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初吻
初吻
久違地,淩晨時分,丁香花開了。
天色仍暗,東方只有一點微薄的魚肚白,朝陽尚孕育在雲海腹中。
曹丕一如既往早起練劍,忽然發現了在角落裏淡紫色裙子的少女。
色彩依舊,衣服早已不是當年那件。
時光匆匆,她十六歲了,待嫁之年,個子長高了不少,身量颀長,不再那麽容易被樹木遮擋。更何況,她也無心認真躲藏。她來,就是為了被他看見的。
他假裝沒有看見,仍舞着劍。然而步法身形卻淩亂。
她假裝沒有察覺他的假裝,仍固執地站在那裏。
直到她再一次,擡袖掩面,輕輕打了個噴嚏。
“長得這麽大了,還沒有學會清早出門多給自己加一件衣服麽。”他說着,收了劍,向她走來,同時以眼神示意侍衛仆從退下,去四圍把守望風。
“這句倒是一個好哥哥該說的話。”她笑得輕松。
“哥哥”這個字眼和她輕松的神情多少刺痛了他,他面色驟然轉冷:“你來是做什麽。”
曹節只望着他,不言語。
此情此景,這身顏色,不可避免地勾起了他的回憶。
兩人的沉默間,舊場景交疊着新情愫,熟悉的氣味振動着他的心弦。
中間相隔的空氣是早春清晨的濕寒,雖然涼,雖然濕漉漉的,卻有蓬勃的生機蘊含在內,青草香,花香,鳥獸羽毛生長的氣息。
Advertisement
如果把世界都忘了,和她這樣相對而立,該是很好。淡淡悲傷的氣氛中,他的心緒開始漸漸專作柔和。
曹節察覺了他的轉變,突然湊近一小步,踮腳吻了他。
唇印着唇,然後香滑的舌尖靈活地探入他口中糾纏。
晨起本就是男人欲望最易勃發的時刻,饒是曹丕向來以自制力為傲,此時也有些欲念難遏,他一手捧住她的臉,将她的吻加深,再加深,另一只手沿她纖細的脖頸向下,撫着她的背,再緊緊攬住她的腰,令她緊貼着他,不留縫隙。
他深深地吸吮着她。
他渴她太久了。
“阿結……”他喚着她:“我的阿結……”內心的猛獸終于得到了食物,因這個名字而得到安撫。
然而曹節總是樂于讓他做夢,又潑他冷水,強迫他醒。
她笑着喚他:“哥哥。”令他驟然僵住。
她輕輕将他推開,笑得一臉純真:“我過幾日就進宮了,昨日有嬷嬷拿了些畫兒來,教我。我新學會的,是不是很聰明?”
什麽畫,教的是什麽,将來用在誰身上,曹丕清楚。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你到底想幹什麽!”
妒火沖昏了他的頭腦,他一把扣住她咽喉,鉗制住她的頭顱,重新狠狠地吻了下去。他有兩顆小虎牙,與他平日嚴肅文雅的形象很不相稱。他的虎牙将她的唇舌劃出了血,而阿結也瘋了似地咬他,不惜把他也咬出血來,兩人在血腥的鹹味中糾纏,誰都不想放過誰。
松開時,他和她唇邊白皙的皮膚都泛着紅,嘴角則挂着血絲。
曹節看着他這幅樣子,擡手指指自己的嘴角,笑着重新湊上前,像小貓似的,輕輕舔舐了他的唇角,将血跡清除。
他亦溫柔地報以同樣的舔舐。
雙唇相觸,他們又忍不住親吻。這次緩慢而悠長,她的舌享受着他的陪伴。
那種感覺就像,就像那天,他第一次将她抱起,溫柔的目光,包裹着她。她好像整個人即将融化在這個春天。
曹節有一瞬忘記了算計,手臂不自覺地,抱住了他,攀上了他的肩膀,又摟住了他的脖子。
吻不會騙人。
他從骨頭裏愛着她。
她從骨頭裏愛着他。
“想把你吃下去,裝進肚子裏,這樣你就只能愛我一個人。”她閉着眼睛沉醉在他的癡纏裏:“你說過,要我等五年,現在五年之期早已到了……”
然而他聞言,不但沒有更進一步,反而慢慢地,将她放開了。
于是曹節緩緩張開眼,也想起了她今日來的目的。
“我亂講的,二哥,你怕什麽?”她重新笑得眉眼彎彎如小狐貍:“難道你除了親一親我,占一占我的便宜,還真能把我怎麽樣?二哥,你敢嗎?若你真做些什麽,我入宮驗身,一旦被驗出來,父侯就算不明面上處置你,你的世子之位……”說到這,她停下,譏诮的眼神意味深長,唇角挂着一抹挑釁的冷笑。
“你是個瘋子!”他惱羞成怒地鉗住她雙肩。若他的手大力滑向兩側,便可以扯開她的衣衫。
然而曹節不慌不忙地望着他笑,俄而,他的手果然松開。
世子之位,他怎麽舍得。他一向就是這麽選的。
“下一次見我的時候,二哥,記得對我和我的夫君跪拜,行大禮。”她擡手理好衣裳,轉身離去時,輕輕說道。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