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玻璃人
老太爺在家裏待了三天,把三老爺四老爺訓得蔫頭耷腦,就神清氣爽地回天工苑去了。
姐妹們在頤慶堂裏相聚,又說起傅清溪來,越苭道:“你那個到底什麽來路的文會?連祖父都驚動了。姐姐都沒得祖父誇過幾回呢!”
傅清溪道:“應該就是前陣子我去的那個清暑會。”
越苭道:“清暑會?不是什麽數演會麽?”
傅清溪搖頭道:“這個沒聽說過了,或者是叫法不同?既說是昆侖書院主持的,應該就是這個沒錯了。”
越苭翻個白眼:“你可真夠呆的,自己都去過的文會,連究竟叫什麽名兒都不曉得,也不知道怎麽撞大運得的嘉獎。”
越芃也笑道:“這得了嘉獎是大事,怎麽沒聽傅妹妹說起?我們都不曉得的,要不然也該恭賀恭賀你才對。”
傅清溪道:“當日并沒有說法,過了幾日才送了張箋子來,也……沒甚好說的……”
越芃愣了愣,搖頭笑道:“傅妹妹你這性子啊……”
柳彥姝道:“好了,別說你們了,連我都全不知情的。不過也奇了怪了,能叫外祖父都知道的文會,怎麽連個名兒都說不明白?外頭也沒什麽風聲,比起千金宴的聲勢可差太多了。”
衆人都議論起來,只說奇怪,這時候越萦才淡淡開口道:“那清暑會應該沒什麽名氣,這回不過是沾了昆侖書院的光,才叫人看重兩分。祖父那裏,估摸着也是同昆侖書院有往來的什麽人随口說起的吧……”
衆人聽了都覺這說法恐怕有七八分真,只越苭嗤笑一聲道:“三姐姐這看一猜三的功夫是越發高明了,只是這樣事情自己猜猜也罷,非要說出來,若是姐妹們都當十足十的真情聽了去,不是耽誤人?”
大家一看這又對上了,頓覺無趣,便想找個由頭散了。越芃對傅清溪笑道:“說起來,如今傅妹妹是整日往七妹妹那裏去,難怪柳妹妹都不曉得你得了嘉獎的事情了。一會兒咱們這裏一散,你們倆又一路走了。”
越蕊道:“傅姐姐,咱們走吧。娘說了,要聽姐姐們的話。二姐姐都這麽說了,走,咱們就一路走吧,快走快走。”說了就上來挽住傅清溪的胳膊要往外頭去。
柳彥姝道:“七妹妹也學壞了,都會借人的話了。走吧走吧,難道我們這些大的反不聽姐姐的話?”
衆人哄笑一回,便就此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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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傅清溪還煩心怕她們這幾日都要來回來去說自己清暑會的事兒。卻是大得神助,第二天出了更大一件事,誰也顧不上她那說不出名兒來的文會了。
原是這回蘭家因着幾個買賣,有嫡枝的人來京裏了。這自然不能白來一回,少不得要同幾個大世家你來我往一回,在京裏人面上也要稍稍弄出點動靜來,才是大家氣派。是以便由蘭家出面,辦一回今秋會。據說也會有五大書院的先生過來說學論道。因是蘭家出面,大概也就請到王、宋、陸、齊這樣差不多了,越家尚不在邀請之列。
卻是不曉得哪裏的面子,越苭竟得了一張請帖。這回金家雖也有請柬,請的卻是金家的姑娘,越芝越苓雖是金家家主嫡親外甥女,也沒辦法跟着去的。越萦雖與宋家陸家的姑娘們交好,也一樣道理。而越苭居然得了一張單人的請帖!
大太太不動聲色地張羅起來,連老太太也遣韓嬷嬷拿了兩回東西過去。雖是小匣子大托盤的看不到裏頭東西,想也知道必是老太太拿私房梯己貼補大房了。畢竟要去那樣場面,不得不講究一些。
柳彥姝已經給傅清溪來回來去分析了好幾遍這越苭的帖子能是從什麽地方來的。若說是王家那邊過來的,絕無可能。雖然衆人看着越苭似乎同王常安相處極洽,柳彥姝卻斷然否認了這條路。再然後,就是越荃或者越栐仁那裏了。越栐仁自己都沒得着請柬,是以也不大可能,便只有越荃這一條路了。
“大姐姐真是了不得,不曉得在西京又結交上什麽大人物了也未可知。越苭這小瘋子真是有運道,有這樣的姐姐,躺着都能贏世上人了。”
她感慨一回,見傅清溪在那裏對着一堆數一會兒橫着比一會兒豎着比,一會兒壘起來比的,不由得頭疼:“我說,你是不是腦筋被堵住了?你上回的數演會得了嘉獎,老太爺都誇了,這才風光了幾日?就被人生生蓋過風頭去了!你還在這裏比什麽數?!真是服了你了!”
傅清溪全聽不懂她的道理,只好道:“我巴不得沒人問我那個事兒呢。”
柳彥姝抿起嘴運了半天氣,敗下陣來道:“好,好,随你随你。可如今這般奇怪的事兒,你就半點不好奇?不尋常的事兒背後多半藏着什麽方便法門呢,你不想探探?”
傅清溪撇撇嘴:“我最不相信的就是方便法門。世上哪有不用自己費力就得好處的事兒?就算有,我也不要,不踏實……”
柳彥姝這下徹底沒話說了,又逗她:“你看越苭那得意樣兒?你看得順眼?你不想做幾件大事,好好打打她的臉?”
傅清溪另外拿了張紙出來開始抄上頭的數字,還畫上圖了,嘴裏道:“她得意她的,幹我什麽事……世上得意的人多了去了,幹我什麽事……我自己的事兒都顧不過來呢……啧,這幾個數不對吧,倆月能差出這許多來?等等,桃兒,把那邊的最上頭兩本給我拿過來,我再看看!……”
這邊杏兒趕緊取了文書給她遞過去,她拿鎮紙壓住底下散亂的紙張,才接過了翻看起來。
柳彥姝兩手一垂:“我幹嘛跟個呆子費這麽多話!真是自己傻了!”然後一跺腳就顧自己去了。
傅清溪這裏還埋首忙着自己的事兒。
好一陣子,要換筆了,正要叫桃兒,發覺這會兒換了杏兒在伺候了,她也不理論,只叫換了筆來。
臨睡時候,桃兒才回來了,給杏兒打個手勢,杏兒回她一個眼色,知道傅清溪沒有問起過自己,才松了口氣。
碧梧院裏,染墨拎着熱水上了樓,鳳文正在給越萦細說方才問桃兒的話,越萦面無表情聽完了,鳳文才默默退到了一邊。
一時主仆皆無語,染墨覺着胸口有些發沉,便先開口道:“這麽聽着,這傅姑娘還真是個呆的。前陣子董家的少爺都不在京裏,多少時候也沒來府裏了,她還老老實實替人對數查賬。想來去那邊院子,也差不多的。”
越萦哼笑了一聲:“呆?誰要把她看呆了才是真的呆呢!傅清溪……是個扮豬吃虎的人吶……”
鳳文道:“姑娘就是把旁人都想得太厲害了!”
越萦站起身來,緩緩搖着頭道:“你們啊……只看細碎的東西……你們細想想,她結交的那些人。之前是俞正楠,你見她從前上過書樓麽?特地跑去給人抄書去了!後來,俞正楠幫了她多少?千金宴、璇玑緞,俞正楠自己要進昆侖書院了,還特地把她接去莊子上一陣,好叫她沾了這光,好似她進昆侖書院也有傅清溪一份功勞似的。這份助力……哪個有過?!這人情直賣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那裏雖嘴上不說,也很高看她一眼了……
“跟俞正楠一處呆了一陣子,想是受了點撥了,回來就找上了董九樞。妙啊!董九樞在這群人裏頭就算個異數,人人向學,獨他向錢。這麽着,就算結交上了。可她一無家世二無才貌,憑什麽攀附人家?還是同之前一樣,投人所好!這回不是給人抄書了,換成給人算賬了……真是耐得住,低得下去!可人就是有這個運道,瞧瞧,如今董家同蘭家沾上幹系了,她不得更巴結着人家了?如何巴結?有用于人!是以她是不會偷懶的,更不會計較眼前的報酬,這打算得,深遠啊……”
鳳文道:“姑娘這麽一說還真是!這傅姑娘真是厲害,尋常面上一點看不出來,只看着都是呆呆木木的。”
越萦嘆道:“所以我才說她厲害。不像有些人,有半點好處都要挂到臉上,生怕旁人看不到自己厲害。這位,真是韬光養晦,太能隐忍了。這一點上,我不如她遠矣……想柳彥姝那惹人讨厭的性子,多少年相處下來,心裏能沒有點芥蒂?尤其兩人這樣子長相比着……嘿,可人家呢,生是攀上這條線借力上位,就拿了兩個千金宴令!真是……什麽都能忍,只要對自己有用。真是厲害人物。”
鳳文與染墨對視一眼,一時又疑心傅清溪果然是個極厲害的人物,一時想起她那張木木呆呆的臉來又覺着難以置信。
越萦一回身,看到她們表情,笑道:“不用想了,你們哪裏想的明白這些,好好做自己的事就是了。”
兩人趕緊齊齊答應一聲,各自下去做事。
這裏越萦神思飄忽,若說此前越苭去了天香苑于她而言,恰似閃電過去後的一聲霹靂,——遲早要來的,無非早晚。自己那回去了本是偶然,有越荃在天香書院,自然不會舍了越苭不管的。可眼前蘭家文會的邀請函,那就真是毫無預兆的晴天霹靂了。她不懂,怎麽這世上,越是笨蛋蠢材反而越能得到眷顧照看呢?難不成因為自己能幹所以就得多經歷些坎坷?
心裏七上八下翻騰了一夜,第二天起的遲了些,幸好這日學休。自頤慶堂裏請安回來,卻見到向來對誰都不假辭色的翟教習正跟着馬嬷嬷往裏走。聽馬嬷嬷寒暄的話和臉上的神情,想是沒料到教習會來的。嗬,果然是旺的地方就會越來越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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