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怕你的手會凍僵

第10章 怕你的手會凍僵。

鐘步離聽完田恬一首歌,心裏更喜歡了,他覺得他們兩個很合拍,一個彈一個唱,琴瑟和鳴,腦子裏有一種莫名的瘙癢,比酒醉人。

他放下琴,過來靠在吧臺上端起酒,殷勤地說:“歌迷敬酒。”

田恬和他碰了一個,二兩藥酒快見了底。鐘步離說:“唱得這麽好,玩兒過樂隊?”

一句話又把田恬逗樂了:“鐘老板你別給我疊buff了,玩兒什麽樂隊玩兒,《節奏大師》我都玩兒不利索。”

鐘步離又靠近了點兒,像是和他悄悄私聊似的,暧昧地問:“不是疊buff,真心的,你看着就很酷很有才。不是攝影師,也不是歌手,那是做什麽工作的?”

田恬下意識看了蘇聿容一眼,蘇聿容正在看他自己的酒杯,裏頭還有最後一個底兒,他索性仰頭喝幹淨。

然後他從高腳椅上站起來,也不看另兩個人,有些不耐煩地說:“你們慢聊,我回去睡了。”說完他從外套裏摸出錢包,也沒怎麽看,随便抽了一小疊百元鈔票壓在了酒杯下。

田恬看着那疊錢愣了一下,現在很少見人用現金付款,更別提随身帶這麽多大鈔。

蘇聿容已經快走到門口,田恬匆匆回答鐘步離:“我那個工作在兩位老板面前說起來太寒碜。混日子的。我也困了,先回去睡了,謝謝鐘老板招待。”說完揮揮手跟着蘇聿容走了。

鐘步離覺得和田恬還有很多可聊的,很舍不得,想留他再喝兩杯,正好不相幹的人有眼色自己撤了。不過第一次見面,喝了酒、聽了首歌,還要到微信,鐘步離覺得這收獲還行,回頭可以微信上聊。

他今天下午一見着田恬就覺得很順眼,接着越看越順眼,越看越耐人尋味。他有一頭頗短的頭發,臉上棱角分明,愛笑,像個有點痞氣的大男孩。

他找機會問過趙闌,趙闌當時就笑了說:“哥們兒你運氣真他媽不錯,我上午剛問過,單身着呢。前面那個分了不多不少整整八百年,估計正空虛呢,到處撩騷。你今晚上就可以把他做了,在你的野地裏,野狼配野狗,天時地利人和。”

鐘步離一腳把他踹開:“去你媽的。你以為我是你。”

趙闌笑哈哈:“我可不像你們,一天天沒一個踏實的。我奔結婚和當爹去的,受法律保護知道麽。”

外頭還有一點細雨,田恬追上去,和蘇聿容并排走。“謝謝蘇總請的酒。”他本來還想說,約個時間他請回去,但是這話不合适,蘇總有對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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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聿容簡短地說:“不客氣。”頓了下,又說:“晚上下了雨,你要不把你那小太陽拿過去?”

田恬:“你用,給你借的。回去就把它打開吧,烤烤帳篷,睡前最好關了。”

蘇聿容若有似無地應了一聲,“嗯。”

回了各自的帳篷,已經十點半了,秦原居然還沒回來,他去營地裏轉了一圈兒,那七八個人都聚在趙闌的帳篷裏鬥地主,也有的裹着羽絨服在天幕下翹着腿嗑瓜子拼酒,比如秦原。

“靠,就這還正經俱樂部?隊長帶頭擺爛。”田恬看了一把趙闌的臭牌,實在沒勁,損了他一句就走了。

其他人想攔他一起玩,趙闌笑嘻嘻地說:“別攔他,讓他走,爺們兒要野戰。”

坐他對面的牌友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因為現在除了蘇聿容別人都在場,那還能是和誰戰?“哇小田你可以啊,這麽快就把贊助商搞定了?我一早就說田科長很厲害,沒錯,就是很厲害。那你快去吧,不耽誤你們正事兒。”

趙闌不滿地說:“你什麽眼神?小田兒的檔次夠嗎?贊助商的對象是個銀行家,也是我老同學。王炸!嘿嘿,手裏還剩一個3,給錢給錢。”

田恬聽完白了趙闌一眼,拉開帳篷拉鏈出去了。到天幕下給秦原打了個招呼,自己先回去睡了。路過3號帳篷,透過米白色的厚重棉布,他看見裏面隐約有一團特別紅亮的光團——應該是小太陽。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田恬只看見蘇聿容,其他人都還在床上躺着宿醉。雨昨晚後半晌停了,但天還陰着,不定什麽時候又會下起來。四周圍都被清晨的水氣包裹着,人感覺身上重得仿佛是地心引力翻了倍。

早飯是滾燙的南瓜粥、雞蛋、小菜、饅頭什麽的,很簡單,但做得很實在,饅頭是北方的做法,香得田恬連啃三個。滾燙的粥喝下去,濕氣被趕走一些,身上舒暢、山間陰郁的早晨也變得別有詩意了。

兩人對坐着吃完早飯,其他人居然還沒有起來動彈的,兩人只好去5號的天幕坐着等。蘇聿容看起來不是愛聊天的人,田恬也就不煩他,靠在戶外椅上看荒原和遠處的樹林。發了十分鐘呆,他聽到旁邊的蘇聿容輕輕咳嗽兩聲。

“蘇總,今天降溫了,外面冷,你進帳篷再睡會兒吧,準備走了我叫你。”

蘇聿容今天沒抓發蠟,頭發松松散散的,看起來特別柔軟。穿着一件防水防潮的軟殼沖鋒衣,灰綠色的,登山褲也是差不多的色系,穿防水爪型黑色登山鞋,整個人從上到下都透着冷豔、慵懶。他說:“睡好了,不困。”

田恬:“那你進去裹着被子烤烤小太陽。或者你要不要酒?我再去弄點蟲草酒給你喝。”

蘇聿容側頭看向他,淡淡地說:“想喝你自己去喝,不用守在這兒。”

田恬說:“我還行,不太冷。姜茶湯喝嗎?咱們幹坐着也無聊,我去弄點一起喝。”

蘇聿容臉上的神情終于生動了一點兒,“你會弄?”

田恬站起來,原地蹦了兩下,笑着說:“你先進帳篷去,等着喝。”

田恬飛快跑着去了借小太陽那戶人家,他們已經起來忙活家務和種地了,田恬說想煮姜茶湯,向他們買一些材料,有什麽都行,最後人家給了他幹姜、紅棗、枸杞、紅糖、幹桂圓、黃芪,還有一只大梨。老人家特別熱情,拿個幹淨塑料袋裝着讓他方便拿,田恬感激不盡,給了五十塊錢,老人只收了二十。

他要到東西,飛快跑回營地,正好遇到鐘步離,向他借了一只有氣的卡式爐、一只戶外小煮鍋,急匆匆回到5號帳篷。蘇聿容果然已經進去了,帳篷只拉了紗門,沒關外門,田恬在門口探了下頭。蘇聿容看見他,手上拿滿東西,他拉開紗門叫田恬進去。

田恬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天幕下的戶外桌上,“不用了,我就在外面煮。”

蘇聿容個子很高,帳篷門只能到他胸口,他彎着腰、撩着紗門說:“進來煮。”說完兀自進去把一張小桌子騰空。

田恬猶豫了一下,還是抱着東西進去了。點火、架鍋、倒進去三瓶礦泉水,水開以後,各種材料也簡單處理好了,田恬把姜片、桂圓肉、黃芪、枸杞、棗片一一加進去。手裏托着一小塊紅糖問蘇聿容:“蘇總,愛吃甜嗎?”

“嗯,都加吧。”

鍋裏咕嘟咕嘟翻滾着,辛辣的香氣撲鼻而來。帳篷裏有個簡易小沙發,兩人都沒去坐,一左一右坐在帳篷的地毯上。田恬還聞到一股淡淡的松木海鹽的香味,是蘇聿容香水的味道。真的是一個精致的人,秦原和他的帳篷裏大概只有酒臭味。

相對無話,田恬便拿起帳篷裏配的藍牙鐘表音箱,連上自己的手機放歌聽,他放了一首明萌派的《茶湯》,和此情此景很是呼應。

“山岚像茶杯上的雲煙,顏色越來越淺……我說再喝一碗我熬的茶湯,你說你馬上要渡江,渡江到那遙遠的寒冷北方,就怕你的手會凍僵……”

田恬:“挺老的歌了,我小時候聽的,蘇總聽過嗎?”

蘇聿容點點頭:“嗯,方文山寫的詞。”

田恬都沒有注意過它的詞作人,拿起手機看了眼,還真是方文山。他還想問問蘇聿容平時喜歡聽什麽歌、看什麽電影,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他不合适問這種暧昧的問題。

都說歌單是很私人的東西,能看出一個人品味和喜好,但田恬不在意這點兒隐私,和朋友開車出去玩兒,經常是連他的手機放歌,有次車上有個音樂學院的老師,說他是個雜食動物,什麽都聽,但總得來說就是大衆口味,也就是普通品味。田恬聽了笑道:“那不就對了,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

等姜茶湯的時候,田恬在歌單上挑挑選選,找了幾首他覺得品味大概還算不錯的排進播放列表,放給蘇聿容聽。蘇聿容臉上的表情是淡淡的舒适愉悅,田恬見了也覺得很愉悅。

大概煮了二十分鐘,田恬關火,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然後問蘇聿容:“蘇總,我帶了個大保溫杯,幹淨的,我給你裝一杯,你下山路上慢慢喝,行嗎?”

蘇聿容:“你自己裝着喝。”

田恬:“你不是咳嗽麽,受涼了吧,喝了說不定就好了,回去不用吃藥。”

“好,謝謝。”

小桌子背後是床架,覆蓋着垂下來的被子,軟軟的,兩人索性坐地毯上靠着床架,喝着辛辣甜蜜的茶湯,既放松又舒服地享受一個無所事事的上午。

過了十點,俱樂部其他人才陸陸續續起來,幸好趙闌和鐘老板是朋友,鐘步離還為他們留着粥和饅頭小菜。吃過這頓早午飯,大家收拾東西開始下山。

本來原計劃是原路返回,大家的車還在那邊的停車場,但是昨晚都喝得不少、玩得很晚,趙闌幹脆徹底把戶外運動改成了休閑娛樂,臨時決定從和緩的鄉道下山,走到大路上,遇着車就搭車,搭車到另一側的停車場取車。

只是有一件事他挺為難,當時給大家說了,上下山83公裏算總的徒步時間給大家排個名,前五都有獎品的。挺好的計劃被豐富的露營活動攪亂,這下不知道怎麽評獎了。

他暗暗走在後面摳腦袋,最後只能去找蘇聿容商量。蘇聿容手裏提着保溫杯,走一會兒喝一口姜茶湯,聽了他的事兒,覺得完全不是事兒,彎着嘴角說:“每人發一份不就行了。”

趙闌立馬豎起兩根大拇指:“老板大氣!”然後壓低聲音乖覺地進行檢讨:“這次沒組織好,都怪鐘步離,我也有責任,我沒攔住大家。下一次一定吸取經驗教訓,嚴格執行計劃,重振俱樂部雄風、不忘初心使命!”

蘇聿容笑了笑沒說什麽。看着前面田恬舉着手機拍一片茶園的背影,覺得這次本來沒報任何期待的活動其實搞得也還行。

作者有話說:

解釋一下,不是互攻文哈,甜甜有點兒虎,他就是身材好而已,心理并不高大。慕強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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