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髒我的手

髒我的手

《深淵向導》

2023.4.21

晉江文學城首發

如遇盜文，必究。

子兔毛/著

本文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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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歷289年2月48日晚25時，MA44星，帝國監獄。

“轟隆！”

一道驚雷在天空炸開，瓢潑大雨接踵而至。

土壤貪婪的吸收水分，埋在地底的種子，伺機而動。

帝國監獄大門上浮現的大字依舊清晰可見——歡迎回家。

下面那行小一號的字體更是十分刺目：給你帝王般賓至如歸的極致體驗。

外面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絲毫不影響監獄內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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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獄棋牌室內，煙霧缭繞，關押至此的罪犯星際麻将打得熱火朝天，吵嚷聲在一定程度上蓋過了雷聲。

“诶，我和了！明天早上你給我打飯！四菜一湯！”

“早上吃那麽多，難怪在這鬼地方呆幾年你都瘦不下來，不嫌膩的慌。”

“管得着麽你，我樂意。”

“你他媽敢偷牌！不要個臉。”

“我那叫拿，光明正大，而且他們都拿了，就你老實，活該你輸。”

“他媽的，看我不打死你……”

相比之下，坐在角落的少年有些格格不入。

他皮膚白皙，在紅發的襯托下，臉頰微紅，就像水蜜桃，讓人想咬一口。

這會正背對着大家，鼓搗着什麽東西。

“喲，小瘦雞，還塗指甲油？娘炮。”

經過他身邊，整條手臂都是駭人刺青的人一掌打翻他擱在桌邊的指甲油，撐着桌面，陰陽怪氣：“你瞧瞧，我這一不小心。”

然後盯着那瓶指甲油繼續道：“你也是，不知道往裏放放。”

紅色粘稠的液體從瓶口處慢慢淌出，滴落在地面上，迅速凝成一個紅色水滴，像一滴血。

少年擡頭，盯着他，臉上沒半點表情。

頭頂的燈光打下來，劉海遮住一部分光，深綠色雙眸藏在陰影內，讓人摸不透心思。

“看什麽看，瘦雞，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花臂男俯身，挑釁的用食指和中指在兩人之間比劃着。

下一秒，少年抄起旁邊智能甲油機朝他擱在桌邊的手狠狠砸下去。

“啊！”

除了花臂男的慘叫聲外，還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十分清脆。

少年把甲油機放回桌面，擡頭微微一笑：“哎呀，一不小心。”

花臂男怎麽也沒想到會被他給擺一道，強忍劇痛，抓着衣領将人拎起來：“你他媽……”

話沒說完，花臂男就被剛過來，胸牌編號096膚色較黑的男子拉開：“兄弟，我勸你別這樣。”

096橫在兩人中間，輕輕往外推了一下花臂男：“為你好。”

指骨斷裂的疼痛有點上頭，但花臂男沒忘在動手前打量一下面前高大壯實頭發濃密的男子，咬着牙哼了一聲：“小瘦雞還有幫手，給我等着，別讓我發現你落單。”

096護送捏着手掌的花臂離開，還不忘了說：“你這手指，去醫務室看看。”

花臂男吃癟，憤憤地離開。

096拉開椅子坐下，幫着把指甲油扶正：“老狼，你……”

被叫老狼的少年叫銀琅，代號隐狼，一名向導，星際罪犯，監獄編號S001，危險等級SSS+。

096幾乎跟他同時入獄，這些年親眼見證了他的“成長”。

說他危險，确實危險，但說達到最高危險等級SSS+，總覺得有待商榷。

每當這種事情發生的時候，096總想說點什麽，但又知道說什麽都沒用。

銀琅盯着地面已經凝成釘的甲油，喃喃：“可惜了，撒一半。”

096：“沒事，明天我再給你搞一瓶。”

銀琅：“嗯。”

一陣沉默。

096盯着他把塗到一半的指甲塗好，拍拍他肩膀，拇指朝牌桌那邊指了下：“走呗，玩兩把，三缺一。”

銀琅：“不，塗完就睡了。”

096看了他幾秒：“真不玩？”

銀琅搖頭，算是回答了。

确定他是真的要休息了，096站起來：“行，那我找別人。”

人才走出沒幾步，銀琅叫住他：“禿子。”

被叫禿子，身材壯實的男子是S級哨兵屠英，代號禿鷹，星際罪犯，監獄編號096。

大家都叫他鷹哥，除了銀琅。

屠英：“幹啥？”

“有事說事，能不能別叫我禿子。”

他歪着腦袋扯幾把頭發：“看哥這頭發，比你那一腦袋紅毛多幾倍！”

銀琅并不在意他突然提高的音調，相反扯出一個淡淡的，卻讓人毛骨悚然的笑。

那笑屠英不常見，但每次見，多半沒好事：“你別這麽笑，瘆得慌。”

銀琅斂去笑容，道：“謝謝了。”

屠英：？？？

你自己動手的，謝我幹嘛。

有種不祥的預感，屠英折回來，把指甲油推到一旁，手肘拄在桌子上盯他：“老狼，他是新來的，你……”

銀琅打斷他，指着拍桌那邊：“他們叫你。”

“鷹哥，來啊，人齊了。”

屠英：“來了，來了。”

“你別動歪心思啊，別忘了上次。”

銀琅垂眸，仔細将小指甲油塗滿，幹透後擡手看了眼，微微一笑。

很滿意，比昨天的顏色正多了。

還得是自己動手，智能甲油機更适合防身。

·

回到牢房，剛熄燈，醫療機器人就推着車到跟前，操着機械音說：“S001，該打針了。”

銀琅面無表情撸起袖子，白皙的胳膊上布滿細密針眼很多已經結痂，從欄杆縫隙伸出去，橫在機器人面前。

機器人把已經準備好的盤式針頭注射器，紮在他胳膊上。

這種針頭的注射器疼痛感更低，注射速度更快，缺點就是會在注射位置留下一圈細小的針眼。

一秒鐘後，針管內的藥劑全部注入銀琅體內，瞳孔迅速擴張一秒便恢複正常。

機器人臉上出現一個僵硬的笑容，道：“晚安S001，做個好夢。”

好夢。

他已經很久不做夢了。

銀琅躺回床上時，外面的雨還在繼續。

甚至有細小的雨點從窗外飄進來，落在他臉上。

十年前的今天，也是這樣的天氣，像是天空被豁了道口子，大雨傾瀉而下。

他以“屠星”的罪名在星際法庭上獲罪，被永久關押在這裏。

跟普通監獄不同，帝國監獄的犯人能最大程度上享受生活。

他們擁有另類的“自由”。

除了無法獲取攻擊性武器，每天都要按時按需注/射/精神力抑制劑，致使精神力數值低到零點。

他們可也提出任何需求，只要不違規，監獄都會滿足，像普通人一樣。

不出意料，他平凡且一眼望得到盡頭的後半輩子，都将在這度過。

而他那小鴿子精神體大概率沒機會重新示人。

倒也還行吧。

誰叫他屠星了呢。

總比被直接崩了強。

銀琅翻個身，不再去想那些，緩緩阖眼，聽着外面逐漸淅瀝的雨聲，漸入夢鄉。

翌日。

尚在熟睡的銀琅被嘈雜的說話聲吵醒，還沒完全蘇醒，就被人從被窩拉起來：“快點，出事了。”

什麽事？

這一大早的能有什麽事？

銀琅緩緩睜開眼，視線漸清，而後眼睛緩緩閉起，嘟囔着：“禿子，你要不要這樣，我還沒睡醒。”

昨天半夜被“咚咚”聲吵醒後，就沒睡着，這會剛剛入眠就被叫醒，要不是面前站的是屠英，起床氣多半已經發出去了。

屠英扶着他肩膀晃了晃：“清醒點，有人死了。”

銀琅下意識“哦”了一聲。

沉默兩秒，他突然睜眼：“你說什麽？！”

人死了？

在監獄裏？

怎麽可能。

上一次這樣的事情還是八年前，那次監獄內的小部分精神力抑制劑失效，致使發生暴/亂，死了好幾個，最後以參與暴/亂的人集體受罰收尾。

那之後抑制劑再沒出現過這樣的問題，也就沒發生過死人的事。

但監獄畢竟是監獄，能被押到這的也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雖然原則上不允許發生暴力沖突，但只要不出人命，那些獄警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時隔多年，各方面設施和監管力度加大，誰這麽大膽敢弄出人命。

屠英點頭：“有人死了，老K大發雷霆，趕緊起來，去晚了小心挨棍子。”

老K，原名究凱，S級哨兵，帝國監獄的活閻王，專管紀律這一塊，平時很少見，但只要他出手，十天半個月甭想下床走路。

說怕是假的，主要沒人願意受這份罪。

銀琅立刻翻身下床，把衣服套上跟着出去。

兩人擠在人流中往外走。

銀琅：“知道誰死了嗎？”

屠英蹙眉，表情嚴肅，小聲說：“花臂。”

銀琅愣了一下，停住腳步，險些被後面頭上長觸角的家夥撞個趔趄：“他？”

屠英點頭，思前想後才問：“不是你幹的吧？”

“怎麽可能，我昨天……”銀琅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半夜被吵醒時聽到的聲音。

現在回想，那聲音就跟拳頭打在人身上一模一樣，而且聲音很快就消失了，他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沒多想。

該不會就是那時發生的事吧。

屠英見他不說話，追問：“昨天怎麽？”

他吸了口氣，表情嚴肅：“老狼，不會真是你吧？”

銀琅：“怎麽可能，殺他都髒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