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走了大運

四·走了大運

楚漾手臂上搭着件純白風衣，腳上踏了雙黑色皮質高跟鞋。

他見到客廳裏就三人用餐，而沙發上空無一人，有些疑惑。

“江瓊，”雖說自己有意要留下裴曦，但明面上這話是江瓊說的，“人呢？”

面對楚漾而坐的江瓊耷着眼，看了看自己房間。

當楚漾随着她目光望去時，房門開了，裴曦從裏面走了出來。

江瓊見狀，飯也不吃了，三兩步鑽進去瞧裴曦将自己屋搞成了什麽樣。

“既然你們沒把我送去D區，那就是要把我留下，”楚漾覺得裴曦和那個人一樣挺有自知之明，“既然這樣，只能委屈一下江瓊了。”

她開口說的極平淡，就跟平常随便一個呼吸一樣。

“早餐，要不要吃？”

“嗯。”很自然的，裴曦又坐在了江瓊位子上。她接過阮殊遞來的新筷子，開始吃早餐。

阮殊見狀，提醒說:“這是江瓊的位……”

裴曦:“我知道，不過……她一時半會不會出來。”

……

用過早餐以後，五人便各忙各的。

阮殊用她的探測儀計算其他的标記地點，樂瑤協助。裴曦閑的沒事坐在陽臺上賞景，而江瓊的任務，就是監視這個正在賞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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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江瓊從書裏擡頭，盯着裴曦，“你怎麽不霸占樂瑤阮殊的房間，非要霸占我的？”

裴曦像是思考了一陣才淡淡開口:“那會兒只有你出來，怎麽？難道要我踢開她們屋子把人從床上撈起來？”

江瓊:“得，當我沒說。”

裴曦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留:“你們今晚還要去那邊？”

江瓊緩了一下才明白裴曦說的“那邊”是哪，搖了搖頭:“今晚不用，我們之所以一個月跑去四次，就是因為那個标記點一星期才開一次。”

“那這麽說……你們還沒去其他十一處标記點？”這句話的潛意思就是:那這麽說，如果每天開放的話，你們就要天天往那邊趕了？

“嗯，阮殊正在查，她已經算出大概了。”

裴曦還有問題:“這一個月裏，你們有碰到過活下來的DCV感染者嗎？”

江瓊:“還沒有。”

“那你們知道……現在有多少人走進标記點嗎？”

江瓊:“不知道。”

“那……你們老大，什麽身份？”

“別問。”

“噗……”裴曦被江瓊的這幾個回答逗笑了。

而江瓊迎着聲音看了一眼，又把頭埋回了書裏。

“江瓊。”

裴曦叫她。

“給我畫幅畫吧。”

江瓊知道裴曦是看到了自己房間裏的畫架和顏料，她問她:“畫什麽？”

“我的肖像。”

這次是江瓊被逗笑了。

但好在她沒說什麽，只是起身往沙發那邊走，在裴曦丢給她的那一兜子裏找紙筆。

裴曦自小猜測能力就挺強。也不是她自戀，她記得先前在D區上學時，桌兜裏還是能收到幾十封情書的，可為何到了C區，覺得別人看她的眼神都很怪異。

她認為，同自己在C區的這個身份信息有關。

江瓊拿了東西回來了，她倆很有默契的調換了位置，江瓊畫了起來。

……

“老大，”楚漾應聲後，樂瑤繼續說，“時間和地點已經查出來了。”

“是在明天上午十點左右，地點是在一商業街上。”

“嗯，知道了。”

……

“怎麽了？”

江瓊見裴曦拿到自己的自畫像後神情一直不對，半晌都沒說話，以為是被自己的畫工驚訝到了。

裴曦确實被驚訝到了，但卻不是因為江瓊的畫工，而是她所畫的自己。

雖然五官上一些比較明顯的特點能看出來是自己，但……這完全不像是一個二十歲的女人好吧，至少老了有十歲，雖然有着點成熟美。

突然，裴曦想起了昨晚在楚漾光屏上看到的那個年齡，一時被吓到了。

她搞不清楚外人所看到的自己是那個人在僞造身份時給衆人設的“障眼法”，還是自己的五官會根據身份上的年齡而變。

可，為何她自己照鏡子時看到的都是她本身年齡的樣子？

良久，裴曦終于擡了頭，問江瓊:

“你們老大，多少歲了？”

江瓊:“嗯……快四十了，怎麽了？”

裴曦:“……”這年齡，都跟我哥一樣大了好嗎？

可為什麽根本看不出來呢？

“你……糾結什麽呢？”

“沒什麽，就是決定過幾天去揍個人而已。”

裴曦沒看到，在她說出這句話時，剛從阮殊屋裏出來的楚漾神色一凜，好像想要躲避什麽。

“要說的就只有這些了。”樂瑤看了裴曦一眼，提醒她，“到時候別拖後腿。”

裴曦沒搭理她。

大清早的就把人們扯起來，絮絮叨叨說了大半天也就那麽幾句話，而且那幾句話中有一大半都是在暗戳戳的激自己。

裴曦輕微點了頭，示意自己清楚。

楚漾見狀，發了話:“那走吧。”

本來是平平無奇的一句，但這幾個人所做的回應卻讓裴曦一愣。

就見樂瑤打頭，打開了陽臺上的窗子，而後一俯身跳了下去，剩餘的幾個也像下餃子似的往外邊跳。

不是裴曦罵她們，只是這一副情形，用“狗改不了吃屎”是真的不為過。

這陽臺上的窗子改造的挺別致，不過裴曦沒閑心仔細看，上前将窗子拉好，才往回走，開了大門。

她暫時不想用那種陰間的出門方式。

C區的電梯還算是很快的，三十層下去根本沒用幾秒時間，但當裴曦走至幾人身邊時，還是惹來樂瑤的一瞪。

裴曦:“不會飛怪我了？”

“好了，走吧。”

楚漾打斷樂瑤想噴上幾句的思緒，先一步坐進了一輛私家車裏，車是無人駕駛，至少能坐六個人，雖然裴曦在C區生活了有将近十年，但還是同另外幾個一樣嫌棄它慢。

像阮殊說的那将近半小時的車程，放在D區，五六分鐘應該夠了。

到了阮殊所說的那條商業街時，還沒到游戲開始的時間，更何況标記點微小，定位的不怎麽精準，阮殊鎖定了三家店後便開始計算精确的位置。

裴曦看了眼手機屏，離她們所說的游戲開啓時間還有差不多十分鐘。

這條商業街屬于比較小型的，并沒有設立熒幕，所以她們幾個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倒計時。

現在關于《DAH》還是一團迷，這幾個D區人不清楚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卻更想比別人先一步清楚下一秒應該做什麽。

“那什麽，”裴曦打斷車裏的沉靜，看着楚漾說，“我出門前忘了帶水，有點渴。”

樂瑤:“渴着。”

裴曦不理她，就只等着楚漾的回話。

楚漾不知是被盯煩了還是怎的，回了她三個字:

“兩分鐘。”

“好。”

車子停的離便利店有些遠，但楚漾沒把她當常人看。

裴曦不在意，下車後安步當車地進了便利店。

不知怎的，裴曦發現自從這什麽《DAH》上線後，自己的第六感是越來越準了。

準到什麽程度呢？

準到……她推門進入店裏的前一秒，眼皮子狠狠一跳。

而後裴曦便無語的看着一系着店員圍裙的小醜轉過來頭，亮出一個誇張的微笑:

“歡迎光臨……”

裴曦:“……”我這算是中獎嗎？

好在裴曦帶了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比阮殊算出的時間提前了将近五分鐘。

裴曦沒搭理他，徑自去角落裏的冰箱邊拿礦泉水。

就這麽幾步，她已經不動聲色的掃了下周圍環境。

這間便利店和平常的便利店不一樣，貨架都是呈半圓狀放置，除了人們的日用品外還有賣些花盆，花種什麽的園藝品。

裴曦回想了一下方才瞟的店名，是家日用品為主的店。

“叮鈴——”又有人走了進來，卻是叫裴曦眉頭一皺，剛剛自己進來時，好像門上還沒有什麽風鈴。

裴曦擡頭看了一眼，那是個以灰黑色為主的小醜風鈴，下邊還墜着紅珠子。

進來的是個大媽，一件鮮紅連衣裙将她蜂蛹般的身子勾勒的淋漓盡致，手腕上還挎着個布袋。

裴曦将從冰箱裏拿出的礦泉水放了進去，繼續觀察。

小醜:“歡迎光臨。”

那大媽好像沒注意到店員是小醜假扮的，還回了個微笑過去。

大媽徑自走向一貨架前，看都沒看便拿了個陶制花盆，往回走去，那熟練程度，很像是做了很多次。

“我記得你，怎麽？昨天不是才買過嗎？”小醜除了那四個字居然還會說別的。

“哦！”大媽笑笑，随即同他攀談起來，“小藝把花盆打碎了，我過來再買一個。”

之後便是這大媽單方面輸出那個叫“小藝”的行為有多麽惡劣。

裴曦聽了幾句，回過頭，又開了冰箱拿出那瓶礦泉水，當關上門的一瞬她愣了一下，通過冰箱的倒影，她才注意到這便利店裏還有人。

不過小醜好像沒有注意到。

裴曦并沒有回頭，只是通過倒影辨識出是藏了三個。

可他們所藏的地方離門很近，為什麽不出去呢？

趁着裴曦發愣找人的功夫，大媽走了出去。

裴曦再次打開冰箱，将手裏那瓶水放了回去，挑挑揀揀好一會，才重新挑出來兩瓶。

“歡迎光臨。”

裴曦回頭一看，

怎麽又是剛才的大媽？！

她頓時想到了什麽，連忙又看向放花盆的貨架，陶制花盆一個沒少，好好的在那兒擺着，整整齊齊。

裴曦她重新開了冰箱，将兩瓶水都放回去。她好像明白這幾個人為何有門卻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