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人生自是有情癡

龍芸聽了老太太的話，不由一愣：“傳給長房長媳，不應該是盜拓的母親嗎？怎麽瞞過她傳給自己了？”

老太太一看龍芸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解釋道：“拓兒的母親在他五歲那年就因病去世了，所以，現在這信物要傳給你。”

龍芸聞言明白了，就不由猜測這傳家的信物會是何物：一件古拙的首飾？雖然貴氣，作為江湖兒女，難免有點不英氣；一塊質地上乘的古玉？應景是真應景，就不知道造型會不會不好搭配；很有可能是一件精巧的女士兵器，畢竟是盜跖之後，摸金也是需要有良器在手的。

龍芸心裏如斯認定，就翹首以待神兵利器。

老太太将手伸進袖兜裏摸索，如此看來應是短兵器，可能是袖箭之類。

終于，老太太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絹帕。

沒錯，一塊年代久遠的有些發黃的，寫滿字的絹帕。

“這就是傳家之物？”雖然感覺八九不離十是此物，龍芸仍然想再确定一下，萬一，是老太太不知道自己掏錯了地方呢？

老太太笑眯眯的給出了答案：“對，這就是咱們的傳家之物。”

望着龍芸有些疑惑，有些失望的神情，老太太解釋道：“當年我婆婆将這絹帕給我的時候，我比你還驚訝，但是當我知道它的來歷後，就豁然開朗了。”

龍芸回道：“龍芸願聞其詳。”

老太太：“我們盜家的祖宗可以追溯到春秋時期的“盜聖”盜跖。當年先祖出身墨家，在墨家巨子的帶領下與當時的諸子百家和各路豪傑一起反抗秦朝暴政。先祖在此期間認識了藥家一位女子，此女子擅長調制各種藥丸，藥粉。兩人傾心之後結為夫妻，這女子就是我們的祖奶奶。祖奶奶與盜老祖宗一生恩愛，她就調制了這個“守情香”，以紀念他們的感情，同時，她又将這個香丸的配方傳下來，也是希望能以此告戒和祝福子孫一生專情，一世恩愛。”

知道了這個香丸的來歷，龍芸鄭重地從老太太手裏接過這塊絹帕，保證道：“龍芸，定不負厚望。”

老太太慈愛地拍拍龍芸的手，說道：“奶奶相信你。孩子，拓兒像極了你公爹，是情種中的情種。當年紫煙因病去世，就是拓兒的娘親，你未見面的婆婆，你公爹一夜白首，拓兒也在一瞬間懂事，長大。你能想到五歲的孩子就學會安靜地陪着爹爹守靈，謝客，打點葬禮上的一些人情往來嗎？”

老太太的眼眶紅了，龍芸也心疼年幼喪母的道拓。

緩了一會兒，平靜下來心情，老太太繼續說道：“雖然有我和諸位嬸娘照顧着拓兒，但是，沒有娘親的孩子早懂事。他小小的年紀就開始不茍言笑，認真讀書，習武，陪伴爹爹，從來不教我們擔心。可是，我知道，雖然有這麽多人陪伴，這個孩子的心裏是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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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拓兒八歲那年，老頭子從南方回來，說是給他找了一個小媳婦，盡管這孩子沒有表現出多麽歡喜，但是，從他目不轉睛的盯着畫上的小姑娘瞧，我知道他心裏是歡喜的。奶奶告訴你，他把你小時候的那幅畫像藏在自己的枕頭下面，他還以為我們不知道。”

想起道拓小時候的趣事，老太太和龍芸不盡莞爾一笑。

老太太：“從那之後，這孩子練功就更勤奮了。盜家的男孩多是在八歲那年開筋練縮骨功，拓兒是七歲就開始了，開筋時疼得滿頭大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他也不吭一聲，你爺爺偷偷告訴我，拓兒曾私下告訴他，要好好練功，保護那個小姑娘，不讓她像娘那樣，早早離去。”

龍芸聞言，想到盜拓對自己如此深情，心裏一暖；想到他小小年紀就經歷慈母離世之痛，又不免心裏一酸。

老太太繼續說道：“當年你們的噩耗傳來，拓兒整整三天沒有吃飯。你爺爺帶着你叔叔他們要去你們村子查看，拓兒也堅持要去，無奈之下，你爺爺只得允諾，如果拓兒能在他們回來的時候練成縮骨功的第九式，就把畫上的小姑娘帶回來，不論生死。”

“你爺爺他們一去三個月，拓兒在家苦練三個月。當練成縮骨功第九式的第六天，你爺爺你叔叔他們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了。他們沒有帶回一句屍體，而是帶回一個希望：他們将全村的人收斂下葬，獨獨沒有看見一個耳垂有蝴蝶胎記的小姑娘。我們覺得你應該沒有罹難。”

“拓兒聽聞這個消息後，更加勤奮的練功，等到他十五歲可以自己出去歷練的時候，他就四處尋找你的消息。皇天不負有心人。兩年前，他聽聞逍遙樓出了一名舞姬，一曲劍舞驚豔江湖，他細細打聽這曲舞蹈的動作，發現與你們黎族的祭祀舞蹈很是相似，他決定去逍遙樓一探究竟。”

“當拓兒看見你耳垂上的蝴蝶胎記，他整個人都被驚喜砸懵了。他常常去逍遙樓偷偷看你，把你的容貌繪下來帶給我們看。雖說十年的光陰，可是人的相貌和氣度還是有跡可循的，我們确定逍遙樓的那個姑娘就是龍家的小姑娘。”

“拓兒幾次想與你接觸好帶你離開，卻總是不能如願。他查出是逍遙樓的王主管在從中作梗，就設計将他捉拿，才發現，王主管就是當年的王升，他一直誤會拓兒對你有所不軌，就暗中破壞拓兒的計劃，造成了這一場誤會。”

“拓兒知道你為族人報仇的決心，也清楚你不願連累他的心意，就一直和王升保持聯系，暗中保護你。終于，他把你這個乖囡囡給我們帶回來了。”

龍芸聽完老太太的話，認真說道：“我經歷了這許多坎坷，卻始終有人在全心全意的護着自己周全，這就是我的福氣。”

老太太：“乖囡囡，你也是拓兒的福氣。你們是我們的福氣。走，我們收拾好心情去吃晚膳。”

晚膳時分，盜家老三趕了過來。

這盜家的男兒都有一副好皮相，盜家三爺白淨的臉上一雙包含笑意的眼睛，讓整個人看起來英俊得和藹可親。

“大侄媳婦，終于把你盼回來了。”盜三爺親切地向龍芸打招呼。

龍芸起身向他行了一個禮：“龍芸見過三叔。”

“快起來。等忙完這陣就帶你去見你三嬸和你堂妹。”盜三爺對這個侄媳婦甚是滿意。

一會兒，大家就坐吃飯。飯後大家議定明早出發去姑蘇城和盜家二爺會和，在逍遙樓下挖地洞把王升的屍身給盜出來。

晚上，龍芸在自己屋裏研究絹帕上配方，內門傳來敲門聲。

龍芸起身開門，不是道拓還會是誰？

盜拓問道：“住的可還習慣？”

龍芸：“奶奶把一切安排的都很舒适。”

盜拓牽着龍芸的手坐在桌前，看見桌上的絹帕，笑道：“現在就開始研究守情丸了？”

龍芸臉一紅，嬌嗔道：“我天資愚笨，不可以勤下功！”

盜拓：“我的芸兒比誰都聰明！我是怕你累着。有誰麽不懂的你可以請教奶奶，她可喜歡你了。”

龍芸：“知道了。”

盜拓：“明天一早出發，你早點歇息。我在隔壁，有事可以叫我。”

龍芸起身将盜拓送到門外，盜拓認真地望着她說：“芸兒，等到事情了解了，我們就拜堂，可好？”

龍芸羞紅着臉臉，說：“好！”就快速的掩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