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與同門的冒險

與同門的冒險

海外仙國，其實只是個名號，說白了不過是座小島，狐妖一族常居于此，從前兩族還沒有這般和睦，這裏被人們說得很是邪乎。

有一年，雲祁下山除妖，追了一只狐妖至此，本以為它逃進去，便不好捉了，誰知道它的同族曉得它在外頭犯下的錯事，都沒讓它進國門，直接大義滅親了。

雲祁曾在外看過這座仙島幾眼，當時覺得只不過是個顏色豔麗、花草諸多的普通島嶼罷了。

由此劍陣，陣法成後，他忽感身姿輕盈，只一個眨眼沒看住的功夫，便親身置于島上，這才覺得這裏有多美。

未見景色，便有花香，耳畔鳥語嫣然，他摔在一處高臺上，看到下頭成林的紫荊花，開得正豔麗。

再遠一些，便是村落，稀稀疏疏的街道與房屋，一顆巨大無比的樹木，伫立在村落子中央，枝葉延展，大得離譜，廣袤甚至遮蔽了整座仙島，想必就是那狐花樹了。

此地确實稱得上是仙國，可惜姬塵影從小便被丢在外頭，也不知道後來回來過沒有。

“喂！裴毅，你背後是什麽東西？”

蘇葵一說話，雲祁才想起，一起來的還有個人，蘇葵就站在他身旁不遠，他看了一眼：“什麽？”

“你背後……”蘇葵本來想朝他走過來，卻看着他身後，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他回過頭，看見腳邊站着一只紅色的小狐貍，正歪着頭看他。

“娘呀——”雲祁吓得跳腳起來，這裏是青丘狐國，這玩意不會是什麽狐妖的原形吧？

蘇葵翻了個白眼：“你別往我身後躲呀！！”

雲祁大叫：“你不是我師姐嗎？快保護我！”

“誰是你師姐？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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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正在相互推诿，忽聞一聲驚嘆，由遠及近：“大膽！祭壇之上，何人喧嘩？！”

緊接着是兩道人影，“嗖”地一聲掠至眼前，速度極快，一男一女，腦袋上都有兩個毛茸茸的耳朵。

男子手中拿着一根拐杖，可是臉很年輕，還頗有幾分英俊：“汝是何人？為何會在祭壇之上喧嘩？”

“是人族的法術。”另一個女子皺眉，掩住自己的口鼻，一臉嫌棄：“是國主的陣法又失靈了。”

“不可妄議國主。”男子對女子說完，走近了兩步：“二位貴客，吾為靈岳靈子塗山煦，這位是靈女弟子白柔。不知二位貴客為何而來？”

“我們是來找——”

“探親！探親！找個朋友。”雲祁打斷了蘇葵的話：“叫白芨。”

塗山煦搖搖頭：“白芨前輩已在多年前離開青丘，且在族譜上劃去了名字，二位找錯了地方。”

“是嗎……”

塗山煦道：“不如吾送二位貴客離開。”

“嗯……不用了！”蘇葵适時地在身後捏了雲祁一把，叫他被迫改口：“來都來了，我們對青丘慕名已久，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見識一番貴地？”

塗山煦似乎有些為難，白柔道：“都說了國主貪玩，你們還是讓他去加固陣法！放進來人又不肯走，我可不管。”

說完轉身便走了。

塗山煦道：“二位貴客……”

“我們不會添麻煩的！”蘇葵趕緊道：“此等人間仙境，我們只是想見識見識，開開眼界……”

雲祁瞧她也憋不出來什麽新詞，為難她了。

“實不是吾不留貴客，如今兩族交好，靈岳也住滿了人族，若平日，自然當倒履相迎。只是近日時逢年節大祭，人多眼雜，不明二位貴客的身份，不好随意放入國內。”塗山煦想了想：“不如吾送二位去往靈岳一觀？”

他的話雖然是商量的語氣，可狐已經在請雲祁和蘇葵跟着他入陣了，蘇葵趁他走遠了些，在雲祁耳邊道：“狐花樹就在下面，聽他們方才的話，若不是國主的法陣失靈，我們本到不了這裏的，機不可失啊！”

雲祁道：“能怎麽辦？現在跑嗎？不要命了。”

“那你倒是想個招啊！”

“我去，你怎麽不想！”

塗山煦在不遠處：“二位，請随吾來？”

雲祁看向他，他的眼睛并沒有狐貍的樣子，可看人的樣子，總令人覺得充滿了警惕。

唉，早知道是這樣功虧一篑的局面，不如死乞白賴地去求姬塵影了，畢竟都是老鄉，說不準還好說話。雲祁看着蘇葵，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死丫頭實在靠不住。

他甚至沒有想過轉身跑的可能性，若他還是從前的身體，直接瞬身至狐花樹就是了，想來國主這樣有漏洞的陣法，也攔不住他，完全不至于如今這般，眼睛看得到，摸卻摸不着。

裴毅的身子骨本來就弱，若是死在這裏，豈不是對不起裴毅騰出身體的好意，他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再回來。

若是他死在這裏……不知道為何，他莫名地想到昨晚與姬塵影說：“早些休息。”

姬塵影對他點頭，他們就此分開。

若是真的在這裏死了，也不知道姬塵影會不會傷心。

在萬棺墓裏那麽緊張，抱着裴毅的身體不撒手，應該會吧，雖然姬塵影心疼的不是他。

他只是不想再看到白芨記憶裏的那個姬塵影了。

就在他已經放棄的那一刻，祭壇下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人高聲大喊：“靈子殿下！不好了！靈子殿下！西大殿起火了！”

“什麽？”塗山煦猛地朝雲祁和蘇葵瞪了過來。

二人同時舉起雙手，異口同聲：“不是我們！我們什麽都沒做！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靈子殿下！西大殿還有許多商子，那火撲不滅！請您快過去看看吧！”

“怎麽會撲不滅？！”

“我等也不知道，好像是天生異變，狐火降世！”

“胡說！哪裏來的狐火！”塗山煦厲聲呵斥，下邊沒了聲音，他又轉向雲祁和蘇葵：“二位請趕快離開吧，吾這便開啓法陣——”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雲祁歪着嘴對蘇葵道。

“嗯！”蘇葵簡單應聲，轉頭便往祭壇下跑，塗山煦大約是沒有想到這一出，第一反應居然是愣了一瞬。

“哎呀你怎麽跑了？塗山那個誰，你等着啊，我去把她給你追回來！”雲祁裝作着急的樣子，也跟着跑，聽到前邊的蘇葵大罵：“裴毅你這條壞狗！！”

他現下沒心情與蘇葵打嘴炮，一心只想着往下跑，誰知道蘇葵跑了一段路，突然不跑了。

“愣着幹什麽呢？”雲祁回頭，看到塗山煦還站在原地未動：“趕快——”

話未說完，他便看見一排紅色和紫色的大狐貍站在面前，圍攻住他們，呲牙咧嘴，虎視眈眈。

“裴毅，你等下必須死在我前面。”雲祁聽到蘇葵在身旁，咬牙切齒道。

他聳聳肩：“可以，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

塗山煦的聲音平靜而威嚴：“拿下。”

“住手！”

突然，空中傳來一道低沉的喝斥，這聲音雲祁可太熟悉了，聞聲而至，姬塵影手中還握着那柄并不值錢的冷光劍，微微出鞘，擋在了他面前。

“你來了……”想都沒想，他脫口而出。

姬塵影微微側頭。

“是你？”塗山煦擡手揮退了那排狐貍，走到三人面前，打量姬塵影：“你……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姬塵影擡手丢給塗山煦什麽東西，被塗山煦一把接住：“她逃進了狐岐山，另一半火種在她身上。”

塗山煦低頭一瞧：“……多謝。”

“去滅火吧。那是狐火，他們滅不掉。”

“那你……”

姬塵影道：“我在這裏還有事。”

雲祁和蘇葵一人一邊，都縮在姬塵影身後，再次一致對外：“自己人！自己人！”

塗山煦并未搭理他們，又是“嗖”地一下消失不見。

“方才很危險。”狐貍都走了，姬塵影這才将劍收好，轉身看着雲祁。

姬塵影擔心他，他知道，便死皮賴臉道：“嘿嘿，不怕，哥哥這不是來了嗎？”

姬塵影抿嘴：“我若再晚些？”

“無妨，好壞都是我的選擇。”

姬塵影輕輕嘆了口氣，若有若無：“走吧。”

“我不走。”雲祁搖頭：“師尊為我指了條明路，我得去看看狐花樹。”

沒料到，姬塵影居然點了點頭：“我帶你去。”

“啊？”

姬塵影的神情非常認真，重複了一遍：“我帶你去。”

“……哦，好。”

雲祁與蘇葵跟着一起下了祭壇，祭壇下面是一片空地，地上畫着許多陣法圖案，蘇葵看什麽都新奇，想着狐花樹的事也被分去了些。

姬塵影好脾氣地回答她的所有問題，關于圖騰、村落和年節等等，因為年節，整個青丘都煥然一新。

其實于雲祁，這裏的所有也都是新奇的，只是他對姬塵影的态度隐隐不安，總覺得一切不會像他想得那樣順利。

“在想什麽？”冷不防地，姬塵影注意到他的沉默，問道。

“啊？哦，我在想，哥哥不問我點什麽別的？”

姬塵影挑眉：“問你什麽？”

“比如……是什麽時候知道了哥哥的身世。”

姬塵影很聽話：“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