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紅鸾星動

梁玉舍身救護武貴妃侄兒的事情過去了三天，陸遙有些沉不住氣了，他自不是嫉妒梁玉，也不是擔心宋甜兒會因此更加放不開梁玉，相反，他是擔心梁玉會因為此次契機而迫不及待的甩掉宋甜兒，他害怕梁玉的舉措太過急功近利，太過冷酷，會因此重重的傷到宋甜兒。

一下值，陸遙就去打了一壺方山愛喝的酒，又買了一些肉食，來到方家。

“宋嬸，我今天來找方叔小酌幾杯。”陸遙對着開門的宋大嫂笑的露出一對小虎牙。

宋大嫂接過陸遙手中的東西，笑道：“來就來，每次還拿這些東西做甚！”

“都是順道買的。”陸遙一邊往屋裏走，一邊繼續說道：“甜兒妹妹在家做什麽？”

宋大嫂：“去隔壁高貴妃那裏玩去了。高貴妃那裏來了一個遠房表妹，甜兒和她們挺投緣。”

“甜兒妹妹這麽可愛，誰不喜歡？！”陸遙脫口而出。

宋大嫂聞言抿着嘴瞅着陸遙笑，陸遙緋紅了臉。宋大嫂不再打趣扭身去了廚房。

來到屋裏見到方山，陸遙斂了笑容，正色道：“方叔，梁玉近日救了武貴妃的侄兒，頗得皇上賞識，在京城的閨閣圈裏名聲鵲起。”

方山瞅了陸遙一眼就耷拉下眼皮子，說道：“你小子不是那種心眼兒小的人，今天跑來說這番話，是眼紅他了不成？”

陸遙解釋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方叔您知道我不是那等“上進”之人。”

方山：“平時從不見你關心梁玉的事，你這次特意來說這事，定是有什麽打算，不妨直說。”

陸遙坦言：“我是擔心甜兒妹妹。梁玉對這樁婚事的态度，我們都清楚，現下他又得了如此機遇，我怕他因此急于退婚而傷了甜兒妹妹。”

方山嘆氣道：“我和你嬸又何嘗不擔心？梁玉的事情我從老夥計們那裏聽說了，甜兒還不知道。他若痛痛快快地退婚，我們還能松一口兒氣，我們也不圖甜兒攀那高枝兒，畢竟強扭的瓜不甜。雖說被退婚提起來有些不太好聽，但在我們這裏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更何況兩口子過日子是一輩子的事情，哪能委屈含糊了。”

陸遙立馬從凳子上起身，拱手作揖，正色說道：“方叔，我心儀甜兒妹妹很久了！如果您和嬸子不嫌棄，就給小子我個機會吧！”

方山故意喝着茶，遲遲不肯說句痛快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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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遙這次前來，賭得就是自己這些年和方家的情誼，其實心裏并沒有十成的把握，方山的沉默讓他的心裏越發忐忑，數九寒天裏，他的臉上竟然滑下兩行汗珠。

方山慢慢喝完一碗茶，才笑罵說道：“早就看出你小子的心思了，今天終于憋不住了吧！有什麽坐下說吧，別杵在那裏行禮作揖的，弄得都生分了。”

仵作這個行當雖然是一個和死人打交道的低賤營生，但是官府斷案，苦主伸冤都萬萬離不了它，這就使得仵作常常要周旋于官場和販夫走卒之間，練就了他們一副玲珑缜密的心思。

方山在仵作這行裏一幹就是三十多年，自然是個中翹楚，剛才對陸遙的一番冷熱處理，拿捏得恰到好處。

雖說這些年，陸遙的為人和他對甜兒的情誼，方山都看在眼裏，但是，就算甜兒随母姓沒有入了賤籍，她終究有自己這個當仵作的父親，而且，真講究起來，方家不是梁家的空架子，方山的爹和哥哥都手握實權。

女孩高嫁，但凡愛女心切又有點頭腦的父母，必會為其思慮周全良多。

陸遙重新坐回，繼續剖白道：“方叔，我會對甜兒妹妹真心以待，尊重她，愛護她，與她相互扶持！”

方山緩緩說道：“我和你嬸子對你甚是滿意，只是，甜兒的婚姻大事，我們還是希望她自己滿意才好。只要她今後的日子能安穩順心，我的那點俸祿盡夠我們老兩口養老。”

陸遙聽琴知音，自然能體會方山的一番良苦用心，保證道：“方叔，我對甜兒妹妹的情誼天地可鑒。如果我有這個福分能娶她為妻，自當愛護一世。如若就是有緣無份，我也會将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子，為她撐腰，不讓她在婆家受委屈。”

方山點點頭道：“沖你小子對甜兒的這份心，我等着喝你敬的岳父酒。”

這個時候，我們的當事人正在高貴妃的院子裏教高貴妃和龍芸做褲帶面。

“下刀的時候，心裏要有數，不能亂割，否則面片大小不均勻。”話起刀落，宋甜兒剛說完，一條條寬窄厚薄均勻的面條從她的手裏流了出來。

拿起褲帶大小的面條，宋甜兒利落的将它們下到滾沸的鍋裏，一邊用筷子攪了攪，一邊繼續說道：“抄面的時候要順着一個方向，滾三滾就可以出鍋了。”

話音剛落，五碗面條擺在了竈臺上。宋甜兒從盆裏舀起早做好的臊子，逐碗淋了上去，就見五雙手齊刷刷地從竈臺上端了碗，五個人張嘴就吃了起來。

“好吃！好吃！”天澤一邊大口吃一邊贊嘆。

龍芸和盜拓吃相斯文，也贊道：“甜兒姑娘好手藝。”

“終于吃上一頓熱乎飯了！”秦鑫由衷感嘆，這幾日他的胃口讓高貴妃虐待得慘不忍睹。

高貴妃白了秦鑫一眼，繼續吃着自己的面。

宋甜兒好笑的望着他們，她住隔壁，自然曉得這個院子裏，這幾個月，只飄出來過焦糊味，沒有飄出來過飯香，但是親眼目睹他們這般，還是忍不住想笑。

“鍋裏還有，你們慢些吃。我該回家了，還有什麽不明白，你們再來問我。”宋甜兒告辭道。

五個人難得吃頓好飯，與宋甜兒也都是相熟了，就都在嘴上恭送了幾句，就繼續埋頭吃了起來。宋甜兒自是了解他們，也不計較，自己就開門離去。

正值飯點的時候，在金吾衛當差的梁玉也收到了一個食盒，裏面一碗方肉，一碟金線油塔，一紙清香的桃花信箋-----鴻雁來書，莫非紅鸾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