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 25
Chapter 25
等萬竹湫卸完妝,換完衣,他們才去吃了晚飯。晚飯是萬竹湫請的,古凇請了兩杯奶茶,剛好碰上奶茶店搞活動,滿二十五贈一個周邊玩偶。
古凇把玩偶送給了萬竹湫。萬竹湫竟像個得了心儀了很久的玩具的孩子一樣開心,還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裏。
古凇心思一動,帶着萬竹湫去了河邊散步,消食。
垂柳被風吹的晃來晃去,剪碎了朦胧的光影。湖水反映出粼粼清光,斑駁的光落在古凇和萬竹湫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人是分開的,影子卻是貼在一起,好像在牽手。
走得差不多了,古凇便開玩笑似的說,去萬竹湫家住。沒想到,萬竹湫猶豫了半晌便答應了。
古凇想了想,剛好順便看看萬竹湫的母親,便答應了下來,跟着萬竹湫回了家。
牽手的影子漸漸遠走,漸漸消失。
路的盡頭漆黑一片。
到萬竹湫家所在的小區,才算是有了半分燈光。踏進小區門,就遇見了上次那個大爺。
大爺熱切的給他們打招呼:“小秋又帶着男朋友回來了。”
萬竹湫點頭然後又慌忙搖頭,一時間別扭極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古凇,希望他不要介意,生氣。
古凇輕笑了下,不讓萬竹湫為難:“太晚了,我送他回家。大爺您剛跑步回來呢?”
大爺說:“正準備去呢。那我先去跑了。”
古凇點頭:“大爺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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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身旁那道熾熱的感激目光,古凇的眼睛都亮了幾分,竟比今晚湖水映照的粼粼波光還要漂亮。
“走了。”
萬竹湫跟在古凇身後,緊張地好像是跟着古凇回家。古凇察覺到這一點,把萬竹湫往前推了推:“是不是傻,是你帶我回家。”
“哦,哦……”萬竹湫走到前面,忽然同手同腳起來。
古凇看着萬竹湫僵硬的背影笑,小傻子。
家裏收拾的很幹淨,看得出來萬竹湫的媽媽很愛幹淨。鞋櫃上的東西很少,只有兩雙女士拖鞋。剩下的就是出門穿的鞋了。萬竹湫拿着拖鞋,局促道:“沒、沒來過客人……”
古凇道:“我穿着鞋介意嗎?”
“不介意。”萬竹湫帶着古凇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一點都沒在客廳停留。
古凇覺得好笑,怎麽有一種偷情的感覺。
萬竹湫的房間很粉嫩,完完全全就是照着女孩房間裝修的,踏進來就感覺落入了粉色的世界。床上吊着粉色的紗帳,床是粉的,被子和枕頭是粉的,就連牆壁都貼了粉色愛心的牆紙。
古凇想萬竹湫的母親真的把萬竹湫當成女生養了吧。
萬竹湫拉開粉色衣櫃,裏面全是裙子,一件褲子t恤都沒有。
古凇道:“沒事,我洗個澡,有內褲就行。”
他說完這話就後悔了,這裏的一切都是粉的,恐怕內褲也是粉的吧。
萬竹湫在古凇擔心的目光下拉開一個抽屜,裏面擺放着整整齊齊的各種各樣的女士內褲。雖然猜出了結果,古凇還是眼前一黑,差一點被內褲閃瞎了眼。
萬竹湫問:“你要哪個。”
古凇心說這不都一樣,還挑什麽。
古凇閉上眼,大有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快速抽了一條內褲出來,還好,粉藍色,四角的。
萬竹湫說:“我媽現在還沒回來,你先去洗澡。她回來,你就不要出卧室。”
古凇奇怪的點頭,這還真有種奇妙的偷情感:“那我先去洗澡了。”
介于上一次見竹湫媽媽有不好的經歷,他就沒多問,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看見粉嫩的浴室,古凇嚯了一聲,這輩子沒見過那麽多粉色,啥都是粉的,就連沐浴露和洗頭膏的顏色都是粉的。
萬竹湫的媽媽得多愛粉色啊。
古凇被粉色晃的眼花,把流出的熱水看成了粉色。流動的粉色晃得古凇頭暈,美美的洗澡成了遭罪。
古凇只想快點結束,離開這粉嫩的世界。洗完澡後,古凇下意識往旁邊伸手,摸到粉紅色的浴巾時,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這不是在自己家。
“竹湫啊,還有毛巾嗎?”
“你用我的,也可以。”
“如果,你不嫌棄。”
“好。”古凇應了一聲,用自己脫下來的衣服擦身上的水珠。
共用浴巾這樣親密的事,還是讓萬竹湫的老婆來做吧。
在浴室裏,古凇順手也把衣服給洗了:“竹湫啊,有衣架嗎?”
“有,我給你拿。”
咔嚓一聲,門開了一條縫。
古凇拿着粉色的晾衣架啧了一聲,把自己的衣服挂好,然後道:“我洗好了。”
開門的那一瞬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古凇還是紅了臉,雖然知道兩個男生之間沒什麽,大大方方就好了,可他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尴尬的看着萬竹湫:“你要洗嗎?”
萬竹湫搖頭,手裏拿着一件白T:“等會,我媽回來。你可以,穿這個。”
“嗯,”古凇接過白T,迅速套在自己身上,溫暖的感覺太棒了。雖然白T有點短,只夠到他的大腿根,但也比沒衣服穿好。
“你有腹肌。”萬竹湫滿腦子都是古凇從浴室出來的畫面,深鑿出來的三角斜線,勁瘦的腰,溝壑分明的腹肌,微微隆起的上臂肌肉,漂亮完美就像個古希臘雕像。
人沒有什麽,往往就想要什麽。更不用說萬竹湫這樣從小就沒有自由的人。看到古凇腹肌的那一刻,想要腹肌的念頭達到了巅峰。
萬竹湫掀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平坦白淨的小腹:“我沒有。”
“……多練練就好了。”古凇被萬竹湫羨慕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臉色有些粉,像抹了一層胭脂。不知道是房間顏色映的還是洗澡蒸的。
萬竹湫剛想開口說話,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不要動,我出去。”
古凇點頭,偷情的感覺越來越重了。
萬竹湫走出去的一瞬間,房間門就被關上了:“媽媽……”
萬竹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清脆響亮的巴掌聲打斷了。白皙的臉上浮現出四個指印,低着頭不說一句話,好像被打習慣了。
“你個小賤人!竟然談了男朋友?還把男人帶到家裏來私會!?賤不賤啊?”萬淑慧扯着萬竹湫的耳朵,破口大罵,“賤驢蹄子給我滾開,我倒要看看是哪個野男人能讓你帶回家來私會。”
可能是樓下大爺跟萬淑慧說了什麽,才讓萬淑慧誤會了。人确實帶回來了,萬竹湫不好解釋,縮着頭任打任罵。
萬淑慧一腳把萬竹湫踹到地上,摸到門把手時又踢了萬竹湫兩腳。
萬竹湫全程沒吭一聲,拽着萬淑慧的衣服,祈求:“不要……”
“給我死開,我在外面工作,你在家裏會男人,膽兒肥了是不是?”萬淑慧這一腳下了死勁,萬竹湫整個人在地上滑了出去,“不要點逼臉。”
萬淑慧打開門,屋裏空無一人。
萬淑慧又去浴室看了一眼,确定沒什麽人後一屁股坐到床上,冷着眼看蜷縮在地上的人:“裝什麽死趕緊給我起來,還不滾去做飯。”
萬竹湫磨磨蹭蹭的站起來,慢慢向廚房走去。萬淑慧冷哼一聲,還不忘罵幾句。像是确定有沒有人,又待了幾分鐘才從萬竹湫的房間離開。
到廚房又開始罵萬竹湫。
萬竹湫好像習慣了,慢慢切着菜,小聲問:“是、是工作不順心嗎?”
萬淑慧倚在門上,知道家裏沒男人後,心情好了不少,看着剛做的指甲:“嗯。也不知道哪來的小丫頭片子,偷走了我的方案,領導看了之後賞了她,讓她加官晉職,還讓她和我平起平坐。她一個剛入職不久的新人,憑什麽跟我這個老員工一個職位。”
萬竹湫沒吭聲,知道是這個結果,把切好的菜放入鍋裏。
萬淑慧忽然走了上來,一把拽住萬竹湫的頭發:“你身上穿的是什麽?”
萬竹湫被迫仰頭,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換衣服。
萬淑慧把萬竹湫往外扯:“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讓你穿着破衣服,你不聽是吧?”
萬竹湫疼得掉眼淚,為了減輕痛苦,仰着頭,順着萬淑慧的力氣走。
萬淑慧從一旁拿了雞毛撣子,不由分說抽在萬竹湫身上:“賤人!教不改你是吧?不知道自己有多惡心人麽?”
萬竹湫身上的衣服爛了,透出斑斑血跡,卻始終不吭一聲,仿佛一個誰都可以打一拳的出氣工具。
“小賤人!以後在讓我看見你穿男裝你就給我滾出去,有多遠滾多遠。別再這裏礙人眼。”
萬淑慧罵累了,打累了,撕爛了萬竹湫身上的衣服,然後抓着萬竹湫的頭發硬生生把人拽到一個小房間,一腳踹了進去,好像萬竹湫不是她親生的一樣。
萬竹湫看到小房間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才有了一絲變化,瞳孔顯而易見的猛縮,整個人都在抗拒,可還是被萬淑慧踹了進去。
小房間裏又黑又小,是萬淑慧專門給他準備的思過的地方。只要萬淑慧不高興,萬竹湫就會被踹進去。
從小就是這樣。
這裏又黑又靜,萬竹湫只能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像被人遺棄了的小獸。不過,他現在的處境和被丢棄沒什麽區別。
只是他在被虐待。
逼仄狹窄的空間快把萬竹湫折磨瘋了,一向看不見摸不到的空氣也有了實體,像只張牙舞爪的怪獸,肆無忌憚地在萬竹湫耳畔吼叫。
萬竹湫害怕極了,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捂住耳朵,可憐巴巴地縮在一個角落。可是沒用,那只怪獸有眼睛,也會追蹤,萬竹湫走到哪裏它就跟到哪裏,趴在萬竹湫耳邊一遍又一遍的發出鬼叫。
嘭一聲,門被打開了。
明亮的光落了進來,萬竹湫縮在角落,捂着耳朵,小聲道:“我、我知、知道錯了。”
“讓、讓我出、出去吧。”
萬竹湫一直喃喃這兩句話,卻不曾回頭看一眼。這時候,哪怕只要半個目光,他就可以看見來的人另有其人。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萬竹湫努力把自己擠進那一點牆角,古凇的心就特別疼,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疼得五髒六腑丢移了位。
古凇快步走到萬竹湫面前,把人抱了起來:“我來了,我來了。”
萬竹湫整個人僵硬,緊緊抓住古凇胸前的衣服:“我媽……”
“沒事,我把她打暈了,房間也反鎖了。暫時不會醒過來。”古凇有一下沒一下撫着萬竹湫的背。
萬竹湫縮在古凇懷裏,喃喃道:“好黑……我不想待在裏面……”
“不會了不會了,我在呢,我在就沒人敢動你。”
“信我。”
萬竹湫沒說話,卻抓緊了古凇的衣服。
古凇邊安慰萬竹湫,邊把人抱到了卧室,反鎖上門。然後在萬竹湫的描述下,在床底翻出來一個醫藥箱。
古凇說:“可能會有點疼,我輕點。”
萬竹湫點頭:“我能忍的。”
古凇一愣,拿着棉簽的手抖了一下,他躲在衣櫃裏的時候都聽見了,萬竹湫的媽媽打萬竹湫完全就是下死手。一點不顧萬竹湫死活,也難怪做出那樣的舉動了。
古凇小心翼翼地扯下了萬竹湫身上的衣服碎片,輕輕地抹藥,動作輕柔的好像那人會碎掉一樣。
萬竹湫趴在枕頭上,不自覺紅了眼眶,明明他都習慣忍受疼痛了,明明不疼了,為什麽現在又那麽疼了。
古凇扔掉一根根帶血的棉簽,整個心跟着搖搖欲墜:“疼嗎?”
萬竹湫搖頭:“不疼。”
可是眼淚卻不自覺落了下來。
“小騙子,你臉上是什麽?”古凇輕輕擦掉萬竹湫臉上的淚,柔聲,“疼就說出來。”
萬竹湫拼命搖頭,豆兒大的眼淚成串往下掉,崩潰道:“我是不是很無能,我為什麽動不動就哭,我習慣忍疼了,已經不疼了,為什麽現在就疼起來了。”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我是不是快疼死了。”
古凇躺在萬竹湫身邊,輕輕拍了拍萬竹湫的腦袋,一遍又一遍擦着萬竹湫臉上的淚:“才不會死呢,我還需要你呢,好朋友得在一起一輩子。”
說出來這話,古凇自己都覺得意外,可現在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跟着疼,絞在一起的疼。
為什麽呢。
萬竹湫忽然擡頭,對上那雙漆明亮的眼睛,呼吸纏在一起,眼裏只剩下那雙眼的主人。
空氣忽然變得粘稠,比黑暗中的空氣還要令人窒息。冷白色的燈光也變得暧昧旖旎起來,讓人想做點什麽。
古凇想推開萬竹湫,但又怕傷了萬竹湫,就一直沒動,怔怔地看着萬竹湫。
萬竹湫鬼使神差的低頭,落在古凇的唇齒之間。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翻天地覆。
古凇萬萬沒想到萬竹湫會做出這樣的動作,整個人開始充血變紅,慢慢推開了萬竹湫,一本正經道:“不能親。是你,是你和未來的老婆,老婆親的。”
奇怪,他怎麽也變得結巴了。
萬竹湫愣愣地點頭。
古凇強迫自己把目光移向別處:“好了,睡覺了,晚安。”
那一晚上說不出來的詭異氣氛,風變得溫柔,空氣變得蒸熱,世界變成紅色,比萬竹湫的房間還要粉還要紅。
蒼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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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