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夢中人

夢中人

“這樣看來,葉泛倒不像傳聞裏那般兇神惡煞,無惡不歡。”我看着程長青從司命殿裏拿出的葉泛的命簿,那不同于普通凡人薄薄幾頁,而是厚厚的一本,像極了葉泛喜歡看的話本。

“……他确實不是那樣的人。”程長青若有所思,喝着悶酒,仍然在發呆。

可是實在是太晚了,我打了個哈欠,竟困得趴在石桌上就睡着了。模糊中好像被人抱起來輕輕地放進屋裏的床榻上。

程長青仍然睡在他的桃花樹之間的繩索上,醉酒的司徒卿眼角還挂着未幹的淚珠,這麽多年來,他守着他們的願望,做到了首徒的位置,又因為他而失去首徒的身份。

這一切,究竟是值得的嗎?

程長青迷迷糊糊中睡着了,睡得很淺,但還是做了一個夢。一個關于很久很久以前的夢,久到他快要記不得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是凡間的時候,程長青與人蹴鞠,卻看不清玩伴的臉,身邊人傳來熟悉又陌生的嬉笑聲,卻不知道是何人。而忽然一場大火燒着了房子,他沖進去救人,熊熊的火焰肆意得如同長了手腳的怪物,侵襲着小屋裏的一切,包括他。

“師父,師父!”程長青驚醒時看清面前,才發現自己已經從繩索上掉了下來。

我不懂,但是總覺得那名為葉泛的少年好像與師父之間存在某種聯系。

“……我得回蓬萊了。”司徒卿不知什麽時候清醒過來,悶悶開口。

“這麽快就要走?”我慌不擇路地拉住司徒卿的衣袖,“多待幾天吧……”

司徒卿挑眉看我,又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程長青,“那就……多待幾天吧。”

這家夥就是口是心非第一名!不知道師父到底在想什麽,我只好回到房間裏,開始接着看關于葉泛的命簿。

少年葉泛,年幼多病,自是被認定為活不過十六歲。然後遇到了同樣命運多舛的江婉。他的小侍女,在命簿裏雖然短短幾句話,卻是陪伴了葉泛一生,不過并非是葉泛的一生,而是江婉的一生。

因為江婉早早就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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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麽?”司徒卿低聲從我身後像鬼似的跑出來,吓得我手一抖那命簿便掉落在地上。

司徒卿稍稍使了仙力便接過那命簿,“葉泛?那魔頭的命簿有什麽好看的?”

我弄不懂師父的心思本來就煩悶,正是碰到司徒卿堵住了槍口,我沒好氣地奪過那命簿,“你更像大魔頭好吧。”

“休要将我同他比較!”司徒卿似乎真的生氣了,又好似一陣風般離開了房間。

一邊是師父所說的并非惡人,一邊是司徒卿口中的魔頭,我竟分不清,到底誰對誰錯?

少年葉泛,年少收留孤女江婉,這樣的好人為何最後會走上不歸路呢?從前第一回到忘川時,就有所聽聞像這樣犯下極大惡行的人最後元靈盡散,永無來世。可是,那江婉呢?她應該早已經進入轉世,忘記一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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