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結束
結束
黃昏之時,将軍府敲鑼打鼓,拜堂禮成。紅蓮被送入洞房,姬無夜在外宴請一衆朝臣。
而韓宮中卻甚是冷清。韓王無心處理政務,旁人也不敢去擾他清淨。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趕眼勁,想這個時候面見韓王。
“大王,張廷尉求見。”公公前來禀報。
這若是旁人,韓王高低得把他轟出去,可這人卻是張良。
“讓他進來吧。”
公公得令,将張良領了進來。張良拜見君王後,便将将軍府的賬本呈給了韓王。
韓王起初并不想看,可是随意一番便翻到了百越寶藏的貪污記錄。此時他才知事态的嚴重性,仔細将賬本翻開來。
每一頁的記錄都觸目驚心。這些年韓國的國庫一直處于緊縮狀态,這稅該漲的也漲了,可它就是如無底洞般怎麽填也填不滿。而光是姬無夜所貪污的這些款項,就夠韓國收十年的稅。
裏面的收入開支何其詳細,韓王如何能把持住。等他翻到最後一頁,又會作何感想?堂堂韓國的大将軍,居然與敵國做交易,一年以一箱黃金做歲貢,他究竟想做什麽?
“子房……這……”可都是真的?
“如大王所見,這是将軍府收支的明細賬本,每一筆都是他貪污的确鑿證據。還請大王允許臣帶兵,前去将軍府,将姬無夜捉拿歸案。”
“可是……”到如今,韓王還在猶豫:“你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呢?”
“姬無夜此人詭計多端,臣怕他在知曉此事後,東窗事發,想出應對之策以蒙蔽大王而逍遙法外。而今夜乃是他與公主大婚之夜,将軍府的守衛必然會有所懈怠,重要的是,姬無夜也會放松警惕。兵家有言: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故而臣才出此下策。若大王以為臣此舉乃是欺瞞君王,大可在将姬無夜伏法後,再定臣以欺君之罪。能在解決掉朝中宵小之後死去,良無憾。”
張良這招倒真是出其不意,韓王如今腦子早已亂成了漿糊,完完全全被張良牽着鼻子走。韓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紅蓮還在姬無夜手中,而且自己也早有除掉他的心,何不順了張良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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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傳寡人手谕,即刻前去捉拿姬無夜。”
洞房花燭夜,紅蓮心如死灰。姬無夜掀開紅蓮的蓋頭,少女的臉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一襲紅嫁衣襯得她面潤凝脂。
姬無夜閱女無數,但紅蓮不愧貴為公主,跟他平時見得那些平凡女子就是不一樣。在酒精的推波助瀾下,他開始釋放出他的獸性。
他調弄着紅蓮,縱使紅蓮萬般不願。紅蓮雙拳緊握,仔細藏好纏在腰間的赤練劍。
姬無夜轉身,踉踉跄跄地走向桌子,為紅蓮斟了一杯酒。
“紅蓮公主,良宵美景,何不與我小酌一杯?也好辦正事。”
紅蓮恨得咬牙切齒,掏出赤練劍,向姬無夜刺去。那劍劃過姬無夜的臂膀,卻因他那堅硬的盔甲而未傷他一絲一毫。
酒灑滿地,姬無夜大怒,抄起他的刀便向紅蓮劈了過來。紅蓮又怎是他的對手,沒過幾招,便敗下陣來。
她重傷在地,赤練劍也不知被姬無夜挑到了哪裏。紅蓮捂着胸口,心想:殺了我也好,殺了我,就再也不用看見這張惡心的臉了。
張良帶着軍隊聚集在将軍府大門,他亮出手中的令牌,下令道:“姬無夜私吞國財,證據确鑿,現奉大王之命前來捉拿其歸案。違令者,一律斬首!”
不等守衛反應過來,張良身後的士兵便直沖将軍府,随後兩波軍隊便發生了沖突,場面一度混亂。
張良走進将軍府,直奔正廳,蒼鷺攔在前面并無讓路的意思。張良身後的兩名護衛拔出劍,對蒼鷺刀劍相向。
張良從容不迫,拿出令牌。一向平和的廷尉大人,此時的眼神卻異常危險,“此乃王上之令,這位大人是想違抗王命不成?”
蒼鷺咬緊牙關,虎視眈眈地盯着張良。一番權衡過後,他還是忿忿不平地側過身,将張良等人放行。
蒼鷺忽地想起了什麽,轉而穿過人群,逃離了所有人的視線,向着牢獄奔去。
“今天是我們的成親之夜,為什麽?!”姬無夜氣急敗壞,他的佩刀攥在他手裏止不住得抖動。
“為什麽?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紅蓮嘲笑他明知故問。
姬無夜此時真想撕碎眼前人,他走上前去,将他的佩刀毫不留情地指向紅蓮。他發狠道:“是不是你的父王叫你這麽做的?!”
紅蓮冷笑一聲:“我的父王要是有這個膽量除掉你,就不會把我當作獎品賞賜了。”
“那就是你的兄長,韓非,他自認是韓國的救世主,我遲早要除掉那小子!”
紅蓮覺得愈發可笑,竟笑出了聲。姬無夜以己度人,猜忌這猜忌那,可偏偏卻不想這最簡單的原因。
“你笑什麽?”
“為什麽我就不可以為了自己而殺你呢?你真是傲慢而又愚蠢。”
“混蛋!!!”姬無夜怒火中燒,他揮起佩刀,卯足了勁向紅蓮砍去。
紅蓮死死地盯着那把刀,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死了也好,死了,也就是什麽都結束了。
在這一刻,紅蓮忽地發覺,她的心裏只有一個人的名字。這三年,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紅蓮合上雙眼,迎接死亡前的痛苦。
只聽頭頂一聲巨響,碎木屑掉落下來,砸在紅蓮身邊。伴随着姬無夜的慘叫,還有鐵器斷裂的清脆聲,紅蓮睜開眼睛,看着頭頂那片充滿憂傷的星空。
鯊齒的光亮閃過紅蓮的眼眸,紅蓮看向來人。他蒼白的發絲上沾染了紅色的血液,身上的衣物也被鮮血染紅。
她曾幻想過無數次,但卻明白他永遠都不可能回來。明明是她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為什麽她現在卻壓抑着自己的情感?
地牢中,刑架上的白鳳受盡百般折磨,他們虐待他,卻又為他治傷,循環往複,此時身上新舊傷口疊加,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究竟是身處人間還是地獄。
蒼鷺手握一把匕首,大步向白鳳走去。他舉起匕首,萦繞多年的仇恨很快就會做個了結,只要他現在手起刀落。
幾只飛針從暗處飛來,它是何其細小鋒利,難以叫人察覺。蒼鷺差點被它一針貫心,他們還是來了。他汗涔涔,小心觀察着四周,猛地一轉身,接住了弄玉偷襲他的一劍。
兩人扭打起來。蒼鷺甩出匕首,只見那匕首從弄玉身側飛過,目标并不是她。弄玉倉皇轉身,挑起劍花,将那匕首打落。
蒼鷺拔出佩刀,磨刀霍霍。他确實打不過白鳳,但收拾了這個丫頭片子自己還辦不到嗎?
他的确是對的,他完全可以殺了弄玉。可他憑什麽以為,這裏就只有他們三個人呢。
蒼鷺躲過弄玉的一系列招式,到現在他還想着解決掉白鳳。就在刀劍距離白鳳僅差一寸時,那根飛針再度重來,依然還是之前的方向,這次它一針貫心,蒼鷺踉跄了幾步。這針太細,他沒有感受到被紮穿心髒的痛苦。
一位體态妖嬈的紫衣女子笑盈盈地向他走過來,蒼鷺正欲提刀戰鬥,忽覺心髒劇烈地跳動。他心慌、胸悶,身體好似要爆炸一般。
弄玉匆忙略過他,去往白鳳身邊。蒼鷺妄圖阻止,可是這摧心剖肝般的疼讓他止步。
“你……你幹了什麽……”蒼鷺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怎麽樣都緩解不了這種疼痛。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暗器、投毒,你還不熟悉嗎?”紫女悠哉悠哉,那幸災樂禍的表情看得蒼鷺甚感絕望。
蒼鷺的白眼珠開始泛紅,血絲遍布整個眼球。他究竟有多痛苦,連聲音都無法喊出來。一番徒勞的掙紮過後,蒼鷺倒在地上。他敗過兩次,一次被打碎了驕傲,由此仇恨愈烈;而這一次,他卻因為仇恨而丢掉了性命。
冤冤相報何時了?
那雙眼睛瞪得很大,好似要掉出來,恐怖得令人毛骨悚然。
婚房內,姬無夜強撐着,一手攥着那把斷掉的佩刀,企圖站起身來。
衛莊變強了,他從天而降将姬無夜打成重傷。姬無夜惡狠狠地說道:“流沙……衛莊……”
衛莊不屑一顧,“是我。”
“我姬無夜戎馬一生,韓國最強之刃,沒想到,今日竟被你暗算!”
“哼,暗算如何?明算又如何?死人都是一樣,又何必計較死法呢。”
姬無夜按刀的手緊了緊,可他傷得太重,很快便沒了力氣。
衛莊繼續說道:“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韓王若是能明白這個道理,韓國又怎會淪為五國的俎上魚肉?你安心去吧,這大将軍之位我替你做了。”
姬無夜一驚,這幾十年的心血都要付之東流,他又怎會甘心?
“流沙主人,果然是厲害角色。我這大将軍之位輸得倒也不算冤枉。”他說道。
“能讓我親自動手殺你,這是你的榮幸。以你的戰力本可與我一戰,可是為了這個女人,你亂了刀勢。每一處破綻都足夠我殺你三次。”
“紅……蓮……公主。”姬無夜發狠。
這一瞬間,他恍然大悟。他可真蠢,怎麽當初竟沒有想到,紅蓮也可能是流沙的人!現在他們裏應外合,倒将他圍困其中。
姬無夜一臉兇相,看得紅蓮心中發怵。她害怕得向後退去,但是姬無夜此時卻撲了上來。
少女的脖頸多麽纖細,他稍一用力就能讓她命喪黃泉。
可突然間,他的後背一陣刺痛,那只伸向紅蓮的左手就此止步,它就停在紅蓮眼前,紅蓮瞪大了眼睛,膽戰心驚。
鯊齒貫穿姬無夜的身體,将他死死地釘在地板上。衛莊的神情依舊冷漠,冷漠到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在陳述事實,沒有任何感情。
“姬無夜,你的确可算是韓國百年來最強之将,只可惜,你擋了我的路。”
衛莊拔出鯊齒,鮮血湧出,姬無夜徹底沒了力氣,倒在了紅蓮面前,倒在了衛莊腳下。
操控了韓國幾十年的夜幕就此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