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開學

越家老太太本就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這回教習又請的順遂,如此,沒出半月,越家俞家魯家牽頭的“華英書院”就辦起來了。俞家、魯家的當家太太特地帶了附學的幾家的太太們來越家道謝,越老太太帶着四個兒媳足接待了一天,得了無數的稱頌。

書院的院長還由阮教習挂着名兒,實際的事務就由從天香書院附學裏請來的一位姓翟的教習掌管。書院裏如今常駐的教習是五位,天香書院那裏請來的翟教習、彭教習和陳教習,王家供奉的葛教習和郭教習。另有幾家使了人情求來的行教習,尋常不在這裏,只專在某一科目授業時才來。這也有好幾個。

幾位教習商讨過,因幾家都是看着越荃進了天香書院起的心,是以這科目設置都不是尋常大家裏弄給姑娘小姐們玩樂解悶的那些,都是實打實奔着書院春考去的。這麽一來,就得先摸一摸衆人既有的底子,還得花個一年半載的教授基礎百課。将在某一路上有特長的分出來,再分班專授,備考春考。

小姐妹們一聽說要進學,哪裏知道裏頭的奧妙,只當是多了一處玩樂的地方。且尋常哪有這許多同齡人能在一處玩耍的?這一下子二三十個,說不得就能認識些有趣的人,結交幾個手帕交閨閣密友什麽的。心裏多半抱着這樣的期待。

自然也有不一樣想法的。頭一個就是越家老二老三了。這當妹子的苦啊,尤其是上頭姐姐太出色的時候。她們倆打小就一直看着自家大姐跟故事傳說似的那麽活,被教習帶在身邊教養,連奪幾屆千金宴的魁首,如今更進了那只聽人當故事講的天香書院裏。

若是一直被人拿着比,自然是壓力極大的。偏偏實際上這家裏并沒有人拿她們去比過越荃,好像早看透了她倆不如似的。加上兩人都是庶出,雖是府裏向來規矩上都是一視同仁的,她們心裏卻不這麽覺着。是以倒都自己攢了口氣,想要做出點什麽來,也好昭示自己的能耐,教人不要小看了自己。

再有就是柳彥姝這樣的,只想着多了這許多人,如何好玩,又可以怎麽熱鬧,又可以如何出足風頭。小姑娘家虛榮心強些,倒也是常見的,恐怕這麽想的也不止一個兩個。

傅清溪同上頭幾個都不一樣,她還蒙着呢。一來她不曉得做什麽非得去讀這個書,進這個學。看上頭的安排,這五天才得歇一日,若想多歇兩天,只好等逢了年節的時候。且每日都是辰時開始到申末酉初,只中間一頓午飯的功夫。那不是都沒空兒趕圍棋、鬥草、抓子兒、做人偶、掐皮影了?!……好好的日子,放着自己喜歡的事情做不得,偏要去做這些勞什子!她實在想不通。

二來呢,她也不曉得要學什麽,怎麽學。越家的姑娘們自然是讀過書的,也陸陸續續請了先生來家學裏教過。可這同要考書院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兒。這回都說是為了往後考春考的,那都不曉得要學些什麽!雖家裏有個出息的大表姐,可她向來沒往自己身上想過這些,是以也沒留意過表姐都在學些什麽。

這麽一來,一頭擔心不曉得要學什麽,恐怕學不好;一頭又想不明白幹什麽要去學,卻又不敢違逆了老太太的意思,不得不去學。真是來回都不舒心,就有些恹恹的。

陶嬷嬷看她這樣子,心裏嘆氣,只好不時說兩句讀了書院出息了的人的話給她聽,至于能聽進去多少,也只能看她個人了。

不管她樂不樂意,這書院趕在立夏之前就正式開學了。幾家姑娘都一大早趕到了華英樓,教習們規定,裏頭讀書的時候是不許伺候的人進去的。華英樓裙房裏就坐滿了跟來的嬷嬷丫頭們,對書院之事存着敬畏,她們也不敢像平時那樣四處閑逛閑話。只壓低了聲音同左近認識的人說上幾句。

上頭正樓大廳裏,二十幾人各據一案,上頭文房俱全,坐的都是繡墩,連個靠背都沒有。因進來時,翟教習已經端坐在上,原打算先認認人,打一回招呼的,也都只好先歇了心。

跟着裏頭專門的伺候人找到自己的位子落了座,待人都到齊,上頭一個青衣使女舉起一個槌子,朝一旁立着的鼓上“咚……”打了一下。底下立時肅靜了。翟教習緩緩起身,先取出一卷文書,高聲誦讀了起來。

傅清溪也聽不懂到底念的什麽,大抵是“勤勉讀書、不負光陰”之類的話。那文實在有些長,她聽得有些犯困。這時候就聽邊上一姑娘嘟囔道:“這教習的衣裳倒稀奇,那滾邊做得這樣寬,卻也好看。”

傅清溪凝神看去,果然翟教習穿了一身曲裾深衣,卻是如今少見得很了,領妗上鑲的三指來寬的老褐底萬字曲水紋金絲緞,配着一身暗紋玄色,端得肅穆。

被那姑娘引走了困頭,她也開始細細打量周圍人等的穿着打扮來。有幾個各別的,餘下大多同越家姐妹相類,倒也看不出什麽稀奇的來。又不由得去看柳彥姝,果然見柳彥姝也沒有認真聽,倒是看着斜前方的一個姑娘的頭飾——一個鎖片樣的錾花飾物,底下滿滿垂着一指節長短的細細流蘇,也不曉得是個插梳還是背簪……

一個個看去,看過一圈,發覺越家幾姐妹裏,只越芃越萦都正襟危坐着一臉端肅,顯是聽得十分認真,餘者多是走神的走神,犯困的犯困。傅清溪嘆口氣,越發覺得無聊了,連着屁股底下坐着的繡墩都硬了許多,硌得慌,恨不得站起來走兩步才好。

終于在她忍得快要忍不下去的時候,上頭翟教習念完了那長文。又說了一陣子勉力學習等話,才開始挨個介紹餘下的教習們。

底下學生們也都齊齊起身,一次次向先生們行禮。

介紹完了先生,又開始說課業安排。傅清溪聽得一堆數術、理術、古儀、上典……頭都大了,怎麽沒有書畫、針線、席戲?一樣也沒有?這學可真是沒法上了……

還好頭一日并沒有正式上課的安排,只挨個講了一遍各科的教習安排,就到了午歇的時候。

午歇整一個時辰,餐飯就擺在配樓上,都是圓臺面,一桌八人,四葷四素八個涼碟,四熱炒四燴八個熱菜,一大菜一羹湯并三四樣點心,另有粥飯。按着越家的等例,姑娘們每餐是四菜一羹湯,若都這麽算起來,一桌八個人就得三四十樣了,自然沒有如此鋪張的道理。如今這樣式,也是借鑒了外頭書院的法子,幾家掌家人一塊兒商議定下的。

這專供學堂的廚房也是單設的,立單采買,其中花費便由幾家領頭的分擔了。每日一餐,不過三四桌,于他們幾家來說也算不上什麽。随行的使喚人們則分作兩撥,随侍嬷嬷同大丫頭們在配樓下頭開桌用飯,餘下的便在院底後罩房那裏開飯。

越家六姐妹加上柳彥姝同傅清溪,整好八個,就坐了一桌。餘下的人也各自揀相熟的作伴坐下了。各人的大丫頭都在各自姑娘身後站定,伺候用餐,不在話下。

一時用畢,漱口洗手後都往另一邊屋子裏去,這裏上來一群仆婦,手腳利落地收拾起來。

傅清溪緊跟着柳彥姝,愁眉苦臉:“唉,這一上午就坐得我整個人都麻了,往後要天天這麽着可怎麽是好……柳姐姐,我想想都愁死了……”

柳彥姝仰着臉四下看那些生面孔,聽傅清溪抱怨,也跟着道:“誰說不是呢,還有那些課,聽聽就頭大了。”

傅清溪見柳彥姝還顧着四處看,眼見着不理自己,便伸手捅她一下,笑道:“不用瞧了,沒有比你好看的。”

柳彥姝本就怕癢,教她這麽一撓,咯兒一聲就要笑,又聽她後頭的話,更笑道:“你也學壞了,會說俏皮話兒了!”

傅清溪道:“你當我不知道呢,你啊,準定又是在看誰的頭飾發簪衣裳樣式了!有什麽好看的,我都看過了,不都一個樣兒?”

柳彥姝眨眨眼睛:“哎?你倒知道我!可惜啊,雖聰明,卻是個小睜眼瞎!哪裏一樣了?你看看那個,她那裙子,乍一看是拖泥長裙吧?實則你細看,那是短裾底下疊的裙裾,且顏色也不是一樣的,分着深淺。靜時看着很是端正,一走起來,便有深淺之變,立時就靈動了,可真是妙極了。”

傅清溪望天:“不就是一裙子嘛,值當費那麽些心思……”

柳彥姝戳她一指頭:“才說你是個小瞎子!”

說了話,忽然又道:“你看,那邊魯家姐姐在同那個姑娘說話了,顯是認識的,咱們也過去說話兒!”說完拉着傅清溪就湊過去了。

如此,不過三兩日,這二三十個人就都叫她認全了。她又會誇人,每每說人的首飾衣裳如何巧妙都恰說到人心坎兒上,更讓人高興親近了。傅清溪只跟在一旁,心裏真是對這個姐姐佩服得五體投地。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