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35章

申茶放了手間的帕子, 笑道:“若是下次有機會,我帶你去見就是了。”

琥珀打趣之後,沒再耽擱, 連忙出了西院, 揣足了銀子,到外頭打聽消息去了。

獲取小道消息,沒點好處可不行。她心裏清楚, 因此瞧着丫鬟小厮們噤若寒蟬的模樣,忙湊上前去。

不過這次不似從前, 當初只要給銀子, 下人們多半都願意說出實情。

如今找了十幾個,卻都避開了走, 看見琥珀手裏的碎銀,更是避之不及。

琥珀心頭有疑,才走了不久, 怎麽府裏人對小姐的态度就變了, 這也太奇怪了。

不得已, 她只好去了南院, 想着孫婉清和小姐關系好一場,應當不至于瞞着的, 問問她,或許能知曉一二。

誰知進了院, 就看見南院裏, 二夫人正在斥罵幾個丫鬟小厮,是琥珀從沒見過的兇狠态度, 說話甚至夾槍帶棒的,甚是難聽。

往常總是好言好語的二夫人這是怎麽了?

琥珀覺得古怪, 不敢從正面走,只溜着長廊的邊沿處去找孫婉清,期間瞧見那些丫鬟小厮跪在地上,低着腦袋任由教訓。

片刻後,二夫人便給了幾錠銀子,打發他們離開了。

丫鬟小厮們進了後院偏房,搬出了大包小包的行李,背着抱着從南院離開了。琥珀看得異常詫異,他們竟然被從南院裏趕走了嗎?究竟犯了什麽錯,需要如此嚴厲。

她帶着滿心疑惑進了孫婉清的房間,孫婉清見是她來了,忙放下手中的毛筆,将謄抄的書收了起來,問道:“你家小姐怎麽樣?”

琥珀見孫婉清面色蒼白,似是在為小姐擔心,忙回道:“小姐無事。”

頓了一下,她聽出了話音,問“二小姐知道我家小姐被王爺的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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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婉清轉過身,點頭道:“姐姐離開後,二公子不知哪裏的來的消息,把姐姐賣花瓶的事說了出來。如今府裏傳得沸沸揚揚,說王爺要治罪的一位官員,和姐姐有利益來往,所以姐姐也要被一同治罪。”

琥珀一聽,頓時怒從心頭起:“我說那些人怎麽瞧見小姐像瞧見耗子一樣,那般嫌棄,連我要問問怎麽回事,都避得老遠。都怪二公子,沒來由的胡說些什麽!何況那吳大人,還是二公子找來的呢,若是我家小姐有什麽事,他以為自己就能脫得了幹系嗎?”

琥珀越說越氣,被孫婉清拉住了胳膊,安慰道:“既然你說姐姐沒事,我就放心了,姐姐為人聰明,定有化解之道。至于二哥,他大概也是聽說那位吳大人可能要出事,就着急忙慌地胡言亂語起來。他總是不過腦子的,也不怕這種話說出去,叫王爺聽見了,反而會為自己帶來麻煩?琥珀,你想想看,若是王爺抓捕吳大人之前,吳大人就聽見這樣的風聲跑了,王爺豈不就抓了個空?真追究起來,二哥也跑不掉。”

琥珀聽後,覺得有理。

孫婉清是不會替孫文揚說話的,畢竟孫文揚當初可是拿捏住孫婉清的把柄,管她要錢的。

因此,孫婉清一定也憎惡孫文揚,不過這件事上她說得對。

孫文揚這個蠢貨,把這事張揚出去,坑苦了小姐不說,還把王爺置于了難做的境地。所以他應該是真的做事不過腦,不然也不至于混成今日這副樣子。

可不能讓吳大人因為聽到孫府風聲逃脫掉,不然孫府也就有了罪責。

但琥珀作為丫鬟,現在也做不了什麽,若是去通知王爺,也傳達不到。

上回是王爺主動派人接去的,若是不主動來找,小姐她們又怎麽知道那個沒挂匾額的客棧是哪裏呢?

琥珀只能暗自祈禱,孫府上下嘴受嚴實點,有些話在府裏說說就行了,可不能傳出去。

這會兒,她想到剛才柳氏在院子裏教訓下人的事,不由問道:“二小姐,方才二夫人手下那些丫鬟小厮做錯了什麽,怎麽被打發出府了?瞧上去很嚴重的樣子。”

提起這個,孫婉清朝窗外望了眼,說道:“大概是丫鬟小厮們偷了母親的東西,母親捉人拿髒,證據确鑿,就把人給趕走了。”

琥珀感到困惑:“偷東西?這麽多丫鬟小厮都偷了東西?”

她心想,若是一個院子裏偶爾有一兩個人偷東西也就罷了,上來就跪倒一排人,說是偷了東西。這是什麽陣仗,莫非還有人參與探查望風,組成一個團夥了不成?

這事透露着蹊跷,不會是有什麽旁的事,卻為了掩飾,而用偷竊的名義全趕了出去吧?

孫婉清聽出了琥珀的質疑之意,忙道:“這事別告訴你家小姐,而且,不要讓她多管,省得引火燒身。”

琥珀眨巴着眼睛看向孫婉清,越聽越不明白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怎麽小姐知道了這件事,就會有這樣嚴重的後果嗎?

這麽看來,南院的水,似乎比自己想象得還要深。

從南院回去後,琥珀猶豫着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申茶。

思索前後,還是将柳氏以偷竊為名打發下人離開的事說了。

申茶聽後,眉頭皺起:“這裏頭肯定有旁的事,那些丫鬟小厮跟着二舅母的年份可不短,若是真做了偷竊之事,不可能這麽多年就沒露出一點痕跡,偏偏到了今天,突然間就都被遣散了。難不成這些人都是同一個時間段偷竊的?”

琥珀點點頭,她也是這麽想:“不過柳氏好像把這事在自己院子裏蓋住了,我去的時候,聽見她正交代留下來的丫鬟小厮,不可對任何人說起遣散丫鬟的事。我當時溜着邊經過,柳氏應當沒看見我。不然恐怕也得千叮咛萬囑咐,甚至用了銀子來封口。不過二小姐倒是也勸告我了,她好像知道柳氏是因為什麽才這麽做,因此叫咱們裝作不知道,別管這件事。”

申茶支着腦袋,想了想,說道:“她說的對,二夫人的事,咱們還是少摻和,你就當今天從沒去過西院,這事也不可對除我之外的第二個人說。”

琥珀應下,随即又将孫文揚散播王爺召見她的消息悉數告知。

申茶聽得有些乏了,打了個哈欠,道:“原來是這事,他們若是覺得我和吳大人會被打成同夥,害怕被我連累,想躲着就躲着吧,我還樂得清靜。所謂人言可畏,不過,我受的人言還少嗎?也不需在乎了。”

琥珀見她完全沒為這事傷心,總算舒了口氣,感慨小姐的性格,越來越不為無端的閑事所擾了,看來是心思篤定,真的要離開孫府,為她感到開心。

申茶喝了兩口提神的茶,仍然昏昏欲睡,只好開口道:“你也去休息會兒吧。”

說完徑直坐上了床,脫了外衣躺下。琥珀沒再打擾,忙帶上門出去。

連續幾天,一切如常。

外院的丫鬟小厮們一個人影都見不着,偶爾申茶帶着琥珀出去轉轉,丫鬟小厮們仍然避着她走路,似乎還是怕被打成吳大人同黨。

申茶照常向老夫人和舅舅大舅母請安,老夫人似乎被人隐瞞了這事,對此絲毫不知情,叫小廚房準備了點心酥醪,走時給申茶帶上。

不過,到了東院,一切可就不同了。

丫鬟早守在門口,不讓申茶進去,一問就說孫元辭有事外出,孟氏也出去收賬了,根本不在府裏,叫她不必來請安。

申茶哪裏會不知道孟氏打得什麽歪心思?

她每日這時候都會待在東院,怎麽偏偏這幾天出門去了,理由也編造得太過敷衍。

不過她猜想,孟氏也不需要做得多像,反正是不想和申茶扯上任何瓜葛。

本來嘛,她只是寄住在孫家的一位表小姐,算不得孫家人,孟氏不想因為她“疑似”勾結了将會被處置的吳大人,就把自己也給牽扯了。

孟氏算盤打得山響,顧不得用什麽法子,反正将來要叫王爺知道,申茶在這個府裏從來都是我行我素,根本和孫家人不親近。

總之必須和她劃清界限。

申茶也不在意,聽了丫鬟的話就轉身回了西院。

她知道王爺不會把她怎麽樣,但是府裏的人多數寧可信其有,自己的話不會起到太多作用。

這讓她心頭萌生的離開孫府的心更加強烈,因此已經叫梁小童盤點資産了,她要算一算大概多久能動身離開。

不過,動身之前,還是要将自己的想法和老夫人說清楚。

幾日之後,申茶不再去舅舅舅母那裏請安,知道去了就會碰壁,倒不如在西院安生帶着。

只是,這日沒有請安,夜間倒出了事端。

半夜申茶睡得沉沉,什麽動靜也沒聽見,倒是琥珀靈醒,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飛快穿了衣服起來看。

她動作輕微,走到那間盛放有珍寶的房間外,手裏舉着根粗長的棍子。

等穿着黑衣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剛走出房間,她便從暗處一躍而出,“咣”一悶棍下死勁敲在他頭上。

因為用力過猛,直接把人敲暈了過去。申茶緩緩走過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男人倒在地上的一幕。

他臉上還戴着黑色的面罩,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但看趴在地上的身形,卻很有幾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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