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人類的先鋒
人類的先鋒
進入幻夢境之前,宿清幻想了很多。
包括但不限于——末日天災,時空逆流,喪屍圍城,香菜天堂。
因為他真的很讨厭吃香菜。
可當宿清真正走進來的時候,他站在原地,許久沒有移動。
他的頭發粘在了眼睛上,瞳孔裏是變幻莫測的星空。粉紫色的星雲蕩漾開來,每一片星星都有着屬于自己的獨特形狀,漫天星幕從高原天空壓下,美的像一場絢爛煙火。
宿清突然明白了。
大家為什麽将災難的源頭稱作“星空”。
這裏毫無生氣,孤獨而又寂寞。應該是“星空”的樣子。
往四周望了望,宿清看見了一道門,是厚重的純黑色們,在他不遠處,正緩緩打開。
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黑氣翻湧着出來,伴随着扭曲嘶啞的吼叫。
只是看一眼,就讓他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毀滅·····毀滅一切!”
“占領·····占領這個世界!”
宿清:。
他捂着暈乎乎的腦袋,打量着門,走過去,拿住把手,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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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了門。
黑氣停止了流動。
草原中野草搖動的聲音格外明顯。
嘶啞的聲音過了一會,問:“你,是誰?”
語氣中有難以置信的懷疑人生。
宿清背後抵着門,不讓他進來。靠近門後更暈了,整個世界都在他的面前天旋地轉,他回答:“一個熱心市民。”
嘶啞的聲音:“你的名字音節真長。”
宿清:“你真沒文化。”這是量詞加形容詞,加名詞。
嘶吼的聲音大怒:“你知道我是誰嗎,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會當即死亡!我就是逼——逼逼逼逼——逼逼逼——逼——”
語氣愈發激動,消音的程度也越來越大。
它吵,它鬧,它無理取鬧。
可它的殺傷力遠遠比不過數學老師上課時候,輕飄飄的一句話——
“下面我要抽個同學來回答問題。”
身經百戰的宿清繼續推門,不讓那個聲音的主人出來。他知道,這肯定跟那場災難脫不了幹系。
。
嘶吼的聲音冷靜片刻,轉變攻勢,說:“你開門。”
宿清雙手撐着門,非常用力:“你求人就這個态度?”
“······求求你給我開。”
宿清:“才不開。”
!!
這個不講誠信的家夥!
門被狠狠地撞了兩下,還好宿清死死地按住門。
掙紮了一段時間後,撞門的力道變弱了,那道聲音虛弱下來,帶着些疲憊,開始糖衣炮彈,循循善誘。
跟童話故事裏所有的惡魔一樣,蠱惑道:“少年啊,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可以實現你的一切願望。”
宿清說:“不用,我已經有神燈了。”
他不肯放棄問,激昂道:“你,難道不想統治世界嗎!”
宿清:“不太想。”聽上去就累死了。
他更加熱血。
“你,難道不想跟天地一起存亡,跟宇宙享有同樣的生命嗎!”
宿清:“不太想。”活那麽久幹什麽,也好累。
那道聲音甩出了自己的終極必殺,它使出了攻心計,直指宿清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你不想永遠放假,永遠不用考試嗎!”
……
這簡直戳中了某些軟肋。
抵着門的力道松了片刻,宿清內心掙紮了長長的三秒鐘,三秒鐘後,他心如刀絞,面色沉痛。
“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放你出去的。”
“噢。”那道聲音尾音上揚,像是抓住某些訣竅,勝券在握般,将籌碼一堆一堆地放在宿清面前。
“你覺得這個世界好嗎?放我出來,我不想毀滅這個世界,我只是想改變整個世界。”
“我能給你一份安穩的工作,不讓你加班。”
“你的工資很正常,你能幹所有你喜歡的娛樂項目。”
“我還會送你一只貓,并負擔他的貓糧費用和醫藥費。”
“放我出去吧,這個世界值得更美好的未來,你也值得。”
。
那個聲音聽起來有些得意,門板又開始晃動:“現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啊啊啊!我的臉!你為什麽要砸我的臉,你難道不想要一個光明的未來嗎”
宿清又是猛地一拍門,他的眼神很冷漠很清醒。
“別畫餅。”
這種伎倆,他看的多了。
那個聲音:“那你要怎麽樣才肯放我出去。”
宿清說:“我就在這裏守着你。”
“你要永遠守着我嗎?”
“反正我出去也是坐牢。”
那個聲音又開始念口號,給宿清打雞血:“你難道沒有一個遠大的志向嗎,難道不想用自己的力量颠覆這個世界嗎?”
在槍林彈雨和滾滾雞血中存活下來的宿清,很有經驗地說:“你這個不行,讓我來給你示範一下。”
喊口號最忌諱空想主義和太不切實際的幻想。
專業的人就應該做專業的事情,沒有人會比一個高中生更懂念口號。
那個聲音:?
宿清用高中生的智慧,給了來自星空的打工人一記重創,他非常有信念感但平鋪直敘地棒讀。
“左腳清x,右腳北x,清x北x,盡在腳下。”
“分秒必争,我必成功。”
“拼搏高考,我必無悔,越過高三,追求卓越。”
每個字中間還被他拉出好長一段間隔和尾音,每個字都被他讀出了精華和靈魂。
黑色的星空越看越紅。
“怎麽樣,”宿清說,“是不是比你那個口號更有號召力一點。”
“·····”那個聲音看見宿清油鹽不進,突然語氣放軟,凄聲怆然道:“哥,真的我求你了。我只是一個什麽也不知道的分身,聽老板的話才來這邊的。老板說要沖kpi,如果完成不了kpi,老板收不到能量會弄死我的,求你了放我出去吧!”
這一吼把宿清吼的腦子更痛了。
“叫哥幹什麽,把我叫老了,”宿清強撐着眩暈感,謙虛道,“叫爹。”
“爹。”
“哎,把我叫這麽老幹什麽,”宿清又謙虛道,“叫爺。”
“你究竟想怎麽樣!”那個聲音震怒。
周圍的星空光芒消散,宿清覺着自己的神智有些不太清晰,整個人飄飄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升天。
紅點在他眼前狂晃,他打起精神,摸出一本英語書,說:“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現在我只想背單詞。”他開始朗讀,“abandon。”
那個聲音跟催眠曲一樣:“其實你也很想要吧!”
宿清閉上雙耳,不聽窗外事:“abandon,abandon,abandon。”
“你不覺得這個世界很糟糕嗎?”
宿清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abandon,abandon,abandon。”
“加入我們吧,以你的才能,肯定能完成我們老板的kpi!”
宿清已經進入了入定狀态,老僧念經一般閉着眼。
“abandon,abandon,abandon……”
——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宿清好像睡了一覺,就到嗓子很幹,一吞咽就黏糊出血絲來。
喉嚨很幹,張嘴,潮濕的水汽微微潤濕唇角。
背後那個聲音又響起。
“你已經念了七天了。”
怎麽可能。
宿清眼眸微睜,還有點迷瞪:“不可能。”
他不願意相信自己七天只記了一個單詞。
那個聲音:“這裏的污染很特殊,更接近本源,長期吸收這些本源污染,你會死的。”
“就算這樣,你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嗎,你還要繼續念你的abandon嗎?!”
單詞本被宿清無意識甩在一旁,宿清伸手去撿。
腦子裏有無數句心靈雞湯和名人名言支撐着宿清前行,就像那位先生所說的。
即使是死了,釘在在棺材裏了,也要在墓裏,用這腐朽的聲帶喊出——
“abandon。”
他語氣淡淡,卻自有一股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絕。
喊出了那日日夜夜的苦悶徘徊,喊出了千萬學子的痛哭流涕,喊出了求而不得,塞翁失馬的遺憾悲痛。
這是獨屬于高中生的浪漫。
。
“你是不是有病。”
那個聲音說。
聽不見聲音的人,以為跳舞的人瘋了。
宿清開始是暈,後面是疼,血管炸裂般地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念些什麽,聲帶像被刀子割過一般,每吐出一個字都會帶來一陣喉管的戰栗。
胸腔和心髒也傳來細密的疼痛。四肢失去控制,無力地垂下。
他疼得厲害,坐在濕潤草地上,大口大口喘氣,氣管也跟着抽痛。
那些本源的污染在體內橫沖直撞,他在這裏呆的太久,就到這些污染跟它融為一體。
他聽到耳邊傳來電子音的警報。
“滴,污染值已大大超出轉換速度。”
“滴,污染值已大大超出轉換速度。”
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宿清微睜着眼,躺在草地上,躺在星空下,像一具屍體那樣寂靜。
那個聲音不停在他耳邊吼着,越來越瘋狂,越來越大。
風聲毫無緣由而起,砸在宿清身上,絞出一道道血痕。
在這樣悲慘的狀況下,宿清的第一反應是,好餓。可嘴裏全是血腥味,估摸吃也吃不下什麽東西。
他手腕上在滴血,血液沒入漆黑的門板。
站在風暴中心,他的頭發被割斷,彎曲上升,皮膚也被劃開道道口子。血花綻開。
世界都在起風,霧蒙蒙的,什麽也看不見。
“你怎麽不去死!”
“你怎麽不去死!”
慌亂的凄聲尖叫,是宿清在這片風聲裏唯一能聽見的東西。宿清努力睜着眼,讓自己不昏過去。
眼前閃過很多東西。
淩晨六點的鬧鐘,七點的汽車鳴笛聲,以及七點二十分,學校早自習開始的時候,從床邊斜斜進來的,最後一排的太陽。
喧嚣和風聲達到了頂峰。
記憶中的太陽更加灼烈,要把一切都燃燒殆盡。宿清擡着眼,手在草地上艱難地動了一下,顫抖地握成了一個拳頭。
泥土沾在拳頭上,帶着泛白的草屑。
痛。
現實的疼痛将記憶一塊一塊地敲碎,宿清又再一次回到現實。為了轉移這些疼痛,他開始拼命地想別的東西,從老師的知識想到校園趣事,從課外活動想到興趣班。
他看上去格外安靜,內心卻開始漫無目的地難過。
如果當初沒進來就好了。
他怎麽能幹成這件事。
為什麽非要叫他進來。
這個世界上有這麽多人,為什麽一定是他。
不應該自不量力的。
——不應該進來的。
更疼了。
疼痛沒有得到任何消減,反而愈演愈烈,他的意識慢慢脫離現實,發絲都随之凝固 ,眼睛空空地落在星空的某一處。
很久之後,那個聲音愈發微弱,門後的力量也小了下來。身上的劇痛也開始減弱。
宿清低着頭,整個人像睡過去靠在門前。
大片大片灰塵落下。
宿清貼着門緩緩坐上,心髒還在猛烈跳動,“嘶,”他疼得肌肉一抽一抽地疼,眼前全是重影和黑色的小點。
水珠黏上皮膚,有腳步聲朝着自己奔跑而來。靠的近了,宿清聞到薄荷的清香。
·····
宿清眼前還是灰蒙蒙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眼球被灰塵一激,淚就這麽直直往下墜。
好痛啊。
——
校長得知這一切後,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淨化日”有驚無險地進行完畢,只剩下一半人稀疏地湧出去。
殘破的肢體堆滿了火化場,收廢品的人碎碎念:“得把我氣死!怎麽都是手臂和腳,都沒有幾顆完整的心髒和軀體,這要我怎麽賣!虧我還去黑市那裏找了那麽多關系,才進來,簡直是血本無虧!”
他的同伴安慰道:“沒關系,這些錢夠我們去參加覺醒集訓了。”
“希望這次我們能覺醒吧,”那個人紮起蛇皮袋,“好羨慕那些成績好的學生,每個月都能檢查——希望這次,咱們能成功覺醒吧。”
“享受高額福利!”
“走出貧民窟,進入安全舒适大住宅!”
“走上人生巅峰!”
校長去污染區門口接宿清,撲了個空,等到黃昏時分,所有屍體都被運輸出去後,才有人通知他。
你的學生,蹲局子了。
校長又趕去湘州市管理局分部,老劉朝着他揮手。
開口就是暴擊,笑裏藏刀道:“你會教學生啊,你這兩個學生有出息啊···直接越級給中央管理局打電話,調了兩名s級覺醒者,讓我被罵的好慘啊。”
确實有出息。
校長內心暗說一句,表面仍舊四平八穩,呵呵道:“那我得誇一句我的學生,為民除害啊。”
老劉說:“你那兩個學生,除害除到局子裏去了。”
校長不動聲色,背手打聽:“他們現在在踩縫紉機?”
“應該,”老劉說,“我特地沒讓他們入監隊,直接讓他們去勞動,我帶你去看看他們。”
入監隊,等同于監獄裏的軍訓。要學習監獄裏的規矩,還要訓練,考核疊被子整理內務之類的東西。
老劉走着走着,忽而說:“還有件事情,根據污染區負責人說,在所有人逃走的時候,你的學生沖進了幻夢境,并阻止了幻夢境的擴散。”這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他老劉拿出一段視頻,給校長看,
在視頻上,
光很冷淡,宿清坐在審問椅上,身上都是血,狀态看上去非常不好,對面的審訊人員問。
“你進入幻夢境後見到了什麽?”
“草。”
審訊人員拍桌:“請不要飙粗口,保持肅靜。”
低着頭的宿清整個人恹恹的,嗓音略帶幹澀:“·····還有門。”
“你是怎麽出來的。”
“我一直抵着門,沒讓那個東西出來。”
審訊人員又問了一些細節問題。
“他在誘惑你是時,你動搖了嗎。”
“搖了。”地動山搖,差點沒守住底線。
“你有做任何背叛人類或者管理局的事嗎?”
“沒有。”
鋼化玻璃後,一個負責監測宿清腦電波的人打了個手勢。
他沒說謊。
穿着制服的審訊人員把白色的登記表掃開,認真道:“你可能并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麽,我得跟你講明白,幻夢是大災變後最神秘的災難之一,夢協有無數學者出過論文,闡述大災變的緣由來自幻夢,來自星空。”
“這些推測一直缺乏實際證據,沒有人能從幻夢裏出來,也沒有任何,所有的東西都只是水中月,稍有不慎,便會一場空。”
“——你讓所有理論都得到了證實,讓我們所踩的路變成一條坦途,毫不誇張地說,歷史将從你的身上開始改寫,你會成為歷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他脫下制服上的帽子,摘下勳章,“我受到上級命令不得不審問你,但在此,我想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把宿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
他垂眸,只問了一個問題。
他的喉結滾動,皮膚上的血痕格外明顯,“可以加學分嗎?”
審訊人員:“不可以。”
“那我以後考管理局有減分政策嗎?”
“沒有。”
“能單招嗎?”
“不能。”
宿清:“難道你們以前沒有相關政策嗎。”
他還想掙紮一下。
以前別人見義勇為都可以高考直減二十分,他都制止這麽多人死亡了,怎麽連個加分政策都沒有。怪不得大災變後見義勇為的人少了,還多了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審訊人員誠實道:“真的沒有。”
“……”宿清擡眸,一切都在不言中。
這眼神讓審訊人員感到些不滿,他忍不住說,“你應該想一些更長遠的事情。千百年以後,管理局也許會在一片罵聲中煙消雲散,但你仍然會熠熠生輝,和新時代共存。”
“你的生平會被科學家們反複誦讀,新科技時代會從在你的基礎上建立,後世會站在你的肩膀上看這個世界,每年都會有人懷念你的存在和功績,你難道不開心嗎?”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人類的先鋒。
歷史的前驅者。
新時代的開創者。
“所以——”
宿清認真看向他,沉沉道,“可以加分嗎?”
。
“不能。”審訊人員單邊嘴抿着,回答。
哦。
宿清滿臉的失望,連血都遮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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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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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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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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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