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真假
葉知行。葉知行。葉知行。
時樂将這個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三遍,他不信,完全不信,可對方的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傳到他耳中。
葉知行,正是男主。
少年微微眯起眼:“怎麽了?”
“……”
“前輩?”少年微不可察的勾起唇角,像盯着獵物般看向時樂。
時樂冷汗涔涔,緊張的吞了口唾沫:“你……如何證明?”
少年挑眉:“你想讓我如何證明?”
“……”
“你認識我?”
時樂深吸了口氣,搖頭,解釋起來太麻煩了,只含糊道:“先前有聽過葉知行的名聲,浮餘山祝玄君首徒,年少有為。”
深若寒潭的眸子閃了閃,少年的神情決算不上歡喜,反而有幾分藏而不露的愠色,瞧得時樂脊背發寒。
“前輩,時候不早了,先歇罷,”少年深不可測的看了時樂一眼,轉身離開:“春宮,前輩且慢慢品。”
咯吱一聲門響,時樂才稍稍回過神,腳步聲已遠去,他手中拽着一疊活色生香的春宮,十分滑稽。
難道他從寒江撿回來的,真是男主?前後一對上,确實符合原書劇情,讓人恍然大悟,可時樂總覺得bug太多,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這夜,他徹底失眠了,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想,從少年的樣貌身材性格揣摩,這人設和葉知行差了十個男主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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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描述,葉知行是那種玉樹臨風的倜傥,白月光的周正,而他撿回家的這個家夥好看是好看,但是是冷豔肅殺的美,完全不符;葉知行行事沉穩內斂十分克制,絕不是這般驕縱任性不識好歹;且葉知行年齡應該有十八了,這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六歲;
而且男主怎麽會比他還矮?男主不是總攻設定嗎?思及此時樂打了個顫搖搖頭……難道穿書也會出現賣家秀買家秀的差別?
總而言之,很坑。
時樂唯一能肯定的是,無論真假,都暫時不可讓秋覺知道此事,不然……秋覺會作何感想?
時樂焦慮了一夜,把肚子都焦慮餓了,他難得在天未亮時爬了起來,松松垮垮的披上外袍到廚房找吃的,走到少年屋外時,突然咯吱一聲,房門被毫無征兆的打開了。
時樂身子一僵,腳步也停了下來,少年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淡然道:“這麽早?”
“你也挺早。”一語未罷,時樂就控制不住的打哈欠,眼中水光漣漣。
少年微微挑眉:“昨晚沒睡好?”
時樂索性接下他的招,坦然一笑:“就沒睡着。”
“前輩在擔心什麽?”
時樂笑着搖頭:“擔心?擔心什麽?我不過是看你畫的春宮入迷罷了。”
“……”
“大小姐,你可是前途無量啊。”
少年微微皺眉:“為何還叫我大小姐?”
時樂微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怎麽,想讓我叫你葉公子?”
“什麽葉公子?”
秋覺的聲音在時樂身後響起,他心中一凜,差點沒站穩,慌慌張張的回過頭去:“覺兒,你怎麽也起來了。”
秋覺苦笑:“我每日都是這個時辰起的,待會兒還要去店裏。”
言外之意,每天賴床不起的只是時樂。
秋覺望着時樂眼下的烏青溫和的笑笑:“前輩昨夜沒睡好麽?”
“嗯,我……”
少年截了他的話:“前輩與我談了一宿。”
時樂:“……?”
秋覺面露擔心之色:“出什麽事了?!”
時樂心中咯噔一跳,擔心對方将身世告訴秋覺,忙邊打圓場邊朝少年使眼色:“沒事兒,我們不過是……”
“聊我的身世。”少年對時樂的瘋狂暗示視而不見,輕描淡寫道,餘光淡淡的掃了時樂一眼,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秋覺雙目一亮,欣喜:“寒公子想起來了?”
看到少年點頭,時樂恨不能上前按住他的頭捂住他的嘴,可他終究想得多做得少,晚了一步……
“葉知行。”少年說出這三個字,莞爾,是的,莞爾。
這是衆人第一次看到他笑,且這個笑是對着時樂。
“什麽?”秋覺呼吸一滞,腦中嗡嗡嗡直響。
“我,浮餘山葉知行。”
“葉……葉公子……”秋覺兩眼一黑,險些暈了過去,先前時樂給他算姻緣,說出的正是這個名字,從寒江将其救回也很準,當時他還只當玩笑聽,可心裏念叨久了,也就真像那麽回事兒了。
難道……眼前這個生活了半年的人就是自己命定之人?可是秋覺對他并沒有半點……心思……
時樂倒抽一口冷氣:“覺兒,我先前那話也就随便一說,你随便一聽就行了。”
秋覺似魔怔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少年瞧,臉上泛起紅暈,喃喃道:“葉公子,你……”
“什麽?”少年不解的皺眉。
時樂壓低聲音在少年耳邊道:“我先前,胡亂幫覺兒算了一卦,說他心上人的名字……就叫葉知行。”
少年淡淡的嗯了聲,盯着慌亂無措的秋覺,無所謂道:“我對你沒興趣。”
時樂真的,驚呆了,氣炸了。秋覺的臉由紅轉白,煞白煞白的。
少年完全不考慮當下尴尬的氛圍,繼續氣定神閑道:“勸你別在我身上耗心思。”
秋覺渾身發抖,下意識的握緊拳頭,時樂看在眼裏,真心期待這拳頭落在少年臉上。
“葉公子放心,我也……完全……對你沒興趣! ”秋覺難得動了氣,咬着牙将這句話說完轉身就走,時樂也懶得去責備情商為負的少年,立刻追了上去。
“覺兒,早上沒吃東西吧?我去歸燕樓給你買黃金糕。”
“那是寒……葉公子喜歡吃的。”秋覺委屈。
“抱歉……給你買芋頭糕。”
秋覺無奈的笑了笑,語氣瞬間軟了下來:“前輩還是回屋補覺吧。”
時樂走在他身側,笑着哄道:“你鬧脾氣我心裏過意不去。”
“……”
時樂摸摸鼻子,繼續抱歉道:“我當時真的也是瞎算了一卦,你別往心裏去。”
秋覺這人沒脾氣,破天荒被惹急了,哄兩句便好了,他平和道:“我沒事兒,有分寸。”
“無論真假,那家夥都配不上你。”
秋覺終于笑了:“應該不至于是假的吧……?葉公子雖然說話直白些,也是好意,不想讓我誤會罷了。”
“……或許吧。”嘴上那麽說,時樂心裏吐槽,都這樣待你你還能給他說好話,原書中你不被他欺負才怪呢。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已然接受了少年就是葉知行的設定。
少年看兩人在回廊裏談笑風生,臉色一沉,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
又過了數日,時樂待少年的态度,從刻意避諱又回到了從前互相嫌棄調侃的狀态,他想開了,無論對方是男主葉知行還是誰,他都不關心。
管他是誰,該吃吃該喝喝該掙錢掙錢,哪有那麽多講究。
轉眼到了八月十四,午後時樂将先前在歸燕樓定制的數百枚月餅提了回來,坐在院子裏挨個用油紙包好,又仔仔細細的貼上繪有錦鯉的紅紙。
這個時辰秋覺還在醫館裏,少年也悶在屋中修行,時樂樂得清閑,動作也優哉游哉的絲毫不着急。
“這是什麽?”不知何時,少年不聲不響的站在時樂身後,眼睛盯着一只只繪有錦鯉的月餅瞧。
時樂險些被吓到,籲了一口氣笑:“大小姐該不會沒吃過月餅?”
“……”
“浮餘山雖是修行之地不沾市井煙火,可居然連月餅都沒有麽?”
少年眼神閃爍:“或許我忘了。”
“……”時樂心裏暗笑,裝,讓你裝,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這些錦鯉圖案,都是前些日子讓你繪的,讓人刻入模子印在月餅上了。”
“有印象。”
“這個錦鯉逐紅葉是紅豆餡的,這個雙錦戲蓮是果仁餡的,那邊的錦鯉戲月是蓮蓉蛋餡的,想嘗一嘗?”
“也好。”這葉大小姐答得勉強,神情卻不是那麽一回事兒,故作淡漠裏滿是期待,喉結還微微動了動,時樂以為是少年人嗜甜饞的,卻不知對方想到了另一層深意。
“想吃什麽口味兒?”
“前輩喜歡什麽?”
時樂想了想,隔着油紙撿了塊蛋黃的遞給對方:“嘗嘗這個。”
他知少年潔癖到病态的毛病,從不吃別人碰過的食物,看少年微微遲疑,繼續道:“幹淨的。”
“嗯。”少年這才接過,看着月餅上精巧的圖案,頓了頓道:“直接吃?”
難得見到對方遲疑,時樂覺得有意思,故意調侃:“你樂意同我分也行。”
聞言,少年一言不發轉身進屋,時樂無語,他又沒逼着對方給他吃,用得着叼着月餅跑麽……思及此竟不自覺的笑了笑。
他繼續埋頭包月餅,不到片刻少年又風風火火的走了過來,遞給他一半月餅,月餅上是半輪月亮和一只戲水的錦鯉,切得工工整整,很符合少年強迫症的調性。
時樂愣了愣才接過那半月餅:“大小姐你……怎麽了?”
“吃不完。”少年言簡意赅。
時樂笑,不再多言,放下手中的活兒,同少年坐在石榻上吃起了月餅。
入了秋,風裏多了幾分蕭索的寒意,少年卻莫名覺得有些熱烘烘的,他不動聲色的挪了挪位置離時樂遠些,可低頭看到月餅上被自己吃了一半的錦鯉,更熱了。
他解釋不了自己的心境,就跟入了魔一樣,若他爹還在,他或許還能與對方探讨一二,可如今他孤身一人,只得不安又無措的忍耐着。
這種未知令少年恐懼,他覺得自己害了病,甚至想過,哪天把時樂殺掉或許就痊愈了。
時樂悠然的坐着,全然不覺身邊人翻湧的心緒,淡淡道:“若再來一壺茶,就好了。”
“苦。”
時樂笑:“喝茶怕苦的,都是小孩子。”
“……”
“大小姐,我一直有個疑問。”
“說。”
“既然你早就知曉自己是誰,為何不回浮餘山呢?”
言語間,皆是試探。
作者有話要說: 時樂:管你是不是男主,給我幹活掙錢
大小姐:你一個穿書男五這麽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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