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黑吃黑
黑吃黑
“裘道士”剛說完,便警惕地看向門外,一道藍色火焰迅速向他飛過來,道士來不及反應,丢開畫卷側身一躲,火焰蹭到胡子上燃起,很快就燒到臉上,生出黑色的焦煙。道士叫喊着倒地,不停撕扯臉皮,一時血肉橫飛。
“我道是哪個不要命的找一幫半吊子來逮我,原來是你這癟三。”大廳中間站着一個長發及腰的丹鳳眼美男子,拿着扇子,輕蔑地看着那道士把自己的臉皮扯下來,露出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朱縣令等人坐在北窗下面,看着背對他們的道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朱全婉看着廳前走來的男子,眼睛一亮,小聲道:“董公子!”
朱有才沒空理睬這些,終于抓住機會,跑上去把畫卷撿起來,拿茶水潑滅了火勢。展開一看,畫卷被燒了一小半,裏面的老虎痛苦地張着嘴巴,嘴裏是新郎的兩只腳。
“這小子果然到哪都能搞破壞。”董少爺站在朱有才背後一瞧,把後者吓了個激靈,道,“起開,讓行家來”。遂奪過畫卷,鋪平拉開,拿到馬子竹的肉身面前,口中念念有詞,用力抖了兩三下,裏面的魂魄就被抖出來,融合進了軀殼中。馬子竹躺在地上,開始恢複呼吸,但仍未清醒。
“老狐貍,這書生放你一條命,你就真的報恩來了?”道士把臉上的肉渣撇幹淨,跳下來,站着對董少爺說道。後面的衆賓客見道士換了張臉,更是搞不清楚狀況,見大門終于開了,便急忙撒腿跑路。
“老不死的,屁話就免了,本少爺今晚是來搶親的,識相就滾遠點。”董少爺把馬子竹踢開,一個瞬身跳到朱全婉身邊,把她攬在懷裏,對着朱縣令說道:“老丈人,在下改日登門拜訪,嫁妝我就不收你的了,再會。”
董少爺抱着朱全婉準備離開,道士轉過頭來,說道:“誰允許你走了?”幾個侍衛拿着刀走過來。
“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董少爺聽到道士的挑釁,有些難以置信,轉而目露兇光。一個跳躍沖到道士面前,掐着他的脖子,用力一擰就斷了,潇灑地跳回朱全婉身邊,嘲諷道,“真把自己當顆蒜。”低頭一看,新娘子擡頭對他一笑,卻長着道士的臉。
“障眼法!什麽時候……那幅畫,大意了!”董少爺忽然明白過來自己中了術,如果是以前必然不可能中計,只是現在斷了一尾,道士功力又增強,竟不是對手。然其深谙此類法術的道理,于是調整氣息打算斷五感以清除影響。
“太遲了。”話音剛落,一道符貼在董少爺頭頂,後者忽然發狂,化成原形,在大廳中旋轉着嘶吼亂抓,抓痕處生出藍色狐火,廳內衆人驚叫着慌不擇路,有往門口跑去的,也有砸開窗戶翻出去的。
朱全婉被翻倒的桌子埋住,朱縣令和朱母找不見女兒蹤影,只得先推搡着朱有才翻出窗去,剛去,窗戶就被狐火燒起來。
馬子竹躺在門口,被狐妖的嘶吼聲吵醒,剛睜開眼,就看見一群人尖叫着朝自己跑過來,趕緊一個翻身滾到角落裏,見狐妖在中間發狂,那妖道不緊不慢地走在人群後面,幾個侍衛護送着一個鐵籠跟着往外走,裏面倒着一個藍衣少年。
“二郎!”馬子竹認出少年的身影,不顧一切地往鐵籠沖過去,被侍衛一腳踹在地上,嘔出一口血。馬子竹爬起來,想再沖過去,被馬大爺拉住,藏到桌子後面。
“爹,我得去救二郎,你和娘先逃出去。”
Advertisement
馬大爺一記沉悶的耳光扇在馬生臉上,道:“鎮定一點,你一介書生,上去是送死嗎?二郎舍命救你,別辜負了他!”
“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他們出去,咱們就回家,收拾細軟逃出去,再另請高人來救命。”馬大娘蹲在一旁安慰道。
“發生什麽了,為什麽要逃?”馬子竹眼看着梅二郎被關在鐵籠子裏被拉出去,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咬着牙問情況。
馬氏夫婦面面相觑,馬大爺嘆息道:“妖道污蔑你勾結妖邪,真假已不重要,今日在場的命多少都要往你頭上算……沒事,咱們找個偏遠的村子,隐姓埋名,安穩度日也罷。”
馬子竹一邊聽,一邊看場內情況,注意到狐妖頭上的符咒,意識到那可能是其發狂的原因,于是示意二人此處等候,自己悄悄往狐妖身後繞。北窗附近一面牆都着了火,那狐貍對着地上嘶吼,湊近一看竟然是朱全婉,她身上架着兩張碎裂的桌子,正負重往一個方向爬動。順着看過去,一把桃木劍插在椅子上。
瞬間明白了朱全婉的意圖,馬子竹起身,抱起身旁的一尊瓷器往狐貍身上砸過去。後者受驚,轉過身來發出咆哮,一爪子劈了過來,馬子竹縱身一躍躲過狐火,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撞到牆角,無路可退,狐妖的臉兇狠地湊上來。趁馬子竹吸引狐妖注意,朱全婉推開桌子,爬起身,把頭頂的鳳冠霞披扯下來抛擲腦後,披頭散發地跑過去拿起桃木劍,再轉身朝馬子竹跑過去,正趕上狐妖朝馬張開嘴巴,便大聲喊“接着”,将劍抛了過去。
危急關頭,馬子竹一個側翻接下桃木劍,剛好躲過狐貍往前的咬合,趁其臉撞牆,立馬回身用劍往其額頭一戳,那道符咒碰到劍鞘就化成了煙灰消散。狐妖倒地,捂着臉清醒過來,慢慢變回了人形。
新郎新娘灰頭土臉,狼狽地站在董少爺面前,氣喘籲籲。後者做了一個“收”的手勢,廳內燃燒的狐火就漸漸熄滅了,只留下滾滾濃煙、焦黑的牆壁和地上的一片狼藉。
“董少爺,沒時間解釋了,快跟我走!”馬子竹拉着還在頭痛的董少爺站起來。
“別他娘的給我蹬鼻子上臉,幹什麽!”
“我救了你一命,現在跟我去救梅二郎。”馬子竹催促道。
“你搞清楚,是我先救的你,不然也不會中那妖道的計。”董少爺嘀咕道,“本想賣個人情把親堂堂正正地搶了,真是活受罪。”
“董少爺,我知你俠肝義膽,當日梅二郎用修為救你,念其俠義,請你施予援手!”馬子竹急得焦頭爛額,平日不曾求過人,此刻也不知道怎麽說動他,便把能想到的都說了出來,“裘道士本人被困在一副有井的畫裏,只要放他出來,我們一起對付那妖道,必有勝算。”
“你們的事,我不僅不想管,也沒有餘力管了。當日你們斷我一尾,本來手下敗将的老不死現在都能騎我頭上撒野。自作孽不可活,多個鬼道士也沒得救。”董少爺看着馬子竹又露出嫌惡的表情,“吃着碗裏的望着鍋裏的,好事憑什麽都讓你占了?”
“怎麽樣,跟我走麽?”董少爺轉身,輕佻地看着朱全婉笑,“剛才摟得那麽緊,等我很久了吧?”
朱全婉一聽羞紅了臉,狠狠往董少腰上掐了一手,後者裝着喊疼。見馬生望着兩人面色呆滞又麻木,便走上前,把拜堂後交換的玉墜放到他手裏,道:“人世蹉跎,真心難覓,勿再錯付。”
馬生雙眼微紅,但并不意外,從揭開蓋頭看到彼此的眼神起,心裏就有了答案。便也掏出另一塊玉墜,交還給朱全婉,轉頭對董少道:“你若苛待她,我便提着桃木劍來取你狐頭,說到做到。”
董少爺笑而不語,朱全婉笑中含淚,又正色道:“馬公子,此地不宜久留,爹必然去請救兵了,回來定要抓你入獄審問,快帶着伯父伯母出城吧。”說完便跟着董少飄然離去。
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馬子竹跌坐在地,想破頭皮也不知道要如何只身去救梅二郎,只是呆滞地跪坐着,看着滿地灰燼發呆。想到謀求一輩子的功名利祿、窈窕淑女、家業複興都已轉瞬即逝,仿佛鏡花水月一場夢,根本不曾擁有過,卻也沒有多餘的心力來惆悵失落,只有焦急和不安。他瞪着眼睛一遍遍回想發生的事情,試圖找出對付妖道的辦法,卻如同死局一樣怎麽都想不通。
養父母把他扶着走出朱家大門,他都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劉四叔向他搭話。
“少爺,醒醒,少爺!”劉四叔背着個大包裹,猛搖馬子竹的肩膀。
“劉四叔……”馬子竹回過神來,發現四人正在一條巷子裏,便問,“這是去哪?”
“這鎮安城是不能再待了……叔給你們一家雇了車,就在前面,趕緊逃命去吧。”劉四叔走在前面解釋道,回頭見馬子竹沒有應聲,便也不再說話。
走到巷子盡頭,外面是護城河,岸邊泊着一艘船。夫妻倆對着劉四叔抹着眼淚道謝,後者客氣回話,又走到身後拍着馬子竹的背安慰,頓了一會兒,問道:“少爺……跟那狐妖是什麽關系?”
馬子竹還在想救人的辦法,便不假思索答道:“冤家罷了,我放他一命,他救我一命,兩不相欠。”
“所以那道士說的是真的?狐妖是來向你報恩的?”劉四叔盯着馬子竹的臉,似乎想得到更确定的答案。
“報恩不至于,賣個人情好搶親……你問這個做什麽?”馬子竹沒有看他,而是左右打量這條無人的道路,感覺一切靜得恍如隔世,甚至有些太過安靜。
“……叔只是有些驚訝。”
“……”馬子竹沉默,以為一般人可能一時無法接受妖魔鬼怪之事,看着前面的船艙,感覺裏面影影綽綽,似乎有什麽東西。
劉四叔走在旁邊,突然停下腳步,站在背後說道:“驚訝你為什麽有報仇雪恨的機會,卻想交給官府去辦?”
馬子竹聽到這裏,回想起了什麽,頓時毛骨悚然,連忙朝養父母喊道:“爹、娘,回來!”
夫妻倆此時剛上船,掀開布簾,還沒看清裏面,就被捅出來的兩把長刀穿腸破肚,口吐鮮血,擔憂地望向馬子竹,眼睜睜地看着養子被長刀從背後捅穿心髒,含恨咽氣。
那劉四叔拔出刀來,見馬子竹倒地,血液汩汩從身下流了一灘,把婚服染得更紅了,就走到人跟前蹲下來,笑着說道:“喬少爺命貴,當年心慈留你不死,如今得妖邪相助大富大貴,便忘了做人的本分?”又掐住馬子竹的脖子,把人臉擡起來,玩味地看着他憤恨的眼睛,道:“狐妖挖了我七個兄弟的心,既然你與他交好,便替他受了吧?”說完,撿起地上的桃木劍,搭上一旁來的馬車,揚長而去。馬蹄聲漸遠,天也開始蒙蒙亮。
馬子竹趴在地上,失血過多意識模糊,看着遠處倒在地上的二人,瞪大的眼珠裏流出兩行暗紅的血淚,想哀嚎卻使不上力,嘴巴顫抖着張合,吐出一口血泡,被穿刺的心無聲地嘶吼:
為何?
十幾年寒窗苦讀,安分守己,從不行不義之事,為何招此災厄?義父義母一生未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僅憑着一份情誼,含辛茹苦撫育友人後代長大,為何卻要受不孝子連累,命喪黃泉?
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此時河水裏緩緩浮出一個牛頭和馬頭,越來越近,走上岸時,顯出人身,穿的缁衣滴水未沾。馬子竹知道,是陰差來索魂了。
“馬子竹,你陽壽已到,快快起身,随我們走一趟。”那牛頭拿槍往地上掇了掇。
“天理……何在……”
“生死有命,兇犯只逃得了一時,等下了地府自有阿鼻地獄伺候。”牛頭看馬子竹掙紮着,遲遲不肯咽氣,便好心開導他。
“二郎……在等我……不能死……”
“那鹿妖?怕是早就被放空血晾起來了。”馬面鼻子噴着氣,皺着眉講道,“凡人摻和妖怪的事就是此等下場,別磨蹭了趕緊出竅。”
馬子竹聽見此言,脖子上青筋暴起,暗紅的血液自七竅噴湧而出,“此仇……咳……”
“知道啦,下去再說……”馬面非常不耐煩,話還沒說完,就見地上狂風大作。此時旭日初升,地面閃閃發亮,才注意到那馬生蘸着血液在地上畫了一個法陣,此時手擺在上面,手心顯現出一個圖騰。
“不好,他要移魂!”牛頭也注意到了法陣,便伸手去抓魂,卻已來不及。
“急急……如律令”。馬子竹血淚橫流,無聲念訣,霎時,魂魄從肉身中扯出來,像一只在急速收線的風筝一樣,朝遠方飛去。
牛頭馬面無可奈何地看着遠去的魂魄,知道追不上,便打了個哈欠,轉身往別處走了。
片刻過後,百裏外的墳地裏,一具狐面人身的僵屍在棺材裏睜開了窟窿眼。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