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調查七

調查七

【第二天】

得到的消息是,溫情岚是走讀生。所以周六周末都會在家。兩個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溫情岚現在所住的小區,也進不去。他們沒有電梯卡。所知的只有溫情岚的一張照片而已。照片稍顯青澀。無論是等她出來還是進去都困難重重。

當然,電梯卡可以靠蹭,找到随便一個住戶,都可以進入其中。但是之後呢?誰知道溫情岚是一個人住還是和父母一起住呢?需要從長計議。

清宣說:“她可能是我們要查的最後一個人。也是最危險的一個。我們絕對不能夠輕易露面。還是要先做假設。如果兇手是溫情岚的話,她會怎麽做?”

“知道有人在查她的話,她就會十分謹慎才是。不會輕易一個人露面。指揮單獨和自己信任的人呆在一起,并且是只聽從她的命令的人。

換言之,因為她自己是人偶師,無法‘清理’自己的大腦,一被別人發現自己的記憶就會暴露。所以身邊的人應該都是‘地雷’——(鳴夏如果對這些人下命令不會成功,所以他們不會忘記鳴夏,因此而暴露鳴夏的身份。)至少,她的父母一定是。因此,我們如果要接近這些人,也不能夠漏出自己的臉。

但是如果溫情岚不是兇手。而是兇手在保護她。那麽……保護……”如何保護呢?鳴夏想。“除了替她複仇之外,還要……讓她遠離痛苦才是。而遠離痛苦的最有效的方式就是——”

“遺忘。”清宣接上他的話。就像鳴夏當初讓媽媽朱鑰忘記宋遠一樣。

讓溫情岚忘記所有的事,而開始新的生活嗎?“遺忘。

那麽她的性格應該還是會像往常一樣。但是這樣又有一個漏洞。就是,溫情岚如何去解釋自己休學了一年搬到其他城市,還和之前的朋友都斷了聯系的事情。兇手需要給她編造一個合理的理由。否則等溫情岚自己發現漏洞就會覺得很可怕。”

“不止溫情岚自己。除了那幾個死了的人,還有不能言語的蔣夢之外,溫情岚的父母想必也是知道此事的。搬家肯定不是溫情岚自己就能做出的決定。她也大概率編造不出來一個合理的理由讓父母這麽做。要遺忘也是他們三個都遺忘了。”

鳴夏想起當時自己對母親下的命令。因為母親和宋遠結過婚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如果讓母親徹底忘記宋遠,也會有別人提起來。鳴夏無法徹底将宋遠從所有認識母親朱鑰的人的腦海裏抹除。因此他讓母親是“記得但不在乎。”除非有人提起宋遠,否則她都沒有什麽感覺。

而溫情岚的事卻有所不同。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等把那幾個人殺完。除了兇手,就幾乎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了。因此,“徹底遺忘”的命令是最有可能的。

這樣的話,就算盤問了溫情岚一番,也不會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因為兇手的人偶師身份就和□□這件事緊密連接。如果溫情岚不知道□□。兇手也沒有必要向溫情岚透露自己是人偶師的事,這簡直多此一舉。就怕溫情岚也是一個“地雷。”

因此,鳴夏說:“徹底遺忘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如果溫情岚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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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宣說。“你忘記寧子杭了麽?他就是我們設置的‘地雷’,所以兇手派了一個完全無關的工具人殺死了他。如果溫情岚也是地雷的話,那兇手無法推測我們的心理,自然會覺得我們去查溫情岚的概率是很大的。除非溫情岚是一個影後。能夠在保持清醒的情況下裝作是被控制的樣子,否則我們很容易看出來她的破綻。但這裏溫情岚被下的命令又有幾重可能:

1.不聽從其他任何人的命令。那麽她就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回答我們所有問題。就算是見到一直在追查的人,也能不動如山,你覺得這可能嗎?基本不可能。一旦溫情岚被我們發現,你覺得她的下場大概率是什麽?就是我們當場殺掉。我們當然不會這麽做,但是兇手一定會考慮最壞的結果。

2.遵從除了忘記人偶師身份之外的任何命令。這樣溫情岚就是最危險的地雷。比在溫情岚身上安裝什麽竊聽器、針孔攝像頭之外的手段好用多了。這樣的話,我們雖然能夠得到一些情報,但是也會暴露自己。”

“那怎麽做?如果溫不是兇手,我們不僅什麽消息也得不到,還會暴露。敵暗我明。”

清宣說:“還是有辦法的。”

“什麽辦法?”鳴夏不相信在這種死局之下還會有什麽辦法,但這可是尤清宣,也許真的能想出來。

清宣嘴角一彎:“控制住溫情岚之後,如果她是兇手,并且什麽都記得,就好說了。如果她不是,那就問信息,而不管問不問得出來什麽信息。都殺了她,管她什麽地雷不地雷的,我讓她進了這扇門就沒命出去,不就一了百了嗎?而兇手會因為自己要保護的人直接死了,而陷入瘋狂憤怒,他不冷靜,就會破綻百出,為了向我們複仇,而主動找我們。屆時再找他也就容易了。”

清宣就是一說。他覺得鳴夏是不會同意的。因為溫情岚算的上是一個無辜的人。

“可以。”鳴夏回答。

“你……”清宣從他眼神裏看得出堅定如石的部分。他自己是帶有某種玩笑的性質這麽說的。可宋鳴夏确實很認真的在回答他。清宣不能理解。“你瘋了?”

“你也說,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嗎?”

“你會遭到他的報複。”他指的便是兇手。

“我不這麽做。他就會放棄尋找我們,放棄殺死姜桐嗎?不會吧。既然他殺了人,就要做好自己或者同伴被殺的準備。”

“我問你。你知道殺死她是什麽性質嗎?你能承受嗎?我知道,你可以随便選擇一個陌生人來幫你殺,讓你逃脫追捕。但是……你不怕做噩夢嗎?”清宣作為這個意見的提出者,反而比清宣着急。“姜桐不值得你這麽做。”

“不值得我就不會來到這裏。”

清宣抓住鳴夏的兩只胳膊,每一個指節都扭曲又禁锢,沒法彎成一個很合适的形狀。“比起形式上的罪惡,我更怕你承擔心理上的負擔。因為我經歷過,所以知道那是怎麽樣的一種痛苦。你的人偶沒法讓你忘掉這一切……”

“清宣。”

“給我一些時間。我能想到其他辦法的。給我一些時間……”

“清宣。”鳴夏喊了他的名字兩次。“你別着急。我不是非要這麽做。我只是說,我随時做好最壞的打算。因此無論那個決策是什麽,我都無所謂。”

清宣聽了反而發笑。“我從沒想到你也是這樣一個瘋子。”

“因為我一直看起來循規蹈矩是嗎?所以……”

“所以……你給我一種,你很善良的錯覺。也不對,善良你也有,但不多。”

“所以,”鳴夏伸出食指尖,勾在了清宣的垂着的小拇指上,帶動它搖動。而後擡頭。“你對我失望了麽?”

“我只失望我自己從未真正看清你。”清宣也将小拇指彎曲,反過來固住他。“不會更醜,反而更美。”

“你這是什麽道理?”

“我尤清宣的道理。”

鳴夏啞口無言。

“如果那個人是我呢?”

“什麽?”鳴夏問。他看見清宣眼裏有一束彩色的光,而黑色的瞳孔将它收斂。

“如果不是姜桐是我呢?有什麽不同嗎?”

“有什麽不同嗎?”鳴夏像重複他的問題一樣,回答了他。

“哈哈。”清宣笑完了,表情又開始變得嚴肅起來,陷入了某種沉思。直到他開口說話,鳴夏才知道他剛才想的是什麽。

“魚死網破永遠不是個好辦法,可惜有的人不懂……”清宣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有哪個歹徒會在綁架的一開始就撕票呢,那樣是得不到贖金的。”

“你是說……綁架靠的是……”

“沒錯,威脅。”清宣說,“向溫情岚發出威脅就是了。告訴她她已經暴露了。讓她或者他們,以後不要動手殺任何人。否則。”

“以此來維持某種平衡嗎。”

“就讓一切都停在這裏吧。我想你也累了吧。如果你願意将接下來的事情都交給我安排,對你而言,将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清宣。我真的好奇,你過去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你完全不像是這個年齡的人。你才十六歲,但我卻覺得……能夠去依賴你了。”對鳴夏來說,清宣太可靠了。好像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能做,卻永遠沒有疲倦的時候。鳴夏知道這不可能,但他還沒有看見過清宣的弱點。

“你也不像這個年齡的人啊。難道老也是被羨慕的條件了嗎?”

“是成熟。可是……”鳴夏知道,所謂成熟都是有代價的。一個人不會生下來就如此老成。但清宣卻在成熟的同時,表面又看上去像一個小孩子。如果不深入接觸,誰也不會發現他是一個怎麽樣的人。那該不會是只有宋鳴夏一個人能夠看到的寶藏。鳴夏因此想将藏寶圖燒掉來獨占。但他也知道那是不公平的。

“有機會的話,我會告訴你一切的。別問我姐。”

“什麽時候。”

清宣勾了勾自己的頭發。“确認我說了之後,你不會讨厭我的時候。”

“我永遠都不會讨厭你。”

“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從物理上你不會離開我的時候,我才會相信你不會在精神上離開我。”

物理上……精神上……??鳴夏只能夠想到被囚禁這種可能,應該算得上物理上吧。

清宣又說:“或者從社會上,從法律上不會離開我。我是不相信人心的。”

社會上……法律上……??怎麽越聽越迷糊了。鳴夏想到了親屬關系應該算。

“你不會是……”鳴夏眼神飄忽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接着往下說。“想當我爹吧……”那清宣确實還沒成熟到這份上,至少年齡上就不吻合。

“咳、咳、咳。你怎麽,你怎麽想到這個事的,你告訴我?”清宣無了個大語。“指望你開竅是不可能的了。”

鳴夏:又被嫌棄了。

清宣随意找了一個那棟樓裏面的住戶,然後寫了一封信,塞給了那個人。讓他交給溫晴岚。當然此人是被人偶所控制的,無法洩露鳴夏和清宣的任何信息。

清宣自稱:“只要她看到,她就會明白的。我們只需要等着就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我覺得現在估計不會有結果。走吧。”

鳴夏并不知道那是怎麽樣一封信。他只知道,只需要相信尤清宣就好了。于是兩個人就乘車回去了。

“我幫你不是白幫的。得給我點好處吧。”下了車之後,清宣對鳴夏說。

“自然,什麽好處。”

“什麽都答應嗎?”

“能做到都行。”

清宣覺得鳴夏是真大言不慚。真那麽提,鳴夏又該急了。也許還會生氣害羞,樣子應該挺美的。“以後再說吧,我還沒想好。”這個人情,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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