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綠野無邊

綠野無邊

大約又過了半個月，長樂和長青一路走走停停，終于到了長樂心心念念的西北。大片豐茂的草地如同連接天際，馬匹肆意在此奔跑，空氣裏彌漫着青草的香味。

“我有時候覺得，我的确該是棵小草，我太喜歡自然裏的一切植物了。”長樂猛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笑意盈盈。

“所以我便是棵常青樹，陪着小草。”程長青輕聲說道。

“師父……”程長青聞聲側過頭去，掉入那雙望着他的眼睛，長樂笑出來小小的梨渦，她什麽時候出落得這樣好看了，好像帶她初回桃山的時候，還是昨天，牽着那個髒兮兮的小丫頭，他于心不忍，說是緣，他也是無意中下山遇到過她一回。他看到如同過街老鼠的她，曾丢過一串銅板，她說那是她生命裏最燦爛的一天。

“命運真神奇啊——”長樂感慨道，“從前我從不知道将來我還會有機會來西北的草原。”

“小長樂将來必定是燦爛奪目，前路鋪錦。”程長青溫柔地牽起他的小徒弟，走向那片草原。

小心翼翼的觸覺如同一股暖流襲擊了長樂的身體，每次她能夠與師父有近距離的接觸時，心中的鼓點便不罷休地奏唱個不停。她總覺得自己的耳根子發燙，假裝無事地轉過頭迎着風，這樣的平凡的日子是她從未得到過的。

草原豐茂，大片大片的綠似乎連接着天，可天是如此透徹的藍，如同倒置的一面鏡子，到處都是大大的帳篷，住着流動的人群和羊，他們還有馬，老遠就能聽到甩鞭子時的吆喝。

長樂猶如一匹脫缰的小馬，肆意地在草原上奔跑，盡管程長青在後邊一個勁地重複叮囑，“你慢點兒，慢點兒……”

一個不留神，就栽進軟軟的草裏，那草生得好，長而軟。長樂索性不起來了，就在草地上打滾，程長青覺得可愛又好笑，伸手想拉起來她，卻被反拽也栽進草裏。他倆就那樣躺着，雖然用了隐身，卻還是覺得面對這廣袤的天地，無限的感覺無限的溫柔。

“喂，我說，你們在幹嘛？”有點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過來，長樂被陽光刺得眯着眼，眼前站着個高大的人影，她還沒緩過來，程長青卻閉着眼笑道：“你管得着嘛？”

長樂坐起來，才看清眼前的來人不是旁人，是陸無為！她欣喜地張開雙手撲過去，陸無為也是笑意盈盈地雙手抱起長樂。

“哎呀，小長樂又長大啦！都不認得我了……”陸無為假意抹眼淚的樣子。

“師伯，長樂很想你的！”長樂識趣地湊過去拍拍陸無為的背。

“哎呀，我的好徒弟真是給你面子，平時對我都沒這麽親近呢？”程長青的話聽着酸溜溜的，長樂還沒反應過來，陸無為卻無心地跟從前一樣開玩笑，把她往前推，一個沒站穩，就正好撲到躺着的程長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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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親近了吧，老兄！”陸無為壞笑道。

長樂卻不敢看程長青的臉，她清楚地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這樣的距離讓她有些難以呼吸，她連忙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師父，我…不小心的…”

“什麽時候跟他這麽客氣了？別理他，走走走，師伯帶你玩。”陸無為并沒有察覺到這微妙的變化，他拉着長樂就往前走，然而就在下一秒！

一支長箭突然射來，眼看就要射中陸無為腦袋的時候，程長青如同一陣風般出現在他們跟前，控制住了箭，輕輕地落了下來。

“若是凡人，怕是必死無疑了。”長樂喃喃道。

“神仙也會被吓一跳好嘛！”陸無為罵罵咧咧，長樂才發現原來的隐身結界早已經在陸無為來的時候就消失了，所以他們現在是以“凡人”的身份出現在這片草原上。

射箭的人騎着馬趕過來，坐在上面的是一名女子，正好擋住了太陽，紮着高高的長馬尾，紅色的絲帶飄落在肩頭，身上挂着的玉墜，繡着的圖紋都在彰顯她不普通的身份。

“你們是何人？”那女子趾高氣揚地問道。

“出手傷人在先，還這般無禮，你管我們是何人？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陸無為氣急了，兇巴巴地吼道。

長樂像安撫小朋友一樣拍着他的背，“好啦好啦……”

“首領在上，我們本是中原行商之人，攢了點盤纏，一心想看看西北草原，便來此游歷。”程長青恭敬說道。

“哦？”女子挑眉，“你怎麽知道我是首領？”

“早有耳聞，西北領地有一年輕女首領，骁勇善戰，英勇無雙。”程長青把剛剛的長箭遞過去，“這支箭應該是平常人用不了的。”

“不愧是做生意的人啊，什麽都知道。”那女子拍拍馬，駕得一聲又騎走了。

“師父，你認識她？”長樂忍不住問。

程長青搖搖頭，“只是來這裏之前，司徒卿跟我說了一些草原上的事。”

“真是個沒禮貌的破首領！”陸無為沖着女子去的方向狠狠翻了個白眼。

“那女子，名為綠野，是西北除其他六個人外唯一的女首領，雖然并不是最大的那位，但是也頗有地位，行事老練狠辣。”

“那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吧。”長樂剛說完，不遠處又來了些人，是綠野身邊的仆從，說是邀請他們去大營做客。

“我才不要去！”陸無為想拒絕，可是眼下又不能使用仙法，也不是對手。

“這可是首領招待我們呢，不去白不去。”長樂笑道，程長青便也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