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 11.

Chapter 11.

周六，豔陽十裏，萬裏無雲的好天氣。

古凇對這座城市并不熟悉，他來這裏的兩個月最多也就是出個校門去趟姑姑家。怕自己作為東道主照顧不好自己的朋友，特地起了早，查游玩攻略。

删删減減，挑挑選選最終找了幾個評價較高的旅游景點。

看着紙上滿滿當當的計劃，古凇露出個滿意的表情，這樣就避免帶着朋友漫無目的的瞎轉了。

他習慣萬事做好計劃。

古凇定了餐館，然後在叫車軟件上叫了車。忙活了一個早晨，終于出發了。

古凇拍了一張車站的照片，告訴林蕭顏他在東門等他們。今天陽光确實好，溫柔不刺眼。古凇陷在暖陽金光裏，都顯得溫柔許多。

“凇凇！！”

古凇順着聲音看過去，三個男生，有兩個男生蹦着跳着沖他打招呼。

古凇把手放進口袋裏，慢慢悠悠地朝他們走去：“來了。”

羅宏幾乎一見到古凇就撲了上去，像個大型犬一樣賴在古凇懷裏：“古凇！生日快樂！你能不能在群裏多發消息，不要總是嗯哦知道了……真的很沒存在感。”

古凇把人扯開，自然的扯下羅宏身上的書包背在自己肩上：“嗯。”

“你還嗯！！？”

“哦。”古凇含笑看他，“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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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純心氣他呢。

“生日快樂！”林蕭顏抓着古凇的肩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後欣慰道：“有點瘦，不過沒關系，兩天時間給你養回去。”

古凇微笑：“你養兒子呢？”

林蕭顏啧了一聲：“給你介紹一下，我男朋友，莫西臨。”

古凇沖莫西臨點頭，算是打招呼。其實早就認識了，不過就是林蕭顏想要個儀式感。也看得出來，林蕭顏對莫西臨很好，莫西臨臉上也不再是無表情的漠然，而是多了一份鮮活。

如果他能找到[秋]他一定會比林蕭顏做的更好……癡心妄想罷了。

古凇自嘲一笑，低落的情緒一晃而過。

感覺到有什麽重物落在肩膀上，古凇側頭，看見那張熟悉又欠揍的臉。

林蕭顏十分自然地挎住古凇的肩膀：“走咯，過生日去咯。”

古凇笑笑，也不算太糟糕，他還有朋友。

四個人拿着行李，上了車。羅宏趴在椅背上，激動的與坐在副駕駛的古凇聊天：“放完行李後我們去哪？來的時候我和林蕭顏給你定了蛋糕。”

古凇把一張計劃表塞到羅宏懷裏：“自己看。”

羅宏被上面詳盡的攻略吓到了，這簡直就是翻版的旅游手冊！就是旅游手冊上的字沒那麽醜。

林蕭顏瞥了一眼，伸手把那份攻略拿過來，直接撕成了碎片：“凇凇，你這就不對了。我們大老遠來看你，可不是為了跟你玩的，而是想看看你過得怎麽樣的。”

像是知道林蕭顏會這麽做一樣，古凇晃了晃自己的手機：“我有備份。”

“……那不重要。”林蕭顏說，“重要的是我們在你身邊。今天，你只管跟着我們，其他什麽也不用管。”

羅宏狐疑：“顏顏你來之前看旅游攻略了？”

“沒有啊。”

“你要帶着我們瞎逛！？你靠譜嗎？”

“肯定靠譜，”林蕭顏對着司機說，“師傅麻煩帶我們去最大的游樂場。”

羅宏一臉抗拒，上次去游樂場玩過山車吐的天昏地暗的事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不去。”

“那你下車。”

“……不下。”羅宏認命，“我去。”

林蕭顏一笑，自然牽住莫西臨的手：“我不怕，你會保護我的。”

莫西臨臉頰滾燙，冷酷的表情下永遠藏着純情。不自在的看向窗外，手卻不自主抓緊了。

羅宏冷笑一聲，呵呵……那誰來保護他啊！？他沒男朋友也沒女朋友，只有個好朋友，還心不在焉。

羅宏看向古凇，古凇正在發呆。不用說他都知道古凇在想誰，肯定是那個網友。

古凇在想莫西臨的變化還挺大，一點都看不出抗拒的反應。要知道在那之前，誰靠近莫西臨誰就會被冰冷的刀尖指着。

果然，愛情使人面目全非。

古凇看向車窗外，漆黑的瞳仁顯而易見起了波瀾。

-

今天周六，游樂園非常熱鬧，甚至還有音樂有獎問答活動。第一名一千元獎金，挺誘人。要不是他們四個沒有一個懂音樂的，鐵定得報個名。

站在游樂園門口，望着沒有頭的過山車和跳樓機，羅宏咽了一口唾沫：“要不去玩旋轉木馬吧。”

林蕭顏牽着莫西臨的手，大搖大擺走進游樂場：“別想，今天就玩刺激的。找回當年的感覺。”

古凇始終沒開口，只是默默跟在他們身後，打開付款碼，準備随時付錢。

當年什麽感覺？

抱着手機傻笑。

手機屏亮了又亮，只為等一個人的消息。

他還真是執着。

今天的陽光那麽溫暖，古凇整個人卻是冷的。

音樂舞臺已經開始搭建了，巨大的廣告牌上立着紅紅的草莓。中間寫着“草莓音樂節”五個大字。

古凇随意一瞥，目光就定住了，臺上立着一個公告牌，排上有個十分熟悉的名字，鋼琴獨奏，表演者：萬竹湫。

記憶中，好像有人說過萬竹湫會彈琴。

世界還真是小，沒想到在這裏也能遇見。

“唉，這個萬竹湫我記得上次是不是有他的表演？”

“對，一直都有她。小姑娘長得好看，彈得曲也好聽。誰家要是娶了這樣的姑娘，也算是求來的福分了。”

“是嗎，我記得她好像不會說話……”

議論聲混雜人群中漸漸消失。

古凇蹙眉，又是小姑娘……萬竹湫除了在學校裏穿男裝，平常都穿裙子麽？

“發什麽呆啊，走了，”林蕭顏自然而然攬住古凇的脖子，看見巨大的廣告屏幕，“這會兒還沒開始，玩過兩個項目之後再來看。”

“嗯。”

過山車上，四個人還是像當年一樣，林蕭顏抓着莫西臨的手不放，羅宏是那個孤家寡人在風中獨自淩亂。

古凇面無表情，随着軌道起起伏伏，感受着呼嘯的風。滑到彎道最頂端，古凇把半個城市收入眼底，一片朦胧，喜歡的人又藏在哪個角落……

玩完之後，羅宏雙腿都是軟的，哇哇吐了一地。古凇買了一瓶水，默不作聲在一旁等着羅宏吐完。

“好點了嗎？實在不行去玩旋轉木馬。”

羅宏覺得自己被小看了，抹了一把嘴：“不去，我就要玩刺激的……嘔……”

古凇：“……”

古凇看向甜甜蜜蜜的兩人：“你們先去玩跳樓機，我在這兒陪着他。”

林蕭顏義正言辭：“不去，好兄弟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呸！”羅宏罵道，“你他媽……怎麽不替我……吐……嘔……”

林蕭顏聳肩：“我也想啊，可是我有愛的力量加持，吐不出來。”

莫西臨臉色微紅，扯了扯林蕭顏，希望他能收斂點。

古凇眼底帶無奈的笑意：“今晚多吃點，補回來。”

“女士們、先生們草莓音樂節正式開幕……先聽個音樂放松一下，然後進入我們的主題，有獎問答！大家一定要豎起耳朵聽好咯！”主持人熱烈的聲音傳遍整個游樂場，所有人目光一致向舞臺看去。

工作人員架上來一臺鋼琴，一位化着淡妝，穿着白色長裙，頭發被卷成大波浪的“女孩”緩緩上了臺。

古凇看過去，隔着人山人海，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羅宏抹了一把嘴，捂着胃愣在原地，好漂亮的姐姐，是心動的感覺……看來這一趟來對了。

林蕭顏好奇的湊了過來：“怎麽了？”

“沒、沒什麽，”古凇收回自己的目光，剛要離開這裏。

從未聽過的婉轉悠揚的曲調穿過重重喧嚣落入了他的耳中。

古凇頓住腳步，向臺上看去，臺上的“女孩”是萬竹湫。不同的是，萬竹湫彈琴時沒有平時彎腰駝背的姿态，腰背挺得筆直，繃成一條筆直的線，不畏人群、目光，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上肆意躍動。

臺上的萬竹湫在發光，就連發絲都是自信的。

這就勾起了林蕭顏的好奇心，朋友幾年，他從來沒見到過古凇盯着看一個人如此之久。

“臺上的人你認識啊？”

古凇說：“我同桌。”

“啊？我記得你說過你同桌是男生啊。調位了？”

“沒有，他就是男生。”古凇的目光從未離開過。

林蕭顏哦了一聲，絲毫不覺得有哪裏不妥：“你還要和他打招呼嗎？”

古凇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不用，不熟。”

林蕭顏：“……”

不熟還盯着人家看那麽久。

“凇凇你怎麽連撒謊都不會。”

“有麽？”

“有。”

“哦。”

音樂聲忽然亂了一拍。古凇看過去，完完全全撞進一雙漆黑的眼睛中。那雙眼睛的主人很快低下頭，慌忙補救錯誤的節拍。

有那麽一瞬間古凇覺得剛剛在臺上閃閃發光的萬竹湫是一個錯覺。現在這個局促不安的才是現實。

古凇收回自己的目光，緩緩道：“走吧。”

剛走沒幾步，古凇覺得哪裏不對勁：“羅宏呢？”

林蕭顏：“不知道啊，剛剛不是還在這兒吐的麽？”

“……”

臺上的萬竹湫亂作一團，節奏連連出錯，也幸虧這是他自己寫的曲子，沒人聽出來，算是糊弄過去了。

下了臺，主辦方來找萬竹湫談話：“今天這首曲子彈得不錯。”

萬竹湫緩緩點頭。

知道他不會說話，主辦方笑呵呵的把演出費結了。

萬竹湫收好錢，回到後臺卸妝，演出結束，可以回家了。不知怎的，他的心有些亂亂的。

離開後臺，萬竹湫就被一個眼冒金光的男生堵住了。後臺只有個更衣間是封閉式，其他都是露天，簡單圍了一下，方便收攤，也沒專門人員看守，稍有不注意就會有人闖進來。

萬竹湫在後臺被堵的次數很多，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像之前那樣不說話，悶頭路過就行。

“你好，我是你的粉絲。”羅宏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道。

萬竹湫沒說話，低着頭向前走。

很顯然羅宏有些難纏，一把攥住了萬竹湫的手腕：“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加個聯系方式。”

萬竹湫依舊低着頭，心裏冒出個聲音。

“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估計是來泡你的，讓我揍一頓。”

羅宏放開手，眨眨眼：“可以嗎？”

“不可以。”

羅宏：“？？”

這踏馬是個男生！？

夢碎了……等等，這聲音怎麽那麽熟悉！？

“古凇！？”

古凇走到羅宏身邊，對着萬竹湫說了聲抱歉，然後拉着羅宏，小聲道：“跟我走。”

“我不走，我要小姐姐微信……”察覺到古凇的情緒不太對勁，羅宏小聲問，“你認識啊？”

“嗯，我同桌，男的，你還要微信麽？”

“……”

md，夢還是碎了。

他什麽眼神，怎麽還雌雄不分。

羅宏向萬竹湫鞠了一躬：“實在抱歉，我有眼無珠。”

萬竹湫終于開口說話：“沒、沒事。”

羅宏的夢碎得更徹底了，這還真踏馬是個男的！

羅宏立刻轉悲為喜，盛情邀請：“我和古凇關系特鐵。既然你是古凇的同桌，四舍五入就是我的同桌。大家關系那麽近，就一起去參加古凇的生日聚會吧。”

古凇本來想攔着，但想到萬竹湫的那些願望就沒說什麽，默許了羅宏的話。

安靜了半晌，萬竹湫才小聲吐出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