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真相3

“魏忠猜到謝世飛是死于一杯酒水，所以，他對飲食極是仔細，只喝自己帶的酒，只用自己帶的杯具，只是他不知道，泥鳅蠱還可以通過皮膚要他的命。我故意讓他在六月卅十那天中午趕來，就是為了讓他酷熱難耐，好着了我的道：我在屋裏為他準備了一塊冰塊降溫。這冰塊巴掌大小，裝在絲絹做成的袋子裏，握在手裏甚是舒爽！這冰遇熱自然會化成水，這水裏的蠱就順着肌膚進了體內，待到冰塊化盡，一切了無痕跡。”胭脂舒心一笑。

“我假意答應魏忠的要求，并催促他早些離開去置辦過門所用的東西。他果然中計，用完午膳就打算離開。我曾套話魏忠，知道他把酒杯一直随身帶着，于是，待到他走到桃林蠱毒發作，我趁他虛弱無力的時候搜遍了他的全身，可惜一無所獲。現在想來，他應該是蠱毒甫一發作的時候，趁我不備，用盡最後的真氣，以掌風挖坑把酒杯深埋了。這個惡魔，他到死都不讓我稱心！”胭脂咬牙切齒，可是對魏忠恨之入骨。

“魏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魏姚氏啼哭着咒罵了一聲，良好的家教讓她不能破口大罵，也不能在衆人面前號啕大哭，她有滿腹的委屈，只能用帕子掩面小聲啜泣。

高貴妃真替魏姚氏憋屈的慌：這大家閨秀真不如市井潑婦活得痛快！

謝坤對胭脂恨聲道：“魏忠對你不仁，你自管殺他洩恨。我的飛兒與你何仇何怨，你這狠毒婦人竟害了他的性命？”

胭脂輕蔑的說：“為何殺你的飛兒？因為他是整個不幸的起因。”

胭脂：“我十五歲來到逍遙樓，因為一手琵琶技壓群芳；十六歲那年，我在樓裏挂牌，一曲《春江花月夜》驚豔四座，聲名遠播。即使有人一擲千金想買我的初夜，卻因為逍遙樓的庇護，我仍然可以只做清倌，不做開盤的生意。”

“直到兩年前，謝世飛在樓裏遇見我，自此開始糾纏不休。

名劍山莊乃是江湖世家，謝世飛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在我這裏又是一擲千金，漸漸地，我也對他心生好感，只是，我一直嚴守着清白，不願無名無分地就交付給他。”

“兩年前的六月初三，謝世飛來樓裏捧場，一曲完畢，他意猶未盡，就到我的桃花塢裏來探望我。當時他帶來一瓶桂花酒，說是專門讓浙江的釀酒名匠為我特制，特此帶來和我一起品嘗。我滿心歡喜，卻不想酒中加了迷藥。”胭脂的語氣裏掩飾不住恨意。

吸了一口氣，胭脂繼續說道：“事後，我痛哭流涕，謝世飛指天發誓對我是真心實意，他說定會娶我為妻，此生絕不辜負我。事已至此，我只能慢慢放開心胸，把自己的心意傾注在他的身上。自古以來，哪裏有那麽多癡情的漢子？起初謝世飛還殷勤待我，後來慢慢地越來越不以為意，每次我提起嫁娶之事，他都非常不耐煩。”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只是謝世飛的一個玩物，我整日悔恨，時時惶恐，我過的日子是天天的煎熬。去年九月初十，州府的小兒子帶了一個朋友來聽我的曲兒，那個公子白淨斯文，是從京城來的貴公子，他對我的技藝很是欣賞，我們一起彈音律論詩詞，好不惬意。”

“這個公子就是京城李尚書的七公子。李陽在這裏逗留了一個月，我們相談甚歡，他愛慕我的風情，我傾心他的風流。”胭脂在甜蜜的回憶裏沉醉。

“呔！水性楊花！”謝坤呵斥一聲。

胭脂不以為意，說道：“因為當時我對謝世飛還抱有一絲奢望，所以我拒絕了李陽的要求，我們只是發乎情止乎禮。不久，李陽要返回京城，他和我約定第二年的春闱再來看我。冬去春來，元宵剛過，我就聽說了謝世飛要迎娶上官家三小姐的事情。我恨自己所托非人，躲在房裏大哭一場；同時，我又慶幸因為謝世飛毀約，我可以毫不愧疚地将自己全部交付給李公子。”

“在三月春闱開始前十天，李陽就來了逍遙樓。我們久別重逢，當晚我就把自己全部獻給了他。李陽非常開心，他告訴我，這次來姑蘇城是替他大哥前來收取春闱考生的孝敬銀子的。他會在這裏逗留月餘，回去後就向家裏人提出擡我過門做貴妾。雖然為妾不是我所願意的，但是思及尚書府的門第和我們的情誼，我也無怨。”

Advertisement

“我和李陽神仙眷侶般的快活了一個月，待到春闱結束，他才和我依依不舍地分開。我在逍遙樓裏望穿秋水，盼着李陽回來接我，不想卻在六月初三這天盼來了謝世飛這個瘟神。他找到我就是一番羞辱，說我朝三暮四，寡義廉恥。我辯解是他失言在先，既然他要迎娶上官家三小姐，我自然可以尋我所愛。可是，謝世飛就是個無賴，他要挾我只能伺候他一個人，否則就把我和他的事情告訴給李陽，讓我不得翻身。”說到這裏，胭脂恨得咬緊一口貝齒。

“我怎麽能讓他來破壞我的感情，我的歸宿！我冷靜下來，假裝害怕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讓他掉以輕心。等到晚上，我在酒杯裏下好泥鳅蠱，然後哄騙着謝世飛喝下，待到蠱毒發作，我用床帏捂住他的嘴，眼睜睜地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死去。”說到這裏胭脂解恨地一笑。

謝坤大喝一聲：我殺了你這個淫婦為我兒報仇！”

聲音剛落。謝坤的寶劍就向胭脂的天靈蓋劈去，衆人看這來勢洶洶的劍招，都暗道，胭脂命要休矣。卻見一個人影風一般掃到胭脂面前，一把彎刀架住了謝坤的劍。

“案子還未完結，還望謝莊主忍耐怒火。另外，在我逍遙樓裏，我不會坐視不理我逍遙樓的人被殺害。”原來是秦鑫擋住了這一劍，他語氣溫和的提出警告。

這一交手，謝坤知道自己在秦鑫這裏讨不到便宜，再看看四周蠢蠢欲動的暗衛，謝坤只好收起手中的長劍，冷哼一聲，坐會自己的座椅。

胭脂：“恨意過去之後，看着謝世飛的屍體，我有些慌神，我逼迫自己鎮靜下來，然後打開窗，将滿床的泥鳅和酒杯扔出樓外。窗外的樓腳是一個偏僻的地方，一般不會有人留意。待到我喊來人把謝世飛死時的症狀描述一番，他們忙完之後，我就悄悄跑去樓腳。只是，我翻遍樓腳四周也沒有找到酒杯，只好把泥鳅匆匆掩埋了，等到天亮了再繼續找那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