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故人西辭2

已是立秋之後，逍遙樓湖裏的荷花都漸次敗落，但是岸邊的花園裏木槿，紫荊卻開得正是熱鬧。午膳的那個水晶肘子讓高貴妃覺得有點撐得厲害，她就拿了一把團扇，拎了一壺酸梅汁去岸邊的花海裏賞花兼消食。

如果說木槿是溫婉的江南美女，那麽紫荊就是活潑嬌俏的川妹子。高貴妃走走看看，也看出了好些熱鬧，只是忽而想起家鄉的鳳凰花，那紅豔豔的火炬一般的花朵，開遍漫山遍野，像一簇簇熱情的火，又仿佛一片片癡情的晚霞，激蕩着年輕人的熱情。

有八年沒有看過這美景了吧？高貴妃在心裏一聲慨嘆，就着酸梅汁滑入肚腸，激起心房點點酸澀的漣漪。

“哎呦！”随着一聲甜甜糯糯的呼聲，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摔進了高貴妃的懷裏。

高貴妃急忙抱住這個娃娃，怕她摔倒在地。

“小妹妹，你沒有摔傷吧？”穩住小娃娃後，高貴妃上上下下檢看着這個小人。

小娃娃：“沒事，謝謝姨。”

高貴妃松了一口氣：“告訴姨，你是哪家的孩子？可是迷路了？”

小娃娃：“我爹爹是妙手堂的申大夫，我是來這裏看望秦叔和嬸嬸的。”

申大夫的女兒？這個小女娃應該就是秦鑫寄養在申大夫那裏的女兒了。高貴妃心裏當時就有了結論，現在再仔細瞧這個女娃的五官，越發覺得這眉眼長得像極了秦鑫，只是下巴和鼻頭圓潤，所以這個孩子的長相顯得柔和可愛，沒有秦鑫那般清冷，這裏應是随了她的母親。

因為知道實情，再加上這個孩子也的确入了自己的眼緣，所以，高貴妃從心裏對她憐愛疼惜。

“現在太陽這麽毒，你來花園做什麽？”高貴妃給孩子擦擦汗，又順手到了一杯酸梅湯給她。

“我來這裏采花為嬸嬸編花環。憶珠喜歡姨，也為姨編一個花環可好？”憶珠打從心底裏對眼前的這個姨感到親切。

高貴妃囑咐道：“好呀。你采花的時候注意別摔倒，別被有毒的蟲子叮咬了。”

憶珠點點頭，就跑到花叢中忙活起來。高貴妃坐在一邊的石凳上看着她。

這朵木槿花好美，那串紫荊花也不錯。再往裏一些，竟然有一叢杜若，摘下來編在花環上一定很好看。憶珠打定主意就向花叢深處走去，絲毫沒有留意腳下有一條花斑蜈蚣。結果，左腳剛擡起來，蜈蚣順着靴子竄到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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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憶珠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高貴妃聽見慘叫，急忙跑過去，就看見人事不省臉色慘白的憶珠。她上前抱起她查看，發現了逃竄的花斑蜈蚣和腿上腫脹的紫紅色傷口。

這花斑蜈蚣乃是劇毒之物，憶珠年紀幼小，自然是禁不住這毒，昏了過去。現下四周無人，這裏距離住處有十裏的路程，自己抱着憶珠趕回去根本來不及。事不宜遲，刻不容緩，高貴妃當即取出一條金線螞蟥放在憶珠的傷處為她吸血，然後挽起袖子将另一條螞蟥放到自己胳膊上吸血。

憶珠還小，又是剛剛毒發，所以高貴妃很快就取回她身上的螞蟥，将自己身上的螞蟥放到憶珠的脖頸動脈處，為其解毒。

高貴妃剛剛醒來三天，身體還沒有痊愈，現在又往外出血，自然有些頭暈眼花，好在剛剛吃完午膳，使得她還沒有暈倒，只是冷汗流個不停。她看了看憶珠的臉色正慢慢恢複紅潤，緊繃的心終于緩和了一些。

“還是要抓緊時間回去或者讓人發現我們才行。”高貴妃自言自語。

思索片刻，高貴妃就将身上的短襦脫下來綁在一根枯樹枝上，然後她一手舉高枯樹枝搖晃着衣服，一手抱着憶珠。

高貴妃感到自己越來越虛弱，覺得現在簡直是度日如年。

“如果現在有人來救我們，我就為他做一個月的飯，不，不，做一年的飯也可以。老天爺，太上老君，佛祖菩薩，不管是哪個神明，開開眼救救我們吧，我們都是好人！”高貴妃又急又怕，不斷地祈禱。

“你準備給我做一年的飯吧。”秦鑫一邊戲虐地開口，一邊掃開花叢，走了進來。

“憶珠怎麽了？你可還好？”一看到裏面的情形，秦鑫急忙奔來，焦急的詢問。

“憶珠的毒已經解了，我，我不太…”“好”字還沒有說完，高貴妃就一頭栽在了秦鑫的懷裏。

秦鑫探了二人的鼻息之後就一肩一個扛着她們去尋申大夫。

申大夫乍見這情形也是一慌，好在作為名醫經歷了很多千奇百怪的情形，練就了過硬的心理素質。他先為憶珠檢查傷口，號脈，發現度已經解了，沒有什麽大礙，就命人為其包紮傷口。

緊接着，申大夫又為高貴妃號脈，發現是損耗過度，就猜出應該是高貴妃放血為憶珠解的毒。他就命人備好蜂蜜葡萄汁，然後用銀針針灸高貴妃的人中，待其慢慢醒轉，就讓人服侍她喝下蜂蜜葡萄汁，補充損耗。

秦鑫看完憶珠，确定孩子沒事了，就來到高貴妃這邊，看着醒來喝着蜂蜜葡萄汁的高貴妃，秦鑫的心終于完卻放了下來。

外間，秦鑫詢問申大夫：“四叔，憶珠已經醒來了，氣色還好。高貴妃有沒有什麽大問題？”

“她這次還是因為放血救人造成損耗過度，不過憶珠小，她放的血不多，又剛好是午膳之後，休息一晚就沒事了。”說完這些話，申大夫也淨完了手，用布巾擦拭手上的水珠。

“即使如此，我這就進去向她道謝。”說完，秦鑫就扭頭走進內間。

揮手讓丫鬟退下之後，秦鑫作揖道：“憶珠這次承蒙出手相救，這份恩情秦鑫銘記在心，若有什麽需要，我自當全力以赴。”

“憶珠和我的眼緣，我救她，沒有圖你的報答。”高貴妃将喝空了的碗放在床邊的小幾上，緩緩說道。

秦鑫：“這份恩情，我是不會忘記的。你身體虛弱，好好将養幾日吧。”

高貴妃：“既然這樣，就請秦老板按照約定，明天把夜明珠贈給我吧，我們也好離去。”

秦鑫焦急道：“你何必如此着急！我既允諾與你，自不會食言！身體要緊，你還是在這裏多休養幾日吧。”

高貴妃：“我們已經叨擾多日了，也該離去。更何況，我們還有要事需要奔波。”

聞言，秦鑫攏在袖裏的拳頭一緊，無奈道：“明日己時，我在憶珠閣恭候高貴妃。秦某不打擾高貴妃休息了，告辭。”

說完，秦鑫扭頭離去，兩人之間又築起了一堵高高的圍牆，好似這些日子的經歷不存在一般。

高貴妃心裏有點堵堵的，她就喚來小紅去打聽一下憶珠的情形，又讓寶婵去膳房告訴一聲，自己晚上想吃酸菜魚。

又喝完一碗蜂蜜葡萄汁後，小紅帶回來憶珠已經醒來，身體已無大礙的好消息，高貴妃的心裏透氣了一些。

“高貴妃，胡二爺在外等着，想要見您。”彩霞紅着臉進來通報，這個妮子一直暗戀胡二。

高貴妃眼睛轉了轉：胡二是彩珠的親哥哥，莫不是他也來阻止自己帶走夜明珠？不管他，我一定要帶走這顆珠子救命，兵來将擋 水來土掩。

想通這點，高貴妃對彩霞說：“讓胡二爺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