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4.

Chapter 4.

那天之後，古凇和萬竹湫就沒有什麽接觸了。除了早中晚，萬竹湫會給他帶一份飯，然後就沒什麽聯系了。

古凇從來沒有接受過萬竹湫的好意，一是無功不受祿，二是如果他接受了，就和那群人沒區別了。他不想打着“對萬竹湫好”的名義讓萬竹湫對他任勞任怨。

兩人是同桌，也只是萍水相逢，不必相識。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相交的線不過是某一時間點的錯誤數據。現在bug被修複，自然又恢複成平行狀态。

上次考試的試卷被坐火箭的老師們批改了出來，熱氣騰騰的成績單被班主任貼在了班級的公告欄上。

坐在前排的同學一哄而上，掙着搶着看成績。與後排的穩如老狗形成鮮明對比。

古凇坐在最後一位，低頭玩着手機，思來想去最終還是發給[秋]消息，把最幾天的事盡數說給[秋]聽。

雖然得不到回應，他還是始終如此。只要賬號一天沒被注銷，就說明[秋]還在。只要[秋]在，他就會一直等下去，等[秋]上線，等[秋]回消息。

古凇看向窗外，幽深湛藍的天際線，和他的感情一樣望不到盡頭。

“你不去看你的成績啊？”任西喆看見古凇一直低頭玩手機，不免為他着急。這可是期中考試，後期能不能進尖子班就看期中和期末成績了。

古凇收起手機，看了一眼哄鬧的人群，淡淡道：“有什麽好看的，不是拜完文曲星君了嗎。”

“……”

任西喆無言以對，那是開玩笑的！要是拜文曲星君真管用，要努力幹什麽，直接一人買一個文曲星君的神像，回家天天對着燒高香不就行了。

古凇低下頭，繼續擺弄手機，屏幕亮了又滅，滅了又亮，一遍一遍，卻始終等不到那個人的信息。

任西喆啧了一聲，不愧是學霸，做什麽事都游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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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玉林剛好看完成績回來，臉色沒那麽難看，應該是考好了。

任西喆立馬湊過去問：“怎麽樣，怎麽樣，我考的怎麽樣？第一是誰？”

馮玉林一臉認真問：“你确定要問嗎？”

任西喆只感覺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跳，舔了舔唇：“快說，別賣關子。”

馮玉林好似認了命，低頭長長嘆了一口氣：“第一還是古凇。但是咱倆的名次都進步了，距離前十名還差三名。”

任西喆看向古凇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拜：“神啊，以後我不信鬼神，直接拜你。”

古凇一愣，然後道：“你心不誠。”

任西喆比了個大大的愛心，沖古凇wink，“誠了嗎？”

古凇一臉“我瞎，我看不見”的表情，默默把自己藏在書後面。

馮玉林無語：“……神經病啊你。”

“你才神經病，你全家都是神經病。”

“滾滾滾，我踏馬的不想跟你說話。”

兩人又掐了起來。

古凇蹙眉，餘光偏向旁邊，注意到空蕩蕩的座位。沒來麽？還是又去跑腿了。昨天，他好像看見萬竹湫身上的傷又多了。

難不成那群人又找萬竹湫的麻煩了？

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你們有沒有見過萬竹湫？”

任西喆還掐着馮玉林的耳朵，聞言怔住，忘了下一步的動作。馮玉林疼得龇牙咧嘴，嘴裏哀嚎着放手，放手。

空氣瞬間凝固。

古凇眨了眨眼，覺得自己多管閑事，有些煩躁：“你們繼續，當我沒問。”

說完，古凇站起身離開了教室，反正最後一節課了，老師也不會來。

關于他逃課，任西喆和馮玉林早就習以為常了。只是他們沒想到，古凇竟然為了萬竹湫逃課了！

兩人的關系什麽時候那麽好了？

任西喆和馮玉林面面相觑。良久，馮玉林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你他媽什麽時候松手！？”

任西喆松了手，揉了揉馮玉林通紅的耳朵：“騷凹瑞啦……不是有意的。”

馮玉林罵了一個滾字，任西喆立馬老實下來。

出了教室，古凇有些迷茫，自己這是去幹什麽，英雄救美嗎？雖然萬竹湫不是美人，但是個美男，占個“美”字。

古凇的嘴角往上勾了一點，算了，希望老天看見他的見義勇為，能夠善待[秋]。

古凇去了幾個學校裏比較隐秘的角落，最終在雜草叢生的老教學樓中看見了萬竹湫。

這裏地方确實偏，舊攝像頭老化不管用了，新攝像頭照不到這裏。所以，這就成了壞學生們最佳的聚集地。

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萬竹湫沒有跑腿，也沒有被欺負，而是在穿裙子……周圍沒有人，不像是被迫的。而且萬竹湫拉後背拉鏈的模樣非常熟練，幾乎一下就拉到了頂。

收腰的版型更顯萬竹湫的腰不盈一握，裙擺随風擺動，像極了亭亭玉立的女子。

古凇清楚的知道，萬竹湫是男生，而不是女生。

緊接着，古凇又看見，萬竹湫開始整理頭發，柔順的青絲高高紮起，露出蒼白俊美的臉。

那一刻，古凇才明白什麽叫美得富有攻擊性，美得雌雄莫辨。

“翔哥，你一定要替我出氣啊，你是不知道，萬竹湫那小子，越來越猖狂了，前幾天把弟兄幾個揍了。”

“被萬竹湫揍了？你怎麽就這麽點能耐。”那個被叫做翔哥的人，手裏拿着一根煙，單手插兜，一副狂拽吊炸天的樣子。

另一個喊翔哥的人，古凇認識，是前幾天揍人反被揍的傻逼。

看他們越走越近，眼看就要與萬竹湫碰見。回想他們剛剛說的話，這不就是羊入狼口，萬竹湫又要遭殃了。

古凇立馬跑了過去，将萬竹湫抵在牆上，裝作小情侶親熱的模樣。

萬竹湫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吓了一跳，小鹿般懵懂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古凇。

古凇小聲道：“噓，一會兒就好。”

說罷，古凇擡起手撫摸萬竹湫的臉頰。

萬竹湫下意識緊閉雙眼，偏頭躲掉古凇的觸碰。

古凇看見萬竹湫抖的厲害，便沒敢再動，只是盡最大努力把萬竹湫遮住。

腳步聲越來越近，話語聲越來越清晰。有個人不耐煩道：“靠！我當是什麽呢！原來是小情侶在這兒親熱呢！翔哥我們換個地方，這兒太礙眼了。”

翔哥沉默了。似有若無的目光來回在古凇身上掃視，無聲的壓迫感讓人緊張。

古凇低頭看了一眼還在發抖的人，心裏默默祈禱，別在出什麽幺蛾子了，萬竹湫可經不起瞎折騰。

古凇快要裝不下去的時候，翔哥吐出一口煙，把煙撚滅，“走吧，下次挑個好地方。”

“好的好的。”

見人走遠，古凇松了一口氣，放開了萬竹湫：“小心一點，別來這種地方。”

萬竹湫低着頭，聲音低到不能再低，若不是靠得近，古凇都不一定能聽見他在說什麽：“謝、謝謝。”

古凇嗯了一聲，走了幾步，又拐回來說：“不用擔心，我不會說什麽，我尊重你的愛好。”

萬竹湫眼眶一紅，一個勁的點頭說謝謝。

古凇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他沒看到，身後的萬竹湫慢慢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他，不知礙于什麽原因，手又慢慢的縮了回去，淚也跟着奪眶而出。

經過這麽一來一回的折騰，自習課也結束了。古凇直接回了自己的宿舍，坐在桌前，看着空白的試卷，卻滿腦子都是萬竹湫。

慘白的臉，緊皺的眉，秋水剪秋波般的眼……以及條件反射的躲避。到底經歷了多少次毆打，萬竹湫才能把撫摸下意識當做拳頭，顫着身體躲避。

[秋]也是不是這樣……

想起種種，古凇沒了做題的心思，掏出手機在一片綠色的對話框中繼續編輯消息。

-你在哪兒？我……

-……有些想你。

消息發送過去，依舊石沉大海。

古凇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後把手機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