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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游輪在早上六點停靠在德文港,陸續有游客離船上岸,甲板上人來人往,腳步聲和說話聲交織響起,一片嘈雜。
江昭意本來和逢兮約好一起自駕游,誰料逢兮臨時接到電話,需要回劇組補拍鏡頭,江昭意送她坐上回墨爾本的輪渡,轉身回房補覺。
上午十點一刻,江昭意被來電鈴聲吵醒,拿過手機一看,是母親江舒慧來電,她平靜無波的眸子泛起一絲躁意,還是接通電話。
江舒慧先質問她為什麽一直不接電話,被江昭意以倒時差為由,搪塞過去。
“您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嗎?”江昭意語氣疏離。
江舒慧不滿江昭意态度,“我是你媽,打電話關心你一下,不行嗎?”
“有些驚訝,您居然會關心我。”江昭意笑,隐含嘲諷。
從江昭意住去老宅去後,除了逢年過節,她基本不會和江舒慧一家三口見面,也讓原本就關系冷淡的母女倆,越發疏遠。
江舒慧慣例問江昭意巡演事宜,江昭意随意回答兩句,掀開被子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直截了當地問江舒慧:“您打電話來,不止問我巡演事宜吧,還有什麽事兒嗎?”
“你都這麽問了,我也不和你繞彎子。”江舒慧沒給江昭意反應機會,替她做了決定,“既然你的巡演已經結束,那明天就回國,你裴爺爺家的大孫子已經結束海外工作歸國,你年齡也不小了,你們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江昭意盯着手裏的玻璃杯,水面蕩出漣漪,杯身很暖,她卻感覺從頭到腳的冷。
權貴圈崇尚強強聯手,交好家族聯姻,既是合作共贏,也是為家族增添利益籌碼。
江家是上世紀從港島發跡,雖在商政兩界都頗有名望,但是無法攀上裴家這樣的百年世家的,只因江學名和裴家現任家主曾是革命戰友,裴老又有意提攜江家,兩婚事便由此訂下。
說來兩家聯姻人選也是幾經波折,原先訂下的是江枝意和裴珩,後來江昭意被尋回,裴家肯定不會要一個來路不明的養女做長孫媳婦,聯姻人選便換成了江昭意。
誰料裴珩在高三那年,因先天性心髒病離世,兩家婚約便落到了二房長孫裴牧迎身上。
裴牧迎大學畢業後,被裴老爺子派去開拓華太集團海外市場,兩家聯姻一事也就此擱置,如今裴牧迎歸國,江昭意和他的婚事自然也該提上日程。
久不見江昭意說話,江舒慧沒了耐性,撂下話:“回國的機票,我已經讓助理給你訂好,等你回來,調好時差,和牧迎見個面,培養下感情,然後把證領了。”
“我知道了,媽媽。”江昭意垂睫,一副逆來順受的好女兒口吻。
江昭意捧着玻璃杯走到窗前,眼睛毫無波瀾看着窗外。
港口船艇熙攘,岸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遠處天際烏雲連片,正在醞釀着一場暴風雨,一切安靜的像是世界末日降臨的虛像。
江昭意閉上眼,任風吹亂長發,她的世界末日也快來了。
【兮兮,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想做什麽?】江昭意發消息問逢兮。
逢兮回:【當然是去做我最想做的事。】
做最想最做的事。
江昭意想,她最想做的事,是和裴延談一場戀愛。
不管時間,無論地點,只要浪漫,不想明日。
江昭意睜開眼,眸底一片決然,既然她的新生會在明日結束,那麽僅剩的二十四小時,她想去瘋一次,不管結局如何。
有過片刻美好,此生也無憾。
下定決心,江昭意給裴延發消息:【你那的酒,還有嗎?】
一分鐘後,裴延打來視頻電話,江昭意想也沒想就點了接聽,映入視野的是一對深邃流暢的鎖骨,冷白皮膚,緊致硬朗的肌肉線條無限向下延伸。
江昭意看得臉頰發熱,連忙低下了頭,小聲問:“你在睡覺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沒打擾,”裴延聲音從聽筒傳出,帶着濃濃倦意,他調整手機位置,看着鏡頭裏低頭臉紅的姑娘,挑眉輕笑,“你低頭做什麽?”
江昭意正想擡頭,又聽見男人吊兒郎當的笑聲,“都睡過了,害什麽羞。”
“……”
江昭意臉上紅暈幾乎蔓延到耳後,一張俏生生的小臉漲紅,分外豔麗。
裴延瞧得好笑,知道這姑娘臉皮薄,也不再逗她,清了清嗓,語氣變得正經了一點兒,問江昭意:“怎麽突然想喝酒了?”
江昭意用手扇風,臉頰熱意消退,她才敢擡頭去看鏡頭裏的裴延。
裴延似乎才睡醒,黑色碎發淩亂,有幾根懶散垂在額間,他眼皮半垂着,長睫在眼下拓出淺淺陰翳,臉上神情懶倦。
江昭意深呼吸,握着手機的指尖緊張到發白,依舊直視裴延眼睛,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大膽:“想你了,可以嗎?”
裴延看着她,眸底壓抑着欲潮,直白又熱烈,江昭意被盯得一陣心悸,睫毛垂下來,不敢再多看裴延一眼。
無聲安靜蔓延。
江昭意都快後悔說這話了,裴延忽地勾唇笑了一聲,是很愉悅的小聲,江昭意擡眼看去,正好對上裴延含笑的眼睛,微微一怔。
無論是重逢以來,還是高中時,江昭意從未見過這樣的裴延,男人眉眼一點點舒展開,唇角弧度愉悅,漆黑深邃的眼底一片溫柔。
連眼下那顆小痣都變得缱绻起來。
江昭意心跳了一下,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是被她忽視了,但怎麽也想不起來。
“想我了?”裴延看着她笑,語氣溫柔,“那見一面吧,正好,我也想你了。”
江昭意壓下如鼓的心跳,輕聲說:“半小時後,一樓甲板見,可以嗎?”
“好。”裴延應下。
/
裴延和陸政嶼房間相鄰,他拉開房門門出來,正好撞上對面開門的陸政嶼。
陸政嶼穿了件灰色睡袍,腰帶松垮系着,露出大片胸膛,沒戴眼鏡,沒了一貫的斯文儒雅,一身打扮随性又慵懶。
“這是要去哪?”陸政嶼抱肩,往門框上懶懶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裴延。
裴延穿着一件黑色沖鋒衣,同色工裝褲,白色球鞋,露出一截腳踝,踝骨清晰突出,光從外面照進來,襯得他身形颀長。
裴延單手插着兜,揚起眉梢,語氣拽得欠揍:“約會。”
陸政嶼看不慣他這嘚瑟樣兒,冷笑,“和江家那位?阿延,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兒,跟她有婚約的人,似乎不是你。”
裴延笑意收斂,看向陸政嶼的眼神銳利又冷,陸政嶼毫不怯怕,掀眸和他對視。
兩人眼神在半空撞上,不分伯仲,隐約可聽“滋啦——滋啦——”的火花聲。
“逢兮昨天好像也在這游輪上吧,”都是兄弟,裴延自然知道刀往陸政嶼那刺,是最致命的,“怎麽,陸老板沒直接把人綁回你身邊?”
果不其然,陸政嶼臉色沉下,看裴延的眼神沒有溫度,裴延挑眉,依舊是那副輕狂的神情,無聲和陸政嶼對峙。
半晌,陸政嶼揚着唇角笑,眼底卻沒笑意,提醒他:“阿延,你別忘了,即使當年裴珩死了,你難得低頭懇求你家老爺子一次,可他寧願讓二房的裴牧迎和江家聯姻,也不願你替上。”
“你就該知道,你家老爺子絕不允許你和江昭意在一起。”
一陣穿堂風吹過,鼓起裴延衛衣一角,隐約可見挺拔有力的肩胛骨,他臉上神情沉寂,像在思考陸政嶼的話。
裴延插着兜,目視前方,緩緩開口:“老陸,我不是你,裴家于我,是束縛,不是掣肘,我若想掙脫這束縛——”
他轉頭看向陸政嶼,笑得輕狂又恣意:“誰也攔不住。”
陸政嶼沉默未語,有時,他很羨慕裴延。
縱使在一衆長輩眼裏,裴延是一個離經叛道的浪蕩二世祖。
但他是自由的,無畏的。
家族于裴延而言,可以是錦上添花,但絕不會是阻攔他前進腳步的束縛。
裴延這人,骨子裏就刻着叛逆兩字,有着和一切不平做鬥争的勇氣,他是刻板世俗裏的異類、是行事不羁的怪俠,也是注定翺翔天空的雄鷹。
“時間不早了,”裴延看一眼腕表,和陸政嶼說,“我姑娘還在等我,先走了。”
江昭意來到一樓甲板,身邊人來人往,她生得漂亮,清冷氣質中又透着一絲令人心動的安靜,很容易吸引獵豔的男人搭讪。
不過站在這裏十來分鐘,江昭意就拒絕了好幾個前來搭讪的男人。
眼瞧又一個男人過來,江昭意正準備拒絕對方,餘光不經意一瞥,看見站在不遠處臺階上的裴延。
裴延他單手插着兜,身形挺拔,正垂眼看着她,狹長黑眸深不見底。
江昭意心口一顫,心虛感油然而生,害怕裴延誤會,她禮貌和前來搭讪的男人說了抱歉,三兩步上前,沖裴延招手:“快過來!”
裴延走過來,眼鋒漫不經心掠過失望離去的男人,然後垂眸看着江昭意,眼底情緒翻滾,語氣像在調侃,又像在詢問:“追你,是不是挺難的?”
他這話,讓江昭意想到昨晚沒回的那條消息,心不受控制地砰砰亂跳。
江昭意深呼吸,擡睫看着裴延,眼底映着他的倒影,語氣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如果是你,應該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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