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兇劍
“你去把劍拔了給我。”蕭執将刀架在時樂脖子上,冷冷的看着葉知行,他在賭。
時樂無語,自己好端端的,怎麽又成了反派和男主談條件的籌碼了?他緊張得吞了口唾沫,喉結微動,鋒利的劍刃劃破一層皮。
即使對方是曾經朝夕相處的少年,此時此刻,時樂也是慌得一批的,畢竟此少年非尋常人,是全書第一薄情冷血的蕭執。
他不相信蕭執會對他例外。
蕭執看到時樂脖子上淺淺的傷口,皺眉,低低責備了聲:“讓你別亂動。”
“……”
葉知行毫不掩飾面上的焦急之色,聲音異常冷厲:“你別傷前輩,我去試試。”
莫懷錦正欲出手,莫懷塵拉住了姐姐的手,低聲道:“他們的事,姐姐你別管。”
關心則亂,秋覺摸不準蕭執的脾氣,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道:“蕭公子,這兇劍詭異得很,葉道長也不一定有辦法啊……”
蕭執冷聲道:“他沒辦法也得有辦法。”
莫懷塵不緊不慢在姐姐耳邊開口:“當局者迷,那位蕭公子,才不可能真傷了時前輩。”
莫懷錦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突然覺得很有意思。
葉知行也不欲廢話下去,走到鏽跡斑斑深紮于岩石中的破虹劍前,将靈力彙于手臂,握住劍鞘往上一拔,出乎預料的,他輕輕巧巧的就将破虹劍拔了出來。
因破虹劍破土而出,一時間山川大地又開始震蕩,片刻才安靜了下去。
葉知行取了劍,看都不看一眼,毫無留戀的将其抛向蕭執:“放了前輩。”
蕭執另一只手接下劍,唇角勾起一抹笑,撤了抵在時樂脖上的短刀,卻沒立刻放時樂走,而是一手用破虹劍将他攬住,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将頭埋在他脖子間,大庭廣衆之下就開始舔時樂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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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方才你砍傷我的懲罰。”蕭執笑,舔了幾口就戀戀不舍的用舌尖抵住傷口為其止血。
喝多了他也心疼。
也不知蕭執弄了什麽把戲,這傷處時樂并不覺得痛,反而是柔軟溫熱的舌葉讓他有些難以忍受……
“我覺得終有一天,我會被你折磨死。”
蕭執戀戀不舍的抽出舌葉:“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別人碰不了你——這後半句,蕭執說不出口。
“你這人,真他媽有病。”
蕭執恍若未聞,自顧自道:“晚上我再給你敷藥,好得快些。”
“……”時樂注意到一個細節,蕭執這潔癖的家夥,嫌破虹劍髒,還很順手的在他外袍上擦了擦,擦了擦……
莫懷錦目不轉睛的看着這一幕幕,若有所思道:“也難怪,從你們剛踏上島到現在,我就挺喜歡這位時公子的。”
姐姐猝不及防來了這麽一句,莫懷塵詫異:“姐姐你說什麽?”
“塵兒,你喜不喜歡他?”
“……”
“那位秋公子也不錯,時公子他弟弟好看是好看,就脾氣可能你消受不了……”
莫懷塵扶額:“姐你別添亂了。”
這場奪劍風波算是過去了,蕭執順利拿到了破虹劍,他将其懸在腰上也不甚在意,只淡淡的對時樂道:“我餓了。”
時樂氣極反笑:“你方才拿我當人質,現在還有臉同我讨吃的?”
莫懷錦道:“我會給各位備食物。”
看衆人面色複雜,她補充道:“放心,是你們能吃的。”
葉知行不知何時已經走在時樂身邊:“前輩,你脖子上的傷還是處理一下為好。”
時樂覺得已經足夠對不住男主,哪裏還敢勞煩他挂心,且蹭破那點皮連痛感都沒有:“沒事兒,傷得不深,倒是我讓葉道長失了破虹劍,實在抱歉得很。”
葉知行溫文一笑:“先前我确實懷疑過破虹劍在島上,可并無奪取之心,前輩無需自責,我對此劍沒興趣。”
蕭執卻在後頭冷不丁道:“我的人,我弄的傷,勸你別染指。”
時樂:……???染指是個什麽鬼,這些詞誰教他用的,太他媽羞恥了。
轉念一想,突然想起是大小姐時常為他畫春宮,耳濡目染,學會了……
葉知行不動聲色:“蕭執,勸你不要太自以為是。”
莫懷錦讓衆鬼奴一齊下海捉蝦摸魚,好歹弄出了一桌子尋常人能吃的海鮮,還不知從何處挖出了一壇陳年的橙花釀,時樂留心盛放魚蝦的器皿和酒盞,見都不是人骨才松了口氣。
秋覺原本極抗拒這裏的事物,小到一桌一椅都極有可能黏着人皮碎肉,但發現莫懷錦很仔細的讓人收拾後,他也漸漸的放下心來,加之一天沒進食,如今已經餓得眼冒金星,終于再忍不住狼吞虎咽了起來。
葉知行依舊溫文爾雅,莫懷塵則心神激蕩沒什麽胃口,時樂在全神貫注的挖蟹黃,蕭執則在一旁不怎麽動筷,時樂以為他是潔癖成性也懶得理,秋覺看到了,低聲問:“蕭公子是手不方便麽?”
蕭執道了聲是,視線停留在時樂身上:“拜你所賜。”
“方才你拿我做人質,可一點都看不出你手疼。”
衆人默默無語的将兩人的對話聽了去,秋覺忍不住了:“蕭公子,我幫你吧。”
“不用。”
“不用。”
兩人又異口同聲的拒絕了秋覺,只不過時樂是不用這麽慣着他的意思,蕭執是不用浪費力氣他只要時樂為他剝的意思……
莫懷錦忍不住噗的笑了出來,羨慕又感慨的說:“時公子,你弟弟在同你撒嬌。”
時樂一聽撒嬌二字,聯想到手段狠辣的蕭執,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哪是撒嬌,都沒把我當人使喚。”
莫懷錦笑而不語,片刻問道:“你們可是親兄弟?”
莫懷塵咳了咳:“姐你別多問了。”
時樂唇角抽了抽:“同母異父,他爹勾搭我娘,他又欺負我,真冤家。”
這些當然都是他瞎幾把扯的,蕭執一言難盡的看着滿嘴跑火車的時樂,知道真相的秋覺沒忍住笑出了聲。
“有血緣關系便好。”莫懷錦突然來這麽一句,讓衆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時樂眉心跳了跳,有種不好的預感:“莫姑娘何意?”
莫懷錦莞爾:“以我的身份很難時時守在塵兒身邊,所以,想将塵兒托付給可信任之人。”
衆人聽到這個臺詞,多多少少都猜到了一點潛臺詞……
“我認為,時公子很适合。”脾氣好,寵弟弟,自然适合。
莫懷塵面露尴尬,急了:“姐姐你別胡說,我無需托付給任何人。”
時樂心中感慨,這耽美文裏的姑娘可真是彪悍,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放過,只得尴尬開口:“莫姑娘,你怕是誤會了什麽。”
莫懷錦笑得別有用意:“我也就随口一說,別太往心裏去。”
對方已經開口給臺階,時樂就不好再說什麽了,心中無奈,暗道這莫懷錦的眼神不好,該托付的人是旁邊那位葉知行才對。
如此想着,他下意識的看了眼葉知行,對方正好也看向他,四目相對的一瞬,葉知行倉促移開視線,時樂從對方的倉惶中捕捉到了一絲轉瞬即逝的陰鸷。
是不是自己和莫懷塵走得太近,惹怒了葉知行?
“你看他做什麽,給我剝蝦。”
蕭執言簡意赅吩咐,時樂的思路被打斷,遂痞裏痞氣的挑眉:“你喚我一聲哥,我就給你剝。”
聞言,蕭執冷着一張臉不言語,時樂無視,将一條剝好的蟹腿塞進自己嘴裏,他才不妄想蕭執真會讓他占便宜,逗他的。
蕭執靜默了片刻,終于也擡起那只受傷的手自己剝蝦,小心翼翼的,有些艱難,時樂餘光看了一眼,思及今日種種,活該的情緒戰勝了心軟。
不多久,時樂的碗裏多了一只剝好的蝦,他詫異的看了蕭執一眼,對方則漫不經心擦手。
時樂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難道方才鋪墊了這麽多,這家夥就為了這個?
“你自己不吃?”
蕭執還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剝好突然不想吃了,你幫我吃。”
頓了頓又似自語道:“你胃寒,少吃點螃蟹。”
聲音很低,似怕對方聽見,又怕對方聽不見。
“……”時樂看他這樣說,有些忐忑的夾起碗裏的蝦,看蝦線除得幹幹淨淨,心道不愧是出自大小姐之手,真講究。
蕭執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吃,淡聲道:“你把剝好的螃蟹給我。”
“行,這蟹腿很肥,你嘗嘗。”
秋覺喝了幾杯酒,說話有點不過腦子了:“時哥哥,你待蕭公子真好。”
“……”
“因為他比我們都好看麽?”
時樂一口酒又險些噴了出來,他雖然喜歡看臉,但并非對這家夥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會兒蕭執心滿意足的咬了一口時樂剝好的螃蟹腿,下一刻,他整個舌頭就燒了起來,一張臉通紅額角冒汗,狹長的眸子也泛着淚光。
時樂憋笑,蕭執怕辣,而他在蟹肉裏動了手腳,沾了滿滿的辣油,足夠辣得他明兒上廁所都不得安生。
……
念在莫懷塵姐弟重逢有許多話要說,這一夜,衆人決定留宿無生島。其實莫懷錦的事兒棘手得很,對方不僅是莫懷塵的姐姐,更是奪了無數人命的鬼修,今後也會通過奪取生魂來修行續命,于正道而言,必然要除之。
莫懷塵和葉知行如何打算,時樂不得而知,原書裏就簡單得多,莫懷錦一上場直接就領了盒飯,可如今他這麽一摻和,圓滿是很圓滿,就是不好收場。
時樂覺得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別發愣,我傷處進水了。”
整座宅子荒涼簡陋,莫懷錦命鬼奴好不容易才收拾妥當了三間屋子做客房,因為時樂嘴賤說和蕭執是兄弟,故被分配在了一間。雖然葉知行當即就提議時樂可以去他屋裏暫住,時樂還是客客氣氣的拒絕了,他真不敢過于打擾男主。
于是,時樂又和蕭執同居一室,又要被他時不時煩一下。
時樂懶洋洋回應:“事兒真多,手上有傷還偏要沐浴,傷處不進水才怪,沐浴完再說。”
蕭執言簡意赅:“你過來。”
“……”時樂無動于衷。
“又滲血了。”蕭執強調,畢竟這傷是時樂留下的。
時樂嘆了口氣,繞過屏風走到浴桶近前,透過氤氲的水霧,看到皮膚白皙的少年正将一只纏了布的手搭在浴桶邊緣,修長的手臂有清晰緊致的肌肉紋理,一頭烏發凝了水汽,濕漉漉的搭在瓷白的肩上,眼角眉梢因為熱水染了薄紅。
美,美得驚心動魄。
而這個美人睜着一雙狹長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他,直男如時樂,也莫名有些不自在,忙偏過頭故意用調侃化解尴尬:“你別在這種情形下用這種眼神看我,不合适,仔細我生了绮念。”
蕭執淡然開口:“什麽情形,哪種眼神?”
時樂苦笑,敷衍道:“沐浴,含情脈脈,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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