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鳳燭

鳳燭

“找我？為何？”寒月看了他一眼，寶劍出鞘，在月光下發出點點銀光，黑衣人也不作答，直接動了手。

寒月與他過了幾招。此次下凡，為隐匿身份，寒月特意壓制了神力，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現在與那黑衣人交手，不過也形同凡人，再加上無心打架，很快便落了下風。

那黑衣人武功算得上是上乘，扔了劍，與寒月赤手空拳較量起來，寒月一邊控制腳下躲閃的動作，一邊想着如何才能不出汗。不能用仙術，很煩。

寒月幾個閃身，點上了黑衣人的穴位，沒流汗，萬幸。“這是何意，将我解開，我們好好過幾招。”“今日不行，我不在，家裏的小鬼，可能會害怕。”寒月又慢慢踱步走出了竹林。

黑衣人很快追來，“別追了，燭滅，我家的機關，可是沒嘗夠？”燭滅止住了腳步，“江湖人都說我燭滅武功高強，可是在這個人面前，我還是很弱小。”嘆了口氣，往反方向走去。

燭滅眯了眯眼睛，提劍反手一擋，退後幾步，來者何人？力氣這麽大。

燭滅擡眼一看，不遠處的竹子上躺着一個人，妖嬈的姿勢，戴着面具，瞧不太真切，“小郎君，你叫燭滅？剛才的劍，耍得不錯。”

燭滅緊了緊眉，此人深不可測……那人閃身來到燭滅跟前，燭滅吃了一驚，什麽？什麽時候……

“我叫鳳行。”他撫上燭滅的臉，“啧啧……一個刺客，皮膚保養得這麽好，這小臉蛋真俊，當刺客倒是可惜了。”燭滅掙紮了幾下，反倒被鳳行緊緊抱在懷裏，燭滅握了握拳頭，突然，嘴唇被覆上什麽東西，“就是嘴唇薄了些。”鳳行帶着面具的臉看不清神情，語氣卻全是戲谑。

燭滅感覺受了莫大的□□，一拳毫不猶豫地揮出。“阿燭……”鳳行輕輕握住他的拳，“你竟然舍得打我。果然啊，薄唇的，都是負心漢。”燭滅狠狠一哆嗦，這是男是女，怪物！

燭滅奮力一掙，退到一旁，這才看清，鳳行身材高挑，一襲紅黑錦袍，金色燙花。面具也是金色，甚是華麗。

燭滅來不及再細細打量，急忙施展輕功跑了，鳳行也沒追，反倒是朝着寒月小屋的方向看去，摸了摸唇，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老朋友啊，終于來了。”

寒月剛進屋，便嗅到一抹陌生的味道。刃琙在床上熟睡，寒月摸了摸他的額頭，沒什麽問題。剛剛，有人來過，但應該不知道琙兒的身份，估計是找我的。

寒月脫了外袍，在刃琙身邊躺下了。剛剛往回走的時候，有一股熟悉的味道靠近。看來，仙界不安全，這凡界，也不太平。

天地三界——仙界，魔界，凡界。原本神族生活在九天神界，但由于無人知曉九天神界的位置，故只将天地分為三界。仙人大多在仙界生活，也有少數散仙在三界之中分散。魔界住着魔族，也有少量鬼怪精靈。凡界更複雜：凡人、精怪、鬼神、修士。但各路會法術的仙魔，若是在凡界胡亂使用法術，嚴重的話，會造成天地混亂，到時将會受到天地法則的懲治。

翌日清晨，刃琙醒來，發現自己抱着寒月，吃了一驚，但也不敢亂動，怕驚醒了寒月。

月哥哥的睫毛好長，嘴唇水潤潤的，好想舔一口。

刃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當月哥哥的嘴是糖葫蘆嗎？昨天吃了糖葫蘆，很甜，不知道月哥哥是不是也這麽甜。

寒月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睛，“琙兒為何一直看着我？”刃琙心裏一咯噔，“我，我擔心影響月哥哥休息。”寒月下床穿了外袍，刮了刮刃琙的鼻子，“我早就醒啦。”

刃琙開心地跳下床，穿了衣裳，走出門，寒月已經梳洗好，靠在小屋門上。刃琙一邊梳洗，一邊看着寒月。寒月拿了梳子給刃琙梳頭發。

二人來到市集，“老板，來兩碗面。”“好勒，這是誰家的小公子，長得真俊。”刃琙害羞地坐回凳子上，寒月摸摸刃琙的頭，真可愛。

不一會兒，熱乎乎的面端了上來。“哎，是他嗎，是他嗎？”“是的，是的。我昨日見了這公子，這氣度，啧啧……”“真好看啊。”“是啊是啊。”旁邊不知什麽時候圍了些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寒月皺了皺眉，一紅衣男子閃身坐在寒月旁邊，“呀，又來一個。”“這個也好看。”刃琙看向他，那紅衣男子竟朝寒月眨了眨眼。

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眼波流動，薄唇輕抿，左手撚發，右手握一把粉面桃花扇“唰”地打開。“小郎君，不請我吃面嗎？我也餓了。”聲音蘇蘇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寒月低下頭，自顧自地吃面。

“郎君……”紅衣男子伸手握住寒月拿着筷子的手，寒月彈起筷子，紅衣男子縮回了手，筷子紮進桌子，“差些紮到人家的手，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周圍看戲的人一個個瞪大了眼珠子，“沒想到竟然是龍陽……”“哎呀，沒機會了。”“走了走了。”

紅衣男子單手撐着頭，“在下鳳行。怎麽稱呼閣下。”“韓月。這是我弟弟，韓玉。”

“哦。面好吃嗎？”寒月默了默，“尚可。”“我嘗嘗。”鳳行不知從什麽地方弄來一雙筷子，伸進寒月碗裏。寒月眼神一凝，吃下一大口面，喝下最後一口湯，将空碗放在桌上：自便。

鳳行尴尬地收回筷子，換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直勾勾地盯着寒月。寒月冷冷的眼神在鳳行面上掃了掃，傳音給他，“你來幹什麽？”“不愧是老朋友，阿月竟還記得我。”“不想逼我動手，趁早離開。”“阿月，你好狠的心。”

寒月無奈地閉了閉眼，“月哥哥……”，見刃琙吃完了面，寒月放下面錢在桌上，拉着刃琙走進翻湧的人潮，“拉緊些，別放手。”寒月轉過頭，刃琙點點頭。

刃琙皺了皺眉頭，瞥見身後一抹嫣紅，這鳳行什麽來頭，為什麽一直跟着我們，他和月哥哥很熟嗎？想想他看月哥哥的眼神就生氣，真讨厭。

寒月一邊走，一邊想着：此次下凡，希望可以找到将魔念驅趕出刃琙身體的辦法。

寒月雖然活了很久，也見到許多別的仙人殺掉被魔念盯上的人，無論陌生人甚至朋友親人。但是，他不想那樣做。

琙兒還是個孩子，不該承受這些。雖說光是魔念這一條，刃琙就足以被處死。但是，刃琙也是他的劫數。寒月不知活了多久，從未有過劫數，這劫數，想來也是逃不掉。實在不行，大不了拼上自己的命。而且，南宮他們恐怕是等急了，好想去陪他們。等解決完魔念的事，天上人間，不會有人再需要神。那時候，是不是可以見到哥哥姐姐……

“喲，小姑娘，長得挺水靈啊，讓爺瞧瞧。”寒月循聲望去，一個身着綠袍，手搖綠扇，指上全是金戒的人帶着一群人圍住了一個小姑娘。

那人捏住小姑娘的下巴，小姑娘也不敢反抗，只是眼裏滿含淚水。

鳳行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寒月身旁，“怎麽，阿月是對那姑娘感興趣，還是對他身邊的男子感興趣？”寒月一記眼刀。

周圍的人熙熙攘攘，但奇怪的是，平時八卦的大爺大媽，既沒圍觀，也沒任何人想要搭救的意思，好像是沒看見這一幕。

“此人名為蕭藍衣，是蕭家二公子，這蕭家是這兒的大戶，加上祖母疼愛，蕭藍衣長成這副纨绔樣子。可憐蕭家大少爺操碎了心，也沒讓這家夥長成人樣。”鳳行不知從哪兒弄出一把瓜子。

“你們，把人給我送到府上。”蕭藍衣搓了搓手，吩咐手下人。

眼看那小姑娘要被綁走，“月哥哥，我們不救嗎？”

鳳行哈哈大笑起來，“傻小子，你月哥哥本就不該多幹涉人世間的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就算救得了一時，也救不了一世。就像你小子，如果你和你月哥哥沒有緣分，你們怎麽也湊不到一塊兒。若是有緣，天上地下，又何愁不能相見。”

刃琙低下了頭，“好像有道理。但是可以有辦法，改變她的命運嗎？”

鳳行扔掉瓜子殼，敲了一下刃琙的腦袋，“說你傻還真是。世上人千千萬，你想累死你月哥哥啊？再說，小孩子家家的，過好現在不好嗎？非要想以後。和你月哥哥一樣，整天憂郁得像個小寡婦，非給自己找些麻煩事。”

鳳行絮絮叨叨說了大半天，姑娘早被綁走了。刃琙擡起頭，狠狠地盯着鳳行，鳳行聳了聳肩，“傻小子。”

刃琙生氣地別過頭，寒月不覺好笑，“琙兒，你想救她？”刃琙遲疑了一下，點點頭，“就算結局不會改變，我還是想試試。萬一，會不一樣呢？”

鳳行又笑了，這次更大聲，一邊笑一邊往前走，“怪不得阿月待你這麽好，你可真有他當年的‘風範’，不知道你會不會變成下一個‘寒月’啊……”

寒月笑了笑，“月哥哥，你們以前認識？”“是啊，認識很久了。走吧。”鳳行在前面回應。寒月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

刃琙嘟了嘟嘴，不開心，他們都和月哥哥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