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Chapter 5.

Chapter 5.

等不到的消息，讓古凇失眠了。

第二天上課，古凇全程陪伴，只字未聽進去。下課後，古凇趴在課桌上，準備眯一覺，但是看見旁邊的萬竹湫，忽然又睡不下去了。

古凇眯着眼，伸手拍了拍前桌任西喆的肩膀。

任西喆看鬼一樣的表情看着古凇，古凇第一次主動找人說話，這實在太令人驚訝了！其實，不瞞大家說，他們都以為古凇是個啞巴。

任西喆收起自己的驚訝，面對後桌的主動，表現的十分熱情：“怎麽了？有不會的題嗎？”

古凇笑了一下，然後順着任西喆的話答下去：“有，學校的‘翔哥’你知道什麽來歷嗎？”

任西喆震驚，拍案而起：“我靠，你怎麽跟他扯上關系了！？你沒惹他吧？你要是惹了他，剩下的一年你別想安生了。”

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向這邊投來，古凇微微蹙眉：“為什麽？”

“他就是一惡棍，仗着家裏有權有勢無惡不作。前幾個星期還把一個小姑娘堵在巷子裏……”看見古凇皺眉，隐隐約約有些發怒的跡象，任西喆趕緊閉了嘴。

古凇看了一眼發呆的萬竹湫：“他呢？”

“什麽……”任西喆順着古凇的目光看過去，心下了然，“他啊，高一的時候和齊天翔在一個班級。高一的時候萬竹湫就留着長發，本來沒什麽，大家包容度都挺高。但是齊天翔卻把萬竹湫當成異類，天天嘲弄萬竹湫。萬竹湫也不反抗。”

“久而久之，齊天翔就覺得沒意思，開始對萬竹湫拳打腳踢。那幾天萬竹湫天天頂着大花臉上課……都這樣了，是個正常人都該反抗了吧。可是萬竹湫卻沒有，反而還更用力的讨好齊天翔。

“齊天翔是誰啊，無惡不作的傻逼。看見萬竹湫那麽好欺負，便變本加厲捉弄起來。有時候在萬竹湫水杯裏放土，有時候在萬竹湫桌肚裏放血肉模糊的老鼠。更過分的是放活的毒蛇，把萬竹湫咬進醫院了。”

雖然任西喆的聲音很小，萬竹湫聽不見，但古凇還是下意識看了萬竹湫一眼，呆呆的坐在那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萬竹湫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那樣細微的動作，還是被古凇捕捉到了。古凇有些心虛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安靜聽任西喆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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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都這樣了，家長、老師也會介入吧。可是沒有，一點動靜都沒有。所以我們就懷疑齊天翔的父親用錢了事了。”

“之前還有個女生為萬竹湫鳴不平，結果……”任西喆貼在古凇耳邊，小聲道，“被輪了。那女生就轉校了。萬竹湫也落了一個壞名聲，就沒什麽人願意跟萬竹湫說話了。”

任西喆講完，古凇的臉色沉下去不少。為了防止引火燒身，任西喆默默地坐正了身體。

任西喆明哲保身，但是有些人就沒那麽走運了，拿着飯卡撞到了槍口上。

一個長相周正的男生，拽拽地走到萬竹湫面前，把卡豪氣一甩：“中午我要吃糖醋裏脊，土豆炖雞……剩下兩道菜你自己看着挑吧。”

萬竹湫緩緩點頭，動作溫吞的把飯卡拿過來。

那人還在不依不饒：“記住要多放辣椒，不要蔥不要蒜不要姜，少醋少鹽，不要油多的食物……”

古凇眉頭越皺越深，幹脆往後靠，倚在牆上，長腿放在桌子上，擡了一下眼，陰恻恻地盯着提要求的男生。

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太過刺耳，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這邊。任西喆大氣不敢喘一下，只在心裏想，哥們兒，自求多福吧。

那男生似乎有些不服，瞪了古凇一眼。

古凇道：“繼續，都聽着呢。”

男生說：“你他媽以為你敢揍老師我就怕你嗎？”

古凇輕笑一聲：“繼續。”

男生梗着脖子道：“繼續什麽，你他媽複讀機嗎？”

古凇：“我讓你重複一遍剛才的要求。”

古凇自下而上盯着男生，明明處于下位，氣勢、壓迫感卻完完全全将男生碾壓。

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拽自己，古凇偏頭，沖着萬竹湫眨眼，示意沒事。

古凇用力一蹬課桌，在書落到地上的嘩嘩聲中迅速站起身，捏住男生的衣領，狠道：“自己有手有腳，別總是麻煩別人。同樣交了錢，憑什麽萬竹湫受苦受累，你卻作威作福。小子，別以為退讓就是怕了你，那是給你面子。”

男生的雙腿在發抖，方才的氣勢完全被古凇鎮壓，“你……”

古凇拿起放在萬竹湫課桌上的飯卡，啪的一聲扔在男生胸口，冷着聲音警告：“下一次，可不就是還給你那麽簡單了。”

男生留下一句“你等着”，然後拿着飯卡跑了。

古凇耍了一次威風，遭殃的可是前桌任西喆。現在是高二，加上複習要用的資料，東西特別多，所有沉重都壓在了任西喆稚嫩的肩膀上。

任西喆抵着課桌，還要分心摟住未掉落的書籍，臉都憋紅了。

馮玉林幫忙把課桌擺正，撿起地上散落的書籍。

古凇用腳勾住桌腿，稍微用力，課桌就被拉了回來，“抱歉。”

任西喆活動了一下酸痛肩膀，笑呵呵道：“沒事，下次打架麻煩說一聲。”

古凇從善如流：“好。”

說完，他轉而看向發呆的萬竹湫，“學會了嗎？”

萬竹湫一愣，迅速低下頭，磕磕絆絆道：“對、對不起。”

古凇不管那些散亂的課本，直接坐到萬竹湫身邊，道：“別說對不起，對不起不管用。你要說的，應該是，‘不’。你要學會拒絕，學會反抗，就像你上個星期反抗他們一樣。忍氣吞聲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懂嗎？萬竹湫。”

萬竹湫坐在那裏沒有任何動作。

古凇盯着他，似乎要看穿他的內心，眼裏滿是茫然，與那日兇狠的模樣判若兩人。

古凇心想，這是還沒被欺負到發火的地步嗎？非要到那種程度才願意反抗嗎？隐隐約約的，他心裏升起一股煩躁。

任西喆這個時候插了一嘴：“你跟他說這些完全是對牛彈琴，有那功夫，還不如把霸淩的人揍一頓。”

古凇一笑，眼裏的情緒晦暗不明，像一只被侵犯領地随時會發動攻擊的猛虎。

任西喆下意識咽了口唾沫：“你該不會真的要揍人吧……”

古凇臉上始終挂着意味不明的笑：“那你真是高看我了。”

任西喆不敢言，心說，你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可不像不會揍人。

上課鈴忽然打響。任西喆立馬坐正了身體。

古凇慢悠悠地開始整理書籍，視線裏多出一截兒白皙的手腕，再往下一點，便是修長的手指，分明的骨節。

萬竹湫在幫助他整理課本。

古凇輕笑了一下：“你要是真想幫我，那就不要再幫他們做事了。你是人，他們也是人，人人平等，不需要你為他們做什麽事。”

萬竹湫還是愣着，古凇無聲嘆氣，也不指望他能給出反應了。但，下一刻，萬竹湫緩慢而僵硬地點了點頭。

古凇有些意外，但沒說什麽。

這一段小插曲過後，班上的人幾乎都不敢再找萬竹湫幫忙做事了。萬竹湫坐在位置上的時間越來越多了，但自習的最後一節課卻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古凇不覺得奇怪，只要萬竹湫身上沒有莫名其妙的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