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夜風哀嚎如泣如訴，天邊玄月皎潔，孤零零投射下的光，柔和而又清雅，若是季臨筱還在這樣的夜晚肯定是要一壺老酒，二人對飲。

可惜她不在了。

虞素寒靜靜的站一會，天邊泛起天光，絲絲縷縷的金光從雲層後冒出來，她知道時間到了。

皇宮是個守衛森嚴的地方，可對虞素寒來說卻猶如無人之境，她閑庭信步的穿梭在空曠偌大的皇宮中。

看着一個個呆板僵硬的侍衛，在心底無聲嗤笑，縱使皇宮又如何她想來還不是就來了。

江曦芸現在是貴妃住的是離清元殿最近的鸾霞宮，金碧輝煌，一點都不比皇後寝宮差。

鸾霞宮安靜的很，裏裏外外竟然連一個人都沒看到。

虞素寒推門而入，很意外的看到一個久違的人，理應出現的江湛反而不知哪去。

面前倚宮牆而立的是謝照雲。

白衣輕甲，金絲鎏光的麒麟，銀白護腕泛着森冷的光，一雙水墨靜心描繪的眉眼正轉不轉的看着她。

“很意外。”謝照雲輕笑，“我以為在你早就應該猜得到，她一個太監縱使妹妹位列貴妃有能有多大權利。”

謝照雲嘆氣，口氣頗為惋惜，“沒想到你真的這麽天真，認為江湛可以幫你？她又不是無所不能的。”

“那麽你呢？”虞素寒不客氣道，“謝世子也不是無所不能。”

“聽說過嗎？愛情使人強大既有堅硬的铠甲又有溫柔的軟肋。”

虞素寒挑眉，“所以呢？是要告訴我你愛上我了？”她當然知道謝照雲是不會喜歡她的，甚至可以說謝照雲讨厭她的存在。

那雙水墨描繪的雙眼睛看向她的時時刻刻都帶着濃烈到無論怎麽遮掩都可以感覺到的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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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讨厭她的謝照雲，突如其來的和她讨論愛情？他愛誰？

答案很顯而易見，虞素寒每每忽略的就是這個答案。

如果她若沒記錯，在中陵王的別苑謝照雲說過，他只要虞君瀾。從小互相攀比仇視二十多年的人，居然會喜歡上自己的對頭，命運弄人。

“虞大人心細如塵何必拐彎抹角。”

“那你什麽意思？”虞素寒挑眉，“既然要幫我又為何不大大方方的？這般夾槍帶棒沒意思啊。”

謝照雲輕笑，“整個皇宮的守衛盡在我得掌握中，你要做什麽我都可以幫你，唯一的一點就居野熔一命我有用。”

虞素寒道，“成交。”

二人一同步入鸾霞宮的正殿，江湛候在殿內，見人進來這才上前兩步。

江湛作禮，“謝世子、虞大人。”

虞素寒道，“人皇呢？”

“在裏面，人都是謝世子的人，一切都安排都妥當了。”

“好。”虞素寒看一眼謝照雲，“那就請世子把控好各個朝臣，其他的事情都由我來做。”

“放心，本世子心裏有數。”

江湛引着虞素寒向裏走，小聲問，“謝照雲可信嗎？”

“可信。”虞素寒嗤笑，就算是為了虞君瀾他也會可信。

她們停在一扇描金紅木門前。

看着緊閉的門，無端的，虞素寒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恐怖，好似門內關着足以撕碎她的洪水猛獸一旦打開這扇門，他就會被殺得片甲不留毫無勝算。

“進去吧。”江湛開口，“人皇和芸芸還有孩子都在裏面。”

江湛是不确定的，她不知道虞素寒瘋起來會不會牽連到她妹妹，無論會與不會都做了兩手準備。

無論她有多喜歡虞素寒，都必須保證自己妹妹的安危。

虞素寒推門進去，一面彩繪屏風隔開裏外間。她每一步都走的極小心，像是踏在懸崖刀鋒上，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她是武人，刻意隐藏氣息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被發現，借着屏風的遮擋，虞素寒半靠在一旁。

看着柔情脈脈的居野熔，再看看溫順乖巧的江曦芸，突然覺得無比諷刺。看得出來人皇是真心實意喜歡江曦芸，一舉一動一眼一言中都透露着欣喜。

她突然想知道，居野熔那麽聰明的一個人當真看不出江曦芸的真面目？她想也許是看破不說破吧。

居野熔太自大，枕刀而眠。所以他選擇忽略江曦芸的一切不合理，自己騙自己這是只溫潤的小白兔。

到頭來把自己騙進去，為一個女人搭上居野氏的江山，可真是不值得。

“人皇陛下。”虞素寒從外面進來，臉上綻出天地失色的笑容，“好久不見，陛下可還好？睡眠如何。”

“外甥女兒~”居野熔坐在床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睡得很不錯呢。怎麽外甥女今兒過來可是有事？”

虞素寒坐在一旁，“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過來向舅舅讨一樣東西。”

“如此，外甥女說就是。”

虞素寒輕笑眉眼譏諷，“我要、你的項上人、頭座下皇位，不知陛下給不給！”

“給？”居野熔大笑，在笑他的自不量力居然，也在笑自己的一腔情深到底養只狼在身邊。

虞素寒可以如此不肥吹灰的進來，定然是少不了他身邊人的幫助，他身邊也只有江家姐妹，和他離心。

所以無論他怎麽喜歡，江曦芸都不會感動，也只想殺他。

“虞素寒，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你以為龍玉伴生你就可以得之天下？皇權可不僅僅一枚龍玉那麽簡單。”

“得龍玉者得天下。”虞素寒道，“龍玉若伴生我自然得不了皇權，可、若不僅僅是伴生呢。”

虞素寒哈哈大笑，“陛下啊陛下，有時候我會想你是不是人皇的位置坐久了，腦子也秀逗了。”

居野熔并不生氣，只是淡然道，“若我沒猜錯，這外面應該都是可以和你裏應外合的人吧，看樣子我是不是沒退路了。”

他說的輕松，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然後呢。”虞素寒一挑眉，等着他的後句話，憑感覺，她認為人皇還是有退路的要不然他不會這麽悠閑。

居野熔輕笑，眉眼嘲諷，“出來吧。”

随他一聲話落，數不清的士兵從暗處鑽出來，而領頭的，正是虞素寒最恨的，想要千刀萬剮的懷擁。

“是我小瞧你了。”虞素寒承認自己的錯誤，的确是小看這人了。

居野熔笑道，“殺了她，奪龍玉。”

他一聲令下，懷擁便立刻上前。

她與懷擁皆是武人，用契約獸戰鬥，只不過不清楚這個莫名冒出來的翼铖族人是否同其他人一樣。

若是相同，那麽虞素寒有必勝的決心，若是不同，那就是天意如此。

二人皆是武人契約獸也同為上等，打起來自然難分難舍，拆了百餘招也難分勝負，虞素寒身上挂彩，懷擁比她好不了多少。

居野熔一直在一旁看着，很是悠閑，偶爾還剝橘子吃，好似看戲，他對懷擁贏有極大的把握。

但變數往往來的猝不及防。

一把通體冰寒的匕首抵在他喉間。

江曦芸仍舊那副無辜羸弱的樣子，那着匕首的手卻極穩，絲毫不慌。

“大人，現在該怎麽辦？”她沒有直接下手，而是去問虞素寒，主要是心裏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要殺人。

畢竟這是她第一次。

虞素寒輕笑，“殺！”

話落，江曦芸不猶豫，匕首紮進居野熔喉嚨中，快的讓他來不及反應，懷擁略微慌亂一瞬。

勝負就在瞬間。虞素寒快速将他制住，挑斷手腳筋，廢了靈蘊，丢在一旁又割下居野熔的項上人頭，提在手裏。

“江姑娘放心答應你的絕不反悔。”

她走出去，謝照雲已經把大臣聚集在一起。

虞素寒把居野熔的人頭扔在他們腳下，道，“這就是下場，逆着亡，你們自行決定。”

世人多自私，他們看到人皇的下場自然識時務。都跪下高呼願擁虞氏稱皇。虞素寒輕笑坐在皇位上，拿出一塊玉。

“得龍玉得天下，這是我兄長交給我的，明日他會舉行登基大典，各位臣下我想你們應該知道該做什麽。”

本來還有意義的人再看到龍玉後徹底沒意見了。

大臣離開後，謝照雲神情低落。

“你殺了居野熔，怎麽救出虞君瀾！我不是告訴你，把居野熔就給我嘛！”

虞素寒一聳肩輕笑，“你覺得區區蠻幽困的住我兄長？”

“什麽意思？”謝照雲擡眸，眼裏有光。

有腳步聲傳來，“意思是我出來了。”

說話的是從外面離開的虞君瀾。黑衣箭袖，玄鳥騰飛，容顏俊美，神色傲慢。

是完好的虞君瀾。

最後的登基大典如何，虞素寒沒去，反正大局已定她也沒有去的必要了。

江曦芸做了皇後名義上是虞君瀾的妻子，她的兒子是太子，對外宣稱都是虞君瀾的，反正真實性沒人計較。

至于謝照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虞君瀾是個好皇帝，為民做主。

缙下枕崖被虞君瀾活生生五馬分屍，算是報了妹妹的仇，可是人死不能複生就是缙下死了，阿茚也活不過來。

懷擁則是被虞素寒活活折磨死的，死的時候全身上下沒一塊好皮肉，極其殘忍血腥。

江湛牽一匹馬，一身白衣，恢複了女兒身眉眼悠然。

原來，連江曦芸都不知道她是女子。

虞素寒回頭看一眼季臨筱的墓碑，和江湛一起離開了。

“阿湛你想去哪裏？以後你會一直跟我在一起行走嗎？”

江湛輕笑，“不知道。”

虞素寒也笑，默默在心底應一句她也不知道，其實這樣也好，她也不知道她能活多久。

可是餘生那麽長，一個人多無聊，季臨筱不喜歡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所以江湛是個很好的選擇。

兩個人，總不會太寂寞。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

原本定的cp就是江湛x虞素寒

季臨筱是白月光，驚豔歲月的那種設定，讓人忘不掉，也不能忘。

謝謝支持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