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
Chapter 3.
看見萬竹湫身上的傷後,古凇轉身去了醫務室買東西。出了醫務室,古凇看着自己手中的碘伏與棉簽,唇線逐漸往下彎,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萬竹湫都讓自己滾了,他怎麽還做好人,多管閑事。
古凇的眼睛有一絲渾噩,但很快恢複了清明,算了,就當做是為[秋]積攢功德吧。希望[秋]也能遇到保護他的人。
[秋]和萬竹湫都有相同的經歷。他沒能及時拉[秋]一把,那就幫幫萬竹湫吧。
古凇拎着碘伏和棉簽回了教室,果不其然,看見萬竹湫正在給那群人分水杯,從第一位跑到最後一位,照顧周到,好像東道主似的。
古凇在心裏默念,不生氣,不生氣,真的沒必要,萬竹湫不反抗,就喜歡那麽裝,他沒必要生悶氣。
古凇木着臉走回去,把碘伏和棉簽塞到萬竹湫懷裏:“清理傷口,容易感染。”
萬竹湫依舊低首伏背,小聲道:“謝、謝謝。”
古凇說:“沒事。”
萬竹湫慢慢吞吞的走了,看那背影,就像一只緩慢爬行的蝸牛。古凇看了一會兒,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想,這差距未免太大了吧,昨天出手快準狠,甚至還讓他不要多管閑事,今天端茶倒水唯唯諾諾。
他都不禁懷疑這是兩個人了。
任西喆一臉神秘的回頭,小聲八卦:“我上廁所的時候聽見隔壁班的同學說,昨天堵萬竹湫的人被揍了,但是被誰揍的,就不清楚了。”
古凇濃眉一挑,那一群人還真是慫逼,揍人反被揍,還不敢說是誰揍的,就說被萬竹湫揍了,很丢人嗎?
見古凇一臉從容的模樣,任西喆問:“你知道是誰啊?”
古凇剛想脫口而出萬竹湫三個字,但是仔細想想還是別讓任西喆這個大嘴巴知道了,萬一傳出去給萬竹湫惹了麻煩,他也算半個罪魁禍首。于是,他道:“天降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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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任西喆一愣,而後一臉驚訝:“該不會是你吧……昨天你好像借口逃課了。”
古凇道:“人有三急。”
任西喆嘁了一聲,很顯然不信古凇的措辭。馮玉林揪着他的衣領,強行把人的身體扳正:“學習,少說那些沒營養的話題。”
任西喆一邊翻書,一邊翻了個大白眼,嘟囔道:“學什麽習,昨天剛做了法,還在有效期呢。”
聞言,古凇想了想,還是把貢品擺好,開始讀書。餘光卻不由自主的往萬竹湫那邊瞟。萬竹湫板板正正的坐在那裏,無聲與碘伏對視。長發還是擋在前面,看不清他的面容。
古凇回想了一下那天見到萬竹湫的場景,長發高高挽起,露出光潔的額頭,鋒利的眉目,就是膚色有些病态的蒼白,但也不失為一個病弱美男。
這樣漂亮安靜的人應該很受歡迎才對,怎麽就被排擠了呢。難道是因為那高傲的脾氣麽?也不對啊,萬竹湫平時對人比親媽還周到……
古凇沒注意到,在不知不覺中,萬竹湫已經占據了自己的思想,複習的心聊勝于無。
一直到自習結束,萬竹湫一直保持着那個動作一動不動,面前的碘伏和棉簽始終未拆封。
怎麽沒用,該不會是不會用吧……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啊,有傷口還不及時處理,等着鬼幫他處理嗎?
古凇嘆了口氣,算了,就當是為[秋]積德,希望在不見的日子中也有人能幫[秋]。
古凇放下手裏的課本,道:“拿來。”
萬竹湫歪了歪頭,長發随着他的動作偏移了幾分,露出漆黑的瞳仁,有些像鬼片中的女鬼,就是沒有血與怨氣。
“什、什麽?”
古凇二話不說抓起碘伏,拆開棉簽:“把頭發撩起來。”
萬竹湫不動。
古凇無奈:“不然沒辦法上藥。”
萬竹湫:“不、不用…我、我、我自己來……”
古凇發現,同萬竹湫交流好像很艱難,萬竹湫好像還是個說話不流利的結巴。看了一眼都在低頭學習的同學,古凇帶着碘伏,抓着萬竹湫的手腕往外走。
有那麽一瞬間,古凇愣住了,萬竹湫好像比看起來還要瘦,骨頭上就是覆着一層薄薄的皮,他幾乎可以一只手圈住萬竹湫的手腕。
萬竹湫沒有掙紮,還是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又慢慢移到古凇身上,溫暖的掌心很像父親……
古凇把人帶到廁所,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兇神惡煞,心平氣和道:“這裏沒人了,可以把頭發撩起來了吧?”
萬竹湫還是沒有動作。
古凇的好脾氣都快被磨沒了:“那我自己來了?”
聞言,萬竹湫才慢慢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頭繩,慢慢地把頭發紮了起來,常年不見天日的臉也慢慢露出真容,真是一張精美至極的臉。
古凇很快反應過來,打開碘伏,輕輕擦拭萬竹湫臉上的傷口:“可能有點疼,你忍着點。”
萬竹湫沒說話,呆呆的望着古凇,寬大的陰影逐漸把自己籠罩,認真的面孔赫然放大,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的跟着攥緊了。
注意到萬竹湫的反常,古凇半開玩笑道:“緊張什麽,我又不會揍你。再說了,你前天不還說要揍我嗎?放狠話的狠勁去哪了?”
“我……沒、沒有。”
萬竹湫心虛不敢與古凇對視,想要低頭,結果被古凇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別動,不然沒辦法上藥。沒有?那是鬼在跟我說話啊?”
“那你、你就、就當、當是、是鬼給、給你說話。”
萬竹湫低聲說,任由微熱的呼吸掃着自己的臉頰,垂在身側的手越攥越緊,白皙的手腕逐漸浮現根根青筋。
古凇失笑:“行,萬小鬼。”
低低的一聲輕而易舉撩撥了萬竹湫的心弦,他好像聽見有什麽東西砰砰的響,一聲又一聲快震碎了他的耳膜。
萬竹湫更加不敢與古凇對視。
上藥好像是個漫長的過程,萬竹湫感覺很煎熬,但又很……享受。冰冰涼涼,酥酥麻麻感覺漸漸消失,萬竹湫不明所以的睜開眼,然後聽見古凇說:“好了。”
古凇把棉簽扔進垃圾桶。
“謝、謝謝。”萬竹湫得了空,迅速低下頭,擡手拆下發圈,想再次散開頭發。
古凇蹙眉:“剛上好的藥,會被蹭沒的。”
萬竹湫的手頓住,但最後還是散開了頭發,遮住了自己的臉。
古凇無奈,愛怎樣怎樣:“記得塗,就像我剛才那樣。”
萬竹湫點點頭:“謝、謝謝。”
古凇啧了一聲,自己怎麽就像個老媽子似的,喜歡跟在人家屁股後面亂操心。
古凇要走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特別輕的聲音,若不是這裏沒人,特別安靜,恐怕都要聽不見萬竹湫說話。
“謝、謝,你、你很、很像、父、父親……”
古凇整個人愣在原地,他才十八歲,怎麽“父親”這個詞就是用來形容他的了?!
“不用謝。不是嚷嚷着揍我嗎?還揍嗎?”
他的語氣極為生硬,能聽出來在生氣。但萬竹湫卻沒有,磕磕巴巴的與他還嘴,“不、不揍了。應、應該、是、是我、謝、謝謝、你、你…才對。”
古凇不想與萬竹湫糾纏下去,嗯了一聲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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