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否極泰來

翌日一早，梁玉就早早起身來錦園給梁夫人請安。

“孩兒昨夜讓母親受累了！”望着梁夫人的黑眼圈，梁玉難掩心裏的愧疚。

“早就知道此事不易，我心裏也有預防。”梁夫人說完，還是嘆了一口氣：“只是，不曾想你父親的态度竟是如此堅決，這麽多年，他還是第一次如此不顧我的臉面。”

梁玉忙站起來請罪：“孩兒不孝！”

梁夫人擺擺手：“不是你的錯！方家的親事的确不合适，不能把你的前途和一輩子搭進去。這件事我們還要慢慢籌謀。”

梁玉應承一聲，陪着梁夫人用完早膳就匆匆趕去金吾衛當值了。

梁老爺在趙姨娘的房裏，面色亦是殘留着昨夜的不快。

趙姨娘從丫鬟手裏接過早膳，就揮手讓人退下。

“老爺，今天早晨的南瓜粥和醬菜都是我親手做的，你快嘗嘗看。”趙姨娘舀了一碗粥，又在上面放了幾塊醬菜，端給梁老爺。

梁老爺嘗了一口，說道：“還是你的手藝好！”雖是稱贊，語氣終是淡淡的。

“既然我的手藝好，老爺就把心思都放在我做的早膳上，別的都不準再想。”趙姨娘故意嬌嗔道。

梁老爺聞言，心裏一暖，輕輕拍了拍趙姨娘的手，說道：“好，我什麽都不想，只好好吃飯。”

直到侍候着梁老爺用完早膳去上朝，趙姨娘才坐下歇一歇。

昨夜一見趙老爺自己的翠園，沒有留宿在錦園，趙姨娘就知道梁夫人母子又惹老爺不痛快了。而趙姨娘歷來溫柔解意，自是不會多嘴去問什麽，只是好好服侍老爺就寝。

然而，梁老爺昨夜一宿翻來覆去，今早還是一臉不豫之色，趙姨娘自是心疼起來：老爺眼看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這般生氣着惱，身體怎麽吃得消！心裏不免有些埋怨錦園的兩位有些太不懂得體諒了！

趙姨娘搖搖頭自語道：“多想無益！還是給老爺把過年的新衣快快做好吧！”她又起身，穿針引線，趕制梁老爺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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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今天心情不佳，不願像往日那樣聽金吾衛裏那些纨绔公子哥們奚落，就自己一個人去到禦花園裏溜達。

冬至将至，天寒地凍，禦花園裏的河水都結成了厚厚的冰在那裏沉睡着。梁玉想着自己與宋甜兒的婚事，心裏煩躁，遂掰了一根枯枝在河邊抽打着冰面消散煩悶。

“救命呀！快來人呀！小公子落水了！”一片慌亂的喊叫聲傳了過來。

梁玉一個激靈，扔掉枯枝就循着喊叫聲跑了過去。

只見結冰的河面破了一個窟窿，裏面又一個孩童在水裏普通掙紮，岸邊五六個丫鬟慌作一團，有的在大聲呼救；有的想要伸出手中的棍棒遞給落水的孩子，奈何孩子太小，棍棒太短不能如意；還有一個丫鬟急急跑開打算去搬救兵。只是，水裏的孩子眼看掙紮得越來越弱。

那個焦急跑開搬救兵的丫鬟，梁玉認識，是武貴妃跟前的二等丫鬟。

眼見着孩子在水裏就要不行了，梁玉立馬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向孩子游去。本就是天寒地凍，又在這水裏，梁玉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要僵硬了，他咬着牙游着，終于在孩子沉下去之前一把撈住了他。

在這冰水裏，本來已是舉步維艱，現在又抱着一個昏過去的孩子，梁玉感覺身上的腿和胳膊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但是他不敢停下，因為一停下，自己和這個孩子都會交代在這裏。梁玉顫抖着牙齒，試了好幾次，終于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痛疼和血腥刺激着梁玉憋起來一股勁兒向岸邊游去。

終于，在離岸邊不足三尺的時候，岸上的人七手八腳地把他們撈上了岸。

梁玉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寒冷鋪天蓋地的襲來，冰冷的痛疼蓋住了他的臉，他的四肢軀體，還鑽進了他的五髒六腑，逼得他不得不合上眼睛。在眼簾無可奈何地落下的那一瞬間，梁玉看見武貴妃在一群人的擁簇下慌慌張張的趕來，他嘴角微微一揚，心安地閉上了眼睛。

等到梁玉再醒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暖閣裏，身上蓋着厚厚的棉被。他吃力地坐起身，一個宮女就端着一碗藥走過來。

“梁大人，這是太醫給您開的驅寒藥，囑咐奴婢在您醒來後喂您服下。”小宮女解釋道。

梁玉接過她手中的藥碗，一揚脖子，一口飲下，道：“一碗藥而已，不必麻煩姑娘。”

小姑娘感激地一笑，就出去禀報梁玉已經醒來。不一會兒，就有皇帝口谕宣梁玉太極殿見駕。梁玉穿好衣服，盡管身子還有些虛弱，他依然盡量挺直身子讓自己氣宇軒昂地去面見 皇帝。

原來這個落水的孩子是武貴妃的侄子，這次随祖母和和母親進宮來拜見武貴妃，不想孩子頑劣，趁伺候的丫鬟不備跑到冰上戲耍，不想失足落水，幸得梁玉搭救，撿回了一條性命。

侄兒的有驚無險讓武貴妃對梁玉甚是欣賞，便将今日的事情一一禀報了皇帝。皇帝一聽自然也是十分欣慰，就宣梁玉見駕。

這梁玉已經在皇帝心裏已經留下了好印象，再待到他身姿挺拔，氣宇軒昂的出場，玄宗皇帝自然更是生了愛惜之情，就對其大加表揚一番，賞了白銀二百兩，并提升其為正六品的長史。饒是如此，皇帝還嫌不夠，又特意下了一道聖旨去梁府，褒獎梁散夫婦育兒有方。

梁玉不由暗自思索：自己莫不是要否極泰來了？機會來之不易，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不能出差錯。

一時間，梁玉的事跡和好樣貌在京城閨閣圈裏傳作一片，只是作為梁與未婚妻的宋甜兒，卻是在三天之後，從路遙的嘴裏才知道了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