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放假
放假
不能加學分的世界就算了,宿清還要幹活。
被審問過後,那個人說按照上級要求,把他和顧緣一起關進了臨時觀察室。
過上了白天睡覺,晚上被問話的生活。
連着幾天,十幾個不同的人,問話宿清。
裏面包括但不限于,夢協的學者,管理局的高層,幾個狂熱的教徒。
每個人上來,都要首先來問:“你真的進入幻夢,看見星空了?”
宿清如實回答。
這群人繼續問:“你還見到門後的人了,你跟祂交談了?”
宿清回答是。
這些人的問題越來越過分,越來越離譜。
“你被祂蠱惑了嗎?”
“你還是個人類嗎?”
“你真的能保持自我嗎?”
宿清:。
他記得自己不是因為殺人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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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無端的揣測都還好,讓宿清有點受不了的是,一個人聊着聊着,猛然暴起,大吼一聲“去死吧!”,而後把匕首紮進宿清的胸口。
宿清也沒想到那匕首這麽鋒利,沒用力躲,那匕首直接紮進了肉裏,力道大得要貫穿骨頭。
這個陌生人想要他的命。
啊。
宿清本就不太健康的身體雪上加霜。
制服帶着匕首的人後,宿清靠着審訊椅咳血,一聲比一聲大,要硬生生把自己地肺給咳出來似的。
後來管理局的警衛跑進來,把襲擊他的人抓走,朝他解釋:“那是安眠會的人。”
安眠會。
一個類似于□□組織的存在,裏面有普通人,也有覺醒者。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激進分子,目标是殺死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呓語者。
這群人狂熱到,就算是一條狗路過他們,一旦被懷疑有呓語傾向,也會被這群人一腳踹死。
他們的口號是,衆生安息。
并且他們還腳踏實地,用行動證明這絕非一句虛言。
就像現在,宿清差點被他們弄得直接安息。
躺在醫務室裏,宿清盯着點滴,臉色因為幾天的過渡失血有些蒼白,蹙眉:“···我不是呓語者啊。”
怎麽誰都來踹他一腳。
護士取下空瓶,換了一瓶新的血瓶上去,輕輕解釋道:“只有你一個人,活着從幻夢出來。”
“在此之前,別說進去,就連靠近幻夢,都會被那巨大的污染侵蝕。”
護士抱着病歷表朝他笑:“其實,很多人認為你是高等級呓語者,我能理解。如果不是親眼看過你的檢測報告,直到你體內只有少數污染殘留,我也無法相信你真的是人類。”
而不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這是管理局對宿清唯一的解釋。
至于這群人怎麽混進來的,怎麽假扮的,一個字都沒提。
晚上,宿清就一個人窩在監獄最裏面的小隔間裏,和顧緣肩靠肩,邊讀書邊咳血。
身堅志不殘。
感動湘洲市十大人物必須有他。
體內殘留的污染還在不斷侵蝕着血管,宿清必須來做點什麽事情轉移注意力。
他拿起了一本《管理局監獄三十二條》。
裏面充斥着大量專有名詞。
假釋建議,獄務公開,執行刑罰。
根本看不懂,宿清也沒在日常生活中見過,他嚴重懷疑,這大概只有考試的時候用的上。
三十二度的字被他讀出了數九寒天的感覺,這三十二條,宿清越讀越痛,幹脆放下書,開始摸魚,看直播間。
直播間跟他聊起五毛錢的天。
這群人詠嘆道。
“你終究,還是進入了別人的監獄。”
“這監獄條件真沒裂縫監獄好,不是我說,裂縫監獄好歹背靠星空,依附真神,是正兒八經的直屬機構。不是我說,真的秒了。”
“我們宇宙第一大監獄什麽時候這麽掉價,要跟這些小地方來比了?”
“上面的人別拉踩,都半斤八兩有什麽好比的,要比就來跟咱們輪回宮殿比啊。”
。
是他的錯覺嗎,這群人怎麽坐牢都坐出了優越感。
直播間的左上方還是一片紅碼,無法點進去查看惡意值,直播間裏的觀衆說,是前幾天宿清吸收太多污染值了,把系統給卡死了,要等會才能結算。
一個小隔間裏有兩張床,上下鋪。宿清睡下鋪,睡他對床的老大哥很喜歡跟他唠嗑。
大哥鑲着金牙齒,笑起來露出一排整齊的牙:“你殺了多少人才進來的?”
宿清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因為救了人進來的,只能模糊處理,“我們脅迫了幾個高層。”
“哇,那你們挺厲害的,”大哥摸着下巴,“我殺了幾十個覺醒者就進來了。”
好血腥。
宿清的目光瞟見大哥身上壯實的肌肉,正随着呼吸有力地收縮。
他完全不敢說話。
不過大哥還是非常熱情:“哎呦喂,看見你們,我忽然想到了我的那兩個兒子,如果他們還活着,應該跟你們差不多大。來來來,今天的菜有肉,給你們兩個小朋友加上。”
紮着繃帶,宿清手裏的飯冒着熱煙。
他難得吃一頓飽飯。
三天後,校長把宿清兩人接了回去。出來的那天,一群烏鴉不知道從哪裏飛了過來,把大半個世界都燒成黑色。校長對宿清說:“你做了很了不得的事,但為了保護你,我們只能選擇隐瞞。”
校長語重心長。
“你這幾天應該都感受到了,有很多人看你不順眼,回到學校自己多注意點。”
宿清眼球裏映照出黑色的濃影。
他問:“真的不能加分嗎?”
校長拍拍他的背,說。
“回去上課吧。”
……
比不能加分更悲傷的,是帶病上課。
當上帝為你關上一扇窗的時候,不要憂郁,不要難過,歡快的日子總會過去,更猛烈的寒冬即将到來。
宿清欲言又止,悲上加悲。
回到學校的第一天,除了略帶傷感,無事發生。
第二天卻猛然一變。
也不知道從哪個溝溝裏,飄起了傳聞。
“普通一班的宿清,從污染區裏出來就被關進了管理局拘留。”
“你們知道為什麽嗎,我二姨媽的三姨夫的女兒的朋友的叔叔說,他身上有能夠傳染的病毒。建議一班的同學都離他遠點,免得傳染上什麽不幹不淨的病。”
聽到這個傳聞後,宿清笑了一下。只想,這也太離譜了些,誰相信這麽離譜的傳聞啊。
——後來他笑不出來了。往後兩天,沒人敢靠近他。
整個普通一班像是陷入了難以描述的恐慌,下課鈴響,一群人就跟得了病似的,前仆後繼地往廁所裏避難。大概他們眼中,那些污穢的東西更為幹淨。
連莫如的同桌,都禮貌連人帶桌,搬到別的大組,以示敬意。莫如氣的要跟他當場battle,還是宿清拉住,才避免了更多的傷亡。
連着宿清的作業都被嫌棄。
宿清的桌子上,有一本攤開的作業本,從晚到早,組長也沒有收走。
他們避諱作業本,就像避諱宿清本人一樣。
第三天,更加過分的事情發生了。
宿清一進門,就被潑了滿臉的水。
那個塑料瓶子就夾在門板上,就等着宿清開門。
…………
冷水混着發絲往下流,宿清抹了一把臉,教室裏的人都在沉默,宿清撿起那個瓶子,把它扔進垃圾桶,回首看教室。
晚上,教室裏的白織燈很亮,很刺眼,卻照不清每個人的眼睛。
那一張張隐沒在書本後的臉都蒙上陰影,每個人都沒有發聲,每個人都像罪魁禍首。
宿清打開窗子,努力讓清涼的晚風吹幹他的頭發。他生氣,可這滿肚子氣像火一樣起了三尺,就自己滅了下去。
打在空氣中似的,也不知道往哪裏發洩才好。
宿清本來還想找個人傾訴一下,結果顧緣已經三天不知所蹤了,他也不太好意思跟莫如分享這些亂七八糟,牽扯一大堆的事。
星星很亮,月亮也很美,只有在床邊狼狽的宿清,慘得像一條小狗。
不,他比小狗還慘。
小狗有人愛,他沒有。
幸運的是,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
那天晚上沒有星星,風很大,帶着燥意要掀翻一切似的,大樹被它吹得左搖右晃。
校長把宿清叫到辦公室,笑眯眯地說:“小宿同學啊。”
這一聲直接把宿清的雞皮疙瘩喊起來,他至今還無法忘卻前段時間對校長的出言不遜,說話的時候背脊不禁彎了三分,強行擠出一個禮貌的笑容。
“您、您說。”
校長推了推眼鏡,兩手交叉握拳,放在桌子上,胳膊肘抵着管理局新來的文件,滿臉關懷學生的樣子。
“你最近的情況,我也知道了,學校肯定是不倡導這些風氣的,相關人員我們在一個一個談話。只是——”
校長話鋒一轉,非常體貼道:“最近可能要委屈你,休學一段時間。一方面是為了平息這件事,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你。”
“當然,還有你們班的那位顧緣同學。”
保護。
宿清瞟到文件上那幾個大大的“休學”,內心有一瞬難以察覺的失落,回答。
“嗯。”收到了。
可能是覺得不太禮貌,在原地發了幾秒鐘呆,又說。
“謝謝老師。”
話音落下,校長辦公室的電話鈴聲随之響起。
校長做了個“等下再說“的手勢,接過電話筒:“您好?”
宿清站着無聊,就擡起頭來。
在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外面的廢棄大樓上,有一塊巨大的屏幕,由無數個小塊拼接而成。
以前那棟樓的房地産很會蹭熱度,每當南城一中有人考上清華,大屏幕就會整天整夜的地挂着那幾個人的臉,然後,那邊的房價就會往上漲一千元。
大災變以後,沒有大學,也沒有了狀元,那塊巨屏報廢了很久,巨屏之下,沒有一絲光亮,路燈全部熄滅,四周黑的可怕。
……怎麽這麽黑?
宿清一眨眼,發現更多不對勁。
教室裏的燈光也不亮了,只有些藍色的光。
噴水池的光也沒亮了。
嗯?
管理局的統一供電設備又燒壞了?
宿清思緒還在飄忽的時候,校長的聽筒裏傳來聲尖叫,把校長旁邊的茶水都給叫抖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校長!我們停電了!!”
“急什麽,”校長氣定神閑把聽筒拉遠,“等電力部門通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對,我們被黑了每個教室的投影儀都·····校長,你看外面!”
宿清覺得眼前忽而閃了一下。
再睜眼時。
那個巨大的屏幕上迸濺出幾個火花星子,往外散開,像宿清以前過年玩過的星星棒。
宿清:·····?
在他還在愣然時,那塊大屏幕,“滋啦”一聲,由下而上,一塊塊小屏幕相繼亮起,如同馬拉松傳遞的火焰。整塊屏幕都充斥着刺眼的光影。
它們将整個黑夜點燃。
畫面中,浮現出現了一個男人,長相很正派,國字臉,方形眉,宿清常常在材料題和新聞裏看見他。
管理局總部,監察部部長,張落戶。
此刻,這個人的臉上,充斥着淡淡的不情願——就如同剛被人強迫着吃了一整盒蒼蠅。
張落戶開口,看着鏡頭,只說了兩個字:“宿清。”
?
剎那間,宿清的時空都在扭曲錯誤。
有種次元壁破了的錯亂感。
但那時候的宿清,腦子沒轉過來,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是看着那個屏幕。
那聲音大的震耳欲聾,隔着七八百米遠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湘洲市的宿清同學。”
“在‘淨化日’中,不顧自身安危,挺身而出,以凡人之軀比肩大自然的偉力,為全體人員争取到了逃跑的時間,拯救了無數條寶貴的生命,自己卻身受重傷,氣息奄奄,在管理局湘州市分部醫院裏,多次和死神擦肩而過。”
“我代表管理局的各部門,授予宿清同學‘感動湘洲十大少年’的稱號。希望所有人都能向宿清學習,學習他敢為人先,舍己為人的寶貴精神!”
光屏落幕。
那聲音還久久盤桓在空曠的天空。
短短的幾十秒,恐怕需要宿清的一生來治愈。宿清先是站在原地,左看右看了會,又掐了一把自己,吃痛地啊了聲,最後才摸着手,顫抖拿出手機。
時間是,晚上的九點四十五分,莫如給他發了九十九個問好,最新的一條是。
你怎麽上新聞了?
。
宿清不想呆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校長辦公室的。只記得走出去時,他張着嘴,腳步很輕,周圍很吵鬧,到處都是“寶貴精神”和“舍己為人”的回音。
沒走多久,一群人在夜幕下朝他走來。
為首的那個人他很熟悉,是自己失蹤了不久的同桌。
後面那群人也很熟悉,是之前闖進他宿舍的唐新和許勝等人。
這些覺醒者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見面即大喊。
他們情緒高漲地喊道:“宿清!!”
“感動湘洲十大少年!!”
他們還蓄謀已久,拉開了一條很長的橫幅!
上面幾個大字,晃的宿清眼疼。
宿清,感動湘洲十大少年
宿清:……
他的背後突然開始癢,腳也不太自在,有人路過他,投向異樣的目光,都讓他覺得此生不值。
呼吸有點不暢。
宿清恐怕下一秒,自己就要昏過去了。
顧緣走到他身邊,宿清緩了好一會,艱難道:“……這是你讓他們幹的?”
顧緣搖頭,意有所指:“你很招人喜歡。”
潛意思就是跟他沒關系。
。
宿清好像死掉了。
他腳趾邊扣着地,上邊也跟着飄飄然洩了氣,變成了沒有魂魄,又瘦又黑、臉頰凹下去,眼睛凸出來的魂魄。
啊。
他恐怕需要換個星球生存了。
宿清此時,眼前又有紅點閃爍,閃得他眼睛有點花。
打開一看,直播間終于維修完畢了。新增了好多人的惡意值提醒,後面還特意打了一個小括號。
愧疚。
他沖到了前五百名,等級到了lv:40。
毫不費力。
風慢下來,樹影只輕輕搖晃,靜谧的世界擠滿了人和萬物的影子。
路燈“刷”地亮起,黑霧般的蚊子又籠罩于其上,路上的坑坑窪窪一覽無餘。
夏天盛開的白蘭花即将凋零,但還好,秋天的三色堇正在蓄勢待發,潛藏暗香。
宿清側過頭,把直播間界面關上,對顧緣說,珍重說:“我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顧緣:?
宿清:“校長讓我通知你一聲,我們休····不,我們兩個人單獨放假了。”
後者把這個信息在腦海裏過了兩秒後,眉毛一彎——
露出極淺笑意來。
宿清剎那間心情愉悅起來。
他覺得一切好像,也沒那麽糟糕。
雖然他沒有學分加,但至少他有假放,還有個人陪着自己放假。
什麽休學,什麽辭退,這明明是他的好假期!
還沒有作業的那種。
在別人都在上課的時候,他能一個人在外面玩,還有比這更開心的事情嗎。
根本不會有。
走出門的時候,門衛朝着宿清敬了個禮。
覺醒班一半人目送着兩個人離開,站得筆直,像一場莊嚴的送別儀式。
走了很遠,宿清的聲音從風中飄來。
“對了,我們還要考試嗎?”
“不知道。”
“你去考試嗎。”
“不知道。”
“你去考吧,”宿清說,“你不考,我沒有安全感。”
畢竟也只有顧緣比他低六分,這種學渣之間的羁絆感,是正常學生和學霸不會懂的。
顧緣餘光瞥向宿清糾結的小表情,嘴巴一抿,說。
“好吧。”
他摸了摸自己書包裏的複習資料,若無其事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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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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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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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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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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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