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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是弩箭射入人體的聲音◎

然後, 楊蕊的告密卻宛如石沉大海。

沒有典獄司的人聯系她,一切仿佛仍然如常。

她等到的卻是兄長尋上她,對她進行質問:“阿蕊,你到底在做什麽?”

楊沖一副恨鐵不成鋼樣子, 他眼裏的楊蕊一直乖順、懂事, 最是省心。

可這個十分之省心妹妹, 卻做出這樣駭人聽聞的事。她的膽子也太大了!

楊蕊問他:“阿嬌是怎麽死的?”

然後楊沖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過了陣子, 楊沖才說道:“她是貪看池塘的蓮花, 摔入了池子裏。”

他這樣說話, 好似事情真相真是如此。

但他遲疑一陣子的回答已經說明了事情的真相。

若真是如此, 他何須這般猶豫?他為什麽不大大方方說出來?

楊嬌就是死于非命。

于是在這一刻,她已經确定,自己心愛的妹妹是死于非命。

同時她知道, 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

甚至她還知曉, 那個要殺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兄長楊沖。因為這時候的楊蕊已經觀察了梅花會很久了, 對梅花會已經有一定了解。甚至,她還知曉一些梅花會的規矩。

那就是成員家中的污穢, 需其本人來清除,而不必假手別人。

這樣的規矩看似殘忍, 不過細究起來,也是刻意為之。

因為如此一來, 這位殺親的成員就再無退路。而且若讓旁人代他出手, 那麽就會産生一些仇恨,使被殺親的成員仇恨執行者, 造成內部分裂。

況且這樣的行為, 就能篩選意志最為堅決, 最能維護世族尊貴的成員。

故而這在梅花會內部,也是一種十分重要的考驗。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根據人性,如此設計而成。

可見設計之初,這位梅花會會主是個深谙人性,善于擺布別人的人。

如今梅花會會主已經換了幾波了,亦不知曉如今的梅花會會主是個怎麽樣狡詐可怕的人物。

哪怕楊蕊費盡心思,她始終無法打探到最新一位梅花會會主身份。

但這些規矩卻是在梅花會中保存了下來。

就好似當年,楊華要親手殺死自己的妻子一樣。如今這樣的規矩輪到了楊沖了,要楊沖親手殺死自己的妹妹。

這是何其殘酷,何其泯滅人性的一件事,可這件事偏偏就要發生了。

楊華不再是那個當年捂住楊蕊嘴唇,讓她不要發出聲音的哥哥。他變成了和屏風外的父親一個樣兒,面對妹妹時候,他所想的也不再是保護,而将是懲罰。

那麽事不宜遲,楊蕊敏銳的嗅到了危險,所以她第一時間選擇了逃跑。

人只有活下去,才會具有未來。

所以今日清晨,縱然鄞州城因為殺人狂魔的事鬧得個沸沸揚揚,楊蕊還是不等天亮從家中跑出來。

其實楊沖已經追上了她,并且将她給攔下來了。

然後楊蕊就開始指責他,指責他的懦弱無能,罵他忘記了母親的仇。因為楊沖害怕被殺,所以打不過就加入。所以無論什麽理由,楊沖終究不過是懦弱罷了。

她就比楊沖堅強,她沒忘記仇恨,她一直不甘心,她敢給妹妹報仇。

然後楊沖只說,說阿嬌并不是他殺的。

也對,還有別人可以對阿嬌殺親,比如收養他們的叔叔楊攸。

楊蕊才是屬于楊沖的考驗,是楊沖應斷之事。

不過在楊蕊的呵罵之下,楊沖也終于開始生出動搖。而她趁着楊沖動搖時,便提着裙子就跑,跑得飛快。

楊沖還是太年輕了,可能因為這樣,他心腸還不夠硬。

于是楊蕊争取到了逃走的機會,她跑得也很快。

她知曉楊沖在天人交戰,如果繼續留下了,哥哥不知曉會有什麽樣的選擇。她不但怕死 ,還怕是親兄長選擇自己去死。

那些念頭充盈在楊蕊的心頭,使得楊蕊更清楚的知曉,自己要跑得更遠一些。

然而清晨天光未明之際,孤身跑路的少女卻成為了江承的獵物,于是她被俘虜帶回了江家。

但她一定不能跟楊沖回去。

哥哥雖然對自己有一絲感情,可是能影響他的也不僅僅有楊蕊。

楊蕊的回答令林滢一陣子的吃驚,可亦是讓林滢恍惚間明白了什麽。

那就是楊沖的态度為何如此詭異,他既去官府報官,雖然想帶楊蕊走,可最後卻終于留下了楊蕊。

這一切是因為楊沖自己亦是舉棋不定,根本不知曉如何是好。

可能他也是不舍得自己這個妹妹,又畏懼梅花會的責罰,故而态度十分含糊。

楊蕊說完這一切,如脫力一般,口幹舌燥。林滢随身帶了水壺,也分了楊蕊一杯水喝。

楊蕊眼眶紅紅的:“林姑娘,我知曉自己,自己未必能活得成。如今我将這一切告訴你,只盼你告訴陳濟陳公子,又或者說是顧公。”

林滢安撫似的握住了她的手掌,搖搖頭:“你放心,你不會死的,你還會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楊蕊此刻說的雖然是喪氣話,但她已經足夠堅強了。

以她之經歷,尋常女孩子已經要崩潰,可楊蕊還算冷靜。

楊蕊喝過水,又得了林滢安撫,心情亦是平複了許多。

她回答道:“是了,林姑娘說得很對,若世族之中有一人能解決此事,自然只能是陳濟陳公子。只是從前陳公子在外領兵打仗,哪有餘暇顧及這些?可是如今,他已經回鄞州了,他回來了!”

“以他之心機、手段、操守,必定能解決這件事。只是,恐怕會打攪他養病——”

林滢當然聽出了楊蕊嗓音裏對陳濟的推崇。

可林滢欲言又止。

對于陳濟,林滢當然有一種另外的看法。

林滢還欲說些什麽,這時節,她聽到了忽而聽到了一連串如細雨般密集的噠噠聲,這般沖擊之下,馬車更不覺晃了晃。

伴随而來的,還有一聲短促慘叫。那叫聲凄厲,卻是不覺戛然而止。

林滢驀然反應過來,伸手一拉,将楊蕊生生拉偏。

咚咚咚咚——

七八枚箭将車簾射得稀爛,紮在馬車車壁之上。若不是林滢機智将楊蕊拉開,楊蕊縱然不至于中箭身亡,說不得也要身負箭傷。

方才車外傳來一聲短促尖叫,伴随那聲尖叫。斑斑的鮮血不覺撒在了車簾之上,帶着一股濃稠血腥氣。

林滢和楊蕊看不到外面,自然不知曉發生了什麽事。

方才下了一場雨,是密密麻麻的箭雨。第一枚箭射穿了車夫的手臂,使得他發出尖銳慘叫。可更多的箭如密雨一般落下來,刺穿他的胸膛、小腹,咽喉。

血花飛濺,這樣細密的箭雨将他的尖叫截斷成了短促的慘音。

第一輪的“雨”,将車夫射成了刺猬。

馬車車壁之上,密密麻麻紮遍了箭,就是這般觸目驚心。

林滢深深呼吸一口氣,壓低了嗓音,試探着,擔心着喚道:“衛小郎?”

衛珉悶悶說道:“我在!”

就在那一輪箭雨流淌而來時,伴随箭雨而來的,還有那聞訊而動的殺手。

那是個面目普通,身形較矮的男人,他身軀如游魚一般的靈活,一把寬闊又古怪的彎刀沉重鋒銳,能輕易斬下別人的四肢和頭顱。

殺手不但個子矮,還放低身軀宛如貼地而行,如此方便躲開同夥制造的箭雨。

他宛如幽靈般靠近,就是來摘采這血腥的果實。

他一來,就斬斷了馬腿,毀去了目标獵物的代步工具。

殺戮的計劃總是十分周全,一環扣一環,顯得極之缜密。便算林滢、楊蕊,縱然并沒有被第一波的箭雨射殺,可還會被掠來的殺手輕掃。

也就是說,在第一輪攻擊時候,衛珉不但要躲避連綿箭雨,還要應付這幽靈般的專業殺手。

而現在,一道矮壯的身影倒在了射成刺猬一樣的車夫身側,胸口被大大的劃破了兩刀,觀之觸目驚心。

衛珉靈巧的殺死了這個幽靈般的殺手,扛過了對方第一輪攻擊,保護了車上兩名妙齡少女的安全。

他當然也是受了傷。

手臂上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還是那把握刀的手。當衛珉這只手稍稍用力時,血水就會順着傷口流淌,将他衣袖染紅。

衛珉慢慢的抿緊了唇瓣,任由血水将他衣袖染紅,而他眼底頓時流淌了一抹悍意!

他一點兒也沒提及自己的傷,因為現在不是說自己傷的時候,這場戰争根本沒有結束!這第一輪箭雨結束根本不算結束,甚至只能說是中場裏的暫停。

現在衛珉像是染血的小獸,讓他的戰鬥本能就此點燃。

當然不過幾息之間,就證明衛珉判斷是完全正确的!

咚的一聲,是一枚弩箭洞直接穿車壁,射入車內,距離林滢咽喉也不過是幾寸之遙。

這一瞬間,哪怕是林滢這種膽子大的女孩子也微微有些恍惚。

是弩!是殺傷力比弓箭更為強大的弩。箭刺不破的馬車車璧,如今能被弩箭輕易洞穿。

這樣的弩,屬于朝廷管制之物,是不許民間私藏、私用,甚至制造。

因為如此具有殺傷力的器物,

與此同時,衛珉更厲聲:“快棄車!”

衛珉這樣說時,是因窺見屋頂已有人架弩欲射。

林滢也只不過微微晃了一下神,她迅速的反應過來,飛快拉着楊蕊的手,毫不猶豫棄車逃生。

幾乎下一刻,兩人方才所據位置已經被弩箭射透。

“烏啼不斷,犬泣時聞。”

“人含鬼色,鬼奪人神。”

“白日逢人多是鬼,黃昏遇鬼反疑人!”

“人死滿地人煙倒,人骨漸被風吹老。”

念這首詩的是賣茶水的老徐。

上午時分,街角的茶鋪客人也還不多。通常下午天氣炎炎時,做活兒的漢子才會來茶水鋪喝碗茶水,将自己涼一涼。

老徐是個屢試不中的老儒,如今也知命認命,開個茶水鋪子賺幾個錢養家糊口。

趁着沒什麽客人,老徐正搖頭晃腦念詩。

他五歲的孫兒涵兒只顧着玩耍鋪子前的木馬,哪裏理會老徐嘴裏念什麽?還咕哝着爺爺又念詩了,念得也不好聽。

老徐失笑:“你這小娃兒,知曉什麽事?只說當年,那位奉天将軍作亂時,這天下成什麽樣子?這鄞州城中尚好一些,別處卻是人鬼不分,只如鬼域。如今戰亂方歇,也不過十多年光景,這年輕人啊,都不記得當年慘樣子了。”

老徐是五年前遷來鄞州城的,他兒子女婿皆在當年奉天将軍所造的那場叛亂中慘死,只留一個孫兒讓他老人家帶。

如今的老徐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齡了,也沒什麽別的想頭,只盼這世道安寧,自己能安安穩穩的将孫子拉扯長大。

這世間百姓不就是如此,只盼能吃幾口安樂茶飯。

不過如今這鄞州城仿佛也不太平了,出了兩樁奇怪的案子,接連有兩個妙齡少女被殺。

老徐聽到一些議論,說這仿佛是大兇之兆。

據說當年奉天将軍任天師作亂,鄞州城中也是接連發生兇案。

老徐聽了這些,心裏也覺得老大不痛快。

這鄞州城怎麽能亂呢?一旦生亂,受苦的還不是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

所以老徐幹脆站起來了,氣蘊丹田,不覺厲聲道:“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又哪兒有鬼!”

他到底讀了幾本書,此刻覺得自己肺腑間醞釀了慷慨正氣,仿佛要能驅散魑魅魍魉。

可偏偏這時,極古怪的一副畫面卻是出現在老徐面前。

有兩個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卻容色驚慌,從街那頭跑過來。

楊蕊見這街上已有行人,不覺面露喜色,叫道:“救命——”

她和林滢已經跑過了老徐,跑到了有行人街道上。

然而下一刻,楊蕊耳邊聽到了一聲悶哼。

咚,咚咚——

是弩箭射中目标物體的沉悶聲音。

奇怪的是,這樣聲音仿佛與弩箭射入馬車裏不同。

楊蕊遍體生寒!

這時候林滢拉着她驀然折身,曲折走位。

接着楊蕊終于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了。

老徐胸口中了三記,小腹中了一記,四枚弩箭齊齊沒入老徐身軀,生生奪走了這個真正純路人老者的性命。

楊蕊癡癡的望着這一切,仿佛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麽事。

她忽而好似沒力氣了,走不動了。

可林滢在她耳邊厲聲吩咐:“抱着那孩子,随我一道進屋。”

孩子?看着五歲受驚了的涵兒,楊蕊反應過來。

油然而生的責任感驅散了恐懼愧疚帶來的虛軟,使得楊蕊又頓時多生了幾分力氣。

她趕緊抱住了這個孩子,随着林滢跑入了茶鋪之中。

衛珉斷後,哐當關上了門。當他們入鋪躲避時,楊蕊敏銳的耳朵聽到了更多伴随破空之聲傳來的咚咚聲。

是追殺他們的兇徒們在屠戮無辜的路人。

楊蕊手在發抖,血也在發冷。她掩住了自己抱着的男孩兒雙眼,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在砰砰亂跳。

楊蕊簡直不能動了,只任由林滢将她拽入了裏屋。

這茶水鋪分裏外兩間,裏面是老徐祖孫兩人的生活卧房,外邊是招呼客人的茶水鋪子。

房間後面還有一個小院,老徐在院子裏搭了個小廚房,用以日常做飯和熬煮涼茶。

本來這祖孫兒子,也有些平凡踏實的日子可以過的,可惜如今卻是身遭橫禍。

衛珉進屋後随手用桌椅掩門,接着三人到了弩箭射不到的裏屋躲避。

如此這樣一來,殺手若真想要殺死他們,亦只能從正門攻入。那麽衛珉就成為守關人,按照衛珉所讀兵書的理解,那就是有險可據。

街道上傳來幾聲慘叫,十分瘆人,可漸漸又安靜下來。

楊蕊嗓音已經開始發顫:“他們,他們在殺人,他們已經瘋了。”

衛珉這個大胤後備役将領此刻倒是沉得住氣:“弩為朝廷明令禁止之物,私用如同造反。連造反的勾當都渾不在意,這些喪心病狂之人哪裏還有什麽講究?只恐怕,是早有反心,殺幾個人又算什麽?”

楊蕊忍不住看懷中的那個孩子。

涵兒親眼看到相依為命的祖父之死,如今只雙眼發直,仿佛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林滢略通醫術,取了了點兒迷藥讓小孩兒睡着,也免得他繼續受刺激。

楊蕊手掌輕輕擦去了孩子面上的鮮血,禁不住顫抖着,緩緩說道:“這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若不是因為她,這些事情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這一日對于楊蕊實在太過于漫長,她也承受得太多。江興祖孫固然十分兇殘,可他們也算不得真正的人屠。

有些人可以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标,殺一千人,一萬人。

無論多少人,真正的人屠都是可以殺下去。

楊蕊覺得自己錯了,一開始自己便錯了!

她不應該摻和這件事,更不應該窺探這件事,如此一來,便不會連累這些人。而這些連累了的人裏面,有老人,有小孩兒。

她這樣子想着,渾身都在發抖。

然後這時候,一雙手捧住了楊蕊的臉頰。

林滢一雙眼睛清而定,定而寧,那雙杏眼認認真真看着楊蕊:“阿蕊,這不是你的錯。”

“這些人,是那些兇徒所殺,而并非我們所為。我們能做的,就是讓他們付出代價。”

林滢解釋:“想來你還不知曉,如今蘇煉蘇公子也到了鄞州。阿蕊,如若你曾向鄞州衛所告密,卻反而被梅花會知曉,這說明鄞州衛所已經不可靠。這可是件大事,所以連蘇司主也來到鄞州,關注這件事。”

這些雖然只是林滢猜測,但林滢琢磨着自己也把真相猜得八九不離十。

典獄司為天子耳目,探天下秘密,鄞州自也設立了衛所。而世族裏隐匿暗湧若是想要有所作為,那麽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搞定朝廷在鄞州設立衛所。

鄞州典獄司衛所必定已不可用。

林滢琢磨着難怪蘇煉會親臨此地。

那時在靜月湖,她遇着戴着面具的蘇司主。那時蘇煉告訴他,自己來鄞州是為養病。

養病?林滢可不信。在她還是個黃毛丫頭時候,就聽桃子說了蘇煉是個工作狂

那麽自己将楊蕊送過去,一則能護楊蕊周全,再來也是正中蘇煉下懷。

所以楊蕊小心翼翼猜測:“林姑娘,你也是蘇司主的人?”

林滢答道:“我在顧公府上長大,自然不可能加入典獄司。不過與蘇司主有些交情,大家彼此之間也是很熟悉的。”

其實她跟蘇煉只聊過幾次天,不算很熟。她吹有些交情,主要也是為安楊蕊的心。

更何況那日她跟蘇煉聊聊,知曉蘇煉來的了鄞州之後,是住在城南別梅院。

楊蕊也聽說過別梅院。

那院子是鄞州富商何清泉所建造,那時這處園林修得十分秀美。可惜何清泉子孫不孝,後來何家幾易其手,換了不知道幾任主人,如今亦不知曉在何人手裏。

如今蘇煉卻住入其中。

楊蕊本并不知曉蘇煉已經到了鄞州。如今林滢不但知曉,還知曉蘇煉住在哪兒,使得楊蕊更平添幾分對林滢的信任。

林滢岔開話題,跟楊蕊聊聊別的事。如此一來,楊蕊的心情也平複了幾許。

林滢那些輕柔 的話語仿佛有什麽魔力,有着一種安撫別人情緒的力量。

而且林滢明明也身處危險之中,偏生還能鎮定如斯,安撫別人。

楊蕊心裏已經有些佩服她了。

她忽而覺得,跟林姑娘一道,說不定這件事情還另有轉機。

在林滢安撫楊蕊時,衛珉跟林滢兩人其實暗暗十分警惕,如繃緊的弦,一直留意着在外的動靜。

外面一直沒有動靜,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然後便是咯吱一聲,一片漆黑的手掌輕輕推開門扇,內勁微吐,生生将門口桌椅震開。

一道銀白色身影掠入房中,來客身軀挺拔,輕掩在銀白色的披風之下。

他輕輕擡起頭,面頰之上帶着一張青銅面具,将面容盡數遮掩。

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道勁風鋪面。

在林滢溫聲細語安撫楊蕊時候,衛小郎也沒閑着。

他就地取材,運用繩索和椅子制作了一個小機關。只要有兇徒襲擊,他拉動繩索,椅子就會向對方砸過去。

當然此等設計也不過分去一下注意力,衛珉趁機從側攻擊,力求迅速将之斬殺。

作者有話說:

注:本章老徐念的詩是師道南的《死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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