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夙願
自從這個茶攤擺了起來,越蕊的丫頭就三不五時地跑落萍院來請傅清溪。柳彥姝都奇了怪了:“怎麽天兒一熱不來我們這裏,倒去她們那裏?七妹妹不是向來都說咱們這裏涼快?”
傅清溪道:“我同四哥哥說正事呢,涼點熱點什麽打緊!”
柳彥姝嘆氣:“得,得,你如今是上進人兒了,跟我們不一樣,忙你的去吧!今年太熱了些,那些分下來的香露味兒濃的沒法聞,我得自己想想法子才好。”
傅清溪正要走,聽了這話又忍不住回頭問她:“你不是……連衣裳都……怎麽還弄這些?”
柳彥姝一笑,湊近了她低聲笑道:“叫人面上看着我委屈是一回事兒,真的粗粗糙糙麻麻紮紮起來,倒像天生該受罪的,那哪兒成!你啊,讀那麽多書什麽用?還是個呆子!”
傅清溪白她一眼:“得了,我也學不了你的那些聰明。”
說完顧自己去了,柳彥姝那裏叫人往園子裏掐新鮮的薄荷嫩尖兒去,要自己蒸香露用,姐妹兩個各忙各的,都不清閑。
也不曉得真是這倆人的腦筋用對地方了,還是傅清溪時來運轉了,這茶攤子看不到眼裏的這麽點小生意,居然賺得挺不少。四處攤子一天下來能賺三四千錢。
傅清溪道:“這、這每日裏有三四千人在我們攤子上吃茶喝梅湯?有這麽些?”
越栐信道:“那人流如何,我們不是自己去瞧過的?怎麽這會子還犯上疑了?!”
傅清溪笑道:“神宮前面自然熱鬧的,那流銀街也是整日人來人往的地方,只是……只是這人多也未必都會停下來喝茶吧……”
越栐信道:“你算算,咱們這裏一早出攤,鋪子都收淨了咱們才收,得有六七個時辰吧?又有四處攤子。這喝茶又不是吃飯,還得坐下來點菜上湯的,都是一住腳,扔一文錢,端起碗來一口喝幹了就走了。這一整日下來,你想想得有多少人。”
傅清溪砸吧砸吧嘴,嘆道:“雖料到該是不差的,沒想到能這樣好。”
越栐信道:“這就是為什麽今天把你請來的緣由了。”
傅清溪不解,越栐信道:“這買賣雖好,可天一涼就不成了!咱們這,是吧,總不能一年就做倆月生意吧?不像話!不是咱們這樣的人該有的行事!是吧。所以呢,咱們還得再琢磨琢磨,看還能做點什麽才好。”
傅清溪聽了他的話就順着他的主意想起來,忽然醒過味來道:“四哥哥你明年春考得下場考試的吧?這暑天課少試試也罷了,怎麽還認真要做起什麽來了!這、這若耽誤了春考,恐怕……恐怕不老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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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栐信笑道:“你是怕我見錢眼開因小失大吧?嘿嘿,我同你照實說了吧,我把如今這事兒做好了想透了,春考才有幾分指望呢。若不然,就憑書上的幾句死話,要讀我那個科目,可真不容易的。這就不是書上來的事兒!”
傅清溪想起他讀的“心術”,又想起自己的數術進階之後就是象數之學了,就算把那象數學著背得滾瓜爛熟,一放到實事上,不會的還是不會。數術難考,就難在這個地方。遂嘆道:“說起來還真是的,這些東西,用沒用過,想沒想通,差出天地來了。”
越栐信一擊掌:“果然妹子是個明白人,怎麽樣,咱們再合計合計?你那數術推演世事,走的是大數世象的路子,我學的心術,走的是人心左右的路子,合起來做買賣,最好沒有的。咱可不光是為了錢,對吧,關鍵咱們試一試自己已經學到的東西,看是不是真是這個理兒,對吧?!”
傅清溪只好點頭,道:“只要不影響四哥哥學業就好。”
越栐信擺擺手:“你放心吧,你自問問,你自己做這些,可耽誤你學業沒有?”
傅清溪想想也是,才放下心來,專心琢磨起買賣的事兒來。想了一會兒,她道:“既說是世象的路子,如今京城的人口習俗都不是短時間內會有變化的。此前我給董九哥說的買賣,根子也是從這上頭來的。既如此,咱們還從這個定根上往外說才好。”
越栐信道:“董九樞那邊的買賣,你可能大概說點給我知道?也不消說太詳細,只是就着那個方向想想。”
傅清溪想了想道:“他做的是成衣的買賣,需得說如今京城的人最要怎麽樣的衣裳,又該如何做去,這樣的話。”
越栐信皺着眉頭想了會兒,忽然笑到:“如今京城的人口,裏頭男人多少女人多少老人多少小孩多少,這都是定了的,又有窮的多少富的多少,等等,這些連在一塊兒,就是你說的當前世象,一時半會兒是改不了的。按你們數術演世的來說,至少也得三十年才算改了一世世象。如此世象上,你方才說的是衣,這衣食住行四樣是改不了的。既然這衣已經有了随世象演變的新方向,那麽……那食呢?住同行兩樣太大,我們一時恐怕還玩不到,不如先來說說這食?”
傅清溪眼睛一亮:“等等,四哥哥,你這話有點意思,我要細想一想……”說了自己就在那裏擰了眉頭細想,好一會兒,展顏笑道:“是了是了,這世上的變都是有定與變兩路的,便如陰陽流轉,如今的男女老少人數之比、貧富高低之別,算是當前的變,這個變說是變,是因這個正是同從前和以後不同、與別處城鎮不同的根由,有差別可比較、随時間地域不同而不同,是為變。四哥哥所說的衣食住行,則是定,不管是西京也好南邊也好,或者從前也好以後也好,人總離不開這幾樣東西。如此如此,以定合變生出個新來,才是合乎根底定律和眼前流變的可行之事……”
越栐信眼見着也聽明白了,撫掌笑道:“妙啊,妙啊,這個可在太多時候都能派上用場了。”
兩人高興了半日,細說了一回,才又興致勃勃讨論起眼前兩人能做的“新事”來。
等他們商議出個結果來,天已經大熱了,女學也停了課開始了暑歇。
越苭都沒等到女學歇課的那日,就早早收拾了行李,登上車,奔天香書院去了。
大太太為了這回能叫她去,不曉得費了多少精神,後來還求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不曉得同老太爺說了什麽,老太爺還給一位故友寫了書信去。如此興師動衆,總算得了張今年的帖子。
越苭也學乖了,那一陣子行事端得穩重,連說話都輕聲細氣了許多,直叫柳彥姝私下大喊“見鬼了!”傅清溪看得樂不可支。
這全家上下的忙活,越萦自然看在眼裏,想想當日若去的是越苭,今日絕對不會有人為自己如此大肆張羅的。所以你說這人在世上,又哪裏有公平可言?自己此前聯考都是頭名,各處投文争勝也得了些許名聲,然後呢?什麽都沒有。
倒是越苭,不曉得哪裏來的信心,學業不見得好,投文也沒中過,聯考更是一塌糊塗,還全家上下都覺着她本該多優秀出衆似的!難道只因為有越荃同越栐仁在的緣故?那自己算什麽?合着其實聰明的只大太太一個,大老爺那邊的血統是不見得好的?要不然怎麽自己一樣是大房女兒,卻被扔角落裏沒個人多看一眼呢?!
眼看着越苭高高興興同姐妹們辭了行往西京去了,越萦心裏真希望那車轱辘掉一個才好!可惜那車好好的。
大約人事就是如此,高興的越高興,煩心的越煩心。
這裏越苭剛走沒兩日,王家兄弟往越家送消暑節禮來了。因王家長輩都不在這裏,是以不算兩府的來往,只是他們小輩們的私交。
既是私交,自然兩兄弟算兩份的。從前都差不多的,不過荷包清暑香藥錠子之屬,或者有幾本書,按着各人的喜好略有不同。今次可好了,越芝的那一份,比得旁人的都不過是襯臺子來的。府裏什麽事兒能瞞過越萦去?這回王常安給各處所送的都差不多,只柳彥姝同傅清溪那裏多一些香,大約是因為她們住的地方有水面,多蟲蚋的緣故。
那王常英,旁的姐妹們都是一樣的荷包和裹藥香囊,獨越芝那裏,卻是一個串珠嵌貝母的荷包和沉香镂雕香葫蘆!越苓那裏是幾種稀罕的蟲子殼兒串的手钏!瞧瞧這心思,看看這手筆!
之後越栐仁設宴謝他們兄弟,兩人來了,那王常英一雙眼睛就沒離了越芝,越芝叫他瞧得面色泛紅,他倒更得意了。旁人或者沒注意,越萦可是看見了的,王常英還乘空往越芝手裏不曉得塞了什麽小件玩意。過了兩日,她看見越芝的壓裙串着塊玲珑剔透的小玉佩,上頭的紋樣是游龍戲鳳。她想起來越芝屬雞,王常英恰是屬龍的,不知怎麽的就忽然想到那日王常英偷偷塞給越芝的物件來,心裏認定了就是這東西了!
再之後,王常英沒給她寫過什麽書信,倒是越芝那裏書信不絕,都快趕上董九樞給傅清溪報賬本的勤密了!她雖沒看過那些信,但是她敢肯定,絕對沒錯,就是王常英寫給越芝的!尤其看越芝上課時候走神越來越多,不時撫着一個小物件紅了臉偷笑,心裏更确信無疑了。
她有心問問王常英,到底是怎麽個意思?是還在氣自己演給自己看的?還是真的喜歡上越芝了?喜歡越芝什麽?她連課本上到底有幾章都說不清吧!正經的書更沒看過幾本,古儀能說出三個來?上典知道哪一代的事?動辄說敏慧說知書達理的王常英,如今喜歡的什麽?!胭脂香粉?釵環衣裳?還是怯怯的眼光容易泛紅的面頰和嬌嬌弱弱的語調言聲?!
這世上到底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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