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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臂上梅花染紅血◎
林滢分析道:“我觀察到你剛被救出來時候, 确實受到了極大的驚吓。可你恢複得也很快,在我替你揉穴按摩的時候,你已經止住哭泣了。那時候我還替你把過脈,你心跳已經恢複了平緩, 不似之前那般跳得飛快。”
“其實你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 并不如樣子看上去那般柔弱。所以我猜測你如今慌亂的情态很可能跟被擄劫經歷無關, 而是因楊沖要帶你走産生。”
“其實仔細想想, 整件事情都是十分古怪。你哥哥楊沖之前匆匆來官府報案, 就已經顯得格外突兀了。不過我那時候心思都是放在殺人兇手身上, 故而并沒有細想, 只覺得因為鄞州城連死了兩個妙齡少女,你兄長這種反應也是無可厚非。”
可現在林滢已有餘暇分心,更能思考眼前之事究竟有什麽不對。
“但你哥哥楊沖報案時不過是辰時初, 那麽你便是在辰時之前就已經失蹤。彼時天光初明, 路上行人又稀。鄞州城正為兩件血案鬧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既然如此, 你一個弱女子,又是因為什麽一大清早就離家, 出現在鄞州城街頭?”
“江承被養得渾渾噩噩,并沒有什麽主見。他不似其祖父那般工于心計, 善誘獵物。你這樣一個貴女落入他手中,本就是一件并不尋常之事。”
“所以你一開始離家, 就已經顯得并不對勁。”
“再者你兄長若真的關心妹妹, 他眼見你安然無恙,本應當面露喜色, 替你開心才是。可是你兄長面色卻是十分的古怪, 似很是複雜。”
“我唯一不明白的是, 如若你真遇到什麽事,此刻官府的人在場,何不當衆道出?可你居然又沒有,竟未曾開口求助。”
如此種種,使得林滢內心困惑不解。
不過已經足以讓她下定決心先留下楊蕊,再慢慢詢問一番。
她瞧着楊蕊:“也許你不肯道出,是覺得官府并不能保護你。哪怕就算說出口,也是于事無補。這樣吧,我帶你去見陳濟陳公子。他是什麽名聲,你是知道的。如若将你送到他的身邊,相信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有事了。”
林滢這樣說話,其實也是存了試探之意了。
如若陳濟當真跟此事有關,那麽楊蕊聽說會送自己去見陳濟,她就算口中不說,面上也是必定會浮出端倪,比如她面上會不可遏制的流轉驚慌之色。再者如若見陳濟是尋死,楊蕊必定會千方百計推脫不見陳濟。
這也是林滢試探的一種手段,哪怕受害人不答,林滢也能從中尋到一些線索。
不過楊蕊的反應也是有點兒出乎林滢意料之外。
聞言她不覺面露喜色,雙眼一亮,竟好似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不錯,只有去尋陳濟陳公子,才能解決這件事,這樣才好,這樣才好!”
她這樣說話,繃緊的情緒也是有所緩和。
林滢一直觀察着楊蕊面上神色,見她确實是稍有放松,故而心裏亦是有數了。
看來無論陳濟在別的事上有什麽古怪,卻并不是楊蕊畏懼來源。
然後林滢輕輕握住了楊蕊的手:“蕊小姐,無論發生了什麽事,你都可告訴我一二,我定能幫襯你幾分。”
之前本就是林滢救下了楊蕊,加之林滢分析得有條有理,将楊蕊身上所發生之事理得清清楚楚。楊蕊也對她産生了一定程度的信任之情,她面色變幻,略略猶豫,終究還是對林滢開口。
“林姑娘,許多話兒我說不出口,非是對你的不信任,是因我生怕連累于你。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尚不知曉如何報答呢。”
然後楊蕊向林滢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其實她曾經也有過一個幸福的童年,彼時父母感情甚好,膝下有兩女一子,楊蕊排行第二,膝下也還有一個妹妹。
可是到後來,這一切卻是變了。
就在十年前,自己一向感情很好的父母之間發生了一些争執。
她以為自己父親楊華為人脫俗,無心名利,只如閑雲野鶴,心在山水之間。可是原來并不是這樣的,楊華身為秀才,之後參加了鄉試,卻并未中選。之後楊華就仿佛無心功名的樣子,別人也以為是這樣。否則楊華為何不去考二次,三次?
有人考到四五十歲,白發蒼蒼,卻仍未中舉,卻猶不甘心。楊華一次不中,就再未嘗試。單指此等姿态而言,确實也顯得超脫了。
可是并不是。
楊華沒有再考第二次,是因為有的人脆弱得一次失敗都不能接受。
他自小聰慧,亦被人稱贊,可能還有世家子弟的矜貴和驕傲。
正因為世族弟子的底蘊,使得他們在考科舉這方面更比寒門子弟有優勢。所以在會試階段,朝廷會分麒麟榜和錦繡榜兩榜單,使得寒門弟子也有擠入殿試的機會。
這種權宜之計,使得世族子弟們更加驕傲自負。
楊華便是這樣自負的世家子弟之一。
優秀如他,在縣試、府試、院試階段皆是一帆風順,一考就中。那時候楊華并沒有感天動地,或者覺得有神佛保佑自己之類。
他只覺得這本就是理所應得,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然後到了鄉試,楊華卻是落選。
其實他縱然落選,也許跟他才學并沒有關系。可能因為他文章立意不入考官的意,又或者別的什麽原因。那麽有些人會分析原因,重新再戰。
但楊華卻并不這麽看。
他接受不了自己這一次失敗,特別是那次鄉試還有一些寒門弟子中舉,自己卻落榜而歸。這使得他的驕傲好似被打了重重一巴掌,更使他覺得仿佛全世界都在嘲笑自己。
可能這種嘲笑不過是楊華一種幻想,可楊華已經是難以容忍,他沒辦法去考第二次,他也畏懼又一次失敗。那樣一來,別人會如何議論?
比起自己的尊嚴,仿佛功名也算不得什麽了。
更何況,他還有豐厚的家底,賢惠的妻子,還有可愛的兒女。哪怕沒有功名,他也能過上一種閑适舒坦的生活。
那就這樣了吧!這樣想着時候,楊華也仿佛平靜下來。
他妻子是尹氏女,自然也是打小有見過。尹娴君與他是青梅竹馬,成婚後也是夫唱婦随,感情極好。
如此十數年過去,直到楊華加入了世族之中一些人組織的梅花會。
這世族子弟私底下結成梅花會,意圖聯合世族之力,令世家大族屹立不倒。而所謂的梅花會極之神秘,外人難以窺測,更極難加入。
楊華身為楊姓子孫,自然亦有此資格。
他心态也變了,原來當年他的心頭被種入了一團火,這團火一直在燃燒,從來未曾真正的停歇過。
是了,所謂的科舉,不過是一些酸腐文章,如何能看出一個人的才情、抱負、能力?若不是在本朝,以楊華的家世、名聲,早就能被品評為上品之才,被舉薦做官。
那些寒門子弟出身寒微,一旦上位,貧窮使他們顯得十分饑渴,不是想錢就是想女人,再不然就是結黨營私,相互勾結,如此逢迎吹捧。
這其中又有幾個,具有理想跟情懷?會考慮那些庸俗名利之外的事?
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總之就是只有富養長大的男孩子才有精力考慮生存以外之事的意思。
本朝推行科舉,看似惠及百姓,可實則無非是分薄權力,借此削弱世族之力,以維持皇權不倒。
他們把從世族手中奪走的權力分給那些貧家子,以此栽培一些所謂的天子門生,用以換取這些人的忠心耿耿。
楊蕊說了很多,多得讓車裏的林滢感受到震驚。
而這才是林滢來到鄞州的真實目的,她和衛珉前來,就是為了鄞州貴族私下所結的那個梅花會。
難怪楊蕊猶豫不決,又未曾在官府人員面前喊冤求助。
因為這些事情不是區區一個衙門捕快能解決的,甚至不是沈知州這個一方知州能解決的。
可楊華這個父親加入了梅花會後,卻是他們一家噩夢的開始。
男人很多事情很難瞞過枕邊人,更不必說尹娴君并不是一個木頭妻子,她既然能與楊華琴瑟相和,就能察覺到楊華的改變,甚至敏銳知道這樣改變的可怕之處。
尹娴君并不贊同楊華加入梅花會。
她覺得花開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如果楊華真覺得功名那麽重要,當年就該去努力争取,哪怕始終不中,也算是問心無愧。可楊華卻浪費了十數年時間,浪費在扮演閑雲野鶴上。
其實楊華并不是閑雲野鶴,他也不願意成為閑雲野鶴。
那麽這算什麽?
舊事不提,來日可追。但無論怎麽樣,楊華也不能将自己滿心的不甘化作對制度的不滿,因此加入梅花社。
如此一來,也只不過讓楊華越陷越深。
尹娴君苦勸自己夫君,不可泥足深陷。甚至若任由這個梅花會壯大,只恐會危及世族清名,甚至引來朝廷注意。
到時候,說不定卻是玉石俱焚。
在尹娴君苦勸不遂後,她決意将此事告知自家祖父,使尹、楊兩家嚴肅面對這件事。
梅花會流毒甚深,已不能使其繼續在世族內部發展了。
她把這個打算告訴了自己的丈夫,作為勸谏的一部分。
可是她忘了,如今的楊華不僅僅是她夫君,還是梅花會的成員。尹娴君的這種打算為了她惹來了殺身之禍。
她死的那天,幾個身着黑袍的男子湧入了楊家,制服住了尹娴君。
首領對着一個人來說:“那你來。”
被首領點中的男子略一猶豫,如此向前。
這些人做這些惡毒事情時候,沒有留意到屏風後有兩個孩子。
楊沖和楊蕊兄妹二人躲在描繪了百鳥朝鳳的屏風後面,他們兄妹本來在打鬧玩耍,可如今卻偏偏看到了現在的這一幕。
男人的手扼住了尹娴君的頸項,慢慢的收緊,不顧女子面孔上的驚恐和哀求,如此死死扼住并不肯放。
有兩滴、三滴的水珠落在了尹娴君的面頰之上。
直到尹娴君沒有了呼吸,徹底斷了這口氣。
然後殺尹娴君的男人松開了手,他的手掌卻是在顫抖,仿佛因為這雙手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因此這樣兒抖個不住。
然後他慌亂到了水盆旁,挽起了袖子,神經質似的反複搓洗自己手掌。
其實殺人兇手的手上并沒有沾染鮮血,可是他卻仿佛覺得自己的手很污穢,需要狠狠清洗一番。
他挽起了自己衣袖時,便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個梅花刺青。
那朵梅花鮮潤欲滴,就像是血染過了一般。
順着這朵染血的梅花往上去,楊蕊就看到了殺人兇手的臉,是她父親楊華的臉。
而楊華這一張臉,卻是已經淚流滿面。
死前落在尹娴君臉上的水珠,是他眼睛裏流出來的淚水。
當時楊蕊也不過六歲,六歲的孩子還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她是被哥哥捂住了嘴唇,使她不能發出一丁點兒的動靜。
楊沖年紀大一些,懂的事情也更多了。他可能已經意識到,若別人發現他們,哪怕他們如今只不過是小孩子,怕也是會遇到一些可怕的危險。
楊蕊發不出聲音,可她卻是會流淚。那些淚水一滴滴的淌落,落在了楊沖的手掌之上。
于是她知曉,自己美好幸福的童年生活就已經結束了。
她父親并沒有比母親多活多久。
一個連失敗都承受不起的男人,也承受不了自己殺妻。
尹娴君死了後,楊華很快就生了一場重病,沒有熬過這個冬天。
別人都說他情深,跟夫人這般伉俪情深,生死相随。誰也不知曉這其中真相,更不知曉這其中有一個怎樣難以啓齒的秘密。
然而尹娴君的話也許是對的,楊華這樣脆弱的人,是本不應該加入梅花社的。
那不是楊華能玩得起的東西。
後來他們兄妹三人被送入族叔楊攸處,畢竟他們年紀還小,需要長輩教養。
以後等他們長大了,于仕途跟姻緣都頗有好處。
若母親死了是一場噩夢,那麽這場噩夢一直一直,都沒有結束。
楊華生前跟楊攸關系親近,楊攸對這幾個侄兒侄女也十分關照,管束極嚴。外人瞧見了,誰不贊一聲呢。
可楊華之所以入梅花社,其實亦是楊攸促成。
現在楊華死了,可他還有一個兒子。九歲的楊沖耳濡目染,在楊攸的教導之下,思想漸漸也不一樣。
他從來未曾跟楊蕊提及母親的死,楊蕊也沒有提。
仿佛這件事,終究成為了沒有發生的事。
母親是病死的,父親癡情,也追随其而去。這其中并沒有什麽殺戮,只不過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死去楊華手臂上的血梅花,如今終于染上了楊華的手臂,父子二人的手臂之上,亦終于有了一款同款的刺青。
楊蕊也将這個秘密藏在心裏。只不過她總是暗暗打聽,從細枝末節處尋到線索,又或者從哥哥口中探聽梅花會的消息。
可她知曉自己如今這些所作所為是徒勞無功的。
有什麽用,縱然能探得真實,她又能做些什麽?她觀察到的這些,又能告訴誰?如此一想,自己所作所為仿佛也不過是徒勞無功的掙紮,無非是苦悶日子裏的一點兒微薄執着。
無論如何,楊蕊也仍然想要繼續茍着,并不願意魚死網破
而若這樣的日子裏,有什麽值得令留意且歡喜的事,那就是她還有一個妹妹。
尹娴君有兩女一子,分別是楊沖、楊蕊、楊嬌。
那日在屏風後,有楊沖、楊蕊,卻沒有最小的楊嬌。
楊蕊好似一下子長大了,她變得沉默、恭順、守禮,顯得十分乖巧。嬸娘也誇她娴靜貞柔,恭順謹慎。
養這樣一個孩子,自然是令人覺得省心的。
而一個孩子若失去雙親,又寄人籬下。那麽她若變得乖順一點,似乎也不過是人之常情。
誰也沒有察覺楊蕊這種成熟之下,隐匿着別的不為人知的傷痛。
可她妹妹楊嬌卻與她截然不同。
楊嬌那時候沒有站着屏風後,所以她得以解脫,不必知曉某些真相。
而且父母死去時楊蕊年紀還小,所以雙親在她記憶裏其實很模糊了。那時候楊蕊也傷心了一陣,可是也恢複過來了。
妹妹
LJ
是活潑明媚的,她如一陣風掠過時,也帶過了楊蕊羨慕的目光。
她如一朵鮮潤的花,開得招搖,招搖得肆無忌憚。
嬸娘嘴裏稱贊楊蕊娴靜謹慎,又總斥責楊嬌學習懈怠,性情輕佻。可比起守禮的楊蕊,嬸娘心裏更喜歡楊嬌,因為楊蕊太過于守禮了。
有時候過于守禮就是一種客氣。
楊蕊也喜歡這個妹妹,阿嬌仿佛帶着她某種寄望,替楊蕊做那些她不能做的事。
她不能笑,不能鬧,阿嬌卻是可以。仿佛妹妹替她将不能做的事做個遍。
總還是有人替她快樂的。
而楊蕊呢,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她讨厭梅花會,于是不動聲色去打探梅花會的秘密。可這又有什麽用呢?
她不過是個弱女子,就算再如何不甘,又有什麽用?為了活下去,她就得謹慎,就得将所有的火壓在心裏。
然後伴随時光流逝,他們幾個孩子都長大了。
嬸娘對她雖然客氣,可也算盡職。她給楊蕊挑了一門親事,亦是一個世家子弟。楊蕊對他并沒有什麽感情,卻也是安順接受。
她并沒有什麽意見。
其實哪怕嬸娘問她意見,她也沒什麽意見。年輕少女的心早就被忍耐的酸楚填滿,并不能感受到愛情的甜蜜,也沒有別的什麽期待了。
她婚事定下來後,就輪到楊嬌了。
可輪到楊嬌時候,楊嬌卻反對這一切。
她不願意!而且她有心上人,她的心上人還是個寒門子弟。
楊蕊沒有的東西,楊嬌全部都有。無論是稚氣無知的開心,還是對愛情的憧憬,甚至對人生對生活期待和熱情,這些都在楊嬌年輕生命中體現。
可這樣的天真浪漫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原本愛惜她的嬸娘第一次真心實意動怒,因此憤恨不已。
而楊蕊的勸說在楊嬌面前是那般的蒼白無力,簡直毫無說服力。
楊嬌握着楊蕊的手,還盼望能得到親姐姐的支持。她并不知曉這是怎麽樣的危險。
她還推心置腹,告訴了楊蕊自己計劃。
她準備為了愛情甜蜜,和心上人私奔。
私奔?楊蕊聽到這個計劃,從頭涼到腳。
她只盼妹妹打消這個計劃,阿嬌并不知曉這其中蘊含了怎麽樣的危險。
她好幾次話已經到了唇邊,卻終究這般咽下去。阿嬌只是年少糊塗,會打消主意的,不必一定要告知她當年真相。
可那天她離開阿嬌院子時已經後悔了。
這純粹的天真固然寶貴,可始終是需要打破的。而現實就是,楊嬌應當知曉自己母親是怎麽死的,而且她處境又是怎麽危險。
阿嬌需要知曉,其實她并沒有任性的資本,更沒有放肆的權利。
那朵血色的梅花紋在了一個人的手臂上,會給“行差踏錯”的人帶來滅頂之災。
一個高貴的貴族女子血脈,是決不能被一個寒門子弟所“玷污”。然後就是在那一晚,楊嬌就溺斃在池塘之中!
是失足落水—
至少,服侍楊嬌的婢女們是那麽說的。
昨夜下了雨,池邊青苔都濕漉漉了,泥也軟塌塌。
池塘裏荷花開了,還有一支并蒂蓮。
楊嬌就是貪看這枝并蒂蓮,不覺踏上了池邊怪石。
然後她就栽倒在池子裏。
下人急着去撈,自然是第一時間組織了救援。可就算這麽竭力相救,楊嬌體弱,終究是死了。
這些說辭簡直令楊蕊從頭涼到腳!
她不信,鬼才相信這些說辭。
妹妹死了,她只覺得自己一顆心被人挖了一塊兒。
從母親死了,她就沒有對生活的熱情和期許。她感覺自己不完整了,妹妹就像是自己丢失的一部分,承載着她的浪漫多情,天真幼稚。
可她的一部分已經被人毀了去!
現在她還茍着性命,可這樣生命又有何意義?
然後她就給典獄司駐守在鄞州衛所寫信。典獄司的紅甲衛監聽天下秘密。這個天下,自然包括鄞州城。
她詳細介紹了梅花會這個組織,甚至提及了自己母親的死,還有一些她觀察到的梅花會成員名字。
她不怕死了,大不了一拍兩散。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1-22 15:20:57~2023-01-23 07:13: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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