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冷雨

冷雨

馮希和賀流逸和好了。

第一個來問這件事的是陳淼，她看着馮希，馮希也看着她，最終點頭，“嗯”。

之後是劉仲奇、周楠他們，賀流逸給出的回應是含蓄地笑了笑。

劉仲奇對此的批語是：“絕交什麽的狠話一點都不靠譜，你之前簡直是在發癫。”

一夥人在學校旁邊的飯店聚餐，慶祝友情的回歸。

馮希看了看空了的位置，問周楠：“倩倩怎麽沒來？”

舒清越因為有舞蹈比賽，最近沒日沒夜在練舞，所以沒時間來。但李倩為什麽也沒來，今天是周末，這個時間她應該是能來的。

周楠動筷子的手一頓，面上笑容僵住，語氣也低沉了許多。

“上周，李倩給我說了個好消息，她工作的那戶人家的女兒回來了，很喜歡她，還想資助她上大學。她就回家告訴了她爸媽。第二天，她爸媽帶着她弟堵在人家門口，想讓那戶人家也資助她弟上完大學。”

劉仲奇猛地摔了筷子，“這些事，你為什麽不給我們說？”

“她不想麻煩你們，而且，又能幫得上什麽忙呢？”周楠斜眼看他。

他不是傻子，早就察覺出劉仲奇喜歡李倩了。只不過作為朋友，他不想把這件事挑破。

“她辭職了，也拒絕了那個姐姐的資助，現在徹底從他們家搬走了。她說，這樣她爸媽就不會一直纏着人家了。”

“那她現在住在哪裏呢？”馮希問。

“在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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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們就別關心這件事了，我現在也在掙錢，這幾天在找出租房，準備過幾天就搬家，找個好點的房間給她們住。她的大學學費什麽的，我也會努力掙的，你們操心什麽呀。”周楠看了一圈沉着臉色的衆人，笑嘻嘻道。

李倩不希望大家再幫她了，也不願再麻煩他們。

周楠自從賀流逸的事情之後，也不願意再麻煩他的朋友們了。他和李倩會堅定地攜手走下去的，任何事都會一起扛着，不希望其他人因為他們而陷入泥沼之中。

晚上，賀流逸背着馮希往家裏走。

背上的人一會捏他的耳朵，一會又戳他的臉頰。玩夠了，她垂頭靠在他的頸側，“賀流逸，我好喜歡你呀。”

“好喜歡是多喜歡？”他問。

“特別特別、特別多。”

“那我也特別特別特別！喜歡馮希。”

馮希笑了，她也問：“特別的程度是多大？”

“天荒地老，一輩子。”

“希望希希一輩子都喜歡我，不離開我，不要抛棄我。”

“賀流逸，你是狗嗎？”馮希笑得腦袋東歪西倒。

“你就說會不會嘛？”他語氣無賴。

馮希抽出手，四指并攏，發誓：“絕對不會！此身不渝，此心不改。”

和好後，馮希和賀流逸兩人的生活并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改變。只不過，馮希從在家一個人吃飯又變回和賀流逸兩個人一起吃飯。吃完飯，兩人一起在賀流逸家的客廳看書學習。

還有空餘時間就會帶鵲鵲一起去古城散步聊天，回來再坐在樹下休息，然後依依不舍地回到各自的房間睡覺。

不過，馮希有時候睡不着，就會敲敲牆壁，過一會，對面也會敲回來。

在學校裏，賀流逸開始認真聽課了，并且找到每個之前被他氣到的老師，認真道歉并且悔過。

他很聰明，盡管之前的知識點缺失太多，但在努力彌補。馮希的筆記本終于起到了作用。賀流逸腦子靈活，思維反應迅速，并且很會舉一反三，就算有什麽不懂，問了馮希，在對方講解下很快就明了，幾節課後就能重新跟上課堂的節奏。

兩人這次坐了同桌，在一起學習，真算是合作共贏、如有神助。

趙芸芸每次看他們兩人，都啧啧不解，除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兩人之間關系黏膩一點，其他時候都好似普通同學一樣。

馮希對此的回應是：“我很享受這樣的節奏，大家有着自己的目标，一起奮鬥努力，很好啊。如果賀流逸是那種腦子裏只有情情愛愛的人，而忽略周圍一切，那我也不可能喜歡他。”

說完，她輕戳趙芸芸的額頭，“你也是，馬上都快高三了，還這麽鹹魚，不用功學習，怎麽考傳媒學院？”

晚上，兩人回家，得到了一個消息，錢婆婆要離開良州市去杭州了。

她女兒在杭州定居，本來之前就想接她過去生活的，但她軸得厲害，怎麽勸都不肯。這次賀流逸他爸的事發生後，她心裏挺多想法的，和女兒通話，對方也一直勸她。

她年紀大了，意外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降臨，怕沒時間再和親人相處了。最重要的是，她女兒懷孕了，她嘴上不說，心裏也擔心，想去照顧。

一周後，他們就回來接她離開。

馮希有些感慨，她剛來的時候，覺得這個小院最不好相處的人就是賀叔叔和錢婆婆，一個酗酒，天天冷着臉和誰都不招呼，一個尖銳，嘴裏說的都是刻薄諷刺的話。

現在看來，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賀叔叔走了，錢婆婆也要離開了。

賀流逸聽了，什麽都沒說，只是上前抱住了錢婆婆。他爸走了之後，錢婆婆一改之前的冷漠疏離，對他照顧頗多。她雖然嘴上經常說着冷言冷語，但心腸溫熱。賀流逸可能親緣太淺，爸媽家也沒什麽常聯系的長輩，對于相處多年的錢婆婆，他舍不得她。

錢婆婆有些不适應地拍了拍賀流逸的背，“小賀呀，婆婆以後會回來的。我去杭州又不是和你們不聯系了，你記着婆婆的電話，以後高考完就給我打電話，考了好大學，婆婆給你包個大紅包。”

她看向馮希，“還有你小希，婆婆也給你包個大紅包。”

馮希點頭，眼眶微紅。

張阿姨立在一旁，擡頭看天。

周三，學校第一屆藝術節開始了。

馮希他們這屆很幸運，三年一屆的學校藝術節，他們剛好趕在了第一屆。他們剛剛高二，如果是高三的話，只能被困在教學樓裏學習，不能觀賞藝術節表演。

表演從早上開始，上午是開幕儀式和無休無止的領導講話，聽的人昏昏欲睡。講話完了就是學生藝術生活成果展示。

趁着這個時間，馮希四人偷偷溜出人群。相比于在臺下聽老師們講成果，不如讓他們自己去看看。

各種塗鴉、書法作品被擺在學校門口的廣場上，其他地方則是攝影作品。質量高低不一，但是數量居多，劉仲奇的作品也在其中。

“我去，你的居然也被選上了。”趙芸芸大為吃驚。

馮希幾人向她走近。

一個女生的背影素描，落款是高二十七班的劉仲奇。旁人或許看不出來這女生是誰，但他們都知道，這是李倩的背影。

“我畫得好，被選上不是很理所應當。”劉仲奇道。

學校布置的作業，高二十七班的每個人都要交一份藝術作品，馮希幾人都是亂塗亂畫的草稿，選不上也很正常。

“看不出，你居然有繪畫天賦。”賀流逸道。

“什麽天賦呀，都是交了錢學的。”

在表演開始前，幾人頂着老師冷冽的目光，坐回了座位上。

剛開始都是些規矩的藝術表演，後面好些漂亮的女孩子上臺唱跳，場子才熱了起來。

趙芸芸看着臺上的高一主持人，嘆息。她也想上臺主持，還請假去争取面試，但還是沒有選上。

最後一場表演是大合唱，一群穿着白襯衫的男生女生上臺。舞臺左側，一架電子鋼琴被擡上去，音樂老師開始彈琴，溫柔的和聲向四周傳開。

馮希循着賀流逸的目光，落到了那架電子鋼琴上。

賀流逸媽媽的琴在開學就被人買走了，那天的最後一面真的是最後一面。

表演結束，趁着琴還沒有被擡下去，人還沒有散，馮希拉着賀流逸的手去找到那個音樂老師，懇求她給他一個彈鋼琴的時間。

“賀流逸？當然可以。”

賀流逸看了眼馮希，點頭：“謝謝老師。”

賀流逸認識音樂老師，高一的時候他經常逃課去音樂教室發呆，有次無聊就坐上琴凳彈琴，彈完，音樂老師在一旁鼓掌，他還以為賀流逸是音樂生。

賀流逸上臺，趙芸芸他們也走到馮希身旁。

他穿着簡單的校服，但身姿挺拔、氣質出衆，指尖觸碰琴鍵，優雅的旋律溢出。

馮希感到幸運，她在喜歡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周圍有人停下腳步。

還有一個節目嗎？

時間好似在緩慢地流淌，等賀流逸的動作停頓，好一會，掌聲激烈地響起。

他看向臺下的馮希。

“好好聽，好熟悉，這是什麽曲子。”趙芸芸問。

“致愛麗絲，彈得很好，他的基礎很好，剛開始有點手生，但很快就進入了狀态。”音樂老師回道。

“你們在談戀愛嗎？”老師歪頭問道。

“他的眼神也很有情感。”

馮希遲疑了會，點頭：“沒有，但我确實很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