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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被咬了一下。
宴深沒能抽出手, 阮沅試探地舔了舔,吮住。
似吃了顆甜糖。
宴深偏過頭,口幹舌燥, 耳熱。
桌上有咖啡, 他松手過去就能喝到, 他的腳被束縛, 竟挪不開腿。
小妻子的唇動了動, 在低喃些什麽。
宴深心也跟着跳, 又一次彎下腰。
這一次,他聽清了阮沅的話。
“宴深……”
霎時間,窗外的寂靜無聲, 遠在千米外的大道車流停止穿梭,波浪的海靜止在洶湧那一刻。
他的腎上腺素飙升,一股勁兒的往上。
呼吸與心跳滞了三秒,猛烈的跳動。
河畔的花開了, 他想帶阮沅去看看。
“嗯。”
半響, 宴深沙啞地開口,克制輕柔。
他分明知道眼前人在夢中遨游,卻還是忍不住說——
“我在。”
阮沅唔咽一聲,沒有回答。
窗外寂靜無聲, 微風拂過, 簾前的薄紗蕩漾。
宴深啞然,只覺心頭一股悶直往上湧, 怎會如此, 他說不清, 道不明。
溫馨的場景就在他眼前,從前從未想過的生活, 如此也過上了。
他輕輕收回了手,阮沅失去了掌心的溫度,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
她調整了睡姿,又舒服地睡下。
宴深出了書房,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阮沅睡醒時,宴深已經去公司了。
她的脖後酸得彎不下頭,思緒渙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竟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動了動發麻的腿,捂着脖子出了書房,倒了杯水喝,飄忽不定地望着四周,定睛一瞥——
兩秒後,她眯了眯眼。
阮沅住在主卧,主卧有陽臺,她洗了澡,衣服都丢在陽臺洗衣機裏,洗好了曬那兒。
宴深住在側卧,在她旁邊,他的衣服一直是在另間房的陽臺曬的。
而現在,那間空房就在自己眼前。
門敞開着,連着陽臺,她看見了一件滴水的內褲。
阮沅喝水的嗓子一哽,嗆着了。
咳嗽咳得她眼尾發紅,不好意思地阖了眼。
大清早洗澡,宴深還挺愛幹淨。
她默默睜開一只眼。
水是喝不下了,阮沅默不作聲地将那間房門關上,回了房間開始搜索:落枕了怎麽辦。
[布洛芬...]
搜出來了一堆藥。
阮沅思索了下,自己還沒疼到要吃藥物緩解的程度,倚着床,打了把湯姆貓追老鼠的跑酷游戲。
玩了兩把,阮沅脖子不見好,因為微微低頭的原因,更疼了。
粥粥恰好發了消息來,問她要不要出來玩,阮沅想起昨天的跳樓機,到現在還發暈。
她謝絕了,理由是落枕。
【粥粥:你老公怎麽回事兒,怎麽啪完也不把你妥善安置好!】
阮沅:“?”
她慢半拍地紅了耳朵,下意識摸了摸,有點兒燙。
【圓不圓軟不軟:不是你想的那樣】
【圓不圓軟不軟:...我又不是物品,不需要誰安置。】
【粥粥:嘿嘿,比喻一下嘛!】
【圓不圓軟不軟:我中午在椅子上睡着了】
【粥粥:椅子play?好刺激】
阮沅:“……。”
【圓不圓軟不軟:不是...我們沒那個】
【粥粥:真的假的啊,你們還沒那個過啊?】
阮沅心想形婚有什麽這個那個的。
粥粥怎麽腦子裏全是這個那個,阮沅燥熱地想。
她回了個嗯。
【粥粥:你老公不行。】
【粥粥:要不我們去按摩?】
阮沅自動忽略了前面那句,引用第二句:【什麽時候?】
【粥粥:現在吧,我知道一個按摩的好地方,我把地址發給你,你打車過來,我在這兒等你。】
【粥粥:這裏還能點小嫩男哦,你要不要點一個?】
粥粥一直這麽不正經,阮沅早習慣了。
她回‘我現在是有家室的人’,又說‘你等我,我換件衣服就來’。
【粥粥:好,我現在過去和你彙合】
【粥粥:你那家室還不如沒有】
阮沅化好妝才看到這句,她心忖還是要有的,畢竟一千萬呢。
阮沅和孟橙舟幾乎同一時間到達,出租車剛走,一輛寶馬停在她面前,車喇叭響了一下。
她從玻璃往裏看,孟橙舟單手握着方向盤,朝她揚眉眨了下眼。
停好車,孟橙舟大咧咧地将手搭在阮沅肩膀上,阮沅沒反抗,問她:“你會開車啊?”
孟橙舟道:“是啊,上回和那男的吵了架,車給我砸了個窟窿,昨兒剛修好。”
阮沅疑惑:“什麽架還能把車砸窟窿?”
孟橙舟爽朗地笑笑:“我拿他手機砸的。”
阮沅:“啊?”
孟橙舟:“雖然我也要修車吧,但把他手機砸了,讓他短暫的聯系不上他那小未婚妻,我爽了。”
阮沅比了個大拇指:“厲害。”
孟橙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麻利地定了間雙人房,大手一揮,讓人家選兩帥哥哥來按。
阮沅哪好意思,急忙說一個就夠了,再來一個阿姨,給她按按肩就好。
孟橙舟見她臉紅透了,才沒再勉強,“那來一個帥哥哥,把你們這最頂尖顏值的哥哥給我來一個,再來個最頂尖的按摩師給我姐們按摩。”
孟橙舟不是熟臉,但她拿着的卡是至尊會員,怎麽着也不能怠慢。
前臺立馬應承了好,服務員引着她們到‘A-01’房。
阮沅沒踏足過按摩地兒,她頂天買個按摩儀在家裏震震肩,舒緩精神。
此刻她有些局促,孟橙舟牽着她的手,拉着她坐到一邊,自己坐到了另一邊。
阿姨的手勁很大,阮沅小腿鑽心窩的疼,她咬着唇忍着,阿姨問她會不會太疼,阮沅忙說有點,沒想阿姨勁小了點又沒感覺,她頂着羞恥讓阿姨用點勁。
阿姨笑呵呵地說:“你是不是脖子不舒服呀?”
阮沅一愣,點頭,意識到在黑暗中阿姨看不清她的動作,又小聲道:“有點疼,落枕了。”
阿姨:“你早說嘛!我給你按按!”
阿姨往前靠了點,手放在阮沅的肩膀處,不知是用了什麽技巧,阮沅緊繃的肩頸漸漸放松,一套療程結束,舒緩了不少。
兩人按了兩個小時,正準備離開,不速之客來了。
那人克制地敲門,出聲道:“孟橙舟。”
是找粥粥的。
那語氣陰晴不定,阮沅說不準外頭是什麽情緒,猜測可能是粥粥的仇家。
門又被敲了兩聲,聲音更大了。
外頭的人沒有出聲,阮沅卻知道她在。
她心裏有些忐忑,問粥粥:“外面的人找你啊?”
孟橙舟眯着眼享受,今兒找的按摩師很對她胃口,長得秀氣,小奶狗似的。
聞言,她惬意道:“有嗎,沒聽見。”
阮沅啞然,知道她這是不聞不問的意思,門外的人也等不住了,直截了當開了門。
“啪——”
燈被暴躁地打開,登時一片明亮。
“孟橙舟。”那人低啞陰沉地開口,“我在叫你。”
他惡狠狠地瞥了眼站在那手足無措的男按摩師,目光落在阮沅身上,錯愕一瞬。
阮沅也傻眼了。
沈岢怎麽在這?
她懵了,沈岢也懵了。
過了幾秒,沈岢恢複如常,不親不熱地打了聲招呼:“嫂子。”
“……”
她明确感受到粥粥投來的視線,卻吓得不知道說什麽好,梗着脖子坐着,後知後覺的疼。
阿姨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急忙道:“還沒按完呢,躺着躺着!”
阮沅僵硬地躺下,想到自己還沒回沈岢,又輕地嗯了聲。
孟橙舟沒好氣地開口:“沈岢,你什麽時候有個哥了?”
沈岢的臉色一下又黑了不少,孟橙舟瞧見了,嘩然:“你這人變臉也太快了點!”
孟橙舟旁邊的男按摩師站那兒,也不知是按還是不按好,總覺得這事兒跟他多少沾點關系,要不那男人怎麽看他臉色這麽不好?
拿人錢財替人辦事,他輕聲問:“孟小姐,還要繼續嗎?”
周遭空氣寒了幾度。
阮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全身心得到了舒緩,她不敢再久留,按了不到五分鐘又一次坐起來,手足無措地說:“你們有事嗎?”
沈岢無奈道:“嫂子,我幫你打車。”
孟橙舟板下臉,嚷嚷:“我開車來的,我能送我朋友,關你什麽事?”
沈岢木着臉:“我有話和你說。”
孟橙舟:“我跟你這白眼狼有什麽好說的?”
粥粥向來直爽,到現在這場合說大話确實不是什麽好時機,阮沅肩膀抖了抖,決定默默退出此次紛争,又找不到好法子離開,恰好宴深打了電話來,問她在哪。
這一刻,宴深就是她的救星。
阮沅立馬報了位置,宴深說我來接你,她應了好,挂了電話。
四雙眼全望着她,阮沅無辜地眨眼:“我先生來接我,粥粥,我先走了。”
孟橙舟:“……”
她一副‘你怎麽這樣’的表情。
阮沅大概也能猜到孟橙舟來這的原因,剛才她輕哼緊張的模樣也能看出,她不經常來按摩。
當時只當她是為了陪自己,現在看來或許還有第二可能性。沈岢能準确無誤的找到這,大約也有些關系傍身。
孟橙舟來這兒,大概是想和沈岢想清楚的。
阮沅不願做電燈泡,她始終認為有問題解決清楚就好,這樣不明不白的糾纏,累人累己。
過了半小時,宴深到了。
今天沒有任邢,司機在前面開車,宴深依舊坐在後座。
車又換了,這次是車牌四個一的卡宴。
有錢人都這麽鋪張浪費嗎?
阮沅心裏想,又不由得有些酸,她要是這麽有錢,還工作什麽,每天游山玩水,快樂為上。
車門打開,阮沅熟絡地坐到宴深旁邊。
她自顧自地找話:“你怎麽這麽快?”
宴深蹙了下眉:“離公司近。”
阮沅幹巴巴地“哦”了聲。
她原以為話題就此結束,從包裏拿耳機準備聽歌,沒想宴深主動開口:“見到沈岢了?”
阮沅愣了愣。
她向來不喜歡說閑話,從前是沒人說,現在是不想說。
再者,沈岢是宴深的朋友,就算去猜測沈岢和孟橙舟的關系也是她和唐生會互聊的話題,她從心底覺得,這種八卦與宴深無關。
這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色的主兒,除了股票和合同能激起他的興趣以外,估計沒有別的了。
“嗯。”阮沅輕聲道,“我沒想到他會出現。”
宴深:“他和我說見到你了。”
難怪。
阮沅心中某處不由得失落。
她很快恢複了精神,笑着說:“啊?原來是故意支開我啊,我是電燈泡嘛。”
宴深勾了勾唇:“他只是和我說你在這。”
阮沅直覺他話沒說完,“嗯?”
“什麽意思?”
宴深默不作聲,合上了電腦,別過頭望向她的眸子,“他問我的時候我在想,我太太在這,我要不要也過來。”
阮沅心跳快了一拍。
見他認真神色道:“所以我打電話給你,想問問你,我對你來說有沒有作用,幸好是有的。”
宴深說得很坦然,仿佛他只是下班回家順道接太太回家的打工人。
可阮沅也明白,此刻四點半,宴深從前回家的時間,最早也要六七點。
阮沅嗯了聲,悄聲道:“我需要你的。”
那一剎,她的确冒出過要不要找宴深的想法。
雖然這樣的想法只在腦海裏存留了一秒便被她删除,卻也是想過的。
宴深的出現無疑是告訴她: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出現。
他用實際行動抵過了天花亂墜的文字。
阮沅心裏軟的一塌糊塗,直覺自己對宴深的依賴又深了一點兒,他那樣的好,和報道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宴深聽到她的回答,有些意外。
“那就好。”他說,“能被你需要,是我的榮幸。”
宴深其實是會說情話的,誰說老男人軸,這不是挺會說的嗎。
阮沅發自內心地笑了,慢吞吞地往裏靠了點,雖沒與宴深肩貼肩,肉貼肉,卻也比中間能再坐兩個人的距離近了。
宴深瞧見了,沒道話。
他開始忙自己的事情,阮沅也很安靜地拿出耳機聽歌。
一到家,宴深拿着筆電去了書房,書房其實還有一臺電腦,宴深偶爾會用,但筆電用的更多。
阮沅洗了個蘋果吃,吃飽了洗淨手,去裏間洗了澡,換了舒适的睡衣,到書房畫了一會兒畫。
兩人安安靜靜地坐着,偶爾有敲打鍵盤的聲音,幾乎是阮沅筆觸畫板的音調。
不大不小,貓叫聲一般。
宴深收回思緒,偏了偏頭。
阮沅垂眸,專注于漫畫的世界裏,她的頭發全別到了耳後,只露出了耳機。
聽的不知是什麽歌,大概很有節奏感,她的右腳沒一搭地踩着節拍。
宴深對記錄生活無感,并認為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很枯燥,沒什麽新鮮事,家裏人讓他發發近照,他也是随手一拍,有時是辦公室旁的假樹,有時是露了半張的電腦或鍵盤。
陳燕珺說他無趣,讓他多和弟弟宴池學學。
宴深不置可否,他一直沒覺得自己有多有趣。
恍惚間,他動了心思。
他突然很想在這枯燥煩悶的生活裏加上一個阮沅。
他是這麽想的,也這麽做了。
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像個小偷般偷拍了張阮沅的側臉照,放大縮小,津津有味地看。
想和家人分享這一刻。
宴深将這張照片發到‘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裏。
【媽:沅沅在幹嘛呢?】
【宴深:畫畫。】
【媽:/呲牙//呲牙/美美】
【媽:你也學會拍照了/偷笑/】
【宴深:突然想拍。】
【宴池:嫂子美啊,哥,什麽時候出來聚一下?】
【宴深:是美,沒必要。】
【宴池:什麽沒必要?】
【宴深:沒必要聚。】
【宴池:……】
【宴池:哥,你怎麽這樣?】
【媽:好啦,你們別拌嘴了,阿深,今年過年回來嗎?】
宴深想了想,開口道:“阮沅。”
阮沅耳機放的大聲,沉浸其中,沒聽見,宴深只好起身拿開她的耳機。
阮沅第一反應是把畫板關屏。
“……”
雙目相對,面面相觑。
阮沅臉熱,自己這幅模樣還挺...
挺像做賊心虛。
她只是在把上次沒doi完的補上而已。
宴深沒太在意,“今年過年你要回家嗎?”
阮沅愣了愣,她還有什麽家?她一直都是一個人過的。
“沒有。”阮沅搖了搖頭。
宴深垂眸,打着商量:“那去我家?”
也可以。
陳燕珺待她好,阮沅願意去。
“好。”
宴深又道:“可能要住幾個晚上。”
正常,過年又不是只有年夜飯。
她點頭:“好。”
宴深的目光深不可測,“我們是夫妻。”
阮沅不疑有他:“是啊。”
宴深欲言又止:“可能要住在一間房。”
“?”
阮沅眨了眨眼。
她慢半拍地‘哦——’了聲。
是啊。
她和宴深在宴家的人設是一對情到深處自然結婚的恩愛夫妻。
哪有恩愛夫妻不住在一起的?
阮沅犯了難,咬着唇:“你沒關系吧?”
宴深被她問住了:“我?”
阮沅嗯了聲,忐忑道:“放心,我不會對你動手動腳的。”
宴深:“?”
等會兒。
阮沅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宴深好笑道:“你為什麽覺得..是你對我動手動腳?”
這還用覺得嗎?
宴深的臉上就寫着兩個字:正直。
阮沅茫然地說:“我不會的。”
宴深:“……”
他有點放棄和阮沅說話了。
磨了磨牙,無奈道:“那回去住幾晚就回來。”
“好。”阮沅鎮定,又對他承諾,“你放心,我睡相很好的。”
宴深嘀咕:“不好也沒事。”
阮沅似沒聽清,“啊?”了聲,宴深已經坐回去了。
他在群裏發:【會回來。】
【媽:住家裏?】
【宴深:嗯。】
【媽:好。】
【媽:對了。都是一家人了,怎麽不把沅沅拉進來?】
宴深倒真忘了。
他掀起眼皮:“阮沅,媽說拉你進家裏的群,你進嗎?”
話畢,又補充:“自家人,就四個。”
阮沅愣了愣,說好,又說:“我家沒群……”
也不是沒有。
林建強老婆之前嬌嗔地問過林建強怎麽不回群裏的消息,林建強親了她一口,說沒看手機。
是有群的,只是群裏沒她。
‘叮’地一聲,手機顯示宴深拉她進群。
宴深:“現在有了。”
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裏,一個燕子頭像的人艾特她,說:【歡迎沅沅成為我們的家人,沅沅,我加你了哦/呲牙/】
阮沅的心撲通撲通跳着。
她鼻子有點兒酸了,眼皮怎麽這麽重。
這麽難受的情況下,她卻在其中摸出了道理:她有家了。
她有群了,也有家了。
宴深笑着晃了晃手機,毅然是陳燕珺在群裏發的話。
“阮沅,歡迎你成為我的家人。”
他的聲音沉穩,不帶絲毫戲谑,莊重地宣布這件事時比他簽下大單還要高興。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某處的空缺在一點點的填滿。
阮沅用手背抹去了眼淚:“宴深,你怎麽這麽好。”
宴深:“因為...你值得。”
頓下,他又道:“抱歉,我不太會說話。”
阮沅被他這幅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了,甚至想,宴深是不是偷偷去聽課了。
說話好膩歪啊。
“你挺會說的。”阮沅真誠道,“謝謝你。”
她也說不準在謝什麽,只是單純的想謝謝他。
回了陳燕珺:【好】,又怕太敷衍,删了,想發三朵玫瑰花,感覺有點怪。
她先是同意了陳燕珺好友,皺着眉頭思索:“宴深,我要怎麽回消息?”
宴深默了下,“你說好的媽媽,她會很高興。”
阮沅:“真的嗎?”
宴深失笑:“假的。”
他拿出手機,私下給陳燕珺發消息:【你的兒媳婦正在思考怎麽回複你的消息。】
【媽:沅沅這麽害羞呢。】
【宴深:提醒您一下,你的改口費還沒給兒媳婦】
陳燕珺恍然大悟,在群裏直截了當的轉賬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元,并附加字:沅沅的改口費。
而後:【錢不多,你先收着,等過年回來了,媽帶你去買金镯子!】
阮沅更窘了。
她擡頭,“你叫的?”
宴深眸子染上點兒笑意:“收吧,她的心意。”
又慢不着調地說:“該有的程序還是要有。”
阮沅顫着手,沒好意思點。
宴深吸了聲氣,走到她背後,幾乎籠罩她,卻又保持着距離。
他的掌心附在阮沅手背,牽引着她的手,點下收款。
又用她的手按下話音鍵,“錢我收了,我替我太太謝謝你。軟軟,叫人。”
阮沅紅着臉,此時也沒功夫想他的昵稱,慢吞吞地說:“媽...爸。”
宴深輕笑:“爸還沒給錢,叫早了。”
話到這兒,宴深捏着她指腹松開。
咻一聲傳入她的耳畔,語音發出去了。
不到一分鐘,宴世秦的改口費也發來了。
宴池吊兒郎當地說:【要不我也給個小叔叔費?】
阮沅看着消息,頓時覺得周遭的空氣都熱了。
宴深收了宴世秦的錢,“現在可以改口了。”
阮沅動了動唇:“宴池……”
她是想說該怎麽回複宴池,宴深分明清楚,卻故意誤解她的意思,“小財迷?”
阮沅羞憤道:“我才沒有!”
她現在是有一千萬的人!
阮沅腰板挺了挺,迫于壓迫,又彎下腰:“我是想問你怎麽回。”
宴深松開手,搓了搓指腹的餘溫,“你不用回,我來。”
阮沅松了口氣,心中有些沮喪,悶聲道:“宴深,我嘴很笨。”
大抵是剛才有過親密接觸,阮沅腦袋一熱,竟把心裏話說了出來:“我一看到長輩就緊張的說不出話,之前和你說我很會編瞎話,是騙你的。”
宴深笑:“嗯,那我上當了。”
阮沅:“那我把錢還你?”
宴深輕松道:“這是我上過最開心的當。”
阮沅愣了。
宴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眼時間,裝作訝異:“這麽遲了。”
又睨向阮沅:“今晚想吃什麽?”
阮沅心頭一熱:“吃火鍋。”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快決定。
宴深想起之前秦如溪說過,火鍋要在外面吃好吃,在家吃沒那感覺。
“出去吃?”
阮沅盤算,出去吃一頓頂天兒三四百,把人叫到家裏來做飯,又要找家政整理,怎麽算都是出去吃值一點。
“好!”阮沅輕快地同意了,“這次我請你。”
宴深:“小富婆要包養我?”
阮沅:“……你能不能別這麽說話?”
“可以。”宴深說,“謝謝小富婆請我吃飯。”
有什麽區別。
阮沅決定不再和他多費口舌,換了身衣服,與宴深一起出門。
今天沒有司機,今天宴深當司機。
阮沅穩當地坐在副駕駛上,快速将安全帶綁上,絲毫不給宴深表現的機會。
宴深默默無言,打開了音頻:“聽什麽歌?”
頭回點歌,阮沅有些新奇,她看了眼歌單,因為漫畫的原因,她的歌幾乎都與愛情有關,為的是熏陶感情,沉浸其中。
翻翻找找,阮沅道:“我是一只魚。”
她記得這首歌的傾向性不那麽明顯。
別的也太傷感了。
宴深嗯了聲,點好了歌,啓動了車。
旋律悠揚,阮沅自顧自地選歌,一首接一首的放。
宴深獵奇,這些歌他聽都沒聽過,果然年齡差還是有代溝的。
不過她的品味很好,歌也很好聽。
就這麽一路到了火鍋店,阮沅點了鴛鴦鍋,先後下單幾樣菜,才把點單遞給宴深,問他要吃什麽。
宴深在她的基礎上随意的勾了幾樣。
他不常吃火鍋,以前偶爾會和秦如溪出來吃一吃,後來慢慢的忙起來,有時飯都忘了吃,更沒興致特意出來吃火鍋了。
好在這次選的店鋪不錯,多虧了唐生,這家店也是唐生推薦給阮沅的。
毛肚入喉,阮沅心中思量,唐生要是失業了,去做探店博主也不錯。
她吃的辣鍋,連帶醬料都是油碟,吃得身心舒暢,再飲一口可樂,麻感緊接而來,阮沅的額頭泌出一層薄汗。
她露出一小節舌頭哈氣,宴深瞧見了,摸摸遞了紙。
阮沅也沒客氣,拿紙擦了額頭,又繼續奮戰。
她全程吃得汗流浃背,待會兒回去洗個澡,別提有多滋潤。
付了錢,宴深沒急着回去,遙望遠處的小路,夜晚燈光下,小路幽靜,有幾波行人散步,夜跑者戴着耳機與行人擦肩而過。
宴深開口道:“阮沅,我們一起散個步?”
阮沅吃了個肚歪,正苦惱待會兒睡不着怎麽辦,聞言立馬答應了:“好。”
兩人一道走在小路上,誰也沒開口,此刻的氛圍卻讓阮沅感到無比輕松。
他們如新婚夫婦一般,吃飽了,散步消食,再結伴離開。
這讓阮沅無比動容,從前幻想的家此刻就在眼前,可宴深的身份卻總是令她望而卻步。
如果他沒那麽有錢。
阮沅心中不由得露出這樣的想法,可随即想到,宴深那樣有錢,當初來找她時她也拒絕了,如若不是林建強找事,她又怎麽會答應宴深。
她和宴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嗎,換在以前,她怎麽也想不到宴深這樣的人會因為家裏催婚而随便找人組成家庭,更想不到那個人會是她。
“在想什麽?”
宴深的話打斷了正在思考的阮沅。
她頓了下,搖頭。
宴深沒深究,“路還挺窄的。”
阮沅瞥了眼:“還好吧。”
蕪江這麽大的城市,路面面積若是小到兩人無法自由行走,公民們肯定是要上報的。
宴深偏頭,視線穿過香樟樹,落在大道裏。
他沒話找話般道:“車也挺多。”
阮沅有些琢磨不過腦,她索性放棄,問他:“你想說什麽?”
宴深沒多做解釋:“我可以牽你手嗎?”
路這麽窄,車又那麽多,蕪江太大了,稍有意外他與阮沅只會落個擦肩而過。
緣分既是來了,便不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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