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蘇命撥通了蘇南恒的電話。

接通，不等對方開口，她便說道：“蘇南恒，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汐汐了，那就不該答應我暫代為照顧。”

“但凡放學有人來接汐汐，但凡有人察覺到不對，她也不至于……”不至于什麽呢？蘇命卡殼了，她這是在做什麽？質問蘇南恒這個沒有責任心的父親麽？

呵呵。

“我真是瘋了，居然會來質問你。”蘇命低聲自嘲，又說：“我們之間的交易本就不該存在，既然你食言了，那麽從現在開始交易取消，你的路你自己走，汐汐我也會帶回去重新安排。”

挂斷電話，她不想聽蘇南恒的回答，找到老夫人的電話打過去。

“媽，汐汐住院了，等她出院我在回來陪你們吃飯。”說完，蘇命聽了幾句老夫人的念叨，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應過就挂斷電話。

她現在的心情很不好，該怎麽辦呢？

虐文女主的命運？

蘇命開始安排給蘇祈汐上拳擊課，又開始回想穆源剩下的踏腳石，還有四年穆源就該踏上繼承之路。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蘇命的資金磅礴，這些年收攬的所有男主未來踏板中，藍源科技最先發揮了他的價值，所做的研究已經有所小成，只要确定樣品數據穩定，再進行理想的調整，就算不能達到理想狀态也已經是轟動全國的存在。

再安排好一名女司機接送，告訴金姨現在的情況，加工資讓金姨稍微照看一會兒。

确定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蘇命終于舍得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疲憊與哀傷沖擊着陡然松懈的神經，蘇命的太陽穴更痛了。

淩晨四點，蘇祈汐呓語幾聲，恢複了正常發燒的狀态，臉蛋依然紅的過頭，溫度從39.6°降到了38.1°。

那時候的蘇命輕輕拍着她的背，眼皮子都快撐不住了卻還是不肯放棄。半個小時後，蘇祈汐迷迷糊糊的醒了，蘇命支着腦袋，右手還搭在被子上，人已經淺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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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朦胧，蘇祈汐只覺得好難受，費力的掀開眼皮，就看到蘇命精致的臉變得十分憔悴，眼周有些微腫，大概是哭了的。

沒深想，蘇祈汐就又睡了過去，睡到上午十點，燒還是沒退，但溫度不高，37.9。她聽到耳邊的交談聲，蹙眉有些不适，想：好吵。

正在聽蘇南恒啰嗦的蘇命餘光注意到，立刻起身往外走去，蘇南恒一怔立刻跟上。

出了門，蘇命拿出對待犯錯下屬的态度劈頭蓋臉罵了蘇南恒一頓，昨天小孩顫抖、恐懼的樣子在她腦海裏不斷播放，冰冷潮濕的衣服都有些結霜，每想起一點，蘇命就氣一分。

“蘇南恒，你真不配當她的父親。”最後，蘇命罵不出來了。她的表情從未變過，說這句話的時候卻無端散發出一種悲涼。

她真的很喜歡小孩，也很憐惜小孩，更多的是心疼。虐文女主的既定命運就有擁有後失去，或者從未擁有，還要被別人辱罵不配擁有。

把蘇南恒趕回蘇家，蘇命立刻回到病房，這時候蘇祈汐已經徹底醒了。心裏無端慌亂了一下，在看到蘇命推門而入後不争氣的掉了眼淚。

“姑姑…”嗓音嘶啞，喉嚨幹澀。

指尖微動，想說什麽，最後嘆氣，“嗯”了一聲。給小孩喂點水，蘇命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蘇祈汐的腦袋，手機不離手，她在跟進警局的處理進度。

因為得到當事人的諒解就能從少管所出去，那三個女生吵着要見蘇祈汐。

“汐汐，姑姑出去辦點事兒，金姨很快就來，我們，我們下午再見，好不好？”蘇命準備去見她們一面。

蘇祈汐眼淚汪汪的看着她，伸手抓着蘇命衣擺不舍得放開。想說：汐汐一點都不想離開姑姑；想說：姑姑能不能別走？最後，她說：“姑姑真的會帶汐汐回家嗎？”

“會。”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蘇命的心情實在不算好，苦的很。“姑姑不會再把你一個人扔進蘇家了，不會了。”

蘇祈汐又睡過去了。

等到金姨帶着粥過來，蘇命才離開前往警局。出了病房，她又是那個身居高位的蘇命。

蘇命不能堂而皇之的進出少管所，她做足了準備，就連讓小李開的車都是人自己的，口罩帽子戴的嚴實。

她不打算一個一個見，三個人都叫到了一起。“怎麽是你？！我們要見蘇祈汐！”最高的那個女生看到蘇命立刻就不滿了。

蘇命看着她，只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你以為你爸媽為什麽不能把你撈出去？”

女生沉默。

是啊，為什麽？

五秒前，她不知道。五秒後，她好像明白了。

“是你！”她瞪着蘇命的視線充滿怨恨。

蘇命毫不在意，淡漠的盯回去，漫不經心問：“誰讓你那麽做的。”她隐約有了答案，但還是需要先确認一下，如果真的是那個人，那麽……

女生沉默了。

蘇命繼續說：“你應該清楚，某個人的家庭是不如蘇家的，現在他比不上，以後也比不上。”更何況，他未來的踏腳石都被蘇命切斷了個七七八八。至于涉黑的那部分，早就被蘇命當做踏腳石收為晉升的功名，踩着那條黑吃黑的食物鏈登上高位。

三個人都有點…表情都有點一眼難盡。

不可置信的看着蘇命。蘇家？

……

回到醫院，即便早有準備，蘇命仍然無法忍受命運該死的幕後安排。

她趕走了所有人，抱着蘇祈汐一句話也沒說，心裏流了多少眼淚只有她自己知道。蘇命想：穆源，穆家總有一天會面臨大廈将傾的局面，而我将會是壓倒穆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祈汐費力回報她，雙手在蘇命背後輕拍。

蘇命不再厭惡自己，她将一切歸咎于共情的憐惜，好像這樣就能解釋自己為什麽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因為蘇祈汐的遭遇感到悲傷，感到憤怒。

第二天，穆源被抓進少管所，好說歹說也逃不掉被關15天的命運。

穆家立刻有人來醫院。

蘇命端坐在VIP病房的沙發上，對于穆冀的好話和讓利并不表态，反倒是匆忙趕來的蘇南恒用眼神示意蘇命趕緊答應，弄得好像蘇家多缺這點錢一樣。

她只對蘇南恒說：“家裏是破産了嗎，都需要你這個總裁在這裏低三下四了？”

蘇南恒閉嘴。

蘇氏的股權蘇命拿大頭，蘇家地位蘇命排第一，社會地位蘇命在蘇南恒之上，手段人脈蘇命也在蘇南恒之上。他倒是想做個哥哥，可他哪裏配在蘇命面前擺哥哥的譜？

多年後，蘇南恒才會發現，原來首富公司的總裁也可以有很重的分量，只是他配不上而已。

穆冀大為震驚。

他以為，蘇南恒才是蘇家的話事人，誰知道蘇南恒在蘇命面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官商有別穆冀還是知道的，他看到蘇南恒來之後本想不提官商，提情意和規矩，結果蘇南恒什麽都不是，甚至在他來之後蘇命眼裏有幾分不耐煩。

擡眼，蘇命看向隔牆後的病床，蘇祈汐還在睡。

“穆少爺如果繼續待在明中，這15天就一秒都不能少。”她不能控制穆源，但可以讓他滾。

穆總沉默了一下，斟酌開口：“我會讓他轉去S市的中學，不知道蘇部準備關她多久？”

“一個禮拜，這是我的底線，從看到轉學手續開始算。”蘇命說的毫無負擔，她不是一個喜歡給自己行職權便利的人，對蘇祈汐除外，況且只是“和平商讨”，不算以權謀私。

穆冀覺得自己需要開點降壓藥，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個“好”字。

蘇家的這位大小姐如果繼承公司，那穆家将永遠…不，就算她不繼承公司，穆家也會永遠被蘇家踩在腳下。

他很清楚，自己兒子沒有那個考公的命，自己也不會允許後代走上這一條路。不是所有商人後代都有蘇命這個魄力，不畏失去一切，不畏官場默認先男後女的潛在規則。更直白一點，天生吃這碗飯的蘇命在豪門裏只有一個。

能優秀到讓上面無法拒絕的女性更是少之又少。

古代士農工商不是沒有道理的，而現在商要攀官，也不是沒有依據的。

商中出官，古往今來都是天大的喜事。但只要仔細想想，蘇家前前後後被徹查十幾次穆冀就退縮了。穆家不像是蘇家，沒有那麽光明磊落，大錯未必有，但陰私手段不可能沒有。

從一肚子氣到冷靜下來，不交好也不準備交惡的離開，穆冀只用了三十秒。三十秒的時間，足夠一個成熟的掌權人想明白蘇家現在的位置。

漠然的視線目送蘇南恒送穆冀出門，最後涼薄的看着蘇南恒走回來。重新進門看到蘇命的視線時蘇南恒就想跑路，被蘇命呵止。

蘇命慢條斯理的喝茶，半晌，看的蘇南恒後背冷汗都出來了才開口：“你的确沒有一個繼承人該有的樣子，我會親自培養汐汐，直到她有能力接替你。”

蘇南恒內心警鈴大作，不顧一切反駁：“她不能！絕對不能！”

“嗯？”蘇命擡眼，冰冷的視線如同利刃，蘇南恒用力咽下口水，害怕無法掩飾。蘇命道：“給我一個理由，無法拒絕的理由。”

嗯…“你可以培養她，但是…”蘇南恒不敢說了，這事兒不讓告訴蘇命。

以前不說，是身體不好的蘇命沒必要知道，現在不說，是蘇命對蘇祈汐的關注成為了蘇家唯一能夠留住蘇命心思的存在。

“既然可以那就沒有但是。”這件事情，蘇命拍板了。

蘇南恒放棄抵抗，他想：等蘇命自己查到了，應該就會放棄了吧。

不過他想多了，蘇命壓根沒打算培養蘇祈汐做繼承人，那個位置太高，太累人了。蘇命想讓小孩快樂一些，那些話不過是想要逼蘇南恒一把而已。

因此，她也根本不會去查什麽。