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調查五

調查五

【床上】

在床上,他把燈關了(因為可以借着黑暗做很多壞事,然後假裝沒看見)然後一頭紮進了鳴夏的懷抱,這副身體他昨晚靠近過。如今再碰到,便更加懷念了。呼吸了一大口空氣。

鳴夏發現清宣貼在他身上,也沒敢走他。清宣難得又脆弱的時候,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就默默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了。

清宣偷偷把放在鳴夏後背的手假裝不小心往下滑,滑倒了他的後臀上,輕輕貼着。很想揉一下或者掐一下。鳴夏覺得有點不妥,又把他手挪了上去。

清宣:……他怎麽變警惕了,不應該的啊?“怎麽了。”他惡人先告狀。

“你不能摸我。”鳴夏好心提醒他,怕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誰能”清宣有一點委屈巴巴。

“你知道的。”

清宣:……尼瑪。你想氣死你的寶貝嗎?“所以他摸過。”

其實摸過,但這是私事,不能說。鳴夏說:“不關你的事。”

“哦。”清宣更委屈地往他懷裏鑽了一鑽。

鳴夏覺得他有時候很聰明像個人精,有時候又簡直是大一號的孩子。就比如現在,跟個大型玩偶差不多,以前自己就是這樣抱着媽媽睡覺的,小時候宋遠一打媽媽,他就很害怕。  然後晚上這樣抱着她睡覺,直到他長大了,這樣就不合适了

鳴夏這才想起了呂家輝的事情,跟他說了。他還不知道玩游戲還要購買裝備,還有充過多錢這一說。然後問:“你充過嗎?”

“嗯。”清宣答應,“但不多。我不喜歡需要靠氪金才能玩的游戲,還是趣味性和創新更重要,以後再帶你玩吧,我買的好多游戲還沒玩呢。”

鳴夏問:“今天來的四個女孩是誰”他有點想知道清宣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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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宣卻聽了很高興,他很想問:你吃醋了?卻只是介紹了起來他們,只是酒肉朋友,平時一起出去玩認識了而已……最後清宣還故意的說:“她們想睡我,沒睡到。”

鳴夏忍不住有點想笑,也不知道他是想炫耀還是怎麽的。“那他們該羨慕我了。”

“你的意思是,你睡到我了”聲音聚集了所有的魅惑和挑逗。

“和她們不一樣,不過她們不知道你睡覺的時候這麽黏人,否則會煩你的,至少會覺得熱。”鳴夏說這句話的時候,竟覺得有點幸福。

“所以你熱嗎?”

“熱,但離了又會冷。”

清宣聽此,吻上了鳴夏的第二顆紐扣。他對此并無知覺。

“你做了什麽”鳴夏問。他太了解清宣的手段了,如果他想勾引誰,就算是無欲無求的神明,也會把他扒光的。

“哼哼。我什麽也沒做,因為我什麽也不用做。”

“也是,你這樣就夠招人得了。”鳴夏想到清宣的臉,頭發濃密,眼角間,眼尾上翹而含情。面若敷粉,唇若塗朱。身材高挑且纖細。最重要的是,他懶洋洋的,什麽都不在乎的樣子,自由自在的。但是又很照顧人,尊重女孩子,會說話。

鳴夏一細數,清宣的優點居然這麽多,而這只是說了一半而已,可能一半還不到。

“那這可是她們終生的憾事。”鳴夏開着玩笑,可他真的這麽想,所以更加抱緊了。

就算清宣是玫瑰花園裏的玫瑰,也一定是最好看的那朵,不管他是不是B612星球的那朵,他也能在五千朵一模一樣的之中,一眼就找到他,因為他一定是夜光的,一關燈就找到了。

于是鳴夏想在夜裏看清這個人,但他不知道,這已經給他自己一個答案了:

——如果清宣表白,他會答應嗎?

——他會。

“那你以後女友豈不是很不放心你。”鳴夏打趣道。

“那樣不是挺好的嗎?”清宣想,女友不會,不知道男友會不會。

“怎麽這麽說”

“不放心,就能多關心關心我。因為會多查崗;也不會随意出軌了,因為怕我跟別人跑了。”

“哈哈哈哈。什麽啊,你真是……”鳴夏發現他真是最喜歡和清宣聊天了,他總是語出驚人的。

“你說的對,确實是個好事。所以她得把你喂胖一些才可以。”

“可我就拿捏不了他了。”

“拿捏……”鳴夏思考着這兩個字,問:“如何才算‘拿捏’呢?”

清宣摸了摸鳴夏的脊骨說:“就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讓他神魂颠倒,魂不守舍,心蕩神搖。”聲音帶着勾引意味,猶如毒素在鳴夏五髒六腑蔓延。

“……你這是魔法吧。”

“你不信”

“信,畢竟你是個狐貍精。”

清宣不說別的,對引起人□□還是很有把握的,而且他懂得如何用忽冷忽熱的态度,使人內心煎熬——但他沒這麽做過。除非鳴夏背叛他,他會這麽折磨鳴夏,也折磨自己。而清宣字典裏沒有“折磨”二字,他同她的母親一樣,喜歡就要,不喜歡就走。一但開始“折磨”別人,就說明他對這個人用情至深,恨與愛一樣濃重。這一點也同他母親一樣。

狐貍精……清宣想,那有什麽用,不也沒勾引到你嘛。反而是自己被鳴夏拿捏了……但其實,清宣已經是鳴夏見過的最富有□□色彩的人了。就像花街柳巷裏,閣樓上開窗,給路上行人匆匆一瞥的花魁一樣,婀娜多情,只一眼便叫人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我胸口疼。”清宣又使起了他的小計倆。

鳴夏關心的問:“怎麽了?”正要去開燈,但清宣阻止了他,開燈小伎倆就失效了!

“不用開,你摸摸這裏,我感覺皮膚下有一個小硬塊。”

“哪裏”

“這裏。”

鳴夏看不見,只能一頓亂摸,而清宣又不好好指引,一會這一會那的。他想,我摸不了你,你摸我還不成麽

“到底哪啊”雖然這麽說,可鳴夏并沒有不耐煩。

“你自己摸摸,我也忘記了。”

鳴夏懷疑清宣是耍他玩的。但還是摸上了靠近鎖骨的位置,往下,往右,都很平的啊,哪裏有什麽硬……塊。這是鳴夏還按了倆下……嗯,怎麽說呢這種手感讓鳴夏很不好意思,趕緊把手抽出來了。

“沒有。”鳴夏紅着臉說。

“是嘛,可能是我搞錯了。”清宣回應,但是在黑暗裏笑意盈盈的。

鳴夏只能趕緊逃開:“快睡吧。”

“我睡不着。”

“怎麽啦”

想上你,還能想幹嘛。但凡宋鳴夏問了他到底哪對不起鳴夏了,或者問他有什麽隐瞞鳴夏的,鳴夏都會立刻知道他的秘密。可鳴夏就是相信的什麽都不問……真急人。

“睡吧。”清宣還是妥協了,但依然抱着他,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鳴夏也沒管他,反正這姿勢也不是太難受。清宣想到,如果是裸睡肯定更舒服,但他在想屁吃。

【第二天】

第二天,他們還有一個葛回環沒查。是丁幽小學同學,從小學就開始禍害人了……也是夠可以的。他有一個地址,因為以前和寧子杭是一個小區的,後來葛回環的父母找上門來,寧子杭就搬家躲避他們了。但沒電話。

稍微有點遠,去得坐一個半小時的車。兩個人先做地鐵,又打車到了。

他們找到一個玩球的小朋友。據他所說,是有一個哥哥。很少見到,平時他都不怎麽出門的。

鳴夏問:“那他家裏有什麽人”

“只有他媽媽吧。”

然後鳴夏跟清宣說:“也許他倆現在在家呢。我們怎麽搞”

“那就只能等一個人出來了,然後想辦法溜進去。再問問吧,咱們也不能硬闖。”

于是他們又問了兩個人,都說是他們母子一起生活。父親葛鑫幾年前因為心髒病去世了;母親賈蘭在小飯館工作;兒子葛回環平時不出門,人看着很老實,基本不說話。現在他媽媽應該不在家。

然後鳴夏跟清宣說:“不在家,這就好辦了。”他們想冒充大學生做社會調查請求葛回環開門。

清宣按了下門鈴。沒人說話,卻有腳步聲過來了。看起來是光腳,而不是穿着拖鞋的踢踏聲。清宣和善的說:“我是大學生做社會調查呢,能開門填個調查問卷嗎?”

“不能。”葛回環從門鏡裏看了看,發現他并不認識這倆人,不想開門。“你們找別人吧。”

“……”清宣真的是沒想到啊。他又說:“就耽誤你一會時間,而且有獎勵的。”

結果葛回環直接回去了。連獎勵都沒問。這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維啊……

清宣搖了搖頭,還好他沒讓鳴夏現身,可以再換個別的理由騙他一次。鳴夏決定冒充送快遞的。他帶了個口罩和帽子,盡量僞裝一下自己。然後去樓下拿了一個箱子僞裝一下。

隔了一會之後。鳴夏按門鈴。

“誰啊”葛回環的聲音傳來,像薄脆餅幹一樣。

“你家的快遞。”鳴夏想僞裝是他媽媽買的。

“放門口吧。”

果然……鳴夏想這個人是不是社恐啊。不過幸好他們早有準備。

“好。”然後鳴夏放下箱子走了,其實沒走幾步。而清宣隐藏在門鏡看不到的死角,就等他開門的一瞬間。

果然他開門了。于是他沒了。鳴夏覺得他們很像入室搶劫的人。

【葛回環家】

“你們是誰!”葛回環大喊一聲,就要關門,但是被堵住了。不過清宣的小手臂也因此被門夾了一下,好在是搞定了。

鳴夏沒去管地上的葛回環,而是撸開清宣的袖子幫他看看有沒有事。胳膊上躺着一條明顯的紅痕,看起來就疼。鳴夏感覺心裏發酸,他摸了一下旁邊:“疼嗎?”

“沒事。”清宣把袖子撸了下來,放下了手臂。

“你們是誰我怎麽了……”葛回環的人偶說。

“閉嘴。”鳴夏說。由于每個被變成人偶的人都會緊張慌亂,大喊大叫的,所以鳴夏第一時間都會說:“我問你什麽,你再回答。沒問的你就別說。”但是這次因為清宣,鳴夏沒第一時間管他而已。

而鳴夏不相信清宣不疼,都感覺腫了。鳴夏幫他輕輕揉着,然後問:“有冰塊嗎?”

“有,冰箱裏。”

鳴夏拿袋子将冰塊裝起來給清宣冰敷了一下,消除腫脹。鳴夏說:“忍着點,可能有點涼。”

“嗯。”清宣受了傷,眼神柔和,還笑眯眯的。真是讓鳴夏看的氣不打一處來。

“你笑什麽”

“我看你挺會照顧人的,做事雷厲風行的。”

鳴夏握着冰袋說;“我這不是着急嘛。”然後他倆就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倆人坐沙發上,鳴夏一只手拖着清宣的胳膊,一只手按住冰袋。

因為清宣受傷,所以鳴夏沒給葛回環什麽好臉色。他問:“你是人偶師嗎?”

“什麽是人偶師。”

每次問到這,鳴夏就知道基本上就不用問了。後面一般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你殺過人嗎?”

“我只殺過我自己。”人偶回答。

這句話讓鳴夏沉默了很久。鳴夏問:“為什麽”

“我不想活了。我過去總是受欺負,還沒有力氣反抗。我很無能,什麽都保護不了。我第一次自殺,吃了很多安眠藥,結果我沒死……被救了回來。但是我爸爸卻死了,他看見我自殺,心髒病發作,是我害死了他……我沒有朋友,沒有人喜歡我,什麽都沒有。我在學校一個人都不熟悉。我過去受到的是欺負和鄙視,但現在是無視和厭煩。”

葛回環并沒能說出這麽一大長串的話,而是在鳴夏問一句,他說一句。然後他們才把這個拼圖拼好。這大概就是他的全部想法了。

而鳴夏在此過程中,只是不斷地重複着“為什麽”最後不說話了。

清宣知道,葛回環讓鳴夏想起了過去的自己,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就像同病相憐一樣,他說不了什麽安慰的話,也說不了責備的話。因為未來不一定會變得更好,也不都是葛回環的錯。于是清宣用另一只手按着鳴夏放在冰袋上的那只手,什麽都沒說。

鳴夏問:“那你現在不自殺了嗎?”

“嗯……我還有我媽。”葛回環幽幽的說道。他不想毫無意義的為母親不快樂的活着。

“既然你說,我就相信你。也不會命令你不許自殺。你以後想死還是可以死。”

葛回環向鳴夏道了謝。

鳴夏又說:“其實我的命令可以讓你開心起來,也可以讓你變得外向,可以直接克服你的心理障礙,而你不需要為此付出任何努力,你願意嗎?”

“……”葛回環不能一下回答他,即便他知道那樣自己和母親都好。

“我也不願意。因為你不是人偶。”鳴夏看他不說話,反倒是放心了。“人是人,人不是工具。那樣的你就太奇怪了。既然你沒傷害別人,那我最不喜歡輕易改變人心。還是靠你自己吧。”

“謝謝。”葛回環沒說他一定會改,他沒辦法答應可能做不到的事,所以只說了這個。

清宣也知道鳴夏一直是很有原則的人,否則能力濫用起來,想要什麽又得不到呢?只不過鳴夏不禁沒為自己濫用,也沒有随便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是他沒想到的。

鳴夏盡可以說讓葛回環從此開朗起來。好像事情就解決了,但那也是過去的自己。一個人由晦暗走向光明,必須是有理由的,可能是外因也可能是內因。比如鳴夏是外因:因為遇到了柯蒂斯和尤清宣。而葛回環沒有這樣的外因,就不能随意制造內因——有也只是空中閣樓罷了。

清宣從此看到了鳴夏的另一面。他回想起剛上高中的那半年,那個班上最默默無聞的男孩,他總是被欺負,卻什麽話也不說;他不展示自己,大家對他的優缺點與喜好都一無所知。好像只是一個班級裏的一個陰影,實在是乏善可陳。

但是靠近才知道,鳴夏經歷過這麽多的事。他沒有自殺自殘、自暴自棄已經是最大的努力了;他從不過分拘泥于過去來訴苦——哪怕那是他短短一生的全部;他的關心都是善良都是小小的,你在他身上看不到什麽大喜大悲,大善大惡;他将自己的內心都蜷縮進老貓書店裏,書籍是他更廣闊的世界。

清宣很難知道鳴夏的全部內心世界,即便他看起來對感情一竅不通,但恰恰就是征服了清宣這個很懂感情的人。因此也不能說鳴夏情商很低,所以鳴夏真的是個很矛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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