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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老夫人素日對孫婉清素有偏愛, 聽申茶這麽一說,應了下來。
申茶放下一顆心,只要老夫人出頭, 孫婉清的安危可以保證。只是不知她現在究竟在哪裏?聽到這些消息, 會不會又是一場打擊?
她回到西院,躺在床上看話本,等着琥珀打聽來的消息。一旦孫婉清回來, 她就要立刻去找。
或許是孫婉清回來的時間太晚,也或許她提前知道了消息, 不願留在家中, 因此早早離了府,總之琥珀打聽了一天, 都沒能得到孫婉清歸來的消息。
而第二日,府中動靜鬧得更大了。
老爺派人守住大門,不要任何一只鳥雀出去, 更別說一個大人。外頭的人更是無法進入。
二夫人被押入正堂, 似乎在東院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撕心裂肺的喊聲聽得人心頭起栗。
而老爺破口大罵聲也飄出了院門, 以他從前的性格,這件事總讓孟氏自己處理, 這次卻親自上陣,怕是沒那麽簡單。
申茶覺得自己心頭的猜測怕是應驗了, 剛從床上起來喝完熱茶, 就看見琥珀從外面踏進來:“小姐,不止是偷賬的事, 另有隐情。二夫人偷賬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在外頭的相好。怪不得每日二夫人都要借口出門, 看似是給院裏置辦東西,實際是出門私會情人。昨日沒出去,她那情人着急,沒親自過來,倒是派了手下的一個小厮上門來打聽。一開始打聽還不是問二夫人,而是問二夫人手下的一個丫鬟,這麽繞來繞去的。盡管如此隐秘,可因為得了老爺和大夫人的吩咐,門口的守衛也不敢有絲毫怠慢,覺得神情有異,似是十分焦急似的,來探聽情況,忙禀報進去,把這人拿了進來。一搜,從袖子裏掉出一方絲帕,這才發覺是二夫人的貼身之物,可貼身之物怎麽會到了外頭小厮身上,這不就起了疑嗎?這麽一審,那小厮沒頂住,就說了出來。”
果真如此,申茶靠着椅背半眯着眼睛,府上發生的事情太多,已讓她覺得事情竟在情理之中了。似乎進入孫府的夫人,為了得名得利,什麽事都能做的出來。
進了府的都是豺狼虎豹,想必也和當初老爺的為人做派有關。或許舅舅從前是個貪圖美色之徒,失了戒心,辨不清人心。
這二夫人的相好只怕是從前就有的,嫁與老爺也是貪圖府中富貴。
畢竟從進了府就開始往外挪家産,心思定是在外頭。
申茶喝完了早粥,跟着琥珀在府裏散步消失,一路走去,都有三三兩兩丫鬟卻在一處竊竊私語,二夫人的事已經成了阖府的笑話。若是傳出去,不定又該鬧出什麽誇張的風言風語來。
申茶不由想到,就算府邸龐大,內部矛盾盤根錯節,鬧成這副模樣,丢了臉去也沒個大戶人家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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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來,不如做個小百姓強,她如此想着,已經在盤算究竟什麽時候離府了。
否則多待一段時間,就要多接受一點這樣的狗血戲份,弄不好還被卷攪進來。
申茶情緒還算平穩,從吵嚷無休的東院門口經過,回了自己房間。
中午讓小廚房做了可口飯菜,吃了一些,打算睡去的時候,聽說孫婉清回來了。思前想後還是下了床,去找孫婉清。
孫婉清此刻已經回了南院。
因為二夫人被帶走了,院子裏冷清許多,丫鬟小厮也都回到自己房間,沒什麽事絕不出來惹麻煩,因此等孫婉清回去之後,直接進了房間,不知道是預感到了什麽,還是走在路上就聽說了。
等申茶趕去的時候,孫婉清正在房間抄着經書,一旁還放着她方才磕了一堆的瓜子皮。申茶一瞧,不知道到底是受了刺激,還是心思寬松了下來。
站定門口,看着她寫了一會兒,申茶掩上門,坐在旁邊小心翼翼問她:“事情都知道了?”
孫婉清執着毛筆的手頓了一下,擡頭道:“姐姐,你也知道了……”
她閉了下眼睛,重又睜開,像是心裏有了篤定:“其實,這個事早晚會被知曉的。原想着事情被拆穿後我該何去何從,可如今似乎發生了,我心理負擔終于放了下來,比想象中的輕松不少。過去,在母親和父親之間,我不知該做何選擇,若是說出來了會坑害母親,可若不說對父親又不利,在府裏,即便是姐姐你,我也不敢将真心話和盤托出。不是怕姐姐洩露出去,而是自知臉上無光。母親挪動銀兩的事我并不知情,她做得隐蔽,我插不上手也無從得知。只是在外,我見到過他們私會的場面,且不止一次,才知道他們有那種長期的關系,知道這事實,我內心痛苦了好長時間,整夜整夜睡不着。後來便想着法子旁敲側擊勸谏,但我不知母親是佯裝不知,還是以為我說的是旁的事,總之他們的關系仍然沒有斷絕。大家都說母親在府上不争不搶,連大夫人對她都頗有幾分信任,可是我知道,她不争不搶,是因為并不需要争搶父親的寵愛。她的愛早在別人身上耗盡了,因此才能做到與三夫人争寵時波瀾不驚,面對大夫人的威嚴,也能低下頭去。她如此忍辱負重,為的根本不是父親。”
申茶知道她忍了這麽幾年不容易,肯定憋壞了。
細想想,自己若站在她的位置上,确實左右難辦,若是将母親供出來,落個不孝的名聲,人也就毀了。
如此想着,對她的處境表示理解,申茶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說道:“這件事總會有其他人處置,二舅母犯下的錯也要自己承擔。這件事裏,你雖與她血脈相連,但亦是旁觀者。若你母親真有苦衷,她說出去,舅舅念及多年情感,也會網開一面,如今你不必為他們煩惱,只操心好自己,別動什麽不好的念頭,我最擔憂的就是這一點。”
孫婉清搖搖頭,眼眶微微有些泛紅,看向申茶道:“我不會的,這次祖母讓我參與府中事務,我已經能從自己的情緒裏脫離出來。而且,我意外發現對經營賬目這些事還有些興趣。府上接二連三出事,對家裏的經營打擊不小,若我能幫上些忙,也會安心一些。”
申茶聽她這樣說,總算放心下來。她離府之前最大的心病解決了。
兩人又說一陣,孫婉清忽然想起,聽說老夫人說起申茶要離開的事,心中有不舍。
母親出了事後,她身邊的人更少了,唯一願意來找她說話的,還是申茶。
本想着她能留在這兒和自己共度難關,可也知道申茶在府裏受盡委屈,尤其之前孫文揚的事情,如果不是母親出了事,孟氏定是不會放過申茶。
好在還有王爺撐腰,能讓她稍稍寬心,可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誰願意寄人籬下看着旁人臉色行事?
于是她暗暗安慰自己,申茶離開是對的,自己不能牽絆了她的手腳。
思來想去,孫婉清還是問出口:“姐姐,你大約什麽時候去京城?到時我送你。”
申茶回答說:“大約還有十天半個月,要等王爺手邊的事處理完,我随他一同上路。”
孫婉清一聽,感覺踏實不少:“有王爺路上陪同,你安全許多,此去京城,天高路遠,姐姐一個人,我還真有些不放心。”
說着話,她不由落下淚。
這麽多年,自己心中藏的秘密不能與任何人說,天天憋蓄着,難受到極點,無處發洩時,只能向佛祖面前訴說。
自申茶進了府,她總算有個能說話的人,願意陪着她去往各處,願意時時為她考慮,而不懼府內什麽位置高低之分。
連孫文揚聽說母親在外的相好,威脅要錢,她不得已花錢免災,也是申茶幫她處理的,她心中更加感念。
難以想象申茶離開後,自己的日子該多麽孤苦。
但後來她知道,向老夫人提出讓自己參與府中事務的正是申茶。她明白申茶的苦心,姐姐是希望離府之前,能解決自己的前路。
這樣想着,她從抽屜裏取出一只玉佩,遞給申茶道:“姐姐,這是我之前将佛祖求的開過光的玉佩,是頂好的東西,如今我送給你,願你一路平安,去往京城發展順利。”
孫婉清說得認真,申茶見她傷感,安慰道:“我會照顧好自己,不必擔憂,等來日你去了京城游玩,定不要忘了找我。”
她接過玉佩,緊緊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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