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劫數

劫數

“好玩嗎？”空中傳來九葉楓亭的聲音，“嗯。仙尊，我何時也能像您一樣飛呢？”刃琙被九葉楓亭抱在懷裏，“這個嘛……你可以學習，等你學會了，就可以飛了。”“仙尊哥哥……”刃琙看見站在庭院中的寒月，高興地叫起來。

二人降落在地，“刃琙啊……小孩子要早睡覺，快去，我和你仙尊哥哥還有事商量。”九葉楓亭支開刃琙，在庭院的桌旁坐下。

屈指敲了敲白玉桌，示意坐下，寒月乖乖坐下，九葉楓亭單手撐頭看着他。寒月心裏一緊，恐怕已經知道了。

“楓亭……”“你看，我還什麽都沒說，你自己先緊張。”寒月倒了杯茶，“別貧了。要問什麽，你問吧。”

“成。那小孩什麽來歷？你為什麽帶他上仙界？”寒月嘆了口氣，揮手施了個隔音結界，“其實我沒打算瞞你。那孩子是我在魔界撿的，甚是可憐。”寒月看着九葉楓亭。“沒了？”九葉楓亭飲下一口茶，“還是不打算告訴我。”

九葉楓亭放下茶杯，死死盯住他，“你當我九葉楓亭什麽人？看遍天上地下的氣運，我從未走眼。那孩子，氣運不同于常人。”

趁寒月不注意，九葉楓亭一把抓住他的手，面色凝重，“我前幾日才為你看過氣運，可不是這樣的。”

寒月抽出手，“你先平複一下心情，待我與你細說。”九葉楓亭深吸兩口氣，“說吧。”

“他是我的劫數。”“什麽！你瘋啦？”九葉楓亭拍案而起，“別的仙遇到自己的劫數，要麽趕盡殺絕，要麽逃之夭夭。你倒好，還把他放到自己身邊。真是……”

寒月倒了杯茶，推到九葉楓亭面前，“坐下，別這麽一驚一乍，小事而已。”“你真是活膩了……”九葉楓亭坐下，喝了口茶，平複了一下心情。

“他身上帶着那股魔念，我一直在找。”寒月不緊不慢開口，九葉楓亭一口老茶噴出來，“瘋子……那你還把他放在身邊？萬一哪天他體內的魔念蘇醒，把你殺了你都不知道。你真是……”

“小點聲，我聽見了。別這麽着急。”“着急？我才不着急。他把你幹掉了，這三界，就沒人喝酒喝得過我了。”呸呸呸，說的什麽話，九葉楓亭想抽自己幾掌。

“你小子，什麽時候讓我放心。”寒月笑了笑，“沒料到我這一生，竟能遇到自己的劫數，何嘗不是一大幸事？”“幸事？別人躲都來不及。”

寒月拍了拍九葉楓亭的手背，站起身，“你且安心，我會注意的。”“你呀，一看到可愛的孩子便走不動路，我才懶得管你，喝酒去了。”

九葉楓亭甩了甩袖，氣呼呼地走了。

寒月望着九葉楓亭的背影，輕輕一笑，轉頭進了大門。

寒月一邊走，一邊想着九葉楓亭孩子般的脾氣，“仙尊哥哥……九葉仙尊走了嗎？”刃琙聽見腳步聲，從房間探出頭來，“嗯，你還沒休息？”“我……我睡不着。”

寒月走過去，摸摸他的頭，“那……聽故事嗎？”“嗯。”刃琙狠狠點頭。

刃琙躺在床上，寒月坐在他身旁，“從前……”“月哥哥，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寒月講完一個故事後，刃琙突然出聲。“當然可以。”“那……月哥哥可以再講一個故事嗎？我馬上就睡着了，就一個。”

“好。”刃琙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月哥哥真溫柔，笑起來像陽光，聲音像玫瑰糖……

等到刃琙完全睡熟，寒月站起身，趁着夜明珠的光，盯了他許久，“劫數嗎？很可愛。”

翌日早晨，刃琙伸了個懶腰，洗漱後走到庭院，寒月正在庭中下棋，刃琙悄悄走過去，看了看棋盤，目光轉向寒月，他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近地看過寒月。劍眉星眸，略微硬朗的臉很是好看，不笑時給人一種清冷之感，笑時讓人如沐春風。但無論怎樣，總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大抵是因為三界真神的氣質吧。

“琙兒，不知你吃不吃得慣仙界食物，如今你尚未辟谷，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想吃什麽和我說便是。”寒月擡起頭，“啊？好的，謝謝月哥哥。”

“徒兒拜見師尊。”從外走進一個人，一身藍白袍，湖藍發帶将頭發高高绾起，臉蛋尚且稚嫩，線條柔和，眼眸溫柔，嘴邊時時挂着一抹笑。

“露華，來得正好，這是刃琙，與你同歲。”“刃琙？我聽九葉仙尊說起，今日得見，叫我露華便好。”北露華走上前，竟比刃琙高出一大截，寒月想了想，這孩子還是要好好養養，個頭這麽小，“你二人正好作伴。”

北露華遲疑了一下，作了一揖，“師尊，我今日，是來向您辭行的。師尊也知曉，兩千年前，我被父親托付與您，如今，我想回去，陪陪父親。”寒月點點頭，“可。”

寒月突然出手，掌風淩厲，北露華略微一閃，打出一掌，二人過了幾十招，晃得刃琙眼花缭亂。寒月收手，坐回白玉桌旁。“學有所成。你且回吧。”

寒月拿出一把劍，扔給北露華，“此劍名為‘霜華’，本想在你成年禮上贈與你，如今，提前給你，萬事小心。我在你身上留下一抹神念，你若危險，便想着師父的名字。”“多謝師尊。”北露華跪在地上，深深一拜，“師尊，保重。”然後站起身。

“刃琙，我有話和你說。”北露華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來什麽。寒月看向刃琙，“去吧。”

刃琙跟着北露華來到不遠處的亭子。

北露華塞給刃琙一張紙條，“照顧好我師父。別給師父說我給了你紙條。”刃琙點點頭，回到寒殿。

“露華與你說了些什麽？”刃琙回來時，桌上已經擺上了許多好吃的，“他讓我好好照顧月哥哥。”“這孩子……”

“嘗嘗。”刃琙咬了一口糕點，緊接着又咬了一大口，“昨日你九葉哥哥送的，好吃嗎？”刃琙點了點頭。

飯後。

“換身衣服，陪我出去逛逛。”刃琙走在前面，寒月跟在後面，“月哥哥……你跟來……”幹什麽？“教你穿衣服。”寒月打開衣櫥，“這幾件還是找露華借的，改日，給你做幾身新的。試試這件。”寒月走到刃琙面前，蹲下身。

刃琙松了口氣，幸好這次穿了裏衣。“學會了嗎？”刃琙點了點頭。

二人隐匿氣息，下了凡界。

“你在魔界時，魔尊可問過關于你父母的事情？”“問過。我按照月哥哥交代的，只說我父母雙亡，名字是父親所起。”寒月點點頭，他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那抹魔念，若是被有心人知曉，怕是又生事端。

“月哥哥，看這個……”“月哥哥，這個好玩……”“月哥哥……”寒月看着刃琙蹦蹦跳跳的身影，若他只是個普通孩子，那該多好。

寒月帶着刃琙來到一座山，走過彎曲的山路，不一會兒就看見一間小房子。寒月推開門，将白日裏買的東西放在屋內的桌上。

“月哥哥，這是……”“這裏是我在凡間的居所，我們在這裏小住幾日。”

刃琙舉目四望：一間廚房，一個簡單的房間，一張桌子，一張床。等等，我要和月哥哥一起睡？雖然這張床挺大的，但是……

“還不睡？小孩子早點睡。”寒月一邊整理桌上的東西，一邊催促，刃琙走到床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經三千歲了！”寒月笑了笑，走到床邊，認真打量着刃琙，“不錯，還是凡間的衣裳簡單。”

寒月突然皺皺眉頭，摸了摸刃琙的頭發，“你先休息，我出去逛逛，記住，待在房裏，別亂跑。”關了門，檢查了一下房外的機關，慢慢踱步出去了。

寒月慢悠悠地走到一片竹林，“閣下跟了一路，難道不累？”一個黑衣人冒出，“我找了你很久，三年了，我以為你死了。”黑衣人慢慢走近，月光下，一張冷酷的臉出現在寒月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