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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如果你想吃, 我可以做給你吃。”
李仞已經全部吃完了,拿紙巾擦了下嘴,紙團直接精準地丢進牆角垃圾桶, 手肘搭在膝蓋上。
“随時嗎?”許瞳沒想到他會這麽答。
李仞目光再次落在她臉上,點了點頭。
他今天看她看得真的太多啦。
咳咳, 許瞳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等你考來Z大,我們學校附近有那種日租房可以做飯的,我們租一天,你做飯給我吃,好不好。”
許瞳以前沒感覺, 自從有喜歡的人後, 很羨慕那些學長學姐帶對象去日租房玩的。
“Ok。”李仞答得同樣幹脆。
“那我們……”
許瞳遲疑了一下, 還是鼓足勇氣, “到時候會在那裏住嗎?”
李仞目光一時并沒有立刻錯開, 還是停留在她臉上。
但許瞳清晰感覺到他目光的變化。
好像覆了層陰影,有些暗。
唇角也動了一下,像是用舌尖舔了下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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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膝蓋上指間又來回撚了幾下。
就在許瞳打個哈哈要說只是開玩笑的時候, 李仞錯開了視線, 頭低了低,撐在膝蓋上的左手握了一下拳,拇指摸過下巴,上身靠回床上。
“你幾點的車。”
他再次擡眼注視她, 目光清明幾分,問。
因為他現在眼神的清明,許瞳更确定他剛才眼神裏的特殊意義。
他在想什麽。
他難道真的在想……他們會一起住嗎?
許瞳光這麽想想, 小心髒就有些受不了,肌膚下的血管都跟着加速流動, 發燙。
她也吃完了飯,慌忙将飯盒收拾好,李仞幫她拿到一邊,收好桌子。
但她望着他,卻忽然有些不敢往下問了。
有些害怕。
害怕不是她想的那樣,還害怕……
“幾點的車。”李仞再次問,怕她遲到。
“現在幾點啦?”許瞳還一直沒來得及看手機呢。
李仞說:“十一點半。”
“十、十一點半了嗎?”
許瞳震驚。
她還沒有買今天晚上的票的,但記得應該是五六點左右發車,很慢,明天早上四點多到,這樣她可以正好吃個早餐,趕回學校上早八。
但如果五點發車,她最晚一點就要出發,還要坐汽車或者動車去鄉市,再轉車,還要預留下空餘時間。
“那我得收拾一下,就要出門了,我還沒買票呢……”許瞳想到又要分別,不自禁難過。
“你坐什麽車。”李仞拿起旁邊手機,“我看下。”
他用的是一只有些舊的國産機,黑色的,許瞳以前也見過。
網速似乎還挺快。
“有晚上七點的飛機,從溫市出發的,我讓我舅舅送你,四十分鐘就到機場了,可以麽。”
“不用啦。”
許瞳忙道,“我坐火車就好啦,很方便的,我正好睡一夜,也挺舒服。”
“那動車呢。”
李仞按了下旁邊,發現動車最晚一般有五六點,但到S市就十一點以後了。太晚了。
“還是坐飛機吧,你帶身份證了嗎。”
“真的不用啦。”許瞳昨天也看過,因為還不是元旦假,所以機票價格還可以,但比起綠皮火車,還是要貴很多的。
“許瞳。”
“嗯嗯。”
“你來看我,我不能讓你花錢。”他說這話時,目光又看向她,漆黑而專注。
這已經不知道是今天第多少次看她。
許瞳簡直心癢癢的,像被貓爪子一撓一撓。
兩人眼神對上,李仞清了下喉嚨,喉結滾動,又轉開了。
“可是——”
“算了,那我問你哥吧。”
“你別問我哥!”許瞳按住他的床板,“那你等一下,我找出來,把號碼告訴你。”
“嗯。”
許瞳把身份證找出來,不想讓他看自己的醜照,只給他念了號碼。
李仞輸入完畢。
“要不買再晚一點的吧。”許瞳彎下腰,盯着他手機上的航班,還有更晚,十點出發的,那樣就可以再多待一會兒了。
“太晚了。”
她離得近,李仞能看見她長發後面蜜粉般的耳垂,輕抿了下唇,搖頭道。
“如果十點到S市,你回學校不安全。”
“你這麽擔心我啊。”
許瞳側過臉,打量他。
她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離近了看他。
有棱有角的下巴,高挺的鼻梁,稍長的黑發遮着眉眼。寬寬的肩膀,還有他吞咽時隐隐滑動的喉結,下巴側面一顆棕色的小痣,很單薄的病號服下,随之呼吸若有似無壯碩的胸肌。
可惜這次,只能隔着病號服,看不到裏面了。
許瞳竟然有些遺憾。
緊接着,她覺得自己好色啊,她這樣應該算色吧?
可是他真的很誘人啊。
那麽健碩寬闊的上身,卻隐藏在這樣薄薄的病號服裏,有一種強悍又脆弱的感覺。
成熟的男人軀體,可又帶點青澀的少年氣息,很矛盾。還有種孤獨且破碎的特質,像怕被抛棄的小貓,被她盯着看,舌尖還舔了舔唇。她離得太近了,甚至能聽見他微微粗/啞的喘/息的聲音。
他好性感。
許瞳心裏又是一動,情不自禁想要去抱他。
許瞳也真這麽做了——反正也快要走了,下次見面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她跪在床邊,抽走他買完票的手機,丢一邊,攬住他的腰。
他的腰很細,很窄,也很有力。
抱起來特別有感覺。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抱了太多次,他們也就習慣了。
她抱了好一會兒,将頭埋在他胸前,李仞才回抱住她。
他的手臂很結實,手很大,摟得并不用力,隔着毛衣,輕輕按在她的腰上。
寬大幹燥的手掌,帶着熱意。
許瞳背脊顫了一下,擡起一點頭,蹭了蹭他還有淺淺胡茬的下颌。
“你,你到底是怎麽練的?”
怎麽會做到衣服裏面這麽壯……
“嗯?”
他一出聲,胸肌也跟着輕微得震。
“沒什麽。”
“有點冷。”許瞳說。
李仞嗯了一聲,拉起另外一側的被子,輕輕幫她蓋上了。
許瞳也覺得這個姿勢他們暧昧的過分了,這樣看,簡直就是躺在一個被窩裏。
不過就是……他們都穿着衣服就是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都在靜靜享受着快要分別的這段時間。
“李仞。”
“嗯?”
“你和別的女生,有這樣親密過麽。”
“沒有。”可能她問的問題讓他不滿了,按在腰上的手稍微緊了緊。
許瞳不由靠得他緊了一些。
李仞微收緊了下颌,轉過頭去,她感覺他身體逐漸繃得很緊,肌肉真的跟大理石一樣堅硬,硬邦邦的。他望着窗外的風景,皺了下眉,克制地呼氣。
許瞳還想要說什麽,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卧槽!!!”
一聲怒吼。
緊接着,病房門又被重重關上。
但許瞳聽出來那是陳進輝的聲音,她一僵,臉咻得通紅,撐着李仞的胸膛飛快坐了起來,跳下床,回到椅子上。
其實也沒什麽。
就只是躺着抱了一下,還隔着那麽厚的衣服呢。
但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
李仞并沒有她那麽慌張,黑發遮着暗沉的眼睛,也沒有把被子拉開,還維持着剛才的姿勢,靠坐在床邊。許瞳卻注意到他搭在膝蓋上的手攥緊了,指骨有些青白,擡手掠過下巴又松開,像在全力克制着什麽。
約幾分鐘後。
外面響起敲門聲。
“你們倆好了沒。”
“這他媽是醫院昂,就算老子不進來,也有醫生護士啊,別玩得太過了。”
“我們沒有……”許瞳小聲念叨着,手抓着椅子角。
但看見李仞隐忍的樣子,好像懂了一些,也不太确定了。
又過了幾秒,陳進輝按捺不住了,推開門進來。
他看一眼李仞,又看一眼他蓋的被子,冷笑了一聲。
李仞頭低了低,抿了下薄唇,眉頭微皺看向陳進輝,眼神有些冷。
陳進輝要笑不笑地,手插着兜,偏沒離開的意思。
“嘿。”李仞轉過身來,看向許瞳,見她低頭盯着腳尖沒注意到自己,打了個響指,聲音低澀又有幾分溫柔,啞得磨人,“你可以出去幫我買瓶水麽,我和陳進輝說幾句。”
“哦,好呀。”
許瞳很喜歡他這樣溫柔地和自己說話,尤其是看過他身體之後,有種鐵漢柔情的感覺。
她看都沒看陳進輝,穿上羽絨服,急匆匆跑走。
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只有他們,李仞放松了一些,懶散靠在後面,拿起床頭櫃上的煙盒,熟練地含了一支。
但病房不讓抽煙,沒點。
“味兒怎麽樣,是不是很爽?”
陳進輝邪笑道。
察覺到李仞斜叼着煙,朝他看來時陡寒的目光,陳進輝一挑眉,暫時不說。
“行吧行吧,老子也沒打擾你們的意思,就是過來看看你們吃完飯沒有,得回去給你們洗碗,再做飯,媽的。”
陳進輝說到這個,極其不爽踹了腳凳子。
“你一會兒可以再幫我個忙嗎,幫我把她送到溫市的機場,大概四點左右出發。”李仞摘下煙,夾在指間,低聲說。
七點飛機,五點值機,四點出門剛剛好。
“你怎麽不讓許瞬送。”
他們幾個人現在關系都不錯,縣城就那麽大,會來往。
“我等她回去後會跟她哥說的。”李仞将煙放下,想到有口香糖,他拿起來打開蓋磕出一粒,含進嘴裏,說。
“卧槽,她哥還不知道你們——”
看着李仞欲求不滿後格外冷冽的樣子,陳進輝懶得挑事,沒把話說透。
“行吧行吧。”
“反正老子也沒事,正好去溫市一趟,四點是吧。”
陳進輝悠然打了個哈欠,拿上李仞之前已經裝好的飯盒袋子就往外走。
“不過老子還是想提醒你一句。”
他走到門口,回過頭。
李仞靠在床上,還在望外面冷冷的雪景,一下下嚼着口香糖。
他緩過來許多,轉頭看着陳進輝。
“你他媽畢竟是老子唯一的外甥,老子又跟你一塊撒尿這麽多年,是吧。”
“你到底要說什麽。”李仞習慣了他的粗俗,蹙了眉心又松開,偏過頭看他。
“老子那玩意兒,破個雛都痛得龇牙咧嘴,你那玩意兒,”陳進輝鬼笑了一下,瞄了眼被子,抖抖肩,仿佛覺得這是個很有意思的事,“還是悠着點吧,萬一真把人搞死呢。不過這麽說你選在醫院的話挺還有點道理,哈?”
陳進輝說完最後一個字,簡直能料想到李仞會做出什麽反應——
李仞定定看了他兩秒,臉上沒任何表情,也就眸色深了點,還在咀嚼着口香糖,點了下頭,随後另外一只手飛快拿起桌上口香糖盒子,朝陳進輝腦門上精準利落砸去。
随之動作,手臂線條鼓起。
還好陳進輝關得快。
口香糖盒子砸在門上他剛才腦門的位置,發出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李仞頭往後仰了仰,靠在牆壁,閉上了眼睛。
他又摸起剛才的煙,也顧不得醫生護士說什麽了,徑直點上火,深吸了一口,沉沉地出了口氣。
**
許瞳去了醫院樓下的便利店,她知道李仞只是怕自己尴尬支走自己,但還是給他挑了幾瓶不同牌子的水,也不知道他喜歡喝礦泉水還是純淨水。
醫院水肯定就是自來水燒開喝,不好喝的。
許瞳又拿走兩瓶,懷抱着一堆水回到病房。
陳進輝已經走了,病房裏只有李仞。
他将床支了上去,小桌板放下,嘴裏斜咬了一支煙,正在低頭看書。
聽見動靜,他擡起頭,叼着煙朝她揚了下唇,看她手裏抱了那麽多瓶子,放下手裏的筆就要起身。
“你怎麽買這麽多水。”他含糊地說。
“你別動,我一個人抱得過來。”
許瞳被他看得臉紅心跳,又怕他亂動摔倒,趕忙将礦泉水放在窗臺上。
李仞起到一半,見她放好了,也只得坐回去,嘴裏還咬着那根煙,低頭看一眼書,然後擡眸看她。
許瞳想到先前兩人的熱烈,被他看得是臉紅心跳,垂着脖子,靠在窗臺上,撥弄着劉海兒。
“你在看什麽書呢。”她好奇走近。
“你抽煙了嗎,不對你沒點啊,還是你舅舅抽了?”但房間裏還有股煙味。
“剛才抽了一支。”李仞沒有騙她,側過臉來看她。
“哦。”
抽就抽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他還在養病……
“下次不會了。”他眼睛垂了下去,微微颔首。
“那你在看什麽書呀,數學模拟題?”
許瞳彎下腰看桌上的書,為了防止剛才的事再發生——雖然她很想那麽做,但還是保持了一點距離。
她怕李仞生病他那樣會影響他休息。
“嗯。”
旁邊有支筆,李仞左手拿起來,轉了一下。
“你是左撇子嗎。”
“我不是。”
只是傷得是右臂,他暫時用左手寫字。
“我說你字怎麽這麽難看。”許瞳不由吐槽。
李仞把筆放在桌上,嘴角輕抿,聳了下肩。
“開個玩笑啦,比我左手寫字好多了。”許瞳想着去拿那支筆想給他寫寫試試,但想想,這樣會耽誤他複習,手縮了回去。
“沒關系。”李仞左手将筆打開筆帽,單只手把筆旋轉了一下,蓋上筆帽,遞給她。
他手可真好看。
健康的小麥色,掌心寬厚,手指修長幹淨,骨節分明,手背上隐有青筋。
許瞳忽然想到他克制時攥緊手,指骨發白青筋繃起的樣子。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
許瞳接過筆,在邊緣上用左手笨拙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太醜了。
特別是瞳字真的很難寫。
她又在旁邊寫下李仞兩個字,寫得東倒西歪。
被她寫過名字,李仞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手指夾在煙上。
許瞳在旁邊悄悄畫了一顆心,在兩個人的名字之間。
還不等李仞作反應,她又飛快把這些用橫線都塗掉,筆丢下,臉紅得滴血。
“不玩了。”
李仞看向小姑娘氣哼哼的背影。
他看向書頁邊緣上被挂掉的字,低頭,輕擡了下唇,眯了眯眼睛,将煙拿下放到一邊。
“吃口香糖嗎。”她離開得很久,他剛才把口香糖撿了回來。
“不吃。”許瞳望着窗外,抱起了手臂。
“怎麽了。”
李仞放下盒子,手撐床上身坐直了一些,看向她。
“沒什麽,就是想到一會兒要離開你,有點舍不得。但又怕影響你學習,想讓你好好做題。”
“我會考上的。”李仞左手撐在鼻尖,默了兩秒,緩緩放下,說。
“真的?”
許瞳回過頭,對上他視線。
目光交織了幾秒。
李仞認真地點了點頭,手指撚了撚,
“你只要告訴我現在怎麽做,能讓你感覺好一點。”
“那,很簡單。”
許瞳又湊了過來,坐在他床邊,昂起脖頸,“我要你再抱抱我。”
她說完,李仞卻沒動。
他将另外一條長腿也彎了起來,兩手搭在膝蓋上,微蹙着眉心,輕抿了一下唇,視線往下垂了垂,又轉向她。眼神微深,沉沉地,還有些意味不明地望着她。
“算了。”他擡手,“過來。”
大不了再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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