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番外七

番外七

全省公安系統年終總結表彰大會結束，散場後趙德成在門口等着，看見叢玉便叫住了她。

“叢局。”盡管叢玉在省廳已經升到了政治部主任，但趙德成還是習慣以前的稱呼。

“趙隊。”叢玉見是趙德成便停下問好，“好久不見。”

趙德成走到她身邊，擡手示意叢玉繼續往前走，兩人邊走邊聊。

“小雨調來寧山也有幾年了，讓您費心了。”趙德成開口說道。

叢玉不明白趙德成所為何意，便開口道：“我在省廳，餘初雨在市局，并沒有什麽工作上的交集。”

趙德成點點頭，并不反駁，繼續說道：“小雨父母走得早，也沒有什麽親友。我這些徒弟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本來想着她能一直留在海安，在我身邊也有個照應。可是她一心一意的奔着你去，如今只能勞您多照看了。”

叢玉腳步頓住，轉頭看向趙德成。

趙德成笑了笑，“叢局，我幹了一輩子刑偵了。”

叢玉了然，趙德成是最優秀的刑警，什麽蛛絲馬跡能逃過他的眼睛呢。

“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叢玉微微點頭。

“餘初雨這小崽子還是挺有福氣的。”趙德成感慨道，“幹什麽離譜事兒都有你給她兜底，難怪天天總要作死，我說她哪來的底氣。”

“是啊，您多說說她，讓她老實點吧。”叢玉無奈，表示認同。

“你別管她不就完了麽。”

“我不能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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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初雨散會後就被各種領導叫住寒暄，一路看着叢玉越走越遠，好不容易擺脫了跑出來，卻看到趙德成和叢玉走在一起。

“師父！”餘初雨急急忙忙跑了過去，“您什麽時候回海安？我請您吃飯。”

“沒看見叢局在這兒嗎？”趙德成指了指叢玉，“有點兒禮貌。”

餘初雨看向叢玉，叢玉端着領導的架子等着。

“叢主任。”餘初雨只能乖乖問好。

趙德成數落她：“你說說你，不是在醫院裏半死不活的時候了？誰天天拐彎抹角的打聽……”

餘初雨趕忙把他推走，“師父，我們去吃飯吧。”

叢玉站在原地看着他們走遠，卻對趙德成最後的兩句話産生了興趣。

晚上餘初雨回家的時候，叢玉已經睡下了。餘初雨蹑手蹑腳地收拾妥當，剛躺下叢玉就醒了。

“接着睡……”餘初雨把叢玉抱進懷裏拍哄，“別醒……”

叢玉睡得不踏實，索性靠在餘初雨懷裏問道：“怎麽才回來？”

“唉……”餘初雨無奈的抱怨，“被領導們挾持啦。本來只想和師父一起吃飯的，結果出門碰上了朱局魏局，然後又碰上了陳局和張隊……然後他們一高興，就到這個時候了……”

“怪可憐的……”叢玉伸手給她順順毛。

餘初雨低頭蹭她的肩窩撒嬌，“寶貝給我親親，安慰安慰我。”

叢玉由着她作亂，忽然想到今晚這飯局是餘初雨前領導和現領導們齊聚一堂，她夾在中間不知道是怎麽應付過來的，難怪她說自己被挾持了。

“你師父沒和你說什麽麽？”叢玉問道。

“說什麽？”餘初雨不明白。

“他好像知道我們的事了。”叢玉讓餘初雨擡頭，“他沒問你？”

餘初雨搖頭，“我師父是怎麽知道？”

叢玉拍拍她的腦袋，“趙隊是什麽級別的刑警？破過多少懸案，審過多少嫌疑人，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呢……”

“真的假的？”餘初雨還是不太确信，“我師父他老人家真能理解的了？他怎麽和你說的？”

“他說你一心一意奔着我，托我好好照顧你。”叢玉想了想，似乎趙德成說的也很模棱兩可。

“嗐，以我對我師父的了解，他大概率認為我是為了報答你。畢竟我這條小命是你救回來的，還救了不止一次，奔着你去，替你鞍前馬後是應該的。”餘初雨說道。

“你看看，你師父都覺得你應該報答我。結果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氣我！”叢玉伸手捏她的臉，“有空得讓趙隊好好教訓你。”

餘初雨沒臉沒皮地貼過去開始動手動腳，“我都以身相許了還不行？”

“誰知道你行不行……”

“？？？？？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

第二天一早，餘初雨去車站送趙德成。離開車還有一段時間，他們二人在車站外的廣場上閑聊。

“你和我說實話，你和叢局……你們到底是什麽關系？”趙德成點了煙，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餘初雨笑了，果然她師父是拐不來這個彎兒的。

“什麽關系？”餘初雨故作疑惑，“我們能有什麽關系啊……”

“你別忽悠我。”趙德成吐出煙圈，“你生病住院，她非要在病房等你醒過來。你能驚動這麽大的領導？你在搶救室手術，她連剛找回來的孩子都顧不得了，就在手術室門口守着。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她哭，見她控制不住情緒。忽然感覺，原來她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啊……”

趙德成陷在回憶裏敘述，餘初雨默默的聽着，她一直不知道那天的具體情況，只在後來才知道叢家拿她的命逼走了叢玉。

“師父，我們……”餘初雨斟酌着開口，“确實感情很深……無論她在哪兒，我都會追随她，沒人能把我們分開。”

“是嗎。”趙德成用小拇指撓撓眉毛，“也好。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你在她身邊，我還算放心。”

“師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餘初雨沖着趙德成展露笑臉。

趙德成掐滅煙頭，重重地拍了拍餘初雨的肩膀。

“行了，回去吧，我走了。”趙德成拎起行李，向餘初雨擺擺手。

“師父路上注意安全，過年我回海安去看您。”餘初雨叮囑道。

回到家叢玉還在睡着，難得她有好睡眠，餘初雨輕輕落下個吻，悄悄退出了卧室。

做好早飯，叢玉也醒了，見餘初雨回來了便伸手要她抱。餘初雨帶着她去沖了個澡，洗完抱在懷裏擦幹。

“師父走了？”叢玉問道。

“嗯。”餘初雨給她套上家居服，“師父果然如我所料，他問我，我和你究竟是什麽關系。”

“你怎麽說的？”

“我暗示的已經很明顯了，想不想得通就看他老人家自己了。”

餘初雨拉着叢玉去餐桌，将早飯給她擺好。

“希望他老人家別鑽牛角尖。”

叢玉吃了兩口忽然問道：“你過年不是要回海安？”

“嗯。”餘初雨點點頭。

“那我和你一起去，我們一起去給你師父拜年。”

“哪有領導給下屬拜年的？”

“我不是領導，我是你老婆……”

“那我怎麽和師父說？”

“你就說帶着兒媳婦一起去……”

“咳咳咳……”餘初雨嗆着了，“乖乖，你饒了我師父吧，大過年的再把他老人家吓出個好歹來。”

“你不願意？”叢玉不高興了，放下了筷子。

“我當然願意了！”餘初雨趕忙哄道，“我現在告訴師父都行！但也得考慮下實際情況不是？”餘初雨端起粥碗，舀了一勺送到叢玉面前。

叢玉垂眸，心想人果然是不知道滿足，容易得寸進尺。最開始只是想要餘初雨能夠喜歡她，得到了之後又開始渴望餘初雨百分之百的愛。繼而一步一步的奢望都成了真，現在又期盼能得到餘初雨家人的認可。而餘初雨唯一算的上家人的，就是她的師父。她有時候會想，如果餘初雨的父母還在世，會不會阻撓她們，拆散她們，會不會像她的父母一樣，寧可決裂也不肯接受她們在一起。那餘初雨還會堅定的選擇她嗎？

這些紛擾時不時的就會鑽進她的腦海中，明明現在已經很幸福了，可她還是會沒來由的感到恐慌。

“怎麽了寶貝？”餘初雨察覺到了她情緒不對。

“沒事。”叢玉壓下這些可笑的心思，又重新拿起筷子吃飯。

一整天，餘初雨都覺得叢玉情緒低落，偏偏她又不肯承認。

晚上睡覺的時候，叢玉背對着餘初雨躺下，餘初雨立刻就貼了上來。

“乖乖，你和我說說話……”餘初雨吻着她的後頸和肩膀，“說什麽都行。”

“沒什麽好說的……”叢玉的聲音依然低落。

“那我和你說好不好？”餘初雨将攬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清明節的時候，我回海安掃墓，忽然想起來，我的年紀已經比爸爸媽媽大了。”

叢玉轉過身，黑暗裏餘初雨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和他們說，我現在和我愛的人在一起，過得很幸福，我已經慢慢忘掉仇恨了。當我面對父母的時候，我只想告訴他們，我很好，我的人生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和我愛的人白頭偕老。所以我沒辦法去下面陪他們了，我已經比他們年長，不能再當他們的小孩了。希望他們下輩子能平平安安的度過漫長的一生。這輩子我已經許諾給我老婆了，我的一切都得聽她的……”

餘初雨啰啰嗦嗦的叨咕着，直到叢玉吻上她的唇。夾雜着鹹鹹的眼淚，泛着苦澀的吻。

“爸媽如果能在天上看到，一定非常高興有人能夠愛我。”餘初雨吻掉眼淚，将她抱緊，輕輕拍撫着後背，“我想他們不會遺憾的。因為有你，給了我好多好多的愛，他們終于能夠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