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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林仲靖微怒，派人去查林忐的去向，這才知渾小子一大早就坐車去了機場，這個點已經坐上飛機了。

是變相忤逆他老子的安排，暗中較量，還是另有原因。林仲靖沉着臉，把助理叫進辦公室。

“趙生，昨天林忐身邊有沒有關系較為密切的人。”

助理思索一番，腦海立刻浮現出一張年輕帥氣的臉龐，“少爺對面住着一位長相十分年輕英俊的鄰居，臨走前，他将家裏的狗托付給了這位鄰居。不過兩人并未有太多交談，舉止和表情都在正常範圍內。”

林仲靖稍稍舒了眉，“到底是長大了，翅膀硬了，開始不服從管教了。”

助理颔首。

那件事始終在林仲靖心裏落下一根刺，他沉聲道：“罷了。你找個人盯緊他，別讓他再犯蠢做傻事。”

“那少爺在海南的學業……”

“随他去。”林仲靖捏了捏鼻尖。

臭小子。

林忐上機前，手機還放着傻狗的視頻，蕭靜給他發了很多照片，還有一段鋼琴錄制的視頻，能看到蕭靜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歡快流暢地彈奏。

是林忐昨晚跟他抱怨睡不着，叫他發的，蕭靜自然沒有意見，彈了一段最舒服的鋼琴曲，催林忐聽完趕緊睡覺。

林忐坐在床頭，戴着耳機，裏邊放着音樂，難得在這個連空氣都能讓他産生不适的地方，露出一點笑意。

【。】：明天回。

蕭靜有點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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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J】：這麽快？

【。】：無聊，不想待。

十分簡短的一句話。很顯然，蕭靜不問，他就不會主動提，也許即使蕭靜問出自己的疑惑，他也不見得會回答。

是認為自己的家庭難以啓齒，還是碰到了什麽事情，不方便傾訴。

蕭靜越發覺得他和林忐之間存在許多隔閡，那些變化或許根本不值一提。這個經常來他家串門的男生，神秘得令他好奇，又心疼。

奇怪的情愫總是在人不易察覺的時候像生長在暗處的雜草一樣肆意向四周蔓延。

果然，第二天下午林忐就帶着他的東西，回到了租房。

所幸退房手續林仲靖沒有自作主張讓人給他辦，不然兩父子又是免不了一頓争吵。

蕭靜不在家，但是小狗已經被他提前歸回原主，鑰匙是林忐走之前給他的，小狗需要用到的物品都在家裏的一個櫃子放着，蕭靜只要想就可以随意過去拿。

他向來知道分寸，來過這個地方幾次，但是像這樣仔細觀察林忐住的地方還是頭一回，林忐對狗的确很上心，櫃子上整齊擺放着它的各種小零食、磨牙棒，還有一些供它玩的玩具。

其餘就沒什麽特別的，關于對房子的布置幾乎沒有，換言說，如果狗不在，這個房子只會是肉眼可見的冷清。

蕭靜沒有久待，拿了狗糧和玩具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不過再來的時候，他手裏多了兩盆植物，花被他放在茶幾上，綠葉植物則被他放在窗臺前，一進屋就能看見。

林忐一回來就發現了這些變化，還有傻狗，看見他回家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興奮，繞着他蹦蹦跳跳。

他摸了把狗的頭，走去看那兩盆多出來的植物，應該是澆過水的緣故，花瓣和葉子都很鮮豔，晶瑩剔透的漂亮。

林忐輕輕碰了下嫩得出奇的綠葉，拿出手機。

【。】：我家怎麽多了兩盆植物？

蕭靜剛下完課，給他回信息。

【XJ】：昨天過來拿狗糧的時候看你家太空，就買了兩盆擺在那，兩三天澆一次水就夠了，都是很好養的植物。

【XJ】：對了，我昨天忘了，你記得把它們放高點，免得小狗活蹦亂跳的，趁你不在把它們咬光了。

【。】：嗯。多少錢？

【XJ】：跟我還要計較這些嗎？不用錢，送你的。

【XJ】：吃飯了嗎？今晚想吃什麽菜，我晚點去買食材。

【。】：買你喜歡的，我随便。

【XJ】：那就炒個空心菜，一個可樂雞翅，再做個紅燒魚。

全是林忐愛吃的。

林忐：……

蕭靜回來做好飯，喊林忐過去吃飯的時候，他剛好補了兩個小時的覺，眼睛有點紅。

蕭靜給他遞筷子，順口一問：“是昨晚沒睡好嗎，還是坐飛機太累了？”

“沒睡好。”林忐說。

“那今晚睡早點。”他笑了笑，問：“在我這兒睡，還是回去睡？”

問這個問題。

林忐看着碗裏多出來的雞翅：“你想我在哪睡？”

“回去睡吧。”蕭靜說：“沙發總歸沒有床睡得舒服。”

林忐淡淡道：“哦。”

“怕你又睡不好。”蕭靜解釋，“可以等我今晚練完琴，再回去，我今天早點練。”

“哦。”林忐夾了一筷子青菜，沒什麽味。

“為什麽哦，生氣了嗎？”蕭靜問。

“沒。”

“這種事值得生氣嗎？”

蕭靜覺得他可愛，想摸下他腦袋，結果手機響了，他掃了一眼，是舒果打來的。

“我接下電話。”他接通，走進廚房。

“喂，小舒？”

“要結婚了嗎？恭喜啊，到時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嗯，怎麽了？”

“為什麽不請，你倆關系不是一直不錯嗎？”

蕭靜輕聲哼笑:“顧慮我做什麽，我跟他不是早就結束了。”

“聊過幾次，見我回得少，他估計也嫌自找沒趣，慢慢就沒怎麽說話了。”

“他的變化确實很大，銳氣沒以前重了，人也沉穩收斂了不少，畢竟那麽長時間沒見了。”蕭靜語氣不禁有些唏噓。

……

林忐放下筷子，面無表情地走去廚房，提醒他：“蕭靜，菜要涼了。”

蕭靜一愣，沒想到林忐會過來:“好，我等下就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問什麽情況，他回應道：“是我的鄰居，今晚來我這兒吃飯。”

“好，我們改日再聊，你忙你的。”

蕭靜挂斷電話，重新回到飯桌，才發現林忐的飯還有一大半，菜也沒怎麽動過。

“怎麽不吃了，一直在等我打完電話嗎？”

林忐語氣生硬地回他：“不然呢？”

蕭靜：“抱歉，我朋友打電話給我，一不小心就給她多聊了幾句。”

林忐沒出聲，他繼續自言自語：“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她就要結婚了。”

而他卻因為宋程林的緣故，沒有再想過找個伴侶一起過日子。

林忐：“她要結婚了，你呢？”

蕭靜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被他的問題問住了，“什麽？”

“她要結婚了，那你呢？又什麽時候結婚。”

同性戀怎麽結婚，出國嗎？成本會不會太大了一點。

蕭靜笑了笑，模棱兩可地問答：“想結的時候再結吧。”

林忐漫不經心地說：“出國領證嗎？”

蕭靜再次被他的問題問住了，腦子有點空白“嗯？什麽意思？”

“沒事，随便問問，吃飯吧。”林忐止住話題。

“我的談話內容你都聽見了嗎？”蕭靜苦笑，沒想到瞞了這麽久，還是沒瞞住，林忐太聰明了。

“聽到了一點，不多。”林忐說：“我上次看見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抱着一束花站在你的門口，他是你的前任？”

“是。”蕭靜回答道。

“怎麽分的？”林忐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語氣，仿佛只是在談論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問題。

“他劈腿了。”蕭靜不太想提這件事。

林忐聽聞，筷子停下，往他臉上掃了一眼，半晌，動了動嘴唇，說：“他眼光不好。”

蕭靜聽到這句話，不可置信地挑眉：“你是在安慰我嗎？”

“……實話。”說實話，林忐已經後悔說剛才那句話。

蕭靜笑着搖頭，嘴裏說起另外一件事，畢竟他裝了那麽久的直男，就這麽被點破多少有點不甘心：“你不覺得很惡心嗎，兩個男人在一起。”

林忐一時無言，他确實覺得惡心，但如果這個人是蕭靜，他不會想到把惡心和同性戀聯系到一起。

這又是為什麽？他的眉頭擰起來。

蕭靜把他的沉默當做是默認和不好挑明，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更多的還是欣慰，果然是長大了，不像以前那樣會出口傷人。

“沒關系——”蕭靜不想讓他為難。

“不惡心。”林忐不想讓蕭靜覺得難堪。

兩人同時開口。

蕭靜愣了愣，林忐的表情則是未曾見過的認真。

“真的嗎？”蕭靜不确定地問。

“真的。”林忐毫不猶豫地說。

蕭靜說：“之前蕭瑤跟我說，你在學校被同性表白的時候，表情和動作都表現得很排斥。”

“我很早就知道你恐同了。”他笑着說：“說實在，裝得很辛苦，尤其是被你撞見前男友找上門之後。”

實際上不止蕭靜忌諱這些話題，林忐也喜歡不到哪去，甚至可以說是厭惡。

這致使他想到一個很惡心的人。

他快速地打斷蕭靜的話：“我不讨厭你。”接着，又補充一句：“也不會讨厭你。”

蕭靜笑了笑，說：“好。”

夜晚，蕭靜坐在書房練琴，房門開着，林忐穿着換洗過的衣服，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聽着他彈奏的樂曲，漸漸閉上眼睛。

客廳的燈光是暖黃色的，音樂是緩慢動聽的，而夢鄉是恬靜的。

練完曲子，蕭靜從書房出來，給林忐輕輕掩上被子。

算了，就讓他在這睡吧。

怎麽會這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