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計劃出行

計劃出行

孟思早上是在沙發上醒過來的，橫着的那種大沙發，不是懶人沙發。她自己努力回憶了一下，不錯，自己最後努力爬到了沙發，依靠自身強大的意志力摸了一床毯子，上身衛衣下身牛仔褲襪子都沒破洞就這麽非常體面地躺了一個晚上，現在是六點半，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外照進來。廚房裏傳來洗臉的聲音，二十二歲的顧岳麟營養均衡，八塊腹肌，皮膚緊致，肌肉和膠原蛋白都處于人類頂峰值，洗臉基本有水就行。

就是那頭茂密的刺毛永遠折騰不夠，估計到了三十得脫落不少。孟思揉着眼睛腹诽。

她踩着拖鞋先去開了自己房間的門，悄咪咪地拉開一條縫，探着頭看到徐聞睡在被子裏面，安靜又乖巧，完全不認床。孟思确認對方睡得算不錯之後悄悄就退出去，戴上頭箍踩着拖鞋跑去洗臉。正好抓到顧岳麟又在偷偷用她的洗面奶：“你怎麽又用我的啊？好貴呢！我上次打折才買的兩瓶，現在一瓶都快見底了。你皮膚那麽好還用我的！二十二歲滿臉膠原蛋白用個der的洗面奶，我二十二歲也就用大寶好嘛！”

大概是把顧岳麟碎碎念煩了，從毛巾裏擡起頭一臉無語：“孟老師您大方點行不行？你這個洗完舒服，我那個洗完臉上幹！”

“能不舒服嗎，貴死了。好幾百就這麽一點點……”孟思一邊碎碎念一邊伸手，顧岳麟從善如流給她擠了一點，“我之前都舍不得用的，也就現在不用租房才用得起的。”

兩個人一起對着鏡子抹洗面奶：“那我下次給你買。”

“你自己還是學生呢你買個der~”孟思一邊擦開洗面奶還不忘對着鏡子給顧岳麟翻了個白眼。

“這點錢有的吧，老周又沒虧着我！加上一些什麽林林總總的補貼，你別看我這樣，我能力又不差，一年十萬能搞到的吧。”

顧岳麟還沒說完，孟思轉過頭一臉驚恐：“多少？”

顧岳麟笑得相當驕傲，嘴角甚至擠出來一個小小的酒窩：“不少吧？不要小看搞科研啊，孟老師。”

“……一般搞科研也不會有這麽多錢吧？”孟思小聲吐槽，“大部分不都是領着低保過日子嗎？”

“別忘了，我還是老周的排面呢。代課開講座自己跑去什麽地方開會也要帶我，他老人家說這叫牌面，搞學術也要發揮外貌價值。”顧岳麟一邊吐槽，一邊翻白眼，“世界上哪裏有純潔的地方，就是研究幾億年前的肉蟲子，我依舊逃不過被人喜歡的命運。”

“……”

“孟老師您接一句吐槽行不行，不然有點幹。”

孟思低下頭用冷水洗了洗臉上的泡沫：“悲哀啊，我真為我自己悲哀啊……拿着低保過日子……就因為我長得普通嗎？”

Advertisement

顧岳麟大概是看出孟思的失落，拍了拍她的背脊當作安慰：“孟老師，孟腦絲~不要難過了，反正您當時不也挺開心的嘛。現在我賺的是夫妻共同財産，算您一半哦。”

兩個人還在插科打诨，忽然孟思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附近的座機，倒沒有什麽詐騙提示：“喂？”

“是，啊，是孟小姐是嗎？710的戶主？我是咱們片區的民警，我姓何，我們之前在醫院見過的。”

孟思一下了然：“哦哦，我認識您，何警官好。”

大概是幼師的職業習慣，孟思和陌生人說話會下意識放輕音量然後微微捏一下嗓子，聽起來是那種還挺舒服的軟軟嬌嬌的聲音。原來不認識也就罷了，但是認識了之後顧岳麟再聽她這麽打電話就有點小刺撓，尤其是他對那個何警官沒有太多好感，對方看着孟思發呆的樣子他可還歷歷在目：“新年一早打電話過來幹嘛啊？不應該休假嗎？”

孟思無奈地瞪了顧岳麟一樣，看他頭發絲都寫着不爽，只能稍微走開幾步：“什麽事情啊，何警官？”

“噢噢，新年打擾您不好意思，是這樣，最近巡檢組可能要來巡檢，可能會打電話給您，您這邊如果接了電話就麻煩給我們一個好評可以嗎？之前那個事情我們不是記錄是和解嘛，對方可能會問具體情況，就是方便的話對我們的服務給予一下好評。”

孟思也是工作不少年的人，馬上動了個中緣由：“哦哦，我懂我懂，您我如果接到電話我肯定給你們一個好評。”她稍微留意了一下沙發上的顧岳麟，“您那邊可以留我一個人的電話，我對象是科研工作者，進了實驗室可能就不太能接到電話。”

何警官也是從善如流：“好的好的，那麻煩您了。新年我們所為轄區內用戶準備了一些新年禮包，米面油之類的，您看您這邊需要嗎？”

孟思落魄的時候也沒有想要米面油之類的，雖然談不上奉獻精神，但是作為一個二十幾歲的有穩定收入的打工人，她倒是更希望這些東西可以分給更需要的人：“我這邊家裏都不缺的，謝謝您……唉，我稍微打聽一下，咱們轄區旁邊的五關橋街道那邊有這個活動嗎？”

孟思和顧岳麟的住家歸渾江江濱派出所管，遠一點的就是五關橋派出所，再遠一點就是孟思上班的十字路派出所，雖然地理位置上差距不遠，但是五關橋算T市最貧窮的地方，都是些破舊的房子，一直說要拆遷，奈何人實在太多，安置又是大問題。就這麽拖着到了今天。孟思不少學生都屬于五關橋和十字路。

“這個是全市的，應該都會有。”小何警官倒是也挺熱心，“需要我幫您去問問嘛？”

“沒事沒事，我上班空閑自己去問問。”孟思笑了笑，“謝謝您了。”

“哎……那，那我還有幾個電話要打。”小何警官嘴裏禿嚕半天，最後哼唧一會，“祝您新年快樂。”

“好，辛苦你們節假日還在加班，也祝您新年快樂。”

孟思這邊也總算挂了電話，顧岳麟在背後抱着奧塔維亞一臉尖酸刻薄：“加班辛苦！新年快樂！噫，孟老師您還能再溫柔點嗎？對面是一個成年男性不是5歲的小屁孩，你可以對他冷漠一點嗎？”

“你非要跟咱們的民警同志不對付幹嘛？”孟思好笑地瞟了一眼顧岳麟，換了一個更尖銳的問題，“對了，還有一個月就要跟我回家了，你準備好了嗎？”

突如其來的傷害讓顧岳麟一下呆住了，正在原地好幾秒之後忍不住回戳一刀：“……孟老師，別忘了從你家回來還有我家，哪邊都跑不了……”

孟老師也卡住了，思考了良久決定把傷害貫徹到底：“我爺爺奶奶比較那個，注意點，我家裏那個氛圍你是知道的……這次還加上很多不走動的親戚，我爸媽都是好面子的人……”

顧岳麟也卡了一會：“我爺爺比較保守，奶奶……嗯……我家裏還有不少需要應付的同事，主要是我爸的。不過我媽那些好姐妹……”

孟思坐在沙發上，抱着頭：“我盡可能幫你擋擋吧，還好我家都知道我脾氣不是太好，到時候你受不了就跟我說。”

顧岳麟深深嘆了一口氣，頭一垂：“還好我家裏人都不是太看得起我，目前來說我這種離經叛道的他們不太能看得上，估計社交也是王天德和顧岳麒是大頭，你就跟我一起當空氣就好。”

話到此處已經有點心酸了，兩個人低着頭嘆着氣，最後歪着頭看了看對面，孟思先忍不住笑了起來，捏着拳頭看着顧岳麟：“加油，顧同學。”

顧岳麟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指戳了戳孟思的拳頭：“這是什麽？調料碟大的拳頭？”

·

九點鐘，昨天哭得虛弱的徐聞終于起床了。小孩子乖乖地自己把衣服穿好了，襪子穿歪了也不敢說話，還好孟思照顧孩子已經到了手裏無劍心中有劍的境界，眼睛稍微一耽順手就幫徐聞把襪子穿正了：“剛剛爺爺給我打了個電話，問我能不能再照顧你一會，他在家要休息一會，昨天太累了。我今天下午把你送回家好不好？”

小孩子到了白天就沒有那麽缺安全感，徐聞乖乖點點頭。孟思轉頭看着正在好奇地看孟思桌子上放了什麽的顧岳麟：“顧同學，今天有什麽安排嗎？你要出去玩嗎？”

孟思的本意是覺得昨天已經麻煩顧岳麟很久了，到了今天也應該讓顧岳麟自己出去玩玩，結果顧岳麟一副完全沒有get到的感覺：“問問他呗，不是到今天下午才送回去嗎？小孩想去哪裏我們一起去玩呗。”

——你不是私生活挺多的嘛？酒吧夜店都不去了？

吐槽被孟思吞回肚子裏，畢竟不能當着孩子面表現出他是負擔。最後孟思也只能撓撓耳朵，呼嚕兩把徐聞的小腦袋：“那你想去哪裏啊，小徐同學？”

就跟一直以來一樣，徐聞性格還是吞吞吐吐的，擔心自己會給別人添麻煩。顧岳麟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等等！我想到一個地方！你等等我啊小屁孩，我們今天就去那裏，我保證你絕對喜歡。”

徐聞坐在床邊一副乖巧等待安排的樣子，倒是孟思一臉不是很信任的忐忑：“我怎麽覺得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顧岳麟在隔壁房間發出震天撼地的聲音，大概十幾分鐘之後就聽到一聲找到了。沒幾秒顧岳麟穿着拖鞋跑過來，手裏舉着一個什麽東西：“走走走，我們去挖土去。”

“這是什麽？”孟思奪過那個證件，“T市動物園，工作證？”

“之前我本科的時候幫老周隔壁的一個老師做了一個項目，給紅猩猩做基因圖譜分析。後來他們說這個工作證我就留着，反正有空就去看看。”顧岳麟想了想，補充了半句，“可以帶家屬的，我帶我哥去過。”

“假期去動物園……會不會有點”孟思才想說會不會很吵，一轉頭看到徐聞眼睛都亮了，“……行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