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你不要這麽不開心

第25章 你不要這麽不開心。

女人叫姜缪。

這還是謝驚鴻想了十幾分鐘, 從犄角疙瘩裏找出來的名字，于她而言，充滿陌生與拒絕。"

她永遠不會忘記她離開時, 她追逐時的狼狽，也不會忘記在長久的記憶裏, 她處于被抛棄的悲傷難過中, 總要被其他人嘲笑沒媽媽, 非常讨厭別人拿父母說事, 為此也打過不少架。"

“聽說你媽媽走了，你以後怎麽辦啊。”

“笑死我了, 你竟然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你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警察叔叔又不是你親爸爸，才不會對你好呢……”

“你爸爸遲早要結婚的, 以後才不會好好對你呢。”"

“……”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或玩笑般的，或充滿攻擊性嘲笑的，每次都像一根刺紮得她遍體鱗傷。

她每次聽到尖銳的話都張着獠牙, 不是咬人就是揍人, 半點不會放過對方，也就是那時候, 她既學會保護自己，像一個蠶蛹似的将自己厚厚包裹起來，懵懂的以最桀骜不馴的方式證明着她能過得很好。"

那時候, 她總覺得謝置什麽也不是。"

他總是寵着她, 她要什麽就給什麽，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同情憐憫, 可正是因為這樣讓她愈發肆無忌憚。"

她為爸爸是為民奉獻犧牲的警察而感到驕傲，為抛棄自己的母親而撕心裂肺痛苦，先是自責後又滿是恨意。

這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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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陪伴是謝置、紀眠和紀然給與的。

而這三千多個日子，姜缪又做了什麽？她為私欲丢棄她，享受榮華富貴，走時潇灑不羁，歸來時珠光寶氣。

她絕不會原諒姜缪。

不單單為自己，也為父親，為謝置。

此時此刻。

姜缪見她冷冷淡淡并不退縮，反而是用一種“終于見到你”的柔情看着她道：“驚鴻，我想我們需要聊聊。”

謝驚鴻對她的出現猝不及防，短暫震驚後緩和情緒，似笑非笑道：“這位女士，我想我跟你沒什麽好聊的，這網吧地方小，不适合您這樣的貴婦人，怕髒了您的腳。”

以前總有人問她，要是她媽媽回來會說什麽？

早年的時候她要她留在身邊，随着時間流逝，她張嘴胡說八道，不是買樓就是買游艇。

事實上，她根本不希望姜缪再出現。

這戲谑的話似乎傷害到了姜缪，眼圈愈發紅了：“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麽？”

她幾乎是顫抖着聲音，滿是期盼說：“我今早見過謝置了，也跟謝置聊了聊，我想送你去帝國第一學校念書，以後你所有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出……對你以後發展很有益處……”

謝驚鴻本不慎在意，可聽到她去找過謝置眼底閃過幾絲寒意：“你去找了爸爸！”

對她而言，謝置是真正的家人，在漫長的十年裏，她那聲爸爸不是白叫的。

因為失去過，所以她最無法忍受的就是有人傷害她的家人。

謝置那種老好人，又總是為着她好。

但凡姜缪以她母親的身份出現，對他就是一種刺痛，更別說姜缪打着為她好的名頭提過分的要求，謝置恐怕猶豫着就什麽都答應了。

“他目前是你的監護人，我确實得先跟他協商，”

姜缪薄唇微微一抿，見她生氣，也不準備藏着掖着，看了看四周嘈雜的環境，又微微蹙眉看她道：“驚鴻，我現在很有錢，非常非常有錢，你跟着謝置，只能在這種網吧裏混，以後大學畢業，就算再有能力，謝置能幫得上你什麽忙？可是我可以幫你很多……”

什麽叫跟着謝置只能在網吧裏混？

什麽叫大學畢業以後謝置幫不上忙？

在她無依無靠時是謝置把她帶回去的，吃不上一頓好吃的，是謝置每天在廚房裏練習廚藝，日複一日擔負着作為父母親的責任。

那時候，姜缪在做什麽？

她在享受生活，享受物質，浸泡在蜜罐子裏。

或許她會愧疚難過，但最終會被自私自利和貪慕虛榮打敗。

謝驚鴻都聽笑了，盯着她譏诮道：“你這麽幹，你老公同意麽？”

“他死了，因為膝下沒有孩子，遺産全是我的。”姜缪輕嘆了口氣道。

難怪她現在敢找上門。

謝驚鴻斜唇一笑，眼底閃爍着幾絲不善：“我只說一次，我不會跟你走，你再有錢都跟我無關。”

“你離開家的時候就不是我母親了，我人生所有重要的時刻都不可能再有你，別再出現在我和我爸面前，那樣只會讓我更恨你。”

在那瞬間，悍然的信息素以她為中心擴散滌蕩。

盡管她死死壓制着範圍，可路過周圍的人們還是感覺到恐怖的頭暈目眩。

“驚鴻……”

姜缪被她冷峻凜冽的眼神震懾，嗅到那味道的瞬間脊背發寒，呼吸緊蹙，無比痛心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想想，媽媽以前對你很好的……你小時候還非要黏着媽媽睡……很喜歡媽媽抱抱的……”

謝驚鴻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蹦出一個字：“走！”

這裏屬實不是讨論這些的地方，太影響營業了。

姜缪被她眼神一怵，不甘心道：“驚鴻，我會再來找你的。”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能接受，可是跟我走，我真的會對你好的。”

謝驚鴻不理她。

姜缪來時袅袅娜娜，去時抹着眼角淚水，俨然一副受欺負模樣。

謝驚鴻坐在椅子上疲倦靠着靠背，閉着眼睛捏着太陽穴。

姜缪到底跟爸爸說了什麽？還讓她到網吧來找她？他到底同意什麽？

這種煩躁糾結像千絲萬縷纏繞着她。

她不敢揣測細節，不敢去揣測內容。

她好想見到紀然。

下午五點半下班。

她是跑去商場咖啡店找紀然的，越過電梯越過人群，在咖啡店門口看到穿着襯衫背着書包出來的紀然，她薄唇微微抿了下，沖上去擁住了他，閉着眼沉默着一句話也沒說。

紀然被抱得猝不及防，嗅到她身上淺淡的龍舌蘭味道充滿不安。

“驚鴻？”他推開她的手頓了下，觑見她将腦袋埋進他頸窩，身手抱住她肩膀，擔憂問：“怎麽了？”

謝驚鴻沒說話。

紀然薄唇微抿，嘗試着釋放信息素安撫Alpha。M

劣性Omega主動釋放的信息素稀薄且易消散，他不清楚這麽做有沒有用，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撫她煩躁低落的情緒，可還是努力地釋放，企圖去接觸空氣中絲絲縷縷不安的味道，一點點安撫下去。

可是，太難了。

劣性Omega的信息素與高階Alpha的信息素根本不是一個層級，奶糖味信息素在接觸到龍舌蘭信息素的瞬間就消散，完全被覆蓋，就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紀然額頭冒着細細密密的汗，将她抱得更緊，心底鑽出一股緊張慌亂的情緒。

怎麽會這樣？

以前驚鴻易感期也能好好被他安撫，為什麽他釋放信息素卻不行？

越是着急，越是拼命釋放着信息素。

可令他絕望又不得不承認的是。

他釋放的信息素少之又少，稀薄且易散。

謝驚鴻沉浸在悲傷低落裏，察覺到有什麽東西像溫柔的絲線輕輕按摩着她的神經。

甜蜜的味道鑽入鼻尖，與尋常相比過于濃烈了，她像意識到什麽連忙掀開眼睛去看紀然，見他唇瓣泛白額頭冒汗，虛弱蒼白看着她。

Omega釋放了很多信息素！這遠遠超過她了解的劣性Omega範圍。

“你……你好了？”

紀然見她眼底閃過幾絲慌亂，胸膛微微起伏，有些累道。

謝驚鴻又心疼又責難看了他一眼，直接橫抱着他往店門口長椅上大步流星走去，把人放下後用袖子給他擦擦汗，一邊擦一邊黑着臉道：“你釋放那麽多信息素做什麽？劣性Omega主動釋放信息素本就困難，你一次性釋放這麽多，你不要命了？”

“我……”

紀然癱軟在椅子上，看她又氣又急，胸腔裏又甜蜜又酸澀又委屈：“我只是不想看你難過。”

他是偏執固執的，做事一絲不茍的。

盡管小時候或許不是最拔尖的，卻是最努力認真的，能拿到年級第一跟拼盡全力的品質相關。

她是他的女朋友，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有一個想法——無論如何要安撫她。

“你……”謝驚鴻當真拿他沒辦法。

她氣得幫他解開襯衫的兩顆紐扣，讓他透透氣，坐在旁邊把人摟在懷裏，輕輕撫摸着他的腦袋，釋放着信息素把他包裹起來道：“以後不準這樣，我抱抱你就會好，不是所有時刻都需要你的信息素，以後不準随随便便這麽釋放信息素。”

“那……你真正需要安撫的時候呢？”

紀然微微擡眼看她，見她垂眼看他，“我總要适應吧，哪兒有男朋友不會安撫女朋友的？”

高階Alpha和劣性Omega，原來會有這樣天然的溝壑，是在基因裏暗存着難以填平的。

“你一直做得很好，我易感期你不是每次都安撫好了麽？”

謝驚鴻揉揉他腦袋，見他沉默着不說話，下巴抵在他額頭上溫柔道：“不要小看我，我沒有那麽脆弱，就算沒有你的信息素安撫，我也能調控好自己的情緒。”

“真的？”

紀然憂心忡忡道。

謝驚鴻淡淡應道：“嗯。”

紀然窩在她懷裏沉默了好半晌，他想問他們是不是不合适？以後在一起久了高階alpha和劣性Omega的問題就會慢慢暴露，到時候怎麽辦？可是她易感期他安撫得很好，或許問題沒他想象的那般嚴重。

思及此，他豁然開朗，在她懷裏趴着擡眼看她問：“你今天，怎麽了？”

謝驚鴻低落的心情被他這麽一攪和，倒沒那個心思亂想。

她垂眼沖他笑了下，以玩笑的口吻眉飛色舞道：“我那要幫我買飛機買游艇的媽回來了，這不一看到她沒給我買飛機也沒買游艇挺失望。”

紀然微微一怔：“她回來你幹嘛難過？”

難怪，alpha情緒突然這麽不穩。

“我為她難過？”

謝驚鴻翻了個白眼，搖了搖頭嗓音有些沉重道：“今天她來網吧找我，是我爸給的地址，估計都找我爸聊過了，那陣仗，是我爸都同意我跟她走了……”

“你是因為叔叔？”

“我爸這人就是爛好人，姜缪頂着我媽的頭銜跟我爸說道說道，估計我爸那意思就要我跟她走，是我我先拿拖把把人攆走！誰會把自己女兒往外面送的？”

紀然“噗嗤”一笑：“你是不滿叔叔沒把你媽攆走麽？”

“何止不滿，”謝驚鴻聳肩無語道：“我是生氣。”

“驚鴻，沒看出你還挺愛叔叔的。”

“我愛他？你在想屁吃！”

謝驚鴻聞言擡手就給了他一個暴栗，辯解道：“我就是不爽他随随便便把我的地址給那種人。”

“疼死了！”紀然揉揉額頭，報複性抓住她手咬了口她手腕，聽到她疼得龇牙咧嘴才罷休，瞪着杏眼威脅到：“以後不準亂彈我額頭！”

謝驚鴻甩了甩手，“嘶”了聲捧着他的臉頰，扯扯他軟乎乎的臉蛋咬牙切齒道：“好的！男朋友！”

“你松手！”紀然被捏得難受，眼淚汪汪拍着她手臂道：“疼疼疼疼……”

謝驚鴻也不敢太過分，松手給他揉了揉。

紀然哼哼了聲，“你小心我告訴媽媽，你欺負我！”

“你去告訴啊。”

謝驚鴻嬉皮笑臉道：“到時候我就告訴紀眠阿姨，我兩偷偷交往了。”

紀然拿她沒轍，踹了她一腳起身拉着她回家。

謝驚鴻起身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在他愕然的眼神下微微一笑：“走吧。”

這還是交往後第一次牽手。

紀然呆呆“哦”了一聲，跟了上去。

在公交站臺等公交車時，謝驚鴻翻了翻手機，沉默了下提議走路回家。

工作地點距離家走路約莫四十分鐘，不算近的距離，紀然以為alpha是想吃點回家多呆在一起，也不抵觸，欣欣然同意了。

路上，他們也沒說什麽。

走到途中的時候，謝驚鴻停下腳步突然說了一句：“然然，我們約會吧。”

“你想死啊？！”

紀然噘着嘴垂頭喪氣道：“我媽和你爸幾乎天天都知道我兩的蹤跡，我兩要約會他們肯定能看出端倪？就現在回家這四十分鐘，還能混淆混淆概念是通勤……約會，你就別想了。”

“那，你把月底最後一天騰出來給我。”

“我是能騰出來給你，但你能保證二老不會看出來？”

“不會，別擔心。”

“你說的啊，要是被發現了，我媽大概率會好好收拾你一頓！”

“是是是，紀眠阿姨一定會收拾拐走她寶貝兒子的壞Alpha……”

“你知道就好……”

“……”

在家門口分道揚镳時，紀然依依不舍跟她道別。

謝驚鴻見前後兩扇門關着，大膽朝前一步擁了他一下，在他耳邊輕聲低語：“明天見，然然。”

紀然臉頰爆炸紅。

“明、明天見。”

說完推開他趕緊掏鑰匙開門逃了進去。

謝驚鴻見他冒冒失失模樣，失聲笑了出來，慢悠悠掏鑰匙開門回家。

謝置還沒回家。

估計又是出警、做筆錄和處理雜七雜八的事情。

她打開冰箱，心情不錯動手做飯。

之前被紀然罰做一個月早餐，再加上易感期時恨不得做點好吃的黏着紀然，黑暗料理級別的廚藝突飛猛進，已然進入做飯能吃那一挂。

她做了四菜一湯。

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唯一的缺點——鹽少了。

謝置一回家就瞧見謝驚鴻脫掉圍裙，再看看餐桌上一桌子菜，連連誇了一通女兒，“小崽子！不錯嘛！”

“那是。”謝驚鴻很是受用，讓他趕緊坐下給他盛飯。

謝置坐下，知曉這飯估計沒那麽好吃。

不過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再培養培養，以後走出去還不迷死一群Omega。

“爸。”

謝驚鴻皮笑肉不笑看他吃飯，十分貼心地給他夾菜。

“你這笑成這樣，又打什麽壞主意？”

謝置看着她長大，孩子眼珠子一轉他就知道有壞心眼，“說好啊，這飯歸飯，違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東西，一律拒絕！”

“兩件事。”

“長話短說。”

“第一件事，老爹，我問你，”

謝驚鴻幹咳了聲，正經八百又有點緊張問：“今天生我那個誰來找你，你到底怎麽說的？”

“小兔崽子！”

謝置聞言知道姜缪是去找過她了，拿起筷子敲了下她的額頭，繃着臉道：“什麽叫生你那個誰？那是你媽！”

“那不是我媽！她早就不要我了！”

“再怎麽不要你，她生你的時候還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你知道多少孕O九死一生才誕下孩子？那感覺有多痛，你去孕O體驗館體驗體驗再說。”謝置難得嚴肅起來，看她杵着下巴不以為然模樣，又道：“驚鴻，我今天答應她去見你，是希望你有選擇權，你可以自己選擇見她，或者不見她，她提出的那些東西，你願意接受就接受，不願意接受我也不會強迫你接受。”

謝驚鴻聞言眼睛有點酸澀，咬着唇朦胧着眼看他：“真的？”

“不然你以為呢？”謝置頂天在她易感期見過她眼眶紅紅的樣子，這擡頭一看胸口跟梗住似的，放下碗筷道：“你這孩子，想哪兒去了？”

“我那不是擔心你動不動就讓我跟我媽走？”

“你都十八歲了我還左右你思想？我頂多給你點建議，不是你上次跟紀眠說，你們希望作為家庭一份子擁有知情權，選擇權？你老爹我可是把話語權和選擇權都給你了……”

“那你不給我做個預告？”

“人生每天都是現場直播，我還給你做預告，你怎麽不去警察局看看有沒有預告？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謝驚鴻覺得下午那點罕見的多愁善感簡直可笑得要命。

這一說開了，頓時豁然開朗，看老爹喋喋不休那模樣，完全是這事兒直接扔給她處理。

“得，我會看着辦的，”她聳肩，拿碗扒飯，低垂着眼喊了聲：“爸爸。”

謝置聞言夾菜的手頓了下，看着她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剛才叫我什麽？”

謝驚鴻擡眼定定看他：“我喊爸，有錯麽？”

以前這家夥喊來喊去只喊老爹，今兒個突然喊了聲爸，謝置還挺不适應。

不過再不适應，他胸腔也是暖洋洋的，忍不住笑道：“沒錯沒錯，吃飯吃飯。”

謝置吃了兩口菜，進廚房拿了鹽出來往菜裏面攪了攪道：“菜做得勉強，以後多放點鹽。”

謝驚鴻好笑道：“您這是不是要求賊多了？”

“我難道不是為了讓你變得更優秀麽？”謝置搖了搖頭：“你以後談戀愛，結婚，會做飯挺加分的。”

謝驚鴻吃着拌勻味道的菜，倏然想起什麽道：“爸，您能借我點錢麽？”

“說好的，暑假這幾個月你自力更生，生活費就那五百塊，你當時可答應得好好的，不能出爾反爾。”謝置拒絕。

謝驚鴻撒嬌，再接再厲勸說：“爸……你先借我兩千塊，我發工資就馬上還你。”

“謝驚鴻，”謝置給她夾菜，和藹可親道：“你覺得兩千塊是小數目？”

謝驚鴻搖頭。

“那更不能借給你。”謝置無情打擊：“而且你上大學又是一筆開銷，咱們現在每一筆錢都不能随便亂用，還有，你以後要結婚生孩子，買房買車哪些不要錢？”

說着說着，他又好奇問：“你要那麽多錢幹嘛？”

“這個月月底MOMO演唱會在隔壁市舉辦，我打算跟紀然一起去看演唱會。”謝驚鴻也不欲藏着掖着，坦坦蕩蕩道：“上次MOMO演唱會在本市，我們沒去成就挺遺憾的。”

“演唱會啊，”謝置撓撓頭，看看她思忖了下道：“這樣，你爸爸我只能贊助你一千塊，你要是有辦法能去，那就去，不能去就算了。”

“一千也行！”

謝驚鴻起身繞過桌子抱住他道：“爸！你是我的神！”

謝置拍拍她爪子：“少拍馬屁！”

謝驚鴻樂不可支。

晚上洗漱完畢。

她躺在床上打開手機查了查存款，目前銀行卡上就存了1863星幣，賣攻略賺了1850XB，應用商店後臺也就258XB，略微估計下MOMO演唱會的門票，再算算來回車費和酒店費用，沒個五千塊下不來。

還差一千多。

等等。

她難得跟紀然明目張膽約會一次，當然不能看完演唱會就走。

應該在隔壁市游玩游玩再回來，旋即又翻了翻隔壁市的旅游攻略，眼花缭亂的景點看下來，稍稍敲定了幾個。

她咂摸了下，這錢得準備八千塊。

為了湊夠這幾千塊，她又幹起老本行，打了一個新副本寫攻略，把價格标到10XB一份。

做完這些。

她又翻開應用商店後臺的幾個小游戲，索性動手把其中一個銷量不錯的游戲重新再做一遍2.0版本。

修改的游戲叫《水管工大戰貞子》。

這游戲是她高二利用簡單程序編寫的，全程瞎搞，完全沒故事感，就是戴綠帽子的小矮子過關斬将把電視機裏存在恐怖怪物拉出來爆錘。

謝驚鴻自己又打了一遍這游戲，制定修改方案。

第一，畫質太粗糙，可以重新繪制；

第二，增加關卡，難度遞增的同時添加故事性；С

第三，給游戲編寫個簡單的故事。

《水管工大戰貞子》的故事梗概是：水管工誤入水管後遭受怪物詛咒，碰到怪物就會變成怪物，他需要不斷躲避怪物和走到終點打BOSS，才能找到解藥回到地面恢複正常的生活。

由于水管工打怪過分單調，謝驚鴻幹脆點加入了跟随的小幽靈角色提醒危險，順便解說劇情點。

她先在網上把MOMO演唱會的前排門票給買了。

兩張票，花掉3200XB，不過這還算值得的。

白日裏她在網吧翻閱編程書籍，晚上回家就不斷完善游戲。

紀然不知道搗鼓什麽，每次下班拽着她坐公交回家就不出來了。

起初謝驚鴻編寫游戲沒注意，過了小半月就察覺紀然一日日對她愛答不理，總想着回家，打電話叫他悄悄出來也不出來。

等好不容易周六周末，他跑去給高二學妹補課。

“女Alpha？”謝驚鴻聽到他給學妹補課當時就不樂意了。

紀然坐在公交車上靠着她肩膀，“嗯”了一聲後，疲倦道：“給的多，誘惑太大了……”

“多少？”

“一共二十次課，補數學和物理，給兩千，周一到周五是下午六點到七點，周六周日是早上九點到中午十二點。”

“那你不是要打兩份工？”

“唔，還好。”

“那，那個女Alpha什麽态度？難搞麽？”

“一開始聽說要補課挺不樂意的，一看是我，還挺乖的，張嘴閉嘴誇我長得好看成績又好，每次還給我準備了小零食。”

謝驚鴻冷笑道：“心懷不軌！”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紀然懶洋洋擡頭看她：“你想那麽多幹嘛？我現在就是一打工人，我還管學生心裏的花花腸子？再說了，人家也就把我當偶像看，你別那麽抵觸，搞得我好像是去幹什麽壞事。”

“我陪你去。”

“你不是最近很忙？”

“忙完了。”

“你确定要陪我去？”

“當然啦。”

紀然想了想，說：“那要不我給她爸媽推薦推薦，讓你給她補語文、英語和化學，多賺點兒。”

“你怎麽腦瓜子裏都是賺錢？”謝驚鴻被他都笑了，點點他額頭道。

紀然道：“那可是兩千塊，不賺白不賺。”

高二補習的學妹叫倪念。

紀然給倪念父母提了提謝驚鴻，對方聽說是全年級第二，看了看月考成績，決定先食用一日再确定用不用。

那倪念主要問題是不怎麽好學，學個東西注意力老容易被其他東西弄渙散。

她本身在補課時又時常打斷紀然，老愛說些與課堂和知識點無關的東西。

紀然本來補課就補得比較辛苦，怕對不起那二千塊工資。

結果謝驚鴻往旁邊一坐，倪念動都不敢動，大氣都不敢出。

“紀然學長，驚鴻學姐怎麽也來了？”

倪念在家裏裝得乖些，在學校裏飛揚跋扈，跟班上的不良少年混過，陰溝裏翻船被謝驚鴻撞見收拾過，當真半點不敢生出報複心思，夾着尾巴做人都一年了，哪兒想到大魔王走了又殺了回馬槍到家裏來了！

她假笑都笑不出來了，吓得鼻尖隐隐冒汗。

“她語文英語和化學都挺好，看看能不能給你補一下。”

紀然公式化介紹。

謝驚鴻揚眉，似笑非笑看着跟前小雞仔兒補充道：“這當然只是其次，最主要還是為了跟我男朋友一起，免得有些人妄想觊觎。”

還以為是個多雄心勃勃的，沒想到還沒紀然高，長得一般般。

那成績和容貌跟她一比，屬實甩到十萬八千裏去。

紀然瞪她：“！”

這家夥，亂說什麽！

倪念被她眼神盯得脊背發寒，喉嚨滾動了下，扯了個難看的微笑道：“驚鴻學姐真會開玩笑，學校誰不知道紀然學長是您男朋友，就算要追，也要掂量掂量膽子……”

該說不說，她一開始見爹媽找了紀然幫她補課，心裏沒想法才怪！

這樣的大美人，天天對着你講話，又溫柔，脾氣又好，又優秀，要是能撬到牆角，她簡直要笑醒。

關鍵是，紀然看着就是那種很好騙很好騙的人。

謝驚鴻捕捉到那句“學校誰不知道紀然學長是您男朋友”，挑了挑眉笑道：“學校裏，都怎麽傳的？”

高三最後一段時間複習功課緊張，幾分一分鐘掰開成兩分鐘用，外面的流言蜚語根本傳不到他們耳朵裏。

不過聽倪念這麽一提，她倒感興趣了幾分。

紀然也好奇：“我們在學校，還有八卦？”

“就這學期，驚鴻學姐開學就瘋狂追你，天天粘着你，後來據說你們經常換校服，上課還要牽手，有時候午休還會去頂樓，說你們是去沒人的地方偷偷親熱了，不然紀然學長身上怎麽會殘留驚鴻學姐的信息素……大清早，驚鴻學姐還在大庭廣衆之下抱紀然學長……反正，傳聞就是你們開學就在一起了……驚鴻學姐是為了紀然學長分數才越考越高的。”

謝驚鴻恍然大悟，攬住震驚的紀然肩膀笑道：“沒想到，咱兩這麽早就談戀愛了。”

紀然用手肘頂了下她胸口：“少來。”

倪念：“不是這樣麽？”

“是是是。”紀然也不欲去糾正什麽。

倪念不敢多問了。

這回補課，她當真屁話不敢說，連靠近紀然一點都能感覺到股刺激霸道地信息素要把她給弄暈，說話做事只能隔開一定距離。

更別提謝驚鴻補課。

她補課，倪念不敢不聽。

回頭把煞神送走，她就哭着鬧着跟父母說不要再補課了。

倪家父母翻開作業一看，練習做對了，安慰着說再過些時候高考了，得努力一把，拒絕了她的無理取鬧。

于是。

紀然和謝驚鴻打兩份工。

白天駐守工作崗位，下午補課。

《水管工大戰貞子》上線後獲得100下載量。

謝驚鴻看情況覺得要完，辛辛苦苦半天沒任何水花，在考慮改改新的游戲。

沒過幾日，二次元網站有游戲博主專門解說《水管工大戰貞子》，一邊打一邊要被裏面的出現的怪物和文案笑死過去。

“這TM是游戲？您給我說這小幽靈是陪伴系？”

“好家夥，她小嘴叭叭的賊能說，吐槽王者啊！”

“我TM第一次看到這種游戲，跟着的小幽靈提供完消息，賊TM像隔壁我發小，酸死我了！”

“朋友們，這作者搞這游戲确定不是平時跟人怼習慣了，順手就撚了幾句過來……”

“還有這怪獸，這也叫怪獸？！黃瓜白菜大西瓜？顏色髒點就下水道怪物了？”

“我還以為貞子得給我點驚豔，好家夥，人直接給我整了個植株身體，蘿莉頭，一點都不恐怖好麽？”

“……”

這吐槽，引得一群人紛紛去下載游戲。

打完游戲的紛紛在評論區留言，畫質粗糙但值得一玩兒。

一周下來，游戲下載數量逐漸攀升，達到了八千次。

在同類型小游戲裏算異軍突起，靠着詭異的畫風和搞笑的風格暫時居于第一。

他們這類小游戲自然比不上大型且有知名度的游戲，加上也沒宣傳，屬于玩家自行淘金了。

謝驚鴻看着商店後臺的收入，十分欣慰。

這麽看來，是夠去隔壁市玩兒三天了。

期間，姜缪又陸陸續續來網吧找過謝驚鴻三次。

說來說去還是那幾樣，跟當初池南沖紀然砸糖衣炮彈差不離。

謝驚鴻冷冰冰的，不想見她。

有了謝置的話，她自然沒任何後顧之憂。

等拿工資時，網吧老板給了她六千。

跟起初簽合同拿的薪水3000XB不一樣，整整多了3000XB。

她一問緣由，老板一開始敷衍說她來之後網吧治安好了不少，她不信，再三逼問之後才老板才偷偷跟她說，網吧被姜缪買下了，工資是姜缪發的。

謝驚鴻閉了閉眼，自嘲道：“沒想到，她倒還挺會做人。”

“我只要屬于我的三千，”她抽出三千塊，把剩下的全部塞給老板，神色淡淡道：“不屬于我的東西，我一分也不會要。”

老板輕嘆道：“驚鴻，她給你你就接着，這工資是你應得的。”

“老板，謝謝你這個月對我的照顧，”謝驚鴻笑了下，不欲将跟姜缪的恩怨遷怒于老板，“不過看樣子，今天是我上班的最後一天。”

“你要辭職？”

“顯而易見。”

謝驚鴻從網吧出來時抱着一堆編程書籍去商場找紀然。

跟往常一樣，他們一起下班去倪念家補課。

“你媽怎麽這樣？”紀然在公交上聽見她說完辭職這事兒，頗為憤憤不平。

謝驚鴻薄唇微微抿了抿，攬着他肩膀，望着前方眯了眯眼睛道：“她是覺得錢能解決一切問題，包括跟我的關系。我不信非要靠她才能闖出名堂，就算沒有她，我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你還記得，今晚高考查成績麽？”

紀然戳了戳她胸口，依偎在她懷裏道。

謝驚鴻捏捏他臉蛋：“知道。”

“那，今晚九點查完成績，我們去樓下吃燒烤怎麽樣？”紀然拍掉她的手，提議道。

難得紀然主動晚上約她。

她豈有拒絕的道理？

這日下午，兩人給倪念補完課回家。

兩人各自在家吃完飯後，坐在房間裏隔着窗戶坐在書桌前打開查閱高考分數的網站。

縱然紀然成績名列前茅，可考青藤屬實不容易。

他忐忑不安得拿出久久不用的宣紙寫毛筆字。

那邊謝驚鴻說不緊張是假的，打了一把游戲頻頻看時間。

眼看九點一到，紀眠和謝驚鴻雙雙刷新網頁，輸入準考證號和名字查詢。

可惜這一刻，查詢成績的考生屬實太多了！

他們直接被擠出來了，來來回回進了幾次都進不去，反反複複輸入準考證號和名字，一按ENTER鍵就白屏。

折騰了十分鐘。

紀然好不容易闖進去查到每門成績，看到成績那瞬間呆住了。

高考總分712分。

語文130分，數學150分，外語150分，理綜282分。

他蹬蹬蹬跑出房間，抱住正在客廳繡十字繡的紀眠，興高采烈親了親紀眠臉頰，激動得眼淚花都要出來了道：“媽媽，我712，我712！數學外語都是滿分！我高興得暈過去了！”

紀眠被他親得一臉口水，也替他開心，抱抱乖兒子，揉揉他腦袋道：“媽媽就知道你行。”

“不行不行，我要把這消息告訴驚鴻！”紀然又親了口紀眠臉頰，倏然又意識到驚鴻成績沒出來，不知道考得如何了，聳拉着肩膀撓頭道：“她還沒進官網查到成績……應該不會考砸吧。”

“那你去問問？”紀眠笑着提醒。

紀然聞言掏出手機給謝驚鴻發短信。

【178CM紀然：你成績查到了沒？】

那邊沒過幾秒就回複了。

【驚才絕豔小鳳凰：考得不太好。】

【驚才絕豔小鳳凰：需要安慰】

紀然心底沉甸甸的，忙發了消息在門口見面。

是沒考好麽？怎麽感覺驚鴻情緒好低落。

他披了件外套，匆匆出門就見謝驚鴻也恰好出門。

兩人對視了眼，她沉默地垂了垂眼，他見狀感到有些難過，身手拉住她朝樓下走，什麽也沒說。

兩人十指相扣。

若是之前，紀然絕不會在門口就牽手擁抱，可是他覺得此刻謝驚鴻太需要安慰了。

到了黑漆漆的樓下，路燈微黃的光線照亮了道路，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你……考了多少？”謝驚鴻抿唇看着他率先問。

紀然怕刺傷她，猶豫了下道：“712分。”

“那考青藤，應該穩了。”

謝驚鴻扯了抹厚重的笑，眼底有點難受道。

紀然聞言生怕她遭打擊太大，抓着她肩膀安慰道：“驚鴻，就算分數不夠也沒什麽，你還是可以挑其他學校對不對。”

謝驚鴻垂着眼沒說話。

紀然承諾道：“就算我們以後不在一個學校，我也不會随便找其他alpha談戀愛，我會經常去看你的。”

謝驚鴻還是一句話沒說。

“異地戀雖然很辛苦，也就四年嘛……”紀然也不知道說什麽，說着說着也跟着沉默。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咬了咬唇，墊着腳隔着昏惑的光線蜻蜓點水般親了下她的唇瓣，定定道：“你不要這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