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廬山真面目

夜晚的風，很快就讓雪峰山的半山腰涼了下來。

潭水旁幹燥的空地上，支一個帳篷，生一堆篝火，烤一尾鮮魚，望着滿天璀璨的星子，高貴妃覺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還有些不真實的恍惚。

秦鑫暗暗留意着高貴妃，默默地烤魚，不一會兒，香氣四溢。

“好香！沒想到堂堂逍遙樓的大老板還有這份手藝。”高貴妃贊嘆道。

“再等一下。”秦鑫說完，就從懷裏掏出一個包着鹽的紙包，抓了一些，灑在魚身上，魚香越發誘人。

高貴妃吃驚道：“你還随身帶着鹽？”

秦鑫：“最近總是風餐露宿，就随身帶了一些。”

高貴妃：“你風餐露宿的就是為了趕來雪峰山？”

雪峰山地處中原和雲貴的西南邊界，往來多有不便。

秦鑫：“聽聞追魂石出現了，就尋着趕了過來。”

高貴妃：“你怎麽知道追魂石的事情？”

秦鑫：“你忘了？我四叔一直對苗蠱感興趣，這麽大的事他自是上心。”

高貴妃咬了一口魚肉，憤憤道：“忘了那個老登徒子了！當年他還在我們寨子裏偷窺我老姨洗澡呢！”

秦鑫：“都說了是誤會！他只是為了看貴妃蠱！”

高貴妃撇撇嘴：“你為了他的一個好奇就這樣奔波千裏？”

秦鑫沒有接話，其實，從三月接到天澤的飛鴿傳書，他就安排好樓裏的事物，一路追随而來。

高貴妃慌慌手裏的烤魚：“變啞巴了？”

秦鑫一邊麻利地又烤上一尾鮮魚，一邊說道：“我在想，這魚的軟刺挺多的，你有這麽能說，不會被魚刺卡到吧？”

“烏鴉嘴。”高貴妃翻了一個白眼，立馬”呸，呸，呸”吐了起來。

秦鑫嫌棄道：“烏鴉嘴就烏鴉嘴，你別這樣來回亂噴，太髒了。”

高貴妃指着自己的喉嚨，含糊不清道：“卡，卡到了。”

秦鑫遞給高貴妃水囊：“先用水把口漱幹淨！”

高貴妃聽話的漱了三遍口。

“張開嘴。”秦鑫将高貴妃的臉朝向篝火，命令道。

“啊——”高貴妃張大嘴。

“還是看不見。”秦鑫瞅了半天，于是，他用兩指夾住高貴妃的舌頭，拉出嘴外。

“重（疼），重！”高貴妃拍打着秦鑫的手。

“忍着！”秦鑫繼續捋直高貴妃的舌頭，就着火光，查看喉嚨。

高貴妃只好淚眼汪汪地任由秦鑫拉扯着自己的舌頭。

瞅了一會，秦鑫的另一只手，從高貴妃的袖兜裏翻出一枚鑷子，飛快地伸進喉嚨，一夾，一根魚刺得意洋洋地出現在高貴妃的眼前。

高貴妃憤憤：““這該死的魚刺。”

秦鑫：“食不言，都怨你自己話多！”轉而，他又惡趣味的問道：“如果今天不給你将魚刺取出來，你就危險了，大爺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高貴妃：“嘁！姑奶奶我體內的蠱很厲害，就算你不取出這根魚刺，明天她也就被我的蠱消化掉了！”

秦鑫正色道：“你體內究竟是什麽蠱？為什麽蠱壇會向你下追魂石？”

高貴妃嘆一口氣，一拉袖子，露出了左臂上那枚淡金色的蠶狀胎記。

秦鑫倒吸了一口氣：“貴妃蠱？！難道你是……”

高貴妃點點頭：“對，我就是蠱壇的聖女！我體內的蠱就是你四叔一直好奇的貴妃蠱！”

秦鑫不解：“可是，當初你身邊的明明是一個童子！”

高貴妃耐下心，為秦鑫小朋友科普一下貴妃蠱的知識：“其實貴妃蠱就是金蠶蠱的祖宗，也是最強的金蠶蠱。這個蠱成年後可以幻化成一個孩童的人形，可保蠱和宿主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解萬毒，消萬蠱。而且他生性潔淨，還可以打掃衛生。只不過這蠱需要在女人的體內世代傳承供養，而且他的性格又有些刁鑽霸道，所以又叫貴妃蠱！”

剛說完，體內的蠱發出抗議，高貴妃的肚子疼了一下，她說道：“說你刁鑽霸道還不樂意了！”說完就喚出了體內的蠱，化作一個童子。

秦鑫望着這個白白胖胖的孩童，怎麽也不相信就是天下最霸道的蠱，問道：“他一直都不長大嗎？”

高貴妃：“這已經是他的成年了！”

秦鑫：“那怎樣傳承？”

高貴妃：“當宿主即将死去的時候，他就會退化成幼蠱，然後再被放入下一個宿主的體內，循環往複，不死不滅。”

秦鑫：“這個宿主就是蠱壇的聖女？”

高貴妃點頭。

秦鑫不解：“選你做宿主，讓人很意外呀！”

高貴妃白了他一眼：“我的苗姓是忔濮，我們家的女孩要世代供養金蠶蠱。到了我這一輩，只有我的血型最符合。”

秦鑫：“上次被我們抓住的尕依？”

高貴妃：“他是我的侄兒！我們忔濮家的男人有兩大使命：一是結婚生育可以飼蠱的女孩；二是學習醫術，為族人看病。”

秦鑫：“萬一有一天你們生養的都是男孩，那怎麽辦？”

高貴妃：“不會的！我們家的男孩從一出生就被用藥調理，肯定會有女孩出生！而且，家裏那些不能飼蠱的女孩生出的孩子也有可能會是下一個宿主，所以，忔濮家的外孫女，外孫們也都姓忔濮。”

秦鑫突然想起，曾經聽說過的苗人可以同姓而婚，原來可能是表兄妹！

“你既然是聖女，他們怎麽會發追魂石給你？”秦鑫不解。

高貴妃嘆口氣：“因為八年前，我從寨子裏出逃了！”

秦鑫猜到此事必與王天雄有關，就不再追問，轉而關心今後的問題：“如果被抓回去，你會怎樣？”

高貴妃搖搖頭：“不知道！我是第一個出逃的聖女！”

秦鑫安慰道：“你體內有貴妃蠱，他們不敢取你性命的！”

高貴妃：“失去自由，失去自我，遠比死去更痛苦，更絕望！”

秦鑫安慰道：“那麽多風浪我們都過來了，這次一定也不會有事的！”

就在此時，一道信號彈升到空中。

“他們已經發現我了。”高貴妃望着信號彈，說道。

秦鑫：“是福不是禍 ，是禍躲不過。讓我們闖一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