給他的氣球，他嘴裏答應着，手上撕了一塊膠帶粘在了氣球上，又怕粘不牢，又拿了一塊，在周圍粘上。

高銘生打了個哈切。

他的黑眼圈極其嚴重。

畢竟這些氣球，是他昨天晚上一點一點弄得，弄到了淩晨三點。

最後實在扛不住了。

定了個鬧鐘，今早起來繼續弄。

拿來的時候，還被風吹走了并且不止一個。

叮咚。

高銘生意識到是他定的蛋糕來了。

一打開門确實白簫那張臉。

吓高銘生一跳，條件反射的把門關上了。

門差點打到白簫的鼻子上。

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些懵。

他身後來了一個手裏拎着蛋糕的男人。

男人有些疑惑得問他是這家人的朋友嗎。

白簫看到蛋糕瞬間明白了什麽。

點了點頭，“是，給我就好。”他接過蛋糕，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不自覺的說出，“路上小心。”

男人聽到他的話，回頭望向他，笑眯眯的對他說“生日快樂。”

白簫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但屋子還是要進的，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備用鑰匙，推門而入。

白簫看見了熟悉的面容，夏琳琳把白簫手中的東西拿了過去。

甜甜的說了一句，“簫哥生日快樂。”

高銘生咳嗽了兩聲，剛要把自己在網上查的金句告訴白簫，就被林木的手捂上了。

他比高銘生高一點，在白簫的角度只能看到林木的眼睛。

所以林木歪了歪頭，對白簫說“生日快樂。”

白簫也用同樣的方式，且伸出手，有點傲嬌的問他們，“所以我的禮物呢？”

幾人同一瞬間從身後拿出了禮物。

包裝紙除了兩個女生的。

三個男生的禮物的包裝紙大紅大紫大綠。

壓根就沒眼看。

只用一秒鐘，他的眼眶發紅。

他們自然也注意到了白簫的舉動。

“簫哥，你怎麽像是第一次收到禮物似的啊。”于亦蕊怼了白簫一下，笑呵呵的開玩笑道。

白簫看向她，“的确是第一次。”

于亦蕊的身形怔住了。

臉上的笑容也褪去了。

白簫卻笑了，“哈哈哈，開玩笑的，別露出這樣的表情。”他擡手将淚珠抹去。

于亦蕊聽到這話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我就說嘛簫哥怎麽可能是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呢。”

高銘生拽着白簫，走到餐桌旁，“我們切蛋糕吧。”

白簫接過夏琳琳遞來的刀。

小心翼翼的去切，生怕弄得不好看了。

高銘生和林木對視一眼，從一些白簫的小舉動可以看出來，他可能是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

這也是為什麽白簫老不告訴他生日在什麽時候的原因。

高銘生想到這裏，偏過頭。

他猜白簫一定是太孤獨了。

所以很少去過生日，他暗暗發誓，陪白簫過每一次的生日，且每一次的生日都會變得更大更好。

幾人吃完蛋糕，玩了一會游戲。

一款5v5的游戲，因為人數不夠，所以高銘生交際花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他覺得自己如同衆星包圍着，燈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像小說中的主角一樣。

當然這個夢被林木破壞了，林木拍了高銘生的頭，“快找人，別美了。”

高銘生被打，像一只炸毛了的貓。

兩只手不停的撲騰。

最後被林木鎖住了手腳。

高銘生委屈，一看到林木略微擡頭，一副勝利者姿态，他就更難過了。

他試圖掙開桎梏，可無果。

最後只能服軟。

語氣軟綿綿的“我錯了，行了吧。”

林木沉默了一會，松開他，并且緊忙捂住了自己的臉。

高銘生伸出要去掐林木的手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不情不願的說。

“你倒是挺了解我。”

林木沒說話。

幾人玩到了很晚。

但也幫白簫把殘局收拾了一下才離開。

他坐在沙發上。

屋子又再次變得和往常一樣冷清。

他看了看一旁還沒有拆開的禮物。

起身走了過去，看了上面的賀卡。

他很仔細的把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裏。

拆開禮物第一件都很特別。

真的很特別。

每一件都是小夜燈。

怎麽？

怕他在黑夜孤獨嗎？

這件事卻被他遺忘在一個角落。

可能終有一天會記起，但也會是很久以後。

大街上很熱鬧，人來人往的，都出來買年貨。

白簫看了看，最後還是買了幾個煙花棒。

蘇玉倒是對一家攝影店來了興趣，想要進去看看。

付完錢的白簫，看了看那家店名，搖了搖頭，語氣堅決的對他說“我不去。”

“為什麽？”

白簫本是不想說的，可是蘇玉看他的眼神他實在是招架不住。

嘆了口氣。

“初中的時候，我把他家兒子給揍了，有點小摩擦。”白簫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他初中的時候幹的蠢事可不少。

這只是其中一件罷了。

蘇玉攬着白簫的肩，對他說，“你要不想去，那就不去。”

白簫有點猶豫，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蘇玉對什麽有點興趣。

他不想滅了他的興。

咬了咬唇，指着這家店，拉起蘇玉的手往裏走，“去，萬一他們忘記我長什麽樣子了呢。”

進了店裏，男人正戴着眼睛看報紙。

看的有些入迷，并不知道兩人進來了。

蘇玉看中了一個拍立得的相機，拿起來看了又看。

白簫當然看出來了。

向蘇玉伸手，示意把這個相機給他。

蘇玉雖有疑惑，但還是給他了。

白簫跑到男人前。

對他說“結賬。”

蘇玉聽到有點不可思議，轉而又笑了起來。

男人放下報紙，眯着眼看他。

把二維碼送到白簫面前。

邊包邊說，“小夥子看着面熟啊。”

被他這麽一說，白簫有點不好意思，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蘇玉走上前要掃碼，對老板說“可能是認錯了，我第一次來。”

那老板點了點頭，可能是自己人錯了吧。

白簫把手擋住了蘇玉手機的攝像頭，自己掃碼，把錢付了過去。

動作一氣呵成，拿着白色的禮品袋。

“送你，新年禮物。”

蘇玉看着那個禮物。

最後還是收了。

兩人有來來回回逛了好久，明明沒什麽可買的，可是想多和對方待在一起。

原因兩人都心知肚明。

到了傍晚，白簫點燃了煙花棒，煙花的火光打在白簫的臉上。

身後是盛大的花火，蘇玉的目光直直看着白簫。

那是他是蘇玉觸手可得的煙花。

當然和其他的不一樣。

到了時間，白簫跑回了家。

一進門是火燒過的味道。

他看着盆子中燃燒的是他答應好給蘇玉的畫，已經燃燒殆盡了。

火焰和剛才的煙花一樣盛大明亮。

可白簫卻陰沉着臉。

他什麽都沒說。

只是看着自己畫了很久的畫一點一點變成了灰。

他對白青露出了一個微笑，“謝謝您。”

他頭也不回的把那個破碎的蝴蝶拿走。

出了門。

白青沒說什麽，他不覺得自己的行為過激了。

白簫邊走邊流淚。

走到了蛋糕店。

抹了抹眼淚。

他沒看見韓昀，可能也是回家過年了。

他買的和初見時買的一樣。

草莓味的，樣子都差不多。

他慢吞吞的走到蘇玉的家門口。

給他發消息，讓他下樓。

蘇玉匆忙的下樓，看到白簫的那一刻心都提起來了。

閉了閉眼。

可白簫什麽都沒說。

只是分享了他的蛋糕。

這次蘇玉并沒有吃，而是遲遲不動手。

白簫嘆了口氣。

遞給了蘇玉那個蝴蝶。

“我給它取名分散。”

“送給你。”

蘇玉看着它，拿了過來。

淡淡的說，“那我給它取名，就叫重聚。”

說完有擡頭看了看白簫，“你說怎麽樣。”

白簫沒說話。

重聚嗎。

會有那一天的。

都說時間會一眨眼就過去。

可真正經歷會發現真的好慢。

蘇玉拿出相機，“我們拍一張照吧。”

“我可以摸到的照片。”

白簫點了點頭，他有些遲鈍的站起身來。

蘇玉弄好後，把它放在了椅子上。

兩人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沒有多餘的動作，甚至沒有帶着笑。

拍好後，蘇玉拿起來，甩了甩，看見了兩人，很好看，但顯得有點冷。

“教我跳舞好嘛。”白簫問蘇玉。

他的眼睛閃閃的，蘇玉不可能去拒絕。

點了點頭，他拉住白簫的手，兩人共舞。

慢慢地，雪落下來，為兩人助興。

白簫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也上樓吧怪冷的。”

蘇玉雖不是很願意，但還是同意了。

他快速的上樓就是為了看到白簫的背影。

可是他發現白簫并沒有離開，而是坐在長椅上，靜靜的。

還時不時的望向他這裏。

柳林推門，看着倚着窗邊的蘇玉，“怎麽不開燈？”

說着就要去摁按鈕。

可是被蘇玉制止了，搖了搖頭。

柳林走過去，看到樓下的白簫。

也猜到了什麽。

“早晚有這一天。”柳林說了一句，就出去了。

臨走之前告訴蘇玉，盤子中的餃子別忘了吃。

剛說完又推門，露出頭來，和他說，“餃子中有一個帶有硬幣的，是幸運硬幣哦，吃了之後會有好運。”

“不知道在不在你這個盤子裏。”

聽到這話，蘇玉把每個餃子都吃了。

沒有。

望着桌子上的拍立得。

果然。

你要走了，連幸運也沒了。

他突然看到星星瓶中的那個特殊的。

頭腦中浮現了一個想法。

把它倒了出來。

拆開了紅色的星星。

上面赫然寫着我喜歡你。

原來在那麽早就對他說了。

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滿瓶的都是白簫的宣洩，只有一顆是白簫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