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償還

第六十二章償還

晉楚卿與宗嘯的契約中，有一條是宗嘯需不斷地挑戰強者。

什麽叫不斷，多久算不斷，斷了會怎樣？

宗嘯才知道，如他七日內沒向更強者挑戰，每隔一個時辰就要受一次淩遲之苦。

更強者的判定是根據宗嘯自己的認知，只有他內心判定對方比自己強，或者不确定自己是否比對方強的挑戰才算。

終于捱過這刀剜斧鑿之痛，宗嘯暴怒地攥緊戒指召喚晉楚卿，戒指全無動靜。

宗嘯憤然用刀劈荊棘戒指，反被荊棘戒指所傷。正當他氣急敗壞時，修仙者又來了。

此次來的修仙者多達數十位，水準也不同以往。

全部都是高階。

宗嘯：“枉你們往日個個一副清高姿态，怎麽現在不僅對我這個雜碎出手，還以多欺少？難道你們連雜碎也不如？”

修仙者無視宗嘯的嘲諷，直取他性命。

宗嘯勢衰，修仙者的氣鼎将宗嘯壓在地上。

晉楚卿自戒指出來。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修仙者集結咒印，言旻匆忙趕來，說他找到言赫了。宗休非宗嘯所殺，乃人族所為。

宗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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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那也就是說不是晉楚卿？

修仙者：“現在，不是這個問題。”

言旻：“那是何問題？宗嘯與荊棘魂……”

“不必再浪費時間了。”修仙者。

修仙者逼退言旻，控住晉楚卿，劍尖對準的宗嘯。

這如同碾殺蝼蟻的語氣讓宗嘯忍無可忍，他手指摳進泥裏：這群家夥在高貴什麽？

宗嘯周身氣流暴起，晉楚卿收斂戰意。

宗嘯發狂。

深衣修仙者禦火灼燒，宗嘯身體被燒着，言旻：“言禦師兄！”

晉楚卿在宗嘯被燒死前破壁，風起雲湧，洪雷掣電。

晉楚卿靈力翻騰，有倒海翻波之勢。

修仙者中有退縮者。深衣修仙者：“他現在還未完全，不足為懼。”

驚雷滾滾，晉楚卿靈力成甕罩四方。

大雨傾盆而下，修仙者一個個倒下，晉楚卿靈體有經脈痕跡，刀劍從他身上劃過，晉楚卿的靈體分裂又愈合。

腳步虛浮地走到宗嘯面前，被他踩到的言旻手指動了動。

北城與雲峥傷痕累累的面目在晉楚卿腦海交錯，靈力進入宗嘯體內，他身上也現出成百上千條血痕。

契約的力量再次襲向晉楚卿，在宗嘯流血斷氣前，晉楚卿為宗嘯續命。

不怕死又如何？

世上比死亡可怕的事有很多。

從宗嘯手上取下荊棘戒指，晉楚卿視線重疊，周身出現漩渦。漩渦以晉楚卿為中心，晉楚卿被吸進去。

宗嘯血流一地，水與血混合，雷電之下，宗嘯身體變大，手上冒出一層灰毛，最後化作銀灰色的狼形獸體。

暴雨如潑，晉楚卿被轉移到一間雕梁畫棟的花房中。

“……”

宗嘯的氣息不見了，而荊棘戒指的契約并未終止。

房間裏還有人的氣息，晉楚卿打落遮擋視線的花架。花架後昏迷的林九被綁在花柱上，林九玫瑰一樣豔麗的面容襯着背後的花簇更顯妖嬈。

“……”晉楚卿靈力松開捆綁林九的花藤，林九倒在地上。晉楚卿走過去喚了幾聲，林九未清醒。

是上次的醉生夢死酒還在起作用。

林九身上隐有暗香傳來。

已經有些混沌的晉楚卿受味道的吸引，湊過去嗅了嗅，林九的身體往外滲着清涼，靠近更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清新感。

沒有中毒，衣服上也沒有藥劑。

晉楚卿松開林九。

門被打開。

雲峥面具後的臉色堪比硯臺。

“……”

“——你在做什麽？”雲峥。

因晉楚卿撈撈搭搭上半身裸露一片的林九，不知夢到什麽，半昏半醒中，魅惑的容顏閃過痛苦。

雲峥面色更加悚然。

“……你怎會在這兒？”晉楚卿。

“打擾到你了？”雲峥。

晉楚卿頭腦昏沉發懵着站起：“你與靈接觸過？”

“……不曾。”

靈力附在雲峥身上，雲峥衣擺揚起，淺色的光點從雲峥身上掉落。

雲峥蹙眉，晉楚卿倒向雲峥，雲峥接住他。

——

宗休為人族所殺。

言禦等數位修仙者圍殺宗嘯，只有言旻生還。

神族震怒，要求胥宿國三日內抓獲真兇并交出荊棘靈，否則将從華城開始對胥宿國各城展開屠殺。

一時間胥宿國人心惶惶，罵那不知死活的人的同時，也興起了舉報、遷移、自首、燒殺劫掠與末日狂歡潮。

雲峥、祁烈、三方審判長尹祿、義麻、與剛剛清醒的林九都前去□□了。

二日時，三方審判的大審判長開喜與神族談判，求他們寬限日期，神族焚滅開喜。

此舉激起民憤。

可普通人反抗修仙者，猶螳臂當轍。

憤怒無處發，人們又互相指責。

他們從最開始就不應該惹怒修仙者，如果沒有人觸怒他們，也許他們能和諧相處，甚者神族可能會教習他們修仙之術，他們呼喚和平，冀望神族止戰。

各大教派在胥宿國的眼線将修仙者的行蹤和數量彙聚，為避免修仙者同時發起屠城，在胥宿國各處通過勻巷閣傳送石安排高手駐守。

祁烈帶着祁柔的骨灰回到祁城，雲峥、林九、祁淮汕、李湘君、李滄州、義麻、海游、南再以外的各人也回到各自的據點。

除了李湘君，大牢裏一些非窮兇極惡的能者也被放出來安排在各處。

擅長游說的說客以激昂文字調動人的血性，吶喊要作人族最後的詩歌。

晉楚卿躺在床上，雲峥手指摩挲着晉楚卿的戒指，靈力通過林窮逐給雲峥的轉靈器向雲峥彙聚。

根據通天志的記載，荊棘戒指在有契約者的情況下，本不該給予外人力量。

手順着晉楚卿的手指往內觸碰到他的掌心，雲峥正要把戒指從晉楚卿手上取下，靈力波動又停止。

荊棘魂不能再出意外，如果他趁晉楚卿之危留住荊棘魂……

林九從門外進來，雲峥起身，一綠衣女子淚眼汪汪緩步走來。

“雲哥哥，是你嗎？”

“……”面具一直未摘的雲峥，“怎把她帶來了？”

聽是雲峥的聲音，綠衣女子撲向雲峥抱住他，從哽咽說到啜泣：“我來見你，這說不定，是我們的最後一面了……我無論如何都要過來。”

“……”

女子名為尹雀，是雲峥亡故摯友的堂妹，三方審判的審判長的女兒，也是林九所在花房的主人。

晉楚卿與林九喝酒的屋頂就是尹府的，酒醉後晉楚卿被荊棘戒指強制召喚，林九從屋頂掉下來，把尹府的早菊砸壞了。管理花房的人見他一直不醒，用涼香為他解酒，使用涼香時需坐起，才把他綁在那裏。

外面已經有了號角聲，雲峥在房間立下防護，叫林九看好晉楚卿和尹雀。

“如果能回來……你娶我好不好？”

尹雀忽然道，雲峥一愣。

林九求知的眼睛在雲峥、熟睡的晉楚卿和尹雀身上來回。

“別說傻話。”

尹雀還要再說，雲峥已消失在夜色。

——

華城外面人不多，能逃的早前就逃了，還留在這的多是認了命的。他們多是躲在自家，被修仙者發現，大約茫然着死去。

修仙者打穿整條街的建築，客棧半邊樓也破了，好在這客棧只剩晉楚卿、林九與尹雀。

房間因雲峥的屏障沒被破壞，但搖晃的動靜還是吵醒了晉楚卿。

旁邊升起大火，把人從房子裏嗆出來，人逃到街上，客棧一條橫木砸下來，窗邊的尹雀高聲呼救，林九飛去把行人移到別處。

他們被修仙者發現，修仙者氣鞭逐向林九又散，晉楚卿站在林九之前。

“……！”

林九大喜。

客棧又塌了一小半，林九想到尹雀：“糟了，你快去救她——她是謝淵非常重要的人。”

“……”

殺了修仙者，晉楚卿把尹雀從客棧帶出。

林九：“……”

又強了不少。

戰鬥系的靈也太厲害了。

“有傳送石嗎？”

“沒。”林九。

“我有……”尹雀掏出一袋子的石頭。

林九：“……”

尹雀求晉楚卿帶她去找雲峥，說她要跟雲峥共生死。

林九打斷她說如今勝負難分，共什麽生死，他們要一起活。

尹雀又求晉楚卿去幫雲峥。

晉楚卿：“……你與雲峥是何關系？”

林九想到在桃源看到的，下意識想為尹雀隐瞞。尹雀卻已表白出自己的心意：“我是雲哥哥未過門的妻子。”

“……”

林九：“……”妹妹，這時候不興說這些啊。

“……”

晉楚卿比林九想象得平靜得多，他拿三顆傳送石，兩顆留作備用。

在二人身上印下靈力，晉楚卿：“用傳送石先離開，有危險呼救。”

——

秋風瑟瑟，晉楚卿立足華城最高的眺望臺，烙下的靈标湧向晉楚卿，晉楚卿眼前如有星河墜地。片刻後，晉楚卿身如鬼魅，投入暗夜。

晉楚卿的到來使雲峥的情況得到好轉，二人協力退敵，晉楚卿讓雲峥不要跟着他。

“這不是你個人的事。”

“……”

晉楚卿消身。

——

第四派是神族權力中心。

晉楚卿墨色長發狂亂，靈劍湧動着剔透的血光。

神堂守衛趴在地上染紅白雪，神族四位神主将晉楚卿圍住。

禍亂境尋的游離散修基本已被晉楚卿殺光。

萬岩神主、易辰神主豐神俊朗，岸畫神主、蕭裳神主端莊秀美。

“區區階下囚，你未免太自大了。”神堂損失慘重，萬岩咬牙切齒。

“……”

這一戰四天三夜。

神主與晉楚卿都殺紅了眼，四神主被困在由晉楚卿催生的石岩陣中。

石岩陣上生出易辰的千翼劍盤，接着岸畫的天心鎖鎖住他們。

化蕭裳的槍盤時晉楚卿靈力不足，蕭裳萬岩破陣，易辰與岸畫與晉楚卿對打。

“斬戎！”

神堂倒塌，萬岩懊惱地呼喚，梨季要他三思。

萬岩揮開他。

弓箭飛來，箭支鎖定晉楚卿。四神主封鎖晉楚卿的去路，數十來回，晉楚卿中箭，這箭仿佛有千萬斤重，将晉楚卿摁在地上，令他動彈不得。

中箭處生出血肉，血肉緩慢地往整個身體蔓延。

靈力無法直接碰觸那支箭，晉楚卿控制周遭雪花以操縱，無果。

“別白費心機了。”萬岩，“這是邥為更高階的武者打造的，一旦發動，不受外力左右。用在你身上，你該感到榮幸。”

梨季：“……”

晉楚卿：“……”

邥……又是他。

萬岩轟向晉楚卿，箭支随着晉楚卿的皮肉動蕩。

萬岩說如晉楚卿願做神仆贖罪，可饒他不死。

晉楚卿靈力傾注在地，沿着地面往上沖，靈力打穿箭身周遭晉楚卿的血肉，雪濺出紅色。晉楚卿身體破了一個洞，從地上起來。

四位神主：“……”

血肉化停止，晉楚卿重新恢複為靈體。只是這靈體的心髒附近的空心短時間無法複原。

晉楚卿蓄靈，萬岩、易辰、岸畫、蕭裳以氣相抗。

四位神主之氣勉強壓過晉楚卿的靈力，晉楚卿身後升起圓盤，圓盤主人身姿袅袅。

雲霧彌漫。

水仙與一英武男子的殘像同時出現。

殘像與晉楚卿對戰，水仙運轉黃昏盤輔助，強光刺芒，光消去，飛煙滾滾。

——

由華城而起的人族與神族的戰鬥，短短半月就結束了。

人們不知發生了什麽，只知神族撤出胥宿，退到烏國。

到達烏國後，修仙者未再行殺掠，而是在烏國攬才修仙。

胥宿國上空結界破的那個洞已經證實是仙族造成，目前還不知多少仙族在此，晉楚卿又令神族損傷慘重，他們需要新的血液。

離去前，修仙者進行過最後一次反撲。他們這次殺人不多，但奪了許多財寶。

傳送石種類繁多，可與人同行的，每顆能使用三次。單獨傳送的有傳送限制，此類傳送石最多可傳送十回，晉楚卿三顆用盡，暫時無法跨越空間。

水仙是尹府花房的管理者，解林九酒，把晉楚卿轉入花房的都是她。

她從水行那裏學會了空間轉移，但跟水行一樣，只能把人帶到自己在的地方，不能将自己轉到別處。

水仙讓晉楚卿送她回華城，晉楚卿問她為何不回靈族。

水行和青蘭都還活着，被修仙者搶走的黃昏盤只是水淩兒的仿制品。

她還有機會。

水仙說靈族對她的意義，就像醒禮教對晉楚卿。

胥宿八都。承子繩都、信都、毫都、節都、義都、中都、麟都、覆都。承子繩都包括花之谷、垂般、黃昏林、傑城等；信都包括信城、惠廬、解花城、坪城等；毫都包括海閣城、央城、華城等；節都包括尚昆（勻巷閣）、祁城、北城（排風庭）等、義都包括義城（飄曉閣）、龍谷、靈族等；中都包括蝴蝶山等；麟都包括岚城（醒禮教）、泉城等；覆都則是當年的舟曲國。

神族第四派系在承子繩都。

承子繩都白骨林林，晉楚卿帶水仙在上空飛行，途經一雕像。

那是康康的雕像。

下方衣衫褴褛，黝黑幹瘦的軀體一如往昔。

水仙要下去，晉楚卿帶她降落。

垂般少有院牆，有也是低矮古舊的土牆，從外經過一眼可透過破屋空窗，看到家底。

家裏多是髒兮兮的老人跟營養不良蹒跚學步的小孩，偶爾有一兩個枯瘦男女，夾幾只病恹恹的年輕人。

過道跟着爹娘勞作的十來歲少年比比皆是。垂般好子嗣，女人最大的作用便是繁衍。貌美的賣到別處去，好生養的留下來生産，子未必可以成活，但成活了就是一份勞力，成人奸滑，十來歲的娃子再頑劣終究嫩，一頓棍棒下去就老實了。

晉楚卿在林中見了一頭狼。

那狼身上疤痕密布，晉楚卿感應到它身上殘存的靈力來自自己，猜測是自己對抗修仙者時誤傷的生靈。

它跟着晉楚卿，晉楚卿留下了它。

……

盛滿肉的盤子放到灰狼面前，灰狼豎起瞳孔，露出獠牙。

“不要挑三揀四。”晉楚卿。

灰狼面對桌面示意。

興味地靈力把盤子移到桌上，灰狼跳凳進食。

晉楚卿笑一聲，戴着水仙送的手套捋了捋灰狼的毛發：“是看人學的，還是以前被飼養過？”

灰狼一愣，随即暴怒，沖晉楚卿手咬去。

沒咬動。

“嗷嗚唔——”

“……”

雖聽不懂，也知道不是好話。

“……”

晉楚卿出去，灰狼吃罷跳到床上休息。

灰狼醒來時，晉楚卿也回來了，屋裏無端多了兩桶水，灰狼覺察不對，跳下床，後退兩步。

晉楚卿抓住它的後頸肉，把它扔到水桶。

“嗷——嗷——嗷嗷——”

水裏浮了半盆血污。

晉楚卿又把它扔到另一只盆中，灰狼直沖晉楚卿的脖子咬去，晉楚卿把它拍到水裏。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該不是一頭瘋狼吧。

五天後，一人一靈一狼到尹府。

林九也在尹府。

詫異地跟水仙寒暄後，林九問晉楚卿怎會跟水仙在一起。

“巧合。”

林九沉吟片刻，問晉楚卿是否還記得木長者給他們的畫。

“水仙也在此地，莫非牢裏的還是晉楚卿？”林九擔憂，“不知海游大師請來雲閣主沒有，能否确定晉楚卿的身份。”

晉楚卿：“……”

尹雀雲哥哥喚得那麽親熱，林九還沒察覺？

這段日子林九跟着義軍協助華城重建，跟雲峥各忙各的，的确不清楚。

主要是之前晉楚卿和雲峥的關系，他想不到對方會是勻巷閣閣主。

“等我彙報完東街之事，我們也去三方審判吧。”林九，“我與晉楚卿素有淵源，只要見了面，一定可以一眼認出。”

晉楚卿：“我認為你沒有那種眼力。”

“……”

華城的爛攤子多是三方審判和勻巷閣在處理，祁家也派了增援，但幫助有限。三方審判中教權和族權有錢但因為民衆多為王權，所以出力多出錢少。

王權本不富裕，申請下來的赈災物還被層層剝皮，危機中王權抛下華城出逃，更是引起公憤。王權權威一時跌入谷底。胥宿國各方勢力都想成為混亂後的新秩序，但他們只想要立威立信，想要人心，不想要流民。

林九一人去了三方審判，晉楚卿在街上。

從東到西，自破敗通繁華。

東西之間已經隔開，東街難入西街。

回西街客棧，小二問晉楚卿喜歡什麽口味的月餅，說馬上要團圓節了，他們會給住客送桂花酒和月餅，到時候晚上還會有舞火龍的活動，從樓上就能看到。

想不到已經中秋。

不止團圓節一個節日，團圓節前還有一個定心節。定心節在烏國是破鏡重圓節，傳過來後人人都能過，華城辦了三年定心節，本以為今年辦不成了，沒想到能如期舉行。

噼裏啪啦地鞭炮聲叫醒晉楚卿，晉楚卿站在窗前望向街上的紅綢與彩燈，灰狼瞥他一眼，又閉上眼。燈下圍了烏泱一群人，中心的女子傾城絕色，燭光透過染紙映在她羊脂膏般的細膩的肌膚上，她微笑着向晉楚卿招手。

“仁風哥哥。”

——

二人漫步到公共戲臺，臺下人比往年少了許多，寥寥幾個小攤。

說是人都往五絕樓聚了，那裏今日有盛會。

一對拾荒的老夫妻拿着袋子跟棍子佝偻着遠遠聽戲，老婦人被臺下的吹糖人吸引，老人笑她饞，作勢給她買。老婦人說那是哄小孩的玩意兒，貴又難吃，她不要。她在地上扒了扒，沒找到可換錢的，催老人與她回去。

水仙問晉楚卿是否認為一個人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晉楚卿回答總有站在世界頂峰制定規則的人，他可能是每一個人。

“……”

“靈族發生了什麽？”晉楚卿。

“……桃源斷代，靈力的傳承需要通過與仙靈獸結合。”

“我殺了仙靈獸，斷了靈族的根。”

“……”

尹雀失魂走來，水仙上前，聽到她的關心，尹雀禁不住紅了眼，她抱住水仙痛哭：“……修仙者……真該死絕。混賬，混賬！”

“……我向他表明心意……他把面具拿下來……我以為他不是雲哥哥，才會……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尹雀松開水仙，掩面而泣：“我并無惡意，只是一時無法接受……我一定傷害了他。”

“他在哪兒？”晉楚卿。

“……我不知道。”

晉楚卿本是去找雲峥的，走了半條街又停了下來。

就算找到，他能說什麽？

……

不想見偏偏更易相見，雲峥與晉楚卿擦肩而過。

晉楚卿一愣。

見了面，他反而沒那麽多心思。

晉楚卿追上去：“心情不好？”

“……”

雲峥又從他身旁走過。

“雲大閣主。”

從西街到南街。

狹窄的過道，雲峥：“讓開。”

“原來你能看到。”晉楚卿笑。

“……”

雲峥劍掃晉楚卿，晉楚卿閃避，雲峥收劍赤手與他對打，掌心擊中晉楚卿胸前空洞，雲峥感到異樣收手。

“……”

雲峥出手不重，未加重晉楚卿的傷勢。

“不要跟着我。”

“……”好耳熟的拒絕。

月光灑在雲峥筆直的背影，晉楚卿從巷子出來，林九從他身邊走過。晉楚卿靈力拴住林九，林九險些摔倒，正要動怒，只聽晉楚卿幽幽道：“你也看不到我嗎？”

見是惹不起的，林九壓下脾氣，整理了下衣服：“為何要說也？”

“……”

“我剛從三方審判回來，在想事情才沒看到你。今天這種日子，怎沒與謝淵一起？”林九揶揄，“莫非被人捷足先登……”

“嘭——”

一聲巨響，天搖地晃，林九抱頭蹲下，後怕又惱怒地擡頭：“我開個玩笑，你……”

晉楚卿并不在眼前，林九再仰頭，發現他在屋頂。

林九飛到晉楚卿身旁，西街一片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