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選寵物

選寵物

“我要養狗！”孟思正在刷牙，顧岳麟忽然一嗓子嚎出來吓得她差點沒嗆死，她頂着一嘴泡沫從自己房間跑出來，就看到顧岳麟站在玄關，腳上還穿着運動鞋，一臉悲憤欲絕，“樓下有個寵物幼兒園！門口有一只蘇格蘭牧羊犬太漂亮了，我今天就要去買狗。”

孟思跑回房間把牙膏沫吐掉，又跑出來：“這麽快？”

作為絕對保守主義者的孟思也就罷了，顧岳麟似乎在婚姻态度上也很前段時間的極端激進呈現出完全不同的狀态，兩個人在閃婚之後居然默契地各自占了一間房間做起了舍友：“快嗎？我早就想養了。現在好不容易搬出來住也不是租房子，我今天就要把狗帶回來。”

孟思一腦子混亂，低頭看看手機，已經快到上班的時間，也沒有什麽餘裕和顧岳麟繼續談判：“我先去上班，你等我回來成嗎？”

顧岳麟也不知道怎麽，忽然脾氣就上來了：“不行！我現在就要去買！”

孟思用手指撓了撓嘴角，肅然起敬地擠出雙下巴，半晌點點頭：“也行也行，不過養狗是十幾年的事情呢……你要不把照片發給我看看？”

顧岳麟坐在門口換鞋的地方生悶氣。孟思看他一副自己跟自己作對的模樣，一邊紮頭發一邊靠過去：“那條蘇牧怎麽刺激到你啦？”

顧岳麟癟着嘴坐在原地，孟思把外套換上之後他才哼哼唧唧：“王天德居然住這個小區。”

孟思正在檢查自己的包，一下也沒聽清：“王什麽？”

“王！天！德！”顧岳麟咬牙切齒地托着下巴，繼續擠着自己的臉，“我媽一定是聽他參考才買的這個小區，煩死了，還不如住遠點呢？”

“……這名字怎麽有點耳熟啊。”

“哼，昨天電梯裏看到的，T大宣傳片，你還說他長得挺好看的。”

“哦哦，那個網紅帥哥教授！你昨天怎麽沒說你居然認識他……我先去上班了，狗狗的事情等你消息啊。”孟思看了看時間，已經在遲到邊緣橫跳了，飛快地出了門。最後一句話話音還沒落，門就已經在顧岳麟面前關上了。

顧岳麟有點郁悶地看着門，洩憤一般踢着鞋櫃：“幹嘛說啊？方便你要簽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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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原本想着顧岳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發信息過來，特地開了個靜音怕打擾上課，結果沒想到一上午了還是一條消息沒有，午休她還特地發了一條信息過去問問，結果依舊石沉大海，考慮到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顧岳麟确實不是什麽能用常理推斷的普通人類。三點半放學之後，孟思忍不住還是又發了一條消息，沒想到顧岳麟的回複還沒過來，電話卻響了，來電顯示是顧岳麟，考慮到對方幾乎從來沒有打電話過來，孟思心裏有點不祥的預感。

她做了幾秒心理建設，把電話接了起來，一接通那邊雞飛狗跳的巨大聲音就讓她把話題離遠了。

好幾秒之後，對面安靜下來，孟思這才把電話放在耳邊：“喂？”

對面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是顧岳麟的……夫人是嗎？”

孟思心裏一沉，這種對話多半不是什麽好事：“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咱們這片派出所的小何。”男聲猶豫了一會，“您現在可以來一趟人民醫院嗎？”

派出所加上醫院，一連串不祥的想象讓孟思差點沒坐在地上，穩了一會之後才有點忐忑地開口：“何警官您好，我先問一下，就是顧岳麟他現在還好嗎？”

“哦哦，您不用擔心，顧先生現在很好，只是需要打狂犬疫苗。”

孟思松了一口氣，想着也就一站路，幹脆朝着醫院小跑過去：“是被狗咬到了是嗎？那我馬上到，麻煩何警官了。”

何警官欲言又止了好一會：“也不能說……不對，嗯，總之顧太太您過來就知道了，我們在門診部D區三樓，您到了的話再來個電話，主要也是調解一下，沒什麽大事，您不用太擔心。”

孟思答應了幾聲才把電話挂上，心裏莫名湧上一些惡寒。

不過既然結了婚，肯定要對對方負責，就是心裏有點犯嘀咕，孟思還是很快趕到醫院。到了之後甚至不用打電話，畢竟圍着三個民警頂着一腦門血垂頭喪氣坐在那邊，連路過的保潔阿姨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顧岳麟遠遠看到孟思就頂着一腦門血站起來，然後似乎有點尴尬，手足無措地揪着運動褲。孟思被那觸目驚心的一大灘紅色吓得眼前都黑了幾秒，趕快跑過去，也來不及和警察打招呼，伸手小心地想要撩開他的頭發：“這，怎麽這樣啊？不是電話裏好像說沒事嗎？”

顧岳麟一臉尴尬揉着褲邊，但是看着孟思之後表情倒是柔和了不少。一個警察大概有點看不過去了，幹咳了幾聲：“那個，顧太太……那不是受傷了，不是顧先生的血，您放心。”

孟思反應了一會，轉頭仔細看了看，皮膚确實完好無損，那一大灘紅色倒像是什麽東西飛濺到臉上的感覺：“那這是？”

“鵝，鵝血。”一旁一個警察大概是沒憋出，在同事解釋的時候忍不住噗嗤一聲，趕忙背過身去。

孟思有點迷茫，轉頭看看顧岳麟，又茫然地看着警察：“您說？”

“鵝，就是東北內大白鵝，鵝血。”

“鵝？”孟思左右看看，徹底糊塗了，“不是，哪來的鵝啊？還有這個……”

顧岳麟有點生氣地拍了拍椅子：“狗把鵝咬了，現在鵝還在寵物醫院做手術呢。”

“啊？”

看着孟思一臉的難以理解，顧岳麟有點心虛地移開視線：“我原本想買條狗的，正好摩托跟着導航路過一個農貿市場，我看有只鵝特順眼，我就想要不買只鵝回來先養養……然後我回來帶着鵝路過寵物托兒所，我本來只是想問問托兒所收不收鵝，結果就是王天德那條缺德的狗，跟鵝打起來了，還咬了鵝一口，我就上去幫忙……現在鵝還在手術呢。”

顧岳麟說得又委屈又理直氣壯，只不過別說警察沒一個繃着的，孟思都忍不住轉過臉噗呲了好幾聲，蹲在顧岳麟面前，臉上也從擔心變成哭笑不得，欲言又止很久之後，上下看着顧岳麟：“所以是那個你最後，就是救鵝的時候，被狗咬到了是嗎？”

背後忽然傳來整齊的悶笑，孟思有點不解地看着警察，又望向顧岳麟眼神求證，沒想到顧岳麟卻似乎打定主意什麽也不說了，梗着脖子不看她。

還是那個小何警官看不過去了：“不是，是您家顧先生，把狗咬了……但是咬了狗，就是還是要打狂犬疫苗的。現在狗主人在寵物醫院那邊治療您家的鵝和他家的狗，然後我們帶顧先生過來先打疫苗……主要這個事情也不是很好，就是噗呲，不好意思，也不是很好定責任，顧先生倒是沒有私了的想法。但是我們個人建議是相互之間商量一下，能私底下解決就私底下解決。主要是這個事情……噗，不好意思……”

何警官背過身笑了好一會，轉頭咳嗽幾聲，板起臉：“這個事情，我們之前也沒有處理過，比較複雜，您看您是不是願意勸顧先生就是……”

“我那個大鵝還生死未蔔呢！”

最後這句話一說，警察還沒笑呢，蹲在地上的孟思先笑了起來，還不是她慣常的那種客氣的笑，憋不住一樣一邊笑一邊拍着顧岳麟的腿，扶着笑得有點疼的肚子站起來，眯着眼睛扭了一下顧岳麟的臉：“哎喲你好可愛，樂死我了真的。”

顧岳麟瞬間表情好看了不少，甚至有點神氣地擡起下巴哼哼兩聲，完全忘記前一秒還在聲淚俱下為之控訴的大鵝：“不要捏我臉……捏你們班小孩去。”

“好好好，我們先去寵物醫院看看情況吧。”孟思說着拽起顧岳麟，“何警官，我們聽你們的，盡量和對方主人協商，您這邊是我們自己過去還是等會去派出所報道？”

本來這事兒也輪不到警察出動，不過恰好下午沒什麽事情，加上這個高檔小區裏面非富即貴，領導也要求了要留心好好維護裏面的治安。幾個警察相互看看，剛剛還一副絕不和解的倔脾氣的顧岳麟此刻倒是變得事不關己了。面前的女性比起顧岳麟好說話多了。三個人松了一口氣：“那既然準備私下溝通我們就先回去了，您這邊後期還是來報道，我們要做個例行的的記錄好把？如果交流不是很順暢也可以到派出所來調解。”

“哎，謝謝您。那我們先回去收拾一下，您這邊方便告訴我們一下對方的電話嗎？”

顧岳麟哼唧了一聲，從後面拽住孟思的外套下擺：“我有，快點回去洗澡，我頭發都結塊了。”

三個警察就這麽跟兩人告別，後面大概是看熱鬧的警察戳戳旁邊的腰：“他老婆看起來比他大，好像還大不少。”

“長得帥就是好，遇到這種事情老婆都不發火，哎，我家那個要有一半人家老婆的好脾氣就好。”

“得咧，我又不是沒見過嫂子，你要有人家一半好看，嫂子保管對你比剛剛還溫柔……”警員用力戳了一下同伴的啤酒肚，忍不住嗤笑一聲。

“哎你最近欠鍛煉了是吧……”

小何警官跟在最後，把記錄本放在随身的背包裏，回頭看了一眼顧岳麟和孟思離開的樓梯口，垂着頭郁悶地嘆了一口氣。跟在同伴身後小聲嘀咕：“其實看起來也大不了多少，主要是那個男的看起來太不穩重了。二十多歲的人還打扮跟個學生似的……說不定其實是同齡人呢？我看哪個顧太太聲音也挺清脆的，笑起來也很顯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